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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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穿花花绿绿衣服就像是一只花蝴蝶一般的女人被丢在了甲板之上。
  女人的身体从高空落下,能够清脆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惨叫出声,还没来得及从甲板上爬起来逃生,崔照人的身体轻轻地落于一旁,手里滴血的长剑抵在了她的咽喉之上。
  一身黑衣不沾鲜血,黑色披风随风飞舞。面如冠玉,冷峻阴沉,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杀神修罗。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水鸳鸯愿意给你做牛做马,你要奴家做什么奴家都愿意——”稍有姿色的女人神情惊恐,急声哀求。
  “你只有一次机会。”崔照人声音冰冷地说道,不带有一丝一毫地感情在里面。“是谁指使你们劫船的?”
  “没有人。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的职业就是这鸡鸣泽的匪盗,看到这艘漂亮的楼船自然想着合起伙来捞上一笔——”
  故事简单一些,不要涉及到更加复杂的层面。这样才是保命之道。
  叱——
  长剑下刺,割破了水鸳鸯的咽喉。
  鲜血沿着剑沿溢出,瞬间就染红了脖颈和胸口。
  水鸳鸯瞪大双眼,却不敢用手去抚摸。她怕自己一把摸过去,除了那满手的鲜血,还有那断裂开来的喉管。
  “我不喜欢听人说废话,更不喜欢听人说谎话。”崔照人的眼神更加冷洌,说道:“我说过,你只有一次机会,我刚才就应该一剑把你杀了——但是很遗憾的是,你的其它同伴都被我的人杀光了。就算我想找一个能够替代你的人都找不着。所以,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别着急,想想再回答。”
  在崔照人审问匪盗水鸳鸯的时候,三艘大船上的战斗已经结束。这些监察司铁史将那些乌合之众给屠杀了个干净。
  现在他们杀气腾腾地分布在甲板四周,眼里带着杀意,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气。有敌人的,也有他们自己的。
  这是一群出了牢笼的野兽。
  “我说——我说,是有人提前给我们透露了风声,说是有一艘楼船今天从鸡鸣泽经过,里面满载着身怀大量金币的生员,还有江南首富贾家运送到天都的大批珍宝和《帝君十二卷》字画——那个人说他们只想要那幅《帝君十二卷》,船上所有的金币、珍宝和女人都由我们这些人平分——”
  “他还说这艘船戒备森严,有高手在上面坐镇。让我们多联络一些兄弟,避免到时候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于是我们花首领就约了另外两个水寨的老大一起来做这桩生意——”
  “这船上根本就没有江南首富的大批珠宝,更没有传世名画《帝君十二卷》——”崔照人就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这个可怜女人。
  “不好。”崔照人猛地惊醒,大声喝道:“货物危险。”
  哗——
  身边的十几个黑衣监察史听到崔照人的命令,瞬间朝着三楼飞跃。
  崔照人赶到三楼楼层的时候,门口仍然有人把守,军师苏荣和一干劲卫正守护在关押重犯的舱口。
  “恭喜少主大胜归来。”军师苏荣一脸笑意,说道:“一群宵小之徒也敢拦船打劫,招引雷霆,真是死不足惜。”
  “货物怎么样了?”崔照人径直朝着舱室走去。
  “我等一直守护在门口,不曾有片刻离开过。”苏荣说道。“更何况舱室四周都有专人把守,又有符咒禁制,有人触碰,符咒师就应当有所感应,应该不会——”
  苏荣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当崔照人急速推开舱门时,房间里的那座囚笼不见了。
  那由乌金打造重若万斤的囚笼在他们的眼前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囚笼下面的一大块船木木板。
  竟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打了个洞,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铁壁将军给救走了。
  这实在太让人匪疑所思,难以让人相信。
  不说他能够突破禁制让符咒师没有任何反应,不说他能够悄无声息地割破地板,单是扛着万斤的牢笼和里面的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他们那么多人的监察和守护下消失——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呛——
  剑若龙吟!
