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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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
  你去浴房瞧瞧,怎的过了这般久还未出来。
  喏。小环刚转身,几个婢子便从内院匆匆跑出。
  大惊失色道:不好了,主母...主母...
  王瑾晨撑着桌子箭步离开,一路飞奔进内院,途径的左右避让不及,被推搡着打碎了木盘中盛放的茶碗。
  碰!微关上的房门被一脚踢开,李锦赤身昏倒在地,身上还有从池中带出的水珠,胳膊上有跌倒的擦伤,王瑾晨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李锦身上旋即将人横抱至墙边摆放的榻上,让长安骑马将韦先生带进府,宵禁出了事我会负责。
  喏。
  去打一盆干净的热水来,门关上,别让人进来。
  喏。
  除了从浴池中带出的水珠外,李锦额头上还布满了自身出的冷汗,一声马蹄,长安骑着王瑾晨的御马从府中离去,小环打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热水来了。
  你出去。
  喏。小环便将铜盆轻轻放在床侧。
  王瑾晨替其将被子盖好,旋即转身将热水中的帕子拧干,小心翼翼的替李锦擦拭着身上的汗珠。
  阿爷...阿娘...
  王瑾晨紧握着李锦伸出来的手,扭头对着门口唤道:把消息带去主母的本家,请泰山与丈母过来一趟。声音十分急切。
  喏。门外传来婢子的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非恋爱脑,女主只是个普通人。
  第95章 谋反入狱
  御医,我家三娘到底如何了?李轻舟夫妇堵在门口围着韦讯追问道。
  韦讯将银针收回布袋内,擦了擦手道:李尚书与郡夫人不用太过担心,令爱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她这病。
  韦讯不语,恕下官无能,低头将行囊收拾好无奈道:焦虑会加重病情,如今只能少操劳,少动怒,待身子恢复些许,趁闲暇时多散散心,或可延寿。
  韦讯的话让李轻舟瞬间僵住,旋即一把撑坐在椅子上,纵容的结果让其懊悔不已,卢氏忙的擦了一把泪眼提着裙摆转身入了内房。
  王瑾晨坐在李锦榻边,用拧干的热帕子替其擦拭着她的手掌与胳膊,随后将她的手放回被褥内。
  卢氏侧坐下,低头望着醒来又睡下的女儿,面容枯瘦,脸色苍白,捂着嘴强忍着心酸与泪水,前阵不是还好好的吗,御医瞧了说身子恢复的不错,怎的突然就晕倒了呢?
  御医说是换季之时,气温骤然下降,三娘被病魔缠身本就体弱,一时间未能适应与调节。王瑾晨回道。
  李轻舟走近房中,下意识的放缓了步子没有出声,走到窗前盯着榻上的女儿久久未动,又见女婿对李锦自婚后一直关怀备至,便扯了扯妻子,娘子同我出来一下。
  卢氏再次擦了把泪眼,朝王瑾晨嘱咐道:三娘就托付给你了。
  王瑾晨点头,请丈母泰山放心,小婿会照顾好三娘的。
  卢氏随李轻舟走出房间至院中,几片枯叶被风刮落飘到了长廊的石阶上,适才韦御医的话...卢氏哑口,三娘尚不满双十,还这样的年轻,妾真想卧榻之人换成自己,也不愿姑娘如此年轻就...
  李轻舟摩挲着妻子的手背,旋即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眼角,泪水沾湿了老翁布满老茧的手指,一切都是命,我也不愿这样的结果出现,若当时让他们阻止直接将人带回便不会有这么多事端,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可以后悔的事呢。
  怎么办啊,怎么办?卢氏靠在李轻舟怀中抽搐的哭喊着。
  李轻舟抬手轻轻拍着她因哭泣而微颤的后背,适才她昏厥,我们赶来时她唤的一直是阿爷与阿娘,她必然也不想看到我们因她难过。
  怎么会这样呢?卢氏摇着头如何想都想不明白,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么,为何连一丝都不肯施舍于妾。
  李轻舟张开嘴,强忍着心中的苦楚与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眨眼道:我唤娘子出来避开子玗,便是有事要与你商量。
  卢氏从李轻舟怀中挣脱,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妾知道夫君要说什么,妾知道,人之常情,也能够体谅。
  良久后,王瑾晨依旧坐在榻前,双手交握着李锦的手放在脸侧呆呆的望着。
  子玗。
  听到男子极小声的呼唤,王瑾晨顺着音源扭头,泰山?
