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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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御!”
  “你看,你一和你妈妈就跟我吵架,我怎么能不讨厌她。”
  “我没想跟你吵架,只想了解我爸爸的情况。”
  “我知道的不多。大概是他被人发现藏身之处后举家换了地方,不过很快又再次被找到。那些人也真够执着,过了七年还对你爸爸念念不忘,钱被骗了有功夫追债主,还不如花点心思再赚。你爸爸怕祸及妻儿,把你后妈和妹妹安顿好后,就自己回来了。”
  “他欠的钱太多,把手里的钱全拿出来也不够百分之一,如果他脑子清醒,应该会干脆说没有,然后去自首。在外头让人找到分分钟可能被砍死,对他来说,牢里反倒比较安全。”
  虽然宁御说的是事实,听到这话,宁立夏也总归会感到不舒服。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着问:“如果你有办法,能不能帮帮他?”
  “我劝你不要管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儿。做人应该有点是非观,就算他是你父亲,你也不该分不清对错。欠了人家钱,害人家倾家荡产,一点责任也不负,还娶了年轻漂亮的女人,老来得子逍遥法外,这有没有天理?”
  明明料到宁御不会帮忙,宁立夏此刻仍是感到失望愤怒,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御很快拨了回来,她不想再听他讲没用的大道理,干脆关上了手机。
  ……
  宁立夏本就心烦意外,偏偏负责的郑老师又特地打来电话催。她打开邮箱,想再研究一下批注理理思路,却意外地发现了蒋绍征新发来的邮件。
  蒋绍征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她的开题报告,看过之后发来了一份很详尽的修改意见。他已经列出了骨架,她只需把之前写的那份中的内容用心梳理填充进去即可,熬了半个通宵,燃眉之急总算解决。
  宁立夏心生感激,第二天一早自然要打电话过去道谢。
  蒋绍征的声音略显疲倦。
  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叫医生,宁立夏问:“你在医院,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我妈妈。”
  朋友的母亲生病住院,出于礼貌理应关心一下,但介于她与蒋太太恶劣的关系,出言问候难免太虚伪,犹豫了片刻,宁立夏干脆跳过了这个话题:“本想下午送一盒我亲手烤的月饼表示感谢的,既然你要照顾妈妈那就算了,晚些再拿给你吧。”
  “举手之劳,不是说不会跟我客气吗。”
  “月饼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都可以。”其实蒋绍征根本不吃月饼,只是想借机见一见她。
  “那我就随便做啦。”宁立夏还想说话,却听到宋雅柔的声音,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两人份的粥和水蒸蛋过来。”宋雅柔把食盒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推开门看了眼病床,“阿姨还睡着呀,那你先吃吧。”
  蒋绍征自然要道谢:“这里有厨房也有人做,何必大老远的送来。”
  “医院离我家又不远,昨天晚上阿姨打电话给我妈妈,说突然想吃她做的干贝蒸蛋,吃不到连觉都睡不好。我妈妈一大早亲自去菜场选了尾鱼,用鱼汤炖了蒸蛋让我送来。”
  “这怎么好意思。”
  “有多麻烦。听说她因为冠心病住院,我妈妈吓了一跳。阿姨年纪大了,你也该顺着她一点。”
  “宁立夏才是颜谷雨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
  宋雅柔一脸意外:“啊?立夏真的是姐姐?我之前只是觉得奇怪。你也知道我爸爸和她们父亲有些交情,小时候我经常会和姐妹俩一起吃饭,在我的印象里,寒露给人的感觉跟立夏完全不同……对了,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寒露?”
