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遍地走[综+剑三]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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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把青年给他戴上的单边眼罩给拆了下来,因为对方之前所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可以不用遮住眼睛。
  “困了。”瞳异色的眼眸静静注视在青年脸上。
  困了,想睡,想靠着你睡。虽然言语不会这么直白,但瞳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顾迟因为瞳这冷不丁的发言而微微愣了一下,还是听懂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也确实是他昨天答应过的事情。
  但说到顾迟大大这个靠枕是当得相当不称职,入睡得比要靠着他睡的人还快上许多,不过这对瞳倒是没有影响。
  待在祭台那边一晚上没合眼,到清晨时又在裁制着这次的‘礼物’……站着时候顾迟还没什么感觉,躺下一刻就真是困倦了。
  瞳尚且睁着眼,像上次一样把头颅轻靠在青年背上,思考着——
  到底是为什么,会比床榻暖这么多……?
  第56章 活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小几年过去了。
  “你近些年,好像对一个叫瞳的孩子特别关注。”神殿之内,沈晗坐在一张石制的宽椅上,其上还铺着软垫倒是不至于在坐着时候感觉冷硬。
  此处正是流月城大祭司的所属宫室。比之其他高位祭司,大祭司的宫室虽更宽敞,但也更冷清许多。
  “是没错。”对方用的不是疑问语句,顾迟点点头,也并不否认。他的日常行动会被人追踪呈报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不过那些人只是奉命行事,顾迟都是放任着并不为难。
  毕竟他本来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因为你所看见的东西?”沈晗这次用了问句,他没有忘记眼前人的能力,因而觉得对方所做的事情该是有所依据。
  顾迟斟酌了下言语,道:“他以后对流月城会是一大助益。”
  然而下一秒,熟悉的系统面板虚浮于空中。
  再次警告,宿主不可向世界原住民告知未来命运。
  “咳咳……咳……”顾迟抬手掩唇,微撇过头去低咳出声,由口中漫开的血腥味他就知道自己是咳出血来了。
  这大概算是系统力度最低的一个惩罚措施,虽然顾迟是不明白为什么连改变原定轨迹都可以,却不允许他剧透。
  像他刚才那句讲了未来大致方向的话,就只被系统判定为擦边球。要是讲的详细一点,估计就不能只咳几口血解决了,当然顾迟大大还没想要去作死尝试。
  “本座没有非要你讲出所看见的东西,不能说的那些,你可以不说。”白袍祭司面色冷冷,但看面容神色显得不近人情,但这番言语确实能算作是好意提醒。
  说完后他站起身,拿起靠在椅侧的暗色法杖,往宫室内里走去:“跟上”
  “她是……?”跟着走到里间,顾迟就看见在一樽花瓶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怯生生的一个小女孩,只低头望着那樽花瓶,神情像是有些茫然。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什么,但顾迟没能把那一闪而过的记忆捕捉住,只能等待旁边的白袍祭司给他解答。
  “我所制造的一个活傀儡。”就在小女孩的面前,沈晗语声冷淡地回答。
  暗金色的面具挡住了白袍祭司近半的面容,没被遮挡住的部分轮廓也线条冷硬,让人感觉无情而冷漠。
  那个小女孩显然很害怕沈晗,现在站在那里就不自觉地微有些颤抖,看见沈晗的时候像是想要后退几步,但她不敢。
  并不欲与青年在方才的话题多做纠缠,沈晗只淡声问道:“让她作为夜儿的玩伴,你觉得如何?”
  活傀儡……玩伴……
  这两个关键词终于让顾迟把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捕捉住,而后他的神情就无可避免变得颇为复杂。他所认识的沈晗,真的会做这种事情……?
  因为要给沈夜找个玩伴,就去挑选一个平民家的孩子,任意抽去记忆、改换容貌,只为了强制将其塑造成最适合沈夜的模样……?
  顾迟一时陷入沉默,没有回答沈晗的问题,而对自己心里的两个问题,即使亲眼所见他也还是偏向了否定。
  他还是更相信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亲身接触。
  “你不满本座的做法。”沈晗看了默声着的青年一眼,平静道:“无谓的恻隐之心即是多余,你要到何时才能明白。”
  大概是到何时都不能明白……但顾迟没把回答说出口,只道:“你向来是了解夜儿的喜好,何需问我。”
  “本座既问你,你回答便是。”白袍祭司右手持握着法杖,声音微沉时,上位者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顾迟把目光望向正颤抖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尤其眼睛,和沈曦颇为相似。怯生生的,性格看着也是颇为安静。
  “只对作为玩伴这点,是很适合。”
  “是吗,那就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晗点点头,走出了里间。
  顾迟在随之走出之前,再看了那小女孩一眼。而这时沈晗不在,小女孩也终于敢抬头回望这个她没见过的人。
  “你是……”对方一抬头,顾迟恰恰看见在她耳廓后下方一点,差不多被头发遮掩的位置,有一个浅红色的水滴状印记。
  听顾迟开口所说的两字,小女孩的表情像是更加茫然了一些,有些呆呆地现在那里,又颇为无措的样子。
  顾迟最终是没说下去,只走近摸了下对方的头,然后微叹口气离开。
  那个印记……让两件原本仔顾迟眼里是不相连的事情有了交接点。
  “阿晗。”顾迟再走到持握着法杖的白袍祭司面前,
  “如何,天相祭司要对本座说教?”沈晗的声音既沉又冷,只尾音略有上扬。
  “不是。”眉目温和的青年轻摇了摇头。
