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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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闵儿气得小脸粉扑扑的,“还不是庄大头他们说,隔壁那栋宅子一门被洗劫,冤魂不散,白日里都能听见冤魂索命哭泣的声音。”她的声音变得颤颤巍巍,挨在姜淮身边紧紧扒住她的衣角,紧张问,“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呀?”
  姜淮甚是无言,却是知道这丫头是胆儿真小,作了环视四周,只听到呼呼风声,遂摇了摇头,“又是他们骗你,就你还傻乎乎信。”
  殊不知,就在姜淮收回目光的一刹,隔壁那栋森然宅子的窗旁,一高大颀长的身影将手底下呜咽却无法出声的女子生生拧断了脖子。
  “乌勒,那汉人夫子好像发现我们了。”
  第10章 失踪
  一月一度的放榜之日,红纸张贴在布告栏上甚是打眼,一放出来就引了众多学子前去围观,交头接耳。
  冬暮堂这一回又不负众望地垫底,惹来春梧堂一众不怀好意的嘲笑,和私下的指指点点,毕竟之前瞅那学习的势头还蛮有劲儿的,还能引起不少紧张的。
  姜淮伫立在红榜前,看见自己的名字挂在最后倒数第二,旁边站最后第一的庄朔垂头丧气的,往前去,能瞧见顾青棹的名字列了魁首,而萧令仪则是以一分之差落在其后。
  不单是这一回,回回都差那么一分倒有几分调戏的意思在,照萧令仪的原话说是魁首是要帮忙活儿的,哪有她现下清闲,故此就那么吊着,反而让顾青棹处境尴尬,倍感压力。
  “哈哈哈哈,我倒是想看人怎么一飞冲天,结果没想到是牛皮吹破了天,啧啧,我都瞧着替你们不好意思的。”几个春梧堂的趾高气昂的站了台阶上,没往榜前面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群嘲一众。
  原本放榜的地方就人多,一听这挑事儿的声音围过来得就更多了,不过还是给两边的人腾了地方,怕被殃及池鱼。
  “云凡兄这话说的,莫不是你还真对这些抱了什么了不得的期望,你瞧瞧曹夫子,这都病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当即引得众人发笑,曹夫子回回称病,回头又巴巴赶着给春梧堂讲学,当中缘由哪个明眼人瞧不出的。
  被冬暮堂一众学子簇拥着的姜淮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过去,可不还是那天的一伙人。
  “郡主,我看这帮阴阳怪气的就是欠收拾。”有人低咬着愤懑道。
  顾青棹早早就在在红榜前瞥见姜淮的名字,此时以扇抵唇,作的是肆意佻达,往前一步。
  “不若我来帮郡主”
  “砰——”
  那余下的半截话就生生止在了姜淮的拳风下,视线左移,红榜之上赫然凹进去一个小坑,“”
  “啊,失手了。”姜淮淡漠收回手,“上面有只苍蝇,嗡嗡嗡的吵死了。”
  “”众学子盯着上面凹坑,缄默无声。
  姜淮才看到顾青棹,已经秋风起,还拿着把扇子怪叫人不知道脑子里装什么的,声音淡淡问,“你刚才想同我说什么?”
  “”顾青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郡主不要气馁,人总、各有所长。”
  话一落下,噗嗤噗嗤的低低笑声接连响起,添了不怀好意的几声附和。
  姜淮瞧向他的目光不由凝了几分锐利,磨了磨后牙槽,“且走着瞧。”便不再停留负气匆匆走了。
  本来么,靠着小半月的功夫想赶超春梧堂如何可能,算是技不如人,且由着他们气焰嚣张着,对顾青棹的观感与春梧堂那一众一样,还要更差。勤能补拙,又有沈夫子帮忙,还有打不回去的一天。
  她脚下步子快,把那不快往脑后抛去,直往学坊找沈夫子去。她这阵子跟沈崇赌气铆劲儿学,虽还是不尽如人意,可好歹比之前考得好,整个冬暮堂的学分也拉高了好几十,她要借着这由头跟沈夫子和好呢。
  “沈夫子今天好像没来罢?前两天就有说身子不舒服,这时节气候不定,好几个夫子都病了。”
  姜淮眉心颦起,紧忙问,“那他是告假了么?”
  那人回想,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噫,还真没见他那小厮来告假的。”
  姜淮眉心蹙得更厉害,从学坊退了出来,苏闵儿候在外头将她唤回了神,“沈夫子不在?”
  “不在。闵儿,今儿你自个回府,我再找找去。”姜淮交代了一声,便往后舍去,想着碰碰运气。
  等姜淮寻去到后舍,迎面正好碰上从沈崇房里出来的一灰衣布衫的仆从,一下便认出是沈崇的随从。
  “沈牧,你怎么在这?”她往大敞的门内扫了一眼,只见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夫子呢?”
