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风云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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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和安哥拉国营矿业公司几年前签订了合作开采协议,我们提供技术支持,他们负责开采。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一个合作钻石开采点。郑士华把我送到这里,无非想折磨我、吓唬我,最好我受不了苦把继承权交给他。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这么个馊主意,要么是他自己想的,真是个人才,把我藏到非洲山窝里还能让人发现就真是奇迹了。”郑克苦笑。
  谁都没想到“体验体验劳动生活”是指被卖到深山里当矿工。
  谢秋歧用下巴指了指围在铁桶旁边进食的其他人:“那他们呢?”
  郑克压根没心情关心这些人是谁。
  “郑士华送你来体验生活,加上一个我也就算了。这些人也是来体验生活的吗?”谢秋歧说:“他们像是被迫来的,有几个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做过什么体力活,会不会采矿都不一定。你想,你是老板,你有个矿区等着开工,你会找些熟手工程师还是找菜鸟?”
  “你是想说,郑士华暗地里贩卖劳工吗?”
  “不仅是人,这个矿区看上去像合法的吗?从刚刚车子进来的一路,看不见任何采矿作业的牌照和安全生产的提示,与世隔绝、设施陈旧,没有通风、没有照明、没有自由,来的还全都是些非法劳工,一看就像个黑矿。你们家和安哥拉签合作协议,不该是这种合作法吧。”
  郑克倒抽一口气:“安哥拉军方对非法采矿打击严厉,一旦发现动辄原地枪毙,或者索要巨额贿赂金。郑士华肯定是贿赂了当地军方,背着我爸非法采矿,还贩卖人口。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郑家的名声迟早毁在他手里!”
  谢秋歧示意他声音小点:“非法采矿还好说,贩卖人口是很大的罪,而且风险太大了。我倒是有点好奇,郑士华为什么要搞这个。”
  “不贩卖劳工,他的这些黑矿怎么会有人干活?”
  “这些矿是不是他的还两说。货源、货运、销售这一条龙郑士华不可能自己全包了,那他还没拿到钱就先累死,他应该是和别人合作,他只需要负责链条里面的其中一环就好。”
  郑克没想那么多:“你还有心思担心他,先想想我们自己怎么办吧。”
  谢秋歧很认真:“挖出郑士华这条黑色产业链,才能找到郑士华干的非法勾当的证据,回到澳门你才有把握一举扳倒他。这是对你有利的武器。非洲是一定要出去的,但是怎么出去、出去之前要做什么准备得好好打算。”
  “你已经在计划怎么出去的事了么?”郑克心里有了点希望。
  谢秋歧打掉被褥上的霉点:“这个防空洞不难出去,但是如果外头把守的人很多就不好办了。万一被抓到,你是不一定会死,但是要把你那两条腿砍断了未尝不可。反正你爸的遗嘱里只说你活着就好,至于你是四肢健全的活着,还是被做成人彘,无所谓的。”
  郑克本来还很兴奋的,被他一吓又缩回去了。
  谢秋歧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床铺:“睡觉吧。养好了精神才好逃跑。”
  一路奔波劳累,郑少爷是精疲力竭,吃了点东西立刻就开始犯困。本来他还觉得二十号人一间屋子很吵,结果睡得倒是比谁都快。人家都还没上床,他已经开始打鼾了。
  谢秋歧却睡不着。失眠是老毛病,从前还吃点药,后来吃药也没用了索性连药都不吃了。其实他很累,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是精神就是很清醒,无法入眠。
  等所有人都睡下了,他静悄悄起来,一点声音不发走到门口去。
  两扇大铁门用铁索拴着,下头系着巨大的锁头。他一推门,月光穿过缝隙悄悄地进来,外头两名把守的士兵揽枪坐在前方空地上打牌喝酒,椅子上有切好的白粉。
  煤油灯照明微弱,他们不得不把牌面放得离眼睛很近。过了一会儿,赢了的欢呼雀跃,输了的从口腔里摘下一颗牙来,倒出什么东西放进赌钱罐里。除了这两个人,不时还有巡逻的士兵经过。
  谢秋歧看得困了,才爬回床上。砖墙漏风,如春夜婉转的呜呜笛声。
  他终于在这哀乐里睡了过去。
  (*数据来自中国商务部2013年数据,本文的背景设定在2011年,因为没找到陈年数据暂用了2013年数据。)
  作者有话说:
  看到好多评论,谢谢大家~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我一般隔日更新,有情况不能按时更新会提前请假的~郑少爷这时候还有点奶,要养养。
  第5章一颗钻石的诞生
  第二天天没亮,谢秋歧被铁索滑动声吵醒。
  他推了推旁边的郑克:“有人来了。”
  郑克还没睡够,防空洞里冷,被褥不够他本能地往谢秋歧身上挤。这位少爷可能还习惯性地以为自己躺在豪门寓所,也不知道做什么春秋大梦,迷迷糊糊抱着谢秋歧就叫宝贝。谢秋歧脸色一沉,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毫不客气把郑少爷从美梦里扇醒。
  不等郑克发起床气,外头的士兵已经走进来,挥着枪杆把人从被子里打醒,将他们赶到外面去。已经有矿工排着队在空地上等候,他们加入了队伍一起往防空洞后的山丘走。
  清晨昏昧的天,月亮在云里跑,风在后面追。月亮也跑不出非洲这片天。
  山丘后面有河。深色的河水,经历了无数非法采矿者生生熬成了一碗浓浊的、沉窒的药。它甚至没有名字,可能只是刚果河途径隆达高原的一条极细小的分支。浅滩经过抽水后一部分河床袒露在月光下,枣泥色的湿泞,矿石挟裹其中冷光闪闪。
  部分爆破的碎片还残留在河道上,应该是河流改道的时候产生的。两架单轮手推车翻倒了,铁锹、簸箕、藤筐、滤网散落,一条粗大的塑料水管如动物血红的肠子剥落在地上,连通着小型水泵。还有一组奇怪的磨盘似的工具,污迹累累,已经看不出来原来是什么样子。
  即使是谢秋歧看到这样简陋的“工作环境”也难掩震惊。这里维持着最原始的手工作业,仿佛不受工业化的一星半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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