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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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勤劳勇敢的学霸。
  贺昭走到教室前面的开关处:你要走了吗?
  易时把桌面收拾完,随意把包挎在肩上:嗯。
  贺昭啪关了灯,在黑暗中说:那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四周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住宿区若有似无的热闹,说不上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脚步声带着清晰的回音,轻轻地回荡,就好像有东西跟在身后。
  不过旁边多个了人,还是个步伐稳定丝毫不惊慌的人,像个驱魔人,驱散了贺昭心中发毛的感觉。
  贺昭的想象力和联想能力都极为丰富,偏偏要往四周环视,压低声音故意制造悬疑:你有看过《考死》吗?你觉不觉得我们学校这格局这走廊和里面那所学校有点儿像?
  没吓到身边的人反而自己心底又泛起了几丝异样。
  易时面不改色:没看过。
  贺昭又说:你有空可以看一看,韩国的电影,挺刺激的。
  贺昭喜欢看恐怖片悬疑片,市面上这类片子他几乎都看过,但喜欢看不代表不会害怕。
  易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走到楼下贺昭才发现下雨了,雨不算很大但是淅沥淅沥持续不断,地面上已积了一层水,看起来已经下了一段时间而且应该还会下很久,贺昭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易时打开了伞,看着他,似乎想看他打算怎么办又似乎在等他走进伞下。
  贺昭犹豫着问:你家在哪个方向啊?你能把我送到我妈店里吗?
  易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拒绝:走吧。
  贺昭走入伞下,谁也没有说话,一路保持着沉默。贺昭今晚兴致不高,反而没有平日里那种容易尴尬的曲曲绕绕的多余心思。听着雨滴细微而清晰滴滴答答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夹着细雨的风清清爽爽吹在脸上,他甚至觉得就连这份沉默也意外地让人舒服。
  走了一会儿,贺昭注意到易时确实很高,自己平视过去好像只能看到他嘴巴。
  贺昭转过头确定了一下,对,只能看到他嘴唇上一点点。
  易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出声提醒:水。
  水?
  贺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踩进了积水里。
  贺昭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运动鞋,颇有些无奈:大哥,你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儿?什么水?你就不能说脚下有水吗?
  易时嗓音很低沉:语文没学好。
  贺昭:
  拜托。
  别误会他好不好?
  他晚自习是真心夸他语文学得挺好,他想过易时说话简短是不是因为中文不好,但是易时转述老周邀请他去办公室喝茶那句话,主谓宾补状俱全。
  但显然易时似乎不这么觉得。
  啧。
  让他更郁闷的是,前方,平时不到十点不关门的甜蜜时光竟然打烊了。
  贺昭认命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让张江洋来接他,一打开手机,姜林的消息映入眼帘。
  他点开,顿时有些意外,侧头看向旁边的人:你要租房?
  易时定了两秒:嗯。
  贺昭合上手机:我家是有套房子打算租出去,但是
  他上下打量了下易时,提建议道:你现在有空去看一眼吗?很近,走路到六中就20来分钟,你腿长走得快的话可以更快,公交两个站,张江洋那小子说他蹬自行车只要五分钟。交通确实很方便,公交地铁都有,不过,地铁要多走几百米。唯一的问题就是个老小区,不知道你住不住得惯。
  地面湿漉漉的,全是一滩滩的水,路灯照在上面白花花一片,易时捏着伞柄:去看看吧。
  第9章 同类
  贺昭打算出租的这套房是他和他妈以前住的房子,就在现在的家的正楼上。
  原本贺昭和他妈住七楼,张江洋和他爸住在六楼,两邻居成了一家人后搬到了一起,七楼就空了下来。
  林佩玲一开始想将这套房子卖出去,但又舍不得。贺昭和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里面小到沙发垫,大到书架,都是他们两人一点一滴布置,充满了相依为命的回忆。
  贺昭打开门,熟练地摸到了大灯开关,示意易时进来看。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但林佩玲有空的时候都会上来打扫卫生,看着十分干净整洁,沙发上电视上柜子上还特地罩着印着淡雅碎花的遮尘布。
  易时停在了门口,没有迈步进来。
  贺昭说:没关系,进来吧,我鞋湿透了都踩进来了,也不差你这一脚。
  比起整栋楼陈旧的外观,房子里面委实算得上不错,看得出细致装修过。打蜡的木地板,贴着淡雅墙纸的墙面,优雅厚实的地毯,精致的吊灯,精心搭配的家具细碎的小东西很多,却不凌乱,简洁明快,带着点英式田园风的复古温馨。
  贺昭一路往里面走,人走到哪,灯开到哪,顺便把卧室的门也打开了。
  贺昭问:你跟谁一起住?
