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风云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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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秋歧听出了一点暗示:“我要是告诉你段立在哪,你能放过我?”
  郑士华耸耸肩膀:“反正你也碍不着我,对吧?”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谢秋歧肯合作,就能有一条出路。
  不料谢秋歧突然变脸,一口血连同被打断的牙齿呸到他脸上:“郑士华,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
  他语出惊人,吓得所有混混当场抬枪,十几管黑洞洞的枪口冲着他的脑袋。
  被喷了一脸血的郑士华很无奈,一边用手绢擦脸一边说:“浪费我这么多口舌。”说罢,招呼花衬衫和混混:“把他们俩给我处理干净。”
  花衬衫迅速擒住了郑克,将他按倒在地上,一杆长枪对准郑家二少爷的后脑勺。郑克吓得失声惨叫,只听保险栓咔哒拉开,就要扣动扳机!
  外头突然有人急喊:“郑哥!司法局的电话!”
  郑士华眼神示意花衬衫暂停,把电话接过来:“你好,我是郑士华……对……什么意思?说清楚。”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郑克:“不不不,小孩子还在,正好在我这里呢……好,我知道了,你确定遗嘱上是这么写的对吧?好……我现在联系律师。”
  他把电话挂了,指挥刚刚那个混混:“你去把律师给我找来,立刻,马上!”
  律师来得很快,带着一份公证文件:“公证处出示了一份郑董事长三个月前立下的遗嘱,其中指定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郑威,第二顺位继承人是郑克。遗产将分三次,以年结的方式转入继承人名下。本条还有一款附加项:‘如果出现没有直系血缘继承人的意外情况,遗产将全部委托恒丰集团拍卖公司进行拍卖处理。’”
  郑士华咬牙:“老东西死都死不安生。”
  也就是说,郑克如果在三年内死了,他就拿不到他大哥的钱了。
  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包括多处宅邸、收藏室、个人名义投资的股份、基金、债券等。拍卖公司赚发了,仅是收藏室里的几件名画古董,就够再创办一个珠宝公司的了。
  律师建议:“想拿到钱,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这孩子不能死,也不能让人找到他。最好的方式是把人藏起来,对外就说伤心养病,送去国外了。等遗产都拿到手了,再处理。”
  一旦有人还知道郑克活着,难免不会支持他掌权。但是把人藏起来,三年时间都要兢兢战战提防小心,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千算万算,没防住遗嘱。显然,这份遗嘱的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抄家害命,连郑家的孩子都不放过。郑太太早有暗示,敦促丈夫做保险措施,指的其实就是这份遗嘱。
  父亲的睿智总算是救了郑克一命。
  郑克死里逃生,精神恍惚,脸色萎得白菜帮子似的,目光惊恐不定地在叔叔和谢秋歧身上游移。谢秋歧冷淡而不耐,仿佛被判个死缓是件天大的麻烦事。
  郑士华很不高兴地命令花衬衫:“少爷留下,那个姓谢的处理了就行。”
  郑克哪里会让他真的动手:“留下他,要不然我就放弃继承权。”
  郑士华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留下他,要不然我就放弃继承权。我有学历,有能力,自己养得活自己,本来爸爸也不一定要求我进公司。但是我一旦放弃,遗产同样会给拍卖公司。二叔,你考虑看看吧。”
  “你他妈疯了?为了一个外人放弃遗产?”
  郑克说:“他不是外人,他救过我。”
  郑士华气得一脚将小茶几踢翻,水杯茶壶哐当摔了一地——
  “行,既然你这么有骨气,要自己养活自己,那就去体验体验劳动生活吧。带走!”
  手下将两个人团团围住。郑克还想挣扎,后头有人一闷棍敲在他脖子上,他顿时心口一热,气还没喘上来猛地就栽了下去。谢秋歧也没坚持多久,有人用沾了东西的手帕捂着他的嘴巴,他闻到奇异的香气,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久。谢秋歧梦到了故乡和母亲。
  那时还没有宽阔的情侣路,椰林也没种上,珠海真的就只是个渔村。他喜欢看母亲和其他渔女坐在船头织网。有时候她们尽情聊天,晒得黝黑发黄的脸从藤帽下露出来,健康、活泼、明朗;有时候她们什么也不说,低眉顺眼,像动物一样小心认真地劳动。
  他妈是不想让他做渔民的,让他去考大学,他连高中都没考上。不爱学习,一对上课本就提不起劲儿,最终还是回渔场。年纪小觉得没什么,身边人都是这么过的,到了游轮上才发现原来外头的世界这么大。人家夸他长得好看,他表面不动,心里还是得意,都是服务生,唯独他被富二代追,阶级跨越就在眼前了,最后摔得惨重才明白,城里套路深。
  郑士华至少说对了一点,长相、爱人、朋友、师长都是不可靠的。他只有自己。
  再醒来他被晃得胃难受,呕吐的冲动涌到了喉咙边上。他还没来得及压一压,一股酸液已经冲出口腔。他直接吐在了脚边上。酸臭味暴涨,引起旁边的人也开始干呕。
  谢秋歧艰难地抹了一把嘴,两只眼睛适应了黑暗,分辨出周身环境。
  他们可能在一个狭窄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封闭的,甚至连门好像都没有,一个最多十平米的空间里挤着二十多个人。有的人歪着脑袋在睡,有的猫在黑暗深处露出恐惧的表情,有一个女人在哭,她怀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孩子。
  ——这是什么地方?!
  谢秋歧扶了一把墙,他的手掌接触到冰冷的墙面,不像刷漆的表面,凹凸不平的,敲一敲更像是金属。他站起来,“房间”猛地晃了晃,这一晃直接又把他晃回了原位。他一跌脚,有个不好的想法涌进了脑袋里。
  ——这是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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