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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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娃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装,转身便往回跑。一路跑一路就哭了出来。
  宋辞算是看明白了吴起的用意,连忙劝道:“可切莫如此,王妃不是那般好惹的。她昨晚没对你们动手已经是她最近脾性转变,可是逼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
  吴起冷哼了一声,大手一挥:“请宋先生到一旁休息。”说罢便有两人上来,一左一右架着宋辞便离开了此处。
  不一会儿,狗娃小跑着回来了。他吞吞吐吐道:“军......军师,那个女人她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她不管。”
  吴起攥紧了拳头:“你再去说,宋先生十分古道热肠,亲自去救,结果自己也掉进去了。”
  狗娃得了令又匆匆赶去叶翎门前,叶翎刚洗好脸,正准备去田里看看这农庄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听说宋辞也掉下去了,只得跟着那跑腿的小孩儿一同前去。
  吴起一早布置好了现场,刚从宋辞脚上扒下来一只鞋丢在坑旁,叶翎就已经赶到了。而狗娃还在老远之外吭哧吭哧跑。
  “人在何处?”
  “下面。”
  叶翎上前探身去看,那坑深不见底。她有些诧异,这田庄里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坑?正疑惑间,耳边忽然传来了宋辞的声音:“娘娘小心——”
  她还没回过神,身后忽然有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吴起眼见着要得手,谁知方才那一掌推下去,叶翎竟然纹丝不动。她缓缓转过身来,冷笑:“没有本事还要耍阴招,看来我昨晚不该心慈手软。”
  她说罢便要拔剑,可是脚下忽然猛地一沉。似乎是有人攥住了她的脚腕,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扯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身旁一道身影猛地蹿了上去。
  而她却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落......
  吴起生怕叶翎再上来,连忙命人拿东西将此处遮掩好。宋辞也是目瞪口呆,黑骑军早前就是以手段狠辣和出其不意闻名天下。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些狠辣的手段用在了王爷的遗孀身上。
  宋辞冲上前来,怒吼道:“吴起,你可知道她是王爷最喜欢的女人!王爷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就只是想让她开开心心地活着。可是你——”
  “我也知道,王爷为了能成大业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的遗愿,我们誓死都要实现!”吴起说罢大步离去。
  第37章 前来搭救
  宋辞极力想去阻止那些黑骑军,却被敲晕带走。
  而漆黑的洞下,叶翎捂着胳膊靠在土壁上。方才掉下来的一瞬间,她拔剑插入了墙壁之中阻挡下落的趋势。若非如此,这么深的坑,她可能就摔死了。
  但是胳膊还是因此而受了伤,不知道是折了还是脱臼了。她没敢动,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方才真是大意了,没想到吴起居然使了个连环计。她昨晚当真不该心慈手软,念什么王爷的旧情,直接杀了他们算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待她休整休整,总归是能出去的。叶翎这样想着,靠着石壁屏息凝神,想要疗伤。
  可这伤筋动骨,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待伤没那么痛了,她才起身去观察周围的情况。
  虽然眼睛无法视物,但手可以触碰。叶翎摸索了半天,只有冰冷的土壁。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掉下来的深度,单手爬可能有些费力,但好歹趁着还有体力试一试。
  她的袖子里一直藏着一把袖刀,此刻刚巧能用上。于是叶翎一点一点地沿着那土壁往上爬。
  攀爬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这坑有些深,加上她受伤。过程着实吃力和辛苦,但她还是爬到了顶端。
  可是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伸手一碰,却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叶翎心一沉,想要用力将那块巨石顶开,却无济于事。
  她费了半天的力气,最终也是徒劳无功,只得趁着还有力气先行下去。
  落在坑底,叶翎才感觉到手脚酸麻,四肢无力。她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今天一早更不用提了。本来以为饿个一两顿没什么,可事到如今,她被困在此处,只怕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而此时此刻的长安城内,薄尽斯正在加紧处理内阁的事务。他昨日刚刚组建好内阁,借着孟天一案,他提拔了不少可以为他所用的之人。
  但初来乍到,许多事务积压。原本应该由叶弘铭与他交接,但那老狐狸却借坡下驴,称病在家,直接撂了挑子。
  昨日忙了一整天,今早又是一大堆的公文要处理。
  长安城里最近人心惶惶,官员是人人自危。内阁的组建让他们安心了不少,但同时也知道,一场旷日持久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然开启。
  内阁之中除了首辅之外,辅政大臣的排名是不分先后的。叶念初以前就见过不少辅政大臣,他们经常在府上办案,因此他对于一应事务处理得也是得心应手。
  每一个辅政大臣都有各自负责的六部十八司,一般每一部都有两到三个辅政大臣共同负责,以互相监督。六部向上汇报难以决断的重要事务,再由辅政大臣决定哪些需要在内阁的晨会上讨论。
  讨论完毕再由首辅决定哪些需要上报给皇上,最终由皇上和辅政大臣们共同商议决定这些事务如何处置。
  叶念初处理完事情,想起那日胡魁来报,说叶翎出了城。如今也两三日过去了,他妹妹办事向来神速,今日应该回来了。便准备顺路探望。
  可马车行驶了没多久,叶念初便听到身旁也有马车的声音。他掀开帘幕一瞧,才发现是薄尽斯的马车。
  叶念初不悦,隔着轿帘冷声道:“薄大人这是有事要与我商议?”