  “大概是想避开以前的人和事。”蒋绍征从冰箱里拿出水果请宋雅柔吃。
  宋雅柔拣了一只香梨,削好后却递给蒋绍征:“你要陪夜,一定睡不好,多吃水果。”
  谢过她,蒋绍征将梨放到一旁,并不吃。
  “我妈妈就是操心太多。生过这场病她也想明白了,对我说再也不愿意管闲事。本来吗,总盯着别人不放,劳神动怒的又何必。”
  宋雅柔似是没有听懂:“阿姨怎么会知道立夏的事儿?你跟她……”
  “她很大度,没计较过去的事儿,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逃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计较!宋雅柔在心中冷笑,嘴上却说:“摊上那样的父亲,她也真是倒霉。听说颜叔叔被发现后又逃回来了,欠了那么多债,若是让人抓住,不被打死恐怕也逃不过牢狱之灾。立夏又该头痛了……”
  蒋绍征皱了皱眉:“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颜叔叔把亲朋好友骗了个遍。我爸爸和颜叔叔以前的关系那么好,难免也损失了不少。不过隔了那么久,气早就消了,毕竟曾经是朋友吗!但不是人人都想得通,这事儿刚发生,就有人来找我爸爸商量怎么对付颜叔叔,说要不回钱,把他送进监狱也算能解点气。”
  ……
  直到蒋绍征离开,宋雅柔也没走。待蒋太太醒来,她第一时间坐到了病床前。
  看到食盒里的水蒸蛋,蒋太太既感动又觉得过意不去:“我不过随口一提,又不是小孩子,害你也跟着忙。”
  “您爱吃就好。蒋绍征连着陪了您几夜,我爸妈都夸他孝顺,您就别再和他生气。”
  “生气要有用,我多进几次医院也值得。可惜不但没有效果,还影响了我们母子的感情。都怪我太急进,绍征和她并没有什么,我就先乱了阵脚,既然管不住,我索性就不理了,眼不见为静吧。”
  “您怎么会知道立夏是谷雨?”
  “听你妈妈说的呀,这不是你告诉她的么!”
  “我不过提了句立夏更像是姐姐……我妈妈也真是,不确定的事儿也拿出去讲。这么说,你跟蒋绍征吵架,还真的跟我有关了?”宋雅柔面露惊讶之色,将“真的”二字咬得极重。
  “和你有什么关系,事实证明你并没有猜错,也不知道颜谷雨想做什么。”蒋太太忽然明白了过来,“呀,绍征不是误会你了吧?我这就去同他说,这件事我不是从你那儿听说的。”
  “您这样解释反而像此地无银。”宋雅柔温和地笑笑,“多年的老朋友,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知道。我盼你们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多这种嘴。”
  “你这样心地善良又懂事的好孩子哪里找得出第二个。我管不住他,只能催促你。除了太单纯太容易心软外,绍征再没有别的缺点,他不过是见颜谷雨可怜于心不忍。不然颜谷雨再怎么纠缠他也未必看得上眼。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千万不能错过。只要你肯稍稍用点心,绍征一定不会想得起别人。”
  宋雅柔的表情十分无奈:“阿姨,早知道您又说这些,我就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补上了,第二更在晚上,卡文卡的好想哭t-t
  正文 第29章
  接到蒋绍征的电话,宁立夏将凉透的月饼装进木盒,匆匆往约定的咖啡室赶。
  她向来没有迟到的习惯,但无奈对方到的早。
  把车子放在停车场,步行穿过马路的时候,宁立夏就远远地望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看书的蒋绍征。
  周末的闹市区很喧嚣,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让人眼花缭乱,蒋绍征穿着纯白的法式衬衫,神情专注,沉静如水,仿佛身在俗世之外。
  宁立夏默默在街角立了一会儿,蒋绍征的侧影让她忆起了许多年少时的片段。十几岁的她多勇敢,纵然傻气却也令人怀念。
  咖啡室的落地窗很明亮,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正隔着窗子往里面张望,叽叽喳喳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从印着补习班字样的帆布袋里翻出习题集,推开玻璃门走向蒋绍征。
  不知道她们对他说了什么,他先是微怔了一下,又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拿起习题集仔细研究,而后接过她们递来的铅笔在草稿纸上边写边说,似是完全没有留意到小女生们脸上的红晕和眼神的焦点。
  宁立夏笑着摇摇头,走进咖啡室,轻咳一声,敲了敲蒋绍征坐的桌子,板着脸歪头看他。
  小女生们被她的气势吓到,没等他讲完题就卷起书和草稿纸落荒而逃。一旁的蒋绍征握着她们落下的铅笔无奈地笑。
  宁立夏把抱在怀里的月饼盒放到蒋绍征面前,坐到了他的对面:“我像她们这么大时,每次遇到假借问题目接近你的学姐,都特想薅着她们的头发把她们推到一边。”
  “你怎么没下手?”