  沈牧见是长乐郡主,连忙上前道,“郡主也没瞧见过我家公子么?”
  姜淮闻言眉心紧蹙,“你的意思是沈夫子不见了,可你不是一直侍候身边的,怎还管到这儿找人来,夫子没在府里?”
  “没有,昨儿从云起书楼回来路上公子突然说有明天讲学的书稿落下要回去取让小的先回去,小的本想替公子来取的可不识字结果到就寝的时辰都没回来。”沈牧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平常公子若是温课晚了会宿在后舍就没多想,哪晓得公子就找不着了”
  “夫子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可找了?”
  “找了的,公子除了书局平日也没什么消遣的地方,不是在后舍就是在府里早知道就该陪公子一道来取列什么志的。”
  “列国志?”姜淮倏然打断,对有关于沈崇的授课行程一清二楚,“夫子说明个讲这个”
  “对啊。”沈牧懵然点头,就见姜淮的脸色顺时凝重急喝了一声出来,就见几道身形矫健的身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恭敬立于姜淮面前候命,腰间金丝腰带侧面绣了一个大大的金字,身份极好辨认。
  “你回去禀”姜淮想到那名沈大人,转口道,“还是先去营卫那一趟,把这桩告知我大哥,请她加严盘查,还有严防城门出入。”
  沈牧几乎不由自主臣服于她的命令,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这几日京城里设了宵禁及盘查,底下不知缘由,姜淮却是清楚,大哥安排金吾卫暗中保护便是因为有犬戎细作潜入,沈夫子怕是察觉才藏了暗话让沈牧传达,孰料还是耽搁了一天一夜,怕是已经遇着麻烦了。
  姜淮心上着急,倒也没乱了阵脚,仔细梳理了一遍,才领着金吾卫急匆匆往云起书楼的方向赶。
  天色暗沉下,星月无影,灯火疏疏落落,照得前路晦暗不明。
  西北角偏僻,该是静谧萧冷的夜却喧闹异常,几簇火把高高举着,照亮被人群围堵之间的情况。
  “又死了一个,这月都第几个了,听说是被拧了脖子扔在河里的。先前大牛家的田妮儿不见报了官找的,也是在这河里发现,郎员外家的也是,报官过了两天就只找到尸体,这回也不知是谁家的”
  “唉,看着还怪年轻的,真是可惜了。”
  “到底是什么人作恶,还有没有王法了,可得早些把凶手抓着,哎哟,这晚上都睡不踏实!”
  “瞧着是个模样俊的”
  姜淮站在外围,就在云起书楼不到一二里的路,火光映照,只能看见那地上躺着的人身上一片黛色衣角,与沈崇那日如出一辙,霎时一股寒意游走四肢百骸,仿佛将整个人都冻住。
  第11章 上药
  姜淮怔怔往前迈了一小步,只觉得身旁像是过了一道风,就看见一满脸油彩浓墨,身着戏服的壮实汉子兀的冲进人群,仿佛遭了雷击一般顿住了身子,踉跄扑了尸体上。
  “小楼——小楼!”一时,岫河畔只回荡着的汉子悲痛呼喊,声嘶力竭,于黑夜中万分凄厉。
  周遭人群见状指指点点,因汉子身上的戏服议论纷纷,有人认出是新入驻梨园的江南班子,那这唤着的小楼怕是近来红遍京城的名角岳小楼了。
  “我听说金大班刚接下太后华诞入宫表演的旨,却遭逢这变故,可真倒了血霉了。”
  “也没听说人不见了呀,出行那都是抬了轿子来来回回的,怎么会溺死在这”
  “”
  姜淮方才被金吾卫护着,免受冲撞,此刻回神定定瞧看,那一张惨白的面庞清隽秀气,却不是沈崇,一直紧绷的身子陡的松下来险些腿软。
  “郡主”
  嘈杂人声中却忽然爆出一声大喝,“我师弟不是溺死的!”始终护着尸体的汉子蓦地和衙门办案的人争执推搡了起来,红着眼怒指岳小楼是被人害死。
  姜淮神情一凛,当即直奔荒宅。
  沈夫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列国传,加上大哥搜查犬戎细作,结合二者,最大可疑的便是这处。
  若说国子监里头闹鬼是孙守义他们瞎编的,那荒宅闹鬼一事则要有板有眼的多,一门五十口人被屠尽凝聚怨魂,夜半哭声凄厉异常,阴气冲天,无论白天夜里都无人敢靠近,可谓是再好不过的藏身之处。
  然这大半月他们一行出入书楼都未发现异动
  “此处早已查过,鬼怪之说不论,但确实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其中一人在巡查过四周后道,反而是蛛网横布,杂草丛生,入夜后阴森诡异之气更甚。
  姜淮拧着眉,仍不放弃地四处敲敲叩叩看有无暗室,闻言回道,“我大哥搜查那伙人近半月都一无所获,想来狡诈,再仔细找找。”
  金吾卫应下,继续于四处搜寻。
  火光影子憧憧,随着待在荒宅的时间愈久还寻不到半点线索,姜淮心头愈是浮躁,在接连毁书桌,半面柜子,还有墙上暗格之后陡然停了下来。
  “郡主?”护卫在其身后的金吾卫询了一声。
  姜淮拿了他手上的火把蹲下了身子,地上一处围着密密蚂蚁,她拿火熏了熏,蚂蚁顿时四散溃逃,露出一些黄色粉末,她拈起一点嗅了嗅,鼻端萦绕一股桂花和玫瑰酱子混合的香甜味道,眸中湛亮。
  “是得月楼的小方糕,夫子果然在这待过!”