  李轻舟朝其招了招手,随老夫出来一下。
  王瑾晨微点头,将李锦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被子里,仔细的查探一遍周身遮盖的被褥后方才起身离开。
  泰山,丈母。
  在家中不用这般拘礼。李轻舟抓着女婿的手走到离内房门口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泰山?
  适才我与你丈母在院中商议了许久。说罢,李轻舟对视了一眼妻子,得到点头后将视线挪回王瑾晨身上,你尚及冠之龄,还如此年轻,又是家中独子,老夫虽宠溺幼女,可是不能因为这个而让你们王家断了香火与传承。
  原本恭敬听话的王瑾晨抬头目瞪着双眼,泰山,我...
  我与你丈母商议让你纳妾,一来想着今后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二来这家宅的中馈也需有人操持,这第三,宅中清冷,若有后嗣,便不用这般孤寂,你的为人我们都清楚,之前三娘回本家的时候就与我们提过,我们当时觉得她身子已经恢复,还以为...李轻舟睁着伤神的眸子,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哽咽,便没有应允,男子纳妾在国朝本就是常事,我们本无权干涉。
  王瑾晨拱手,开口问道:泰山起初反对这门婚事,后是因三娘的执着才答应,此前便是知晓了小婿在长安一事吧?
  关于王瑾晨的私事,李轻舟几次想问却因为太过隐私便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实不相瞒,老夫曾着人去寻过长安诸坊的坐堂医,但未寻到替你诊治的那位。
  长安的事,并非传闻,小婿是落了疾,纳妾之事小婿以往没有想过,现在更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王瑾晨朝二老拱手,琅琊王氏宗族子弟众多,传承自不会断,小婿知道泰山与丈母是关心小婿,拿小婿当做亲人,但是现在三娘还在病中,我又怎能做出这样背叛她的事呢,国朝于男子娶妇的礼法并不是小婿心中的道。
  王瑾晨的话让李轻舟与卢氏大吃一惊,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三娘会如此痴情于你,昔日我与娘子如何相劝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王瑾晨垂下手,低眉道:我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罢了,并不值得三娘如此。
  你的私事我与你丈母都由你自己,无论是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有怨言,当初本就是老夫仗势胁迫的你父亲,如今造成这样的结局,也是老夫咎由自取,这是上天的惩罚。
  翌日
  太初宫
  启禀圣人,洛州传来消息,洛州司马狄仁杰已动身前往归京的路上。
  女皇挥了挥手屏退通告者,内臣入殿将凤阁的奏疏转呈皇帝,将其中一卷单独拿出道:禀圣人,凤阁舍人、知制诰王瑾晨告假。
  告假?女皇抬手接过一册竹简,翻开从头到尾瞧了一遍,什么时候妻子患疾能允许朝官告假了,家中的奴仆是做什么用的?
  内臣高延福随在女皇旁侧开口道:自王舍人大婚以来,朝中屡有传闻,说舍人若非大家传召便绝不会在外过夜,舍人与其妻伉俪情深,便是赴宴也是出双入对,与几十年前进士擢第的李尚书夫妇有些相似。
  哦?女皇将奏疏放下,李轻舟与妻子情深实属难见,如今几十年过去便轮到他们的儿女了么,果真是一脉相承,母女同心啊。
  论起母女同心,大家与公主又何尝不是。内臣顺势道。
  女皇盯着殿内柱子上的蟠龙笑而不语。
  圣人,肃正台有奏,御史中丞求见。入内的内臣叉手道。
  宣。
  长相清秀的红袍拿着状纸匆匆走进殿,陛下。
  见着风尘仆仆的臣子,何事能让卿如此着急?
  臣有奏,臣要参太常寺少卿傅游艺。御史中丞旋即将卷起的状纸与一卷奏疏从窄袖内抽出跪呈道。
  高延福瞧了一眼端着手从西阶走下,登阶后将两份奏状转呈皇帝,大家。
  女皇瞧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傅元综又犯了什么事,你们肃正台上次已经参过一本了。
  回陛下,今日御史台接到告密,太常寺少卿梦登湛露殿,御明堂,令百官,意图谋反,告者乃其身侧近从。
  天授二年九月,太常寺少卿傅游艺以谋反罪下狱。
  暮秋九月,妖风大作,神都上空乌云密布,天色暗沉,浓云好似随时都要从天边坠下,使即将要出门的人又转身回屋备了把雨伞。
  嘀嗒嘀嗒,豆大的雨珠开始降下,一滴两滴的滴落在青砖地面与金吾卫的头盔之上,雨水顺着光滑的头盔滑落又顺着山文甲滴落在地。
  雨,在顷刻间暴下,洛水河涨,还未来得及修缮与填补的地面坑坑洼洼开始蓄起了积水,疾驰的马匹飞速踏过溅起肮脏的泥水洒向一侧挂灯笼的木柱。
  驾!