  他陈述道: “半个月前的神农寿诞,有人因蓄意破坏寿诞庆典,亵渎神明而被判以株连重罚……但其家中却有一人始终下落不明,未能捕获。”
  见白袍祭司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动,平静得无丝毫波澜,顾迟接着道:“是一名小女孩。”
  沈晗平静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见过那孩子,她的耳廓后下方一点,有一个浅红色的水滴状印记。而在方才你让我见的那名小女孩身上,同一个位置也有相同的印记。”顾迟微顿言语,目光望在白袍祭司遮挡住双目的暗金色面具之上,然后才接着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说到最后四字时,顾迟实际心存迟疑……没有过往记忆,容貌也被改换成别的模样,真的还能算是同一个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都只是本座给夜儿选的玩伴,并无差别。”白袍祭司言辞淡漠。
  顾迟摇了摇头,不欲与对方辩论此点。对方言语中的破绽太大,像合适的人选这么多,何必非要冒着被人指说私藏罪犯的危险偏选这名。
  私藏罪犯这种罪名,安在大祭司头上是不会因身份而减轻刑罚,只会罪加一等。
  而城主派系的人想找沈晗的把柄很久了,要是一旦被找到,可想而知沈晗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他现在当面说出,对方却无对他动手的意思,想来他这十几年的好感度是没白刷,好感度列表上显示的数值还是靠谱的。
  沈晗:91(信任)
  在这并不算大的城中要躲避追捕,改换容貌是无可厚非。抽去记忆这点顾迟虽不认同,但也算能理解。
  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小女孩如果以沈夜玩伴的身份待在神殿里,就不会有人想去怀疑。而无论从神殿规矩还是从沈晗个人的行事作风,抽去记忆也是必然的事情……
  不能指望一个小孩子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表情,而沈晗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稚子何辜,我知晓阿晗你是有意救她。”
  话既说到这里,沈晗不置可否。让沈夜有个‘玩伴’,也让对方有个能待的地方,他已达到了想要的结果。
  就私心而论,前者原因所占比重显然更多许多。他告诉那名小女孩,她要为沈夜而生,也要为沈夜而死。
  顾迟低咳了一会,缓道:“虽不知如此活着,与死了究竟何者更为痛苦……”但他这句并不是在质疑眼前人的行事作风。
  “任何事情,都要活着才具有意义。”这是沈晗的回答。
  顾迟:“…………”
  这句话,沈夜在未来也会说出类似的言语。
  “就算如此,你又何必非要她恨你……”顾迟大大有时是真搞不懂这父子两人的一些做法,一个总说‘原来你恨我’,另一个则是自己要他人恨他。
  “你知道……?”沈晗微侧头,覆在面具之下的双目审视地望着旁侧青年。这个遮挡双目的面具实际不影响戴着它的人观察事物,只隔绝了他人的探视。
  他是对那名小女孩说,他从无数人里挑选了她,他的孩子太过孤独,需要一个玩伴,所以他把她制造成适合他孩子的模样。
  但这件事情,眼前之人不该知道。
  “……眼神。”顾迟大大回答。
  虽然答案是瞎掰的,但还是被接受了。
  “她只需要为夜儿一人存在。”沈晗语声冷淡,被暗金色面具挡住近半的面容轮廓冷硬,但可见仍是十分俊美。他把话说完之后就静合着双唇,将双唇贴合着的地方抿成了一条细线,唇角也被压平,连一丝弧度也寻不着。
  世间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只用简单的对错来评说,顾迟静望了眼前的白袍祭司一会,他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原定轨迹中,他眼前之人最后死在那名长大后的小女孩手中的时候,会是带着一丝安慰的目光,甚至说,不愧是他选中的孩子。
  “我明白了。”顾迟最终选择轻颔下首。
  对方想要为沈夜培养助力……城主派系的人愈渐进逼,如果将来沈夜要担任高位祭司,日子必然不会太好过。
  事实也确是如此,在不算遥远的将来,现任流月城城主与大祭司相继薨逝……同年,沈夜通过大祭司之试继位为下任大祭司。
  于继位大典上,流月城发生数千年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动乱。
  第57章 幽深
  等下一次顾迟再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对方就是微低着头跟在沈夜后边了。也不再被代称为‘一’,她现在有了名字,叫华月,是沈夜给她取的。
  被侍女抱着的沈曦比旁边两人更早注意到顾迟的到来,她还不太会说话,但会‘咿咿呀呀’地叫唤,指着手让侍女把她抱到青年身前。
  “咿。”沈曦向来到门口的青年伸出双手,又大又亮的黑色眼睛盯着在青年面上,对之露出笑脸。
  “小曦今天哭鼻子没有?”自令狐伤以后,顾迟大大在养孩子这件事上已经颇有经验,就连抱孩子的姿势也练得纯熟无比。
  顾迟本是没有指望怀里的小小幼团能回答的,但沈曦望着他眨了下乌亮的双眼,挪动着左右摇晃了晃脑袋。
  “……天相大人。”跟术法较劲了一个上午的沈夜这时才发现来人,第一反应是在想自己刚才练那唤火术法的样子被对方看去了多少。
  华月看见逐渐步近的青年时微愣一下,然后才学着沈夜的对青年称呼,低声道:“天相大人。”是那天……摸了下她的头的那个人。
  天相是高位祭司之一,待在神殿的时间虽然不久,但华月在这短短期间也已弄清楚了许多事情。
  顾迟温和着眉目,先向站在后边的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才微微笑着对沈夜道:“我刚才见你在练习术法,如何……今天找到感觉了吗?”
  模样尚且青涩,五官轮廓还未完全长开的小小少年微有些泄气地摇了摇头:“术法真的好难学,但是……但是华月都能一学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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