  她一壁说着一壁着急起身去寻,很快又在离墙边不远发现蚂蚁围聚在一处,还有一些碾碎的方糕末儿,倒像是像是留下的讯号!
  “郡主,还是属下”
  来字尚未出口,那名金吾卫还来不及瞧清楚姜淮拽下了什么,面前身影一闪,伴着一道短促的惊呼消失在了眼前,只有墙面上一断了的机关似乎证实方才发生了什么。“郡主!”
  而这厢摔下地道的姜淮一摸黑地滑了不知多久才触到地面,摇摇晃晃站起,急忙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夜明珠照明,入眼是四方扁长的暗道,此时空无一人。地道的另一头黑峻峻的,她往地上一照,果然发现每隔数十步都有蚂蚁围聚,飞快顺延寻去。
  直到面前一堵墙封住去路,垫脚跳起发现上面竟是木质的圆盖略有松动,登及在底下深呼吸一口,将夜明珠收回带着一股决然豁然跳起顶开了盖子,月光倾洒,遇着遮挡斑驳而下。
  姜淮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爬了上来,一手防备捏着布袋借着稀疏月光环顾四周,只见林木遮天蔽日,分明是郊外之景,地上也辨不清沈崇留下的记号。
  她刚刚将盖子阖上的功夫就听见说话声顺着风隐隐传来,当即猫着腰借着草木掩映躲了起来。
  “要不是阿日兀办事不牢,又怎么会惹这麻烦,现在连个汉蒙都看不住!”一古怪腔调骂骂咧咧夹杂着姜淮听不懂的字眼,只语气鄙夷极。
  旁人似是安抚,“都说是汉蒙了,肯定跑不远。”两人手里的大刀映着银辉月光,寒意森然,看得人头皮发麻。
  姜淮屏息,心中因为二人对话里的内容掀起巨浪,夫子却是往那一簇隐绰火光的方向摸过去。
  树荫茂密下,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姜淮此时也不敢拿夜明珠,每一步都走得极小心,整个背脊戒备弯起绷成一根弦,却还是不小心踩中了一根枯枝,咔擦断裂的声响在寂寥夜色中尤是清晰。
  “呼!”伴随着不远传来的呼斥,与奔赴赶来的纷沓脚步声相继。
  姜淮呼吸骤停的一刻兀的被一股力道往后拽去,几乎在人赶到之际身子落空落入一温厚怀抱,滚入一凹陷处周遭草丛环身,而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捂着自己嘴的那只手上,指节分明修长,携着一股极轻极淡的书墨香,熟悉到令人倍感心安。
  人声混杂马蹄嘶鸣匆匆而至,那森寒刀光直直从姜淮头顶掠过似乎闻声便收了回去。
  蜷缩在温厚怀中的姜淮突然伸手握住了面前的手,扭头映入那张熟悉俊颜,本就近在咫尺的距离,仰头之际正正贴上预想中的薄凉。
  “”
  “”
  在黑暗中愈久,适应之后便能看得清近在咫尺的,尤其是两人鼻尖贴着鼻尖,气息纠缠,时间宛若静止,在微凉秋夜里两人都渗出了薄汗。一双如曜石浓墨的眸子翻滚几许,最终沉于一片暗色。
  姜淮有所感知,莫名涌上一股凉意退开了身子,然这一下发出的细微动静叫她猛地往那伙人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些人都已上了马,并无察觉,只有为首那高大身影兀的回头,目光宛若直直穿透,洞悉她所在一般,震得她如被定住。
  刀刻般的五官与阴鸷目光牢牢刻入了姜淮脑海中,只是一瞬的停顿,在姜淮摸向布袋时扬鞭而去。
  “郡主——”沈崇清冷的声音不复携着恼羞成怒,叫姜淮莫名。
  然等目光触及手中抓握之物时登及如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夫夫夫夫子、我我我我热热热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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