  易时跟在他后面,低低地答:自己。
  贺昭转过身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末了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想把房子租出去,但是好歹同学一场,我也不想坑你。其实六中附近有很多出租房,离学校更近,新小区新楼房选择也多,有适合学生单租或合租,也有方便家长陪读的,兴许那些会更适合你。
  像他家这样的旧小区旧房子卖出去价格不会太高,兴许还有人买,但出租行情却不好。这说离学校近吧也没有太近,附近的租房又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尖,物廉价美,影响了行情。至少贺昭把租房信息挂在网上挂了大半年至今只有零星几个人来看房,看过后纷纷表示房子还行就是小区太旧,希望能把价格压低。但是价格太低,贺昭又不乐意租出去。
  一句话,房东也不好当。
  当然啰,贺昭话锋一转,这房子有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房东好,住得近,有什么问题呢24小时随叫随到。而且坐北朝南风水好,升职涨薪不成问题,学生住进来也能成绩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一层还是顶楼,楼顶天台就跟自己专属花园一样。
  易时:
  贺昭见他看向侧旁的小房间,解释道:啊,这是我的画室,如果你确定要租的话,我可以收拾干净。
  这房子布局和楼下一样,三室两厅。林佩玲住次卧,原本里面有个很大的梳妆台,已搬到楼下。贺昭住主卧,主卧里摆着大大的落地书架,窗边是书桌,还有个单人小沙发,里面的家具包括床都还原封不动保留着。主要是张鹏和林佩玲结婚了,贺昭不好意思再占主卧,他原本房间里的东西根本塞不进现在的房间,就没有带走。
  剩下那个小房间四面贴着白墙纸,墙纸上还有随心所欲挥洒颜料的痕迹,靠墙处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摆满贺昭的画画用具、颜料、画纸。画板就立在窗口,脚下还放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石膏像,正压着一沓画。
  易时看得出来,林佩玲没有收拾过这个房间。
  几次租房失败后,贺昭在网上学习了一些忽悠人的话语,打算拿下一个来租房的人试刀。但是偏偏这次的对象是易时,自己的同学委实不太好意思下手,更何况,还是个怎么看都不谙行情的国际友人。
  贺昭啊贺昭,谁让你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呢。
  贺昭幽幽地说:其实没事的,你不用不好意思拒绝,我就是带你来看看,想不想租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语气酸溜溜的。
  说实话,他真的很希望有人能租这房子,谁都好,只要有人租就可以逃避出售的命运,但是近来三个月,只有易时这一个来访客人。
  简单游了一遍,贺昭将卧室的灯一一关了,将门带上,退到了客厅。
  忽然,易时说:我想租。
  贺昭闻言立即精神振奋了一下,确认道:什么?你说你想租?
  易时的回答简短有力:对。
  贺昭迟疑了下,不会是他的渴望表现得太明显了吧?易时这人吧,应该挺好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帮他妈。
  这么一想,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
  易时垂眸看他:确定了,多少钱?
  他确定了,贺昭却有些不确定了,多少钱啊,他在网上挂的是3000元一个月,但是听者皆觉得贵。
  他瞅着易时的脸色,犹豫着说:3000?如果你觉得贵的话,我们还能再
  商量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易时点了点头:好。
  这么爽快?
  所以这是租出去了?
  贺昭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流程,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做了。
  他掏出手机,俨然一副成熟房东的姿态:加下好友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见易时从书包里拿手机,贺昭又说:我扫你吧。
  易时打开二维码递了过来,贺昭随意一扫,滴,然后按了发送请求。
  贺昭收起手机:走吧,我送你下去,你怎么回去?