  那边的轿帘也掀了开来,薄尽斯的脸出现在马车里。叶念初不得不承认,这位首辅大人的相貌确实是罕见的惊艳。
  据说当初皇上请他下山之时,曾询问墨门之人要如何与他相认,是否该有信物。墨门的人回应,只要见到他,便知道是他。因为时间再找不出另一个能与他想媲美的男子。
  “真是巧了,没想到我和叶兄同路。不过我怎么记得叶府是在西城呢?”
  “我去见王妃。”
  “那你怕是见不着了。”
  “为何?”
  “她外出还未归来。”
  叶念初咬牙切齿:“你如何知晓得这么清楚?!我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
  薄尽斯唇畔牵起了一丝笑意:“倒也不是我想知道得这么清楚,只是翎儿她临行前都要给我留信报备。”
  叶念初难以置信地望着薄尽斯,叶翎行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哪有给谁留下音信之说。此次要不是胡魁碰巧遇上,只怕他也是全然不知情的。
  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妹妹对他就是真动了心。
  “不过叶兄放心,翎儿回来,我会派人告知你的。”说罢命车夫加快了速度,扬长而去。
  薄尽斯其实心中也是焦急,几日未见叶翎,他颇为担忧。可是这边的事务脱不开身,他必须尽早处理了,好去寻他。
  叶念初看着薄尽斯远去的背影,命华歆改道去了大理寺。以前他是暂代大理寺一职,如今因为进二连三的朝廷贪腐案等要案,皇上任命他正式接管大理寺。
  既然见不到妹妹,那他先去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至于薄尽斯,他初来乍到,总归有犯错误的一天。既然他担任了大理寺一职,早晚能找着他的漏洞。
  这一耽搁就是两日,田庄上,宋辞急红了眼。起初是苦苦哀求,最后破口大骂。但吴起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任由宋辞破口大骂也无济于事。
  而叶翎在那坑底勉力支撑着,但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怎么会有人救她,自小师父就告诉过她,身处绝境之时永远不要指望别人来救自己。
  可是如今的处境,她不知道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只是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薄尽斯的身影,可惜她走得太匆忙,临死了也不能见他一面......
  薄尽斯将内阁的事务迅速整理清楚,递交折子的时候,皇上的震惊溢于言表。要知道当年叶弘铭接任首辅之时,因为事务众多,足足和内阁所有人整理了一个月,才将前任留下的这一摊事务整顿好。
  他居然在三日之内就将一切都梳理得有条不紊,当真是出神入化。只是皇上发现,薄尽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薄卿家可是有心事?”
