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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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楼明说到这里停了好久,他看着睡地安稳的人,轻轻开口,然后,她们就知道那是我了。
  夜里是漫长的静谧,连外面白雪簌簌下落的声音都能听见,贺楼明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一个人说了好久好久,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翌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清远用早膳的时候贺楼明就在一旁看着,他抬头看了眼在一旁的某人,这里离燕云之地还要多久?
  贺楼明想了一会,大概还有四天左右。
  如今已经走了一半,还有一半的路程,若没有什么差池,四天之后就能带他去看那里的日升和日落。
  清远手指点了点桌面,语中带着几分严肃,贺楼明,你现在把我放了还来得及。
  在路上已经走了五日了,宫中已经反应过来了。
  贺楼明眨了眨眼睛,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不行的。他笑了笑,我从京城将你带走,便没想过将你放走。
  他目光转向窗外,蓝天之下,寒冽而又晴朗,冬日的阳光温暖且少有,语气随意又带着决绝,清远,除非我死了,你才能走。
  贺楼明饶有兴致地看着清远,眸中闪过一抹幽暗,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很难受?
  清远缄默下来,贺楼明自顾自地道,说了你别不相信,我总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
  在越靠近清远,那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清远放下碗筷,有侍女端来一盆温热的水供他净手,他拿过雪白的汗巾一点一点地擦干,垂目看着棉布被浸湿,我只会与霍言钰在一起。
  贺楼明却很平静,只是唇角慢慢地抚平,那抹笑意也在他脸上消失,你和我在一起,都在想他。
  什么时候都在想,吃饭的时候,赶路的时候,甚至是和他在一起亲密的时候。
  他心里总念着霍言钰。
  清远淡淡道,是啊,我都在想他。
  贺楼明却忽然笑了,他喟叹一声,清远,你挺残忍的。非要这样在这种时候去提霍言钰,你是不是怕我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昨晚给了一点温存,今天就要亲自打破,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不给人留下,他近乎残忍地告诉自己:看,千万别喜欢我别我产生一点不该有的心思,因为我有爱人。
  贺楼明笑地肆意,清远,你其实也挺喜欢我的吧?最起码绝不是讨厌。
  你何必这样刺醒我?让我陷进去你不是能更容易离开吗?贺楼明眼中带着一点笑意,慢悠悠地开口,你应该把我迷惑住,让我眼里都是你,然后在我最放松的时候离开,在慢慢回头欣赏。
  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将他刺醒,让他不要沉迷其中。
  说这个人很残忍也可以,说他很温柔也可以,两种截然不同的特性在他身上糅合到一起,那种矛盾的特异性让人移不开眼。
  清远手一顿,而后意味不明地开口,朕没那样做,只是因为不屑那样做,你想的太多了。
  贺楼明看着他,眼底笑意一点点的侵染,眸中是璀璨的笑意,你这样一遍一遍地说你爱霍言钰,是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
  他看着像是被钉在原地的人,自己慢悠悠地靠近,嘴上嚷嚷着,瞧瞧小可怜的模样,被我点破心思是不是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来,奖励你亲我一下。
  清远没动弹,这是贺楼明意料之中的事,他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后笑地像是得了鱼肉的猫咪,你就是想的太多了,不会跟随着心意走。他语气中带着骄傲的意味,看,这点我就做的很好,想把你带走就将你带走了,你要学学我。
  清远回应他的是直接甩袖而去,一句话都未说。
  贺楼明也不在乎,自己颠颠地跟上去,他撩开车帘坐在清远身旁,用掌心接了接阳光,而后看着手上那一片明亮的光道,等到北原了,那里的雪比这大,但太阳出来了还是很暖和,我带你去晒太阳,而后我们就骑着马跑,走到哪里去都可以。
  他从昨晚开始就给清远说着北原的事情,慢慢地勾勒未来,语间带着小孩子的雀跃,迫不及待的给清远讲述着那里的事情。
  清远突然出声,你很喜欢燕云之地?他记得这人说过,那里不值得他费心。
  贺楼明说,我希望你喜欢那里。
  燕云就是燕云,不比别的地方好,也不比别的地方坏,对于那个他母亲死去的地方,他说不上来是爱地多一些还是恨地多一些。
  他希望清远能喜欢那里,因为那是清远以后待的地方。
  清远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身边?以前他以为是为了江山,但昨晚才发觉不是这样的,贺楼明要的似乎不是这个。
  贺楼明沉默了一会,因为这样你才能看得到别人。
  如果霍言钰在他身边,他就只能看到他的贵君了,那些像是刚出生的嫩芽一般的悸动会被清远毫不留情地掐死,他不会允许自己做出爱上别人这种事情。
  就像是顾景,守了很多年,也依然是如此。
  贺楼明比顾景筹码多一点,因为他有燕云之地,他能将清远带走,他甚至可以将这人关起来,只看他一个人。
  但他也只能如此。
  那些细微的悸动,将慢慢地长成大树,自此后植入心中,旁人再也撼动不了分毫。
  清远说,那些是错的,你不能靠着将人锁起来去得到一个人。不能因为有能力就为了一己私欲去剥夺一个人的自由,这件事情是错误的。
  贺楼明笑了笑,他深深地看着贺楼明,清远,你绝对是被爱的那个。
  或许人会因为性格阅历不同而有差异,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太想得到一个人了,就会滋生出许多恶来,那些独占欲控制欲都会出来,不同的是,有人能忍住,而有的人忍不住。
  当拥有更大的权利时,那些恶念就会被放大。我既然能让他只看我,为什么不呢?他心里没有我,为什么不能将他关起来只得到人呢?