  “既怕给她们机会在你面前扮演楚楚可怜,又怕你不会站到我这边。你难道看不出人家的醉翁之意么?”
  “没注意别人,只知道你不是为了学习。”
  “如果那时候我真的冲人家发火,你会帮我还是骂我?”
  “都不。我会替你向人家道歉。”
  宁立夏撇了撇嘴:“幸好我没真的做,不然一定失望。你急着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儿吗。”
  蒋绍征递了只手机给她,很旧的型号,她接过来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里面的卡是你以前的号码。你离开后,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先是关机,再是停机,我怕最后变成空号,就补了张卡,把号码保留了下来。”
  “我离开程家时慌慌张张,把手机落下了。”
  “如果有失去联系的人找你,说不定会打这个号码。”
  宁立夏愣了愣,哪里会有人隔了七年再联系她?除了……爸爸。
  她不知道蒋绍征是否知道了爸爸回来的事,只好装傻。这些年她早已麻木,不再忌讳别人提到爸爸的事,却莫名地不想与蒋绍征谈到它。
  大概面对前任总会有这种好笑的心理,担心露怯,担心被发现分手后的种种不如意。
  “虽然没什么用,留作纪念吧,谢谢啦。”宁立夏把手机收进了包里,“尝尝我做的月饼,有六种口味,芋头、瑶柱云腿、椰奶、茶蓉、乌梅和芝麻,茶蓉是我的最爱,用乌龙茶汁拌了莲蓉做馅,不过口味偏甜,配黑咖啡最好。”
  她问也不问他,就招手替他要了杯黑咖啡,给自己要了热摩卡。
  他不喜欢甜食,所以不觉得好吃,但在她的催问下,违心地连连称赞。摩卡散发出的巧克力味很香甜,却比不上宁立夏笑起来弯弯的眉眼。
  隔壁的学生情侣在商量着去乘摩天轮,宁立夏顺势往窗外看去,对蒋绍征说:“这座摩天轮立在这里快十年了,我居然都没有上去过。”
  “它刚刚建好时,你拉着我去,我不想去又被你缠得没办法,只好说如果你能考上我的学校就带你去。你高考前一百天多拼命,虽然最后还是差了快七十分,不过已经比我预想中好太多了。”
  有这么回事儿吗?隔了太久远,她早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高考前的确很用功,可惜她从来都是资质平庸的学生,再努力也仅能念所不上不下的学校,不像蒋绍征和宋雅柔,轻轻松松就可以做学霸。
  不过这世界本就不公平,有人一降生就样样都拥有,被父母骂一句便仿佛世界末日,而有人先天残疾,连“健康”二字亦觉得奢侈。
  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找不出艳慕旁人长吁短叹的理由。
  宁立夏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高考考不上,大学毕业后我不一样考上了你们学校的mba么?以前的我还真是没出息,摩天轮自己不能坐吗,干吗非得求着你。”
  蒋绍征笑笑:“那现在换我求你,陪我去乘摩天轮行不行?它立在这儿十年,我也还没乘过。”
  她不知在想什么,居然点头答应:“好吧,看在你帮我搞定开题报告的份上。”
  谁知一坐上去她就开始后悔:“这个能不能停掉,我要下去。”
  “……恐怕不能。”
  宁立夏并不恐高,但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就觉得心慌,联系起报纸上有关游乐场事故的报道,想到自己正被悬挂在百米高空之上,她再也顾不上形象:“蒋绍征,我能不能和你坐在一边?”
  “当然。”
  她连滚带爬地挪过去,谁知两人同在一边重量不平衡摇得更加厉害,唯有紧紧抓住蒋绍征的衣服。
  蒋绍征觉得好笑,干脆虚揽住了她。
  从摩天轮上下来时,宁立夏只觉得头晕脚软。
  “我以前非得缠着你一起来,说不定是为了趁机占你便宜。”她松开抓着蒋绍征的手,笑着自嘲,“不过就算当时真的得逞我也一定会后悔,刚才差点吓出心脏病,为了占点便宜搭上性命不值得。”
  “我倒觉得很值得。”蒋绍征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什么?”宁立夏没听清,正想讲话,远远地看到了宋家母女带着一个小孩子。
  她本想假装看不到,无奈她们已经率先打了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小朋友满八个月,要带她粗门玩,更新会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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