  薄尽斯摇了摇头,声音却是有气无力:“臣为陛下鞠躬尽瘁,不敢言累。可能是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陛下放心,臣撑得住。”
  皇上见他这气力虚浮,心中也颇为担忧。难得从墨族请来这么位旷世奇才,怎敢让他消耗过度。
  他忙道:“薄卿家也是辛苦,既然事情已经办好,朕特准你休息几日。”
  “多谢陛下体谅。”
  薄尽斯拱了拱手退了出去。皇上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形,心中颇为感慨。起初他还觉得这个少年太过年轻,相貌又太好,以为他徒有其表。如今看来,当真是可靠。
  薄尽斯出了宫门口,身形也不晃了,加快脚步离开了皇宫。一出门,江蓠就已经驾着马车在门口等候。他二话不说,大步登上马车,一路赶往田庄之上。
  最近他处理公务之时,总觉得眼皮不住在跳,这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尽管江蓠总是劝他,说叶翎那般厉害,怎么会轻易遭逢不测。
  可在他心里,她就只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有时候迷糊得路都认不清。他不在她身边,且不说会不会受伤害,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办?
  马车驶出城门,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傍晚来到了王爷的田庄上。一进庄子,薄尽斯便觉得不对劲。
  这哪里是寻常的田庄,且不说田地荒芜。就是屋舍的格局都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法子,他的猜测果然不错。
  于是薄尽斯嘱托江蓠,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情,只管在一旁站着,切莫轻易出手。
  不多时,薄尽斯来到了庄子里的第一户人家,他下了马车,叩了叩门。隔了许久,才有人出来开了门。
  来人是个男子,身形瘦削,但一双手孔武有力,目光也是炯炯有神。薄尽斯拱了拱手,斯斯文文道:“这位兄台,小生赶路途经此地,天色将晚,想在此地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人瞧了薄尽斯一眼,尽管极力掩饰,但仍然忍不住多瞧了薄尽斯几眼。他心下暗忖,平日里黑骑军的粗犷汉子见多了,这几日怎么来的都是些美人儿。
  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摆手道:“我家穷,没啥吃的喝的招待。你还是另寻他处借宿吧。”
  “小生自备了干粮。若是能在此借宿,也是感激不尽。”说罢抬了抬手,江蓠立刻递上来一小包银两。
  那人见薄尽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出手又阔绰,有些心动。这黑骑军在此处也没个营生,如今是愈发穷了起来。其实他一早就觉得王妃虽然不管王爷大业,可至少知道让他们种种田,还能活下去。
  如今这日子也不知道还能捱多久,略一犹豫,薄尽斯已经推开院门进了屋。
  “这院子可真不错,若是种上些瓜果蔬菜。在瓜田畔闲看落日,也是不错的。”
  “也就你们读书人有这闲工夫,我们肚子都填不饱了。”那人嘟嚷着往屋子里走去。
  薄尽斯连忙跟了上去:“可我看外面也都是良田,难道是赋税太重,收成不好?”
  “倒也不是——”那人顿了顿,指着屋子的一个木板,“就那儿,在那将就一晚吧。”
  薄尽斯拱了拱手:“多谢,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赵丰年。”
  “好名头。兄台家中想必是种田的吧。”薄尽斯不动声色地套着他的话。
  “是......是啊。”
  “巧了,我祖上也是种田的。不过我爷爷攒了点钱,觉得种田归好,却只能望天收。于是便出来行商,打拼了半辈子,总算是小有所成。”
  “哦?你是行商的?”
  “家中行商,但我是读书人。家中还是希望我能考取个功名,这不就来长安见识见识。过两年便能参加科举了。”
  薄尽斯一面说着一面命江蓠取来了饭菜,又备了些酒。赵丰年被这酒香一勾,馋虫上来了,忍不住讨了点。薄尽斯自然大大方方请他喝酒。
  这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薄尽斯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这人起初还有些防备心,喝了些酒便爽快地要跟薄尽斯称兄道弟。
  尤其是聊到最近的状况,也是满腹怨言。
  “你都不知道,我们庄主就是个死脑筋。这人都死了,干嘛还在这儿死守着,要我说就分了田地种种田也挺好的。”
  “可不是么,我爹也是死脑筋。我倒是很喜欢做生意,他碰都不让我碰。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再喝一杯。”
  那人又喝了一杯,已经是满脸通红,舌头都有些打结了:“而且他心肠也忒歹毒了,那么漂亮个人,说弄死就弄死了。”
  薄尽斯脑袋一炸,双目涨得通红,他一把攥住了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弄死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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