  贺楼明看着清远,隔着空气用目光描绘着他的侧脸,如果你的贵君有一天不爱你了,他爱上了另一个人,你会让他走还是杀了他爱的人将他关起来?
  清远双手交叉在一起,霍言钰不会那样做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毫无意义。
  贺楼明就笑了,看吧,你被爱着,所以有恃无恐。
  外面风景掠过,贺楼明笑的畅快,换个话题,假如你爱上别人了,霍言钰能让你走吗?他会心甘情愿地放手吗?
  清远没有说话,霍言钰其实性子很执拗,当初他说了只能娶顾景之后,霍言钰那般骄傲的人愿意成为贵君,他为清远低下了头,折了脊骨。
  他做不来潇洒放手的事,清远知道。
  看着他无话,贺楼明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套女子穿得襦裙,快来试试这个,城门口守卫森严,严查同行的两个男子,所以他晃了晃手中的裙摆,眼睛中被笑意浸满,你得穿着这个了。
  那是一件黑色的襦裙,上面绣着花纹,做工精致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三个小苗苗很微弱,细细嫩嫩的,掐一下能流出水来。
  然后就有一条恶龙,金黄色的,能喷火。
  恶龙嗷的一声,喷出的火焰把三个小苗苗都烧死了,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埋了起来。
  恶龙就得意的笑了。
  恶龙叫钰,最得创世神的宠爱。
  第73章 清醒
  清远目光在襦裙绣着的莲花上面顿了几秒,然后慢吞吞地转到贺楼明的脸颊上,看着笑地肆意的人,幽幽地开口,你让我穿这个?
  贺楼明稍微收敛了一下笑意,佯装严肃的点头,是的,这也是无奈之举,所以你就为委屈穿一下吧。
  清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我不穿你拿走想都别想。
  拒绝三连,冷酷又无情。
  贺楼明慢慢地磨,软磨硬泡兼施,无奈清远郎心似铁,没有一点点回旋的余地。
  他叹了一口气,将裙子收起来,撑着下巴望着清远的侧脸,遗憾开口,那么漂亮的,你都不愿意穿,我白买了。
  撩开车帘,远处就是厚重威严的城门,看着还唉声叹气的贺楼明,清远心思微动,快要到了。
  贺楼明一愣,你这是催我赶紧想办法吗?他眼中全是清远,笑地愉悦,自己凑过去挨近,用手指戳了戳清远的肩膀,你是不是担心我被查出来呀?你担心我就直说。
  他看着神情不明的清远,自己在那张脸上亲了一口,看看,又被我点透心思了,这脸又沉下来了。
  他眯眼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故意逗他,你这心思比我们那的姑娘还要扭捏几分,这样可不行。
  清远脸都黑下来了,他憋了一会,到底是没憋住,贺楼明,你闭嘴。
  贺楼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而后从暗格里拿出一件柔软冰冷的东西,慢慢地贴到自己脸上,清远见那柔软如蚕丝般丝薄的东西贴在脸上,眼前人漂亮的面容立马逊色几分,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贺楼明看着一直目不转睛的清远,你以前没见过这个?他语气怜爱,像是对待一个没见识的小孩子,带着几分诧异和心疼。
  清远品出来他话语中的意思,默了默,没有。
  还真没见过,脸颊与脖子处带着细微的色差,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不同,他带着几分好奇用手指摸了摸脸上的接口处,触感只有一点不同,脸上的假面更加湿润一些。
  贺楼明由着他摸,清远收回手后又拿了一张给清远贴上,他用手指慢慢地抚平,使它们更加稳妥服帖,其实你不贴也可以,但刚好还有一个。
  宫中不敢将清远失踪的消息传出去,这几天一直是他的人在顶替,所以这些守卫可能根本没见过清远的画像,只是依照命令检查。
  马儿悠悠地跑,在靠近门口时缓缓停下步子,只听到外面有一道声音,检查,让里面的人都出来。
  声音中没有多少粗犷,反而听起来有些冷。
  清远微微一顿,总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车夫是贺楼明的亲信,这位平时严肃的男人此时脸上带着点小人的傲气,他微抬下巴,神情倨傲地看着面前人,你知道里面是谁吗?这外面这么冷,我们家公子冻感冒了你赔的起吗?