  数十匹戴着面具的国马载着禁军将洛阳城一座官员宅邸团团围住,家奴拿着棍棒胆怯的走出门大喊道:何人胆敢乱闯冬官尚书宅邸?
  身着甲胄的士卒让开一个供马过让的缺口,骑御马的将军握着缰绳驱马走上前,昂首冷眼道:天子敕,缉拿傅氏乱党,罪臣傅游艺兄长傅神童在哪儿?
  咔咔咔数批金吾卫随着骑马的将领奔向洛阳城各个居民坊之中,吓得菜市摊贩上的母鸡飞窜,街道上的城民纷纷避让至两侧不敢言语。
  你们是什么人?
  认不得这是金吾卫的甲胄吗!
  云头靴踩着马镫从马背上跨下,暴雨将盔甲内贴身的红衫打湿,手持长戈的金吾卫略过雍王府聚集在旁侧的一座小宅门前。
  金吾卫?
  看门的家僮被这阵疾驰的马蹄声惊到连连倒退最后被门槛绊倒瘫软在地,旋即转身撑着地板爬起,大惊失色的喊道:金吾卫来了,快通知主人。
  哒哒哒哒院子里蓄水的水缸早已盛满,几片睡莲顺着雨滴落下的波纹摇晃,溢出的水顺着大缸倾斜的圆口流往下流。
  王瑾晨起身将门窗关紧,随后又回到榻前坐下,李锦强撑着爬起,今日有朝议,夫君...
  我已向圣人告了假,这段时间不会去大内,你放心。
  咚咚咚!
  房门被人骤然敲响,开口的声音也很急促,主人,外面闯进了一批金吾卫。
  王瑾晨从榻边坐起,金吾卫?
  李锦听后吃力的撑起身子,轻轻捏着王瑾晨的衣袖,发生什么事了?
  王瑾晨转身轻轻拍着李锦的手背随后扶着她躺下将被子扯好,握着手温柔的笑道:我出去处理一下,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从房中出来关上门后,长安焦急的跟上前,方才银台有邸报说太常寺少卿傅游艺以谋反罪入狱,还不到半日金吾卫便登门,金吾卫从不登朝官家门,若登,必有牢狱之灾。
  长安的话让王瑾晨霎时僵住,往前迈的步子也停在了原地,谋反?
  第96章 御史中丞
  雨水将道路上马蹄留下的泥泞冲刷干净,一支腰跨横刀的禁军闯入凤阁舍人宅内令家奴一阵惊慌。
  长安与万年护在王瑾晨跟前,禁军私闯命官家宅可是重罪。
  奉圣人旨,捉拿与逆贼傅游艺有关的所有人,凤阁舍人王瑾晨为其党羽,中郎将冒雨握着横刀走上前,冷眼道:给我带走。
  王瑾晨轻轻拍了拍挡在身前的长安,金吾卫直属天子,这种事他们不敢造假的,别告诉主母,便说我入朝去了,总之主母问起,你便想法子瞒着。
  可是...长安挑起眉头,小人能为主人做什么么?
  不需要,若是君要臣死,做再多都是徒劳。王瑾晨摇头道。
  长安打着雨伞,后背早已被倾斜的暴雨淋湿,扭头怒瞪了一眼趾高气昂的中郎将,天子虽有令拿人,却未下旨罢官,旋即将伞塞到一个士卒手中,语气缓和道:舍人体弱,淋不得雨,还要辛苦长行些许。
  金吾卫点头,接过雨伞走到王瑾晨身侧,舍人,请。
  驾!随着烈马一声嘶鸣,数十幅铁甲因抖动发出巨响,大雨掩盖了这些声音,重回安宁的王宅因为主人被禁军带走而陷入纷乱,万年替兄长撑着伞,阿兄,现下如何是好。
  扑腾
  婢女一把瘫坐在积水的青石地面上开始哭泣,我就说这朝堂进不得。
  长安低头瞧了一眼,旋即对着院子里那些退得极远不知所措的奴仆斥道:主人之事切不可告诉主母,也不可在家中提起,若被我知晓有人议论,定割了她的舌头。
  长安的话刚说完,随嫁的丫头便扶着李锦从内院走出,睁着无光的眸子看向长安,质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主母...长安楞回头。
  她出什么事了?
  主人只是...
  你不用瞒我,我不是聋子,方才的马蹄声与金吾卫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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