  易时说:打车。
  等贺昭锁好门,他又说:不用送。
  贺昭坚持道:送到路口吧,显得我这个房东热情。
  房客拿起放在门口的雨伞,一点儿都不热情地提醒:下雨。
  贺昭反应了过来,对哦,下雨,他总不能把易时送到路口,易时又把他送回来吧。
  想到这场景,贺昭有点儿乐了:那行吧,本房东这一次就不送你了,刚才的路你还记得吧,前面走出去就是了,你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报个平安哈。
  易时闻言忽然顿住,看了他一眼,贺昭正要主动热情地询问怎么了,他又挪开了视线,应了一声:好。
  心情大好的房东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房客上了车,才哼着歌跑进浴室洗澡。
  二十分钟后,贺昭洗完澡出来,林佩玲正在看电视,听声音张江洋正在房间里组队打游戏,激动得不停咒骂。
  贺昭搭着毛巾随意地擦头发:妈,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林佩玲沉浸在电视里:我看到下雨想到家里衣服没收就回来了,怎么啦?
  贺昭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笑着说:没什么就问一下,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楼上的房我好像租出去了。
  林佩玲回头看他,有些意外:租出去啦?
  贺昭点了点头:你认识的,我同学易时,他想租。
  这样啊林佩玲问,那孩子现在住哪啊?怎么突然想租房子了?
  贺昭缓慢地说:好像是亲戚家,好像是有点儿远去学校不方便。
  贺昭心想,应该是不想麻烦别人吧。
  再说了,寄人篱下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就易时那性子怎么能忍受。
  其实贺昭也说不上有多了解易时,但是他总感觉自己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他的点。
  贺昭晚上去办公室找老周,刚走到办公室的走廊,就听见物理老师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说他爸妈怎么想的,就这么他一个人丢回国,不管不顾,怎么,老师想找家长聊聊还得跨时差啊。
  兴许是物理老师的语气听起来太愤怒了,鬼使神差地,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进去。
  老周慢吞吞地说:听他舅舅说是他想回国,他妈就同意了。
  物理老师颇有些愤愤不平:哦,同意了就可以啦?敢情还要夸她尊重孩子意愿啊?父母就这么好当啊?离婚了有新家庭了,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当老师当久了真是什么家长都能见到,虽然见多了,可每一次还是很生气,我真佩服你这么淡定。
  老周说:易时不是说了吗
  贺昭脑中警铃大作,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就涉及隐私了或许还是对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至少他和易时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
  于是,贺昭走了进去:报告,小明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里只有物理老师和老周两个老师在,见到他,止住了话题。
  老周笑了笑: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贺昭跟着笑:易时说他会,但是我感觉他似乎不是很情愿会。
  老周说:你搬张椅子来,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贺昭从隔壁老师那借了张空椅子,乖乖坐下。
  老周温声问:你觉得你新同桌怎么样?
  贺昭想了想:挺好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很受欢迎。
  老周笑了一下,贺昭看出这个笑是真心的,老周问:怎么受欢迎法?
  贺昭不答反问:他成绩好长得帅兴许打篮球还挺厉害,小明老师,您说怎么受欢迎法?
  很多时候,或许是受老师家长的影响,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慕强从众心理,学生的世界就像个小型金字塔,看似简单也有着自己的规则,一般是成绩、长相、特长,你其中一两项越优秀你就爬得越高,就会越多人仰视你喜欢你。
  怎么看易时都已经达标了。
  老周说:好好说话,在老师面前还搞这套看透一切的高深姿态啊贺昭?
  物理老师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拿着卷子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贺昭和老周两个人。
  贺昭一脸冤枉:我实话实说而已。
  老周:易时刚转学过来,我和其他老师都很关心他,但他似乎不乐意谈太多自己的事。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语言,就没有聊过什么?
  贺昭果断摇了摇头:没有。
  贺昭心想,你也知道他不太乐意说自己的事啊。
  老周:行吧,那你替我多盯着他点,该帮的地方多给人家点同学爱。
  贺昭一本正经地答应:yes,sir。
  好了,不说易时了,现在来聊聊你,老周换了个语气,听着极为冷静和蔼,你爸爸时常打电话来询问你的成绩,在校表现,我感觉得出来他很关心你。可听你爸爸说你不接他电话也不见他,他很苦恼也希望老师能从中调解一下。贺昭啊你是个懂事聪明孩的子,或许是我多管闲事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能不能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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