  他用鼻孔看着眼前人,活脱脱一个大家族里的带着傲气的下人模样。
  另一个人不乐意了,他显然是个暴脾气,手上长矛一指,语气有些冲,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下来。
  那名车夫像是被吓到一般,嘟囔一两句,忙赶紧回话,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说着便在手心塞了一锭银子,这点小钱您拿着买酒,好好暖暖身子。
  拿着长矛的守卫收回武器,掂量了一下份量,早这般不就好了,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拉开车帘让我看一眼,我也好交差。
  车夫忙点头,他拉开帷帐,大人,您请看。
  车帘一开,一股冷风猛地灌进来,在一尺宽的缝隙中,有一高大的汉子探进头来,看着模样清秀的两人,撇了撇嘴,就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也亏是生了个好的家室。
  清远目光透过他直直看向外面,在灰黑色的城门旁站着一守卫,劲瘦高挑,有些许墨发搭在冰凉的盔甲上面,像是黑色绸缎。
  他瞳孔骤缩,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感受着跳得有些快的心脏,那是人净尘,他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中站了多久,又这样查了多少过往的马车,盔甲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雪,裸露在外的手掌冻的通红。
  只是短短几秒中,车帘又被放下,守卫退开了些,走走走,放行放行。
  清远听到了外面车夫感谢的声音,马儿嘶鸣了一声,又缓缓地加快了速度。
  贺楼明伸手将清远和自己脸上的东西取下,你冷不冷?说着,就将毛毯打开盖到清远腿上,又倒了杯茶递给他,喝点吧,等到转过前面的山,就到了燕云。
  到那个时候,清远就可以不用这么冷。
  清远看着清澈的茶汤,那些飘着热气的白雾像是进了他眼中,暗暗沉沉的,看不透神色。
  前方的山一过,就是燕云,若是净尘等人想要动手,也只会埋伏在那里。
  他突然觉得这茶尝起来有些苦涩,只放在桌上,茶碗一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清远冷声道,朕不喝。
  贺楼明怔愣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是因为我沏的不好喝吗?他有些无措地说,我刚学的,要是不好喝以后我再练练。
  说着,便拿过茶碗,自己先抿了一口,水温合适,口齿留香,也没有太难喝。
  他从车中的小窗子倒了出去,又重新倒了一杯白水放在清远面前,你喝这个吧。
  清远许久都没有再开口,他伸手碰了碰釉色清透的茶具,垂眸淡淡道,贺楼明,你让我离开,我不想去燕云,我想现在就回京城。
  他的声音中少见的带了些哀求,可这个时候的贺楼明根本没有发现。
  贺楼明笑容收敛了起来,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唯独这个不行。他闭眼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又放轻缓了些,那里其实挺好的,你去了后可以看看。他语中已经带着些希冀,说不定你会喜欢那里的,然后忘了你的京城。
  清远说,我不会忘了京城的,永远都不会忘。
  然后贺楼明就不说话了。
  清远有一个俊美的面容,气质也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像是一块清透的玉石,看着温润,触着寒凉。
  他笑了笑,你连假话都不愿意说。
  稍微有点起色了,就又不太好了,挑着一些话刺他,让他难受。亲密的时候叫着霍言钰的名字,亲吻从不回应,好不容易说些话,没有几句,就又开始故意让他难受,连假话都不愿意对他说。
  他那么喜欢的人,却让他那么难受,一点点的温情都不愿意给。
  贺楼明也不说话了,他只看着窗外,他不愿意和清远吵架,现在也不想开口伤他,两人只能沉默下来,听着外面马蹄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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