  崔照人一剑拔出,朝着舱室用力挥去。
  咔嚓——
  整艘楼船被剑气所袭,瞬间从中间部位分开。
  轰隆隆——
  然后庞大沉重的船顶朝着鸡鸣泽江面滑落,哐当一声跌落水面。
  此时阳光普照,因为缺少了舱顶的遮掩,整个三楼的房间都不再有任何黑暗。
  崔照人站在烈阳之下,脸色苍白如上好的萱城纸张。
  他的眼睛犹如一把冰刀,所过之处将人瞬间凌迟肢解。
  “少主,这是我的疏忽,我没有想到——”苏荣表情骇然,急忙道歉。“我没想到他们会用那样的方式把人救走,我这就——”
  “追。”崔照人冷冷地发出一个字的命令。
  “是。”一君黑衣监察史躬声答应,瞬间朝着鸡鸣泽四周飞翔而去。
  崔照人看着眼前的万里江面,久久地沉默不语。
  所有人都被聚集在甲板之上,包括所有的船员和楼船的船工。
  近百人的队伍,却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响,即使是眼神的对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沉静肃穆,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即便大家对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意,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个黑袍飞舞的年轻人冷冰冰地盯着他们看着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把委屈压在心底,然后赶紧低头不要和他眼神对视。
  看到刚才的杀戮场面,哪还有人敢轻捋虎须?
  见证了这群黑衣人的彪悍和凶残,他们甚至都暗自后悔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蠢事——跑过去要搜查别人的舱室。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船上所有人都在这里了。”管事陈涛走到崔照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说道。
  “是否少人?”
  “刚刚对过数,少了一人。”陈涛地脑袋都快要低到裤裆了。
  “何人?”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因为都是客人,很多人的名字和脸我也没办法对得上号——”
  “唱名。”
  “是。”陈涛答应一声,赶紧取出各位客人登船之时留下的名册开始点名。
  “江南李易坤——”
  “嘉县张林浦——”
  “锡县陈庆之——”
  ※※※
  每点到一个人名,就会有人走出阵列,来到被监察司众人看管的一块区域侯着。
  名字很快就点完了,陈涛提着名册走来,说道:“有一人走失,名字叫做沐轻候。”
  “轻候?”崔照人冷笑出声,高声说道:“可有人认识此人?”
  没有人回答。
  “见过此人者,可活命,另赏金币两百枚。”
  “我见过——”一个瘦小的生员怯怯的举手,说道:“我见过他,他是一个胖子。”
  “好,赏其两百金币。”崔照人说话算数,当场就有人将一包金币丢到他的怀里。
  “我也看到过,我还和他吵了几句——”
  “对,他还替那李牧羊说话,羞辱我们——”
  ※※※
  李牧羊?
  在一边吆喝声音当中,崔照人听到了他最是关心的问题。
  “李牧羊——”他在人群中找到那个胆敢顶撞和威胁他的白衣少年,眼神凛冽地看着他,声音却是异常地平静,说道:“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通敌之罪?”
  第七十九章 渡劫剑下!
  这真是人生何处不惊吓啊!
  李牧羊正在暗自庆幸裤裆里面的那点儿金币总算是保住了,如果自己稍微节俭一些,到了学校再做一些杂役,勤功俭学免了每天的饭钱,说不定一整年都不需要再向父母要钱了。免得到时候不好解释,让他们心生疑惑,若是跑到船行去打听知道了自己一路遭遇怕是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了吧?
  李牧羊一直自责自己不能给父母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他也尽量地不给父母惹什么麻烦。
  没想到转眼间就被人给扣了一顶通敌之罪——这可不是开玩笑,按照西风帝国律法,倘若发现有通敌之人,查明属实可斩立决。
  也就是说,这群黑衣人要是对自己心生不满,当场就可以把自己给斩成数段丢进这鸡鸣泽里面喂大鱼。
  至于有没有查明属实,还不是他们那一张嘴一句话?
  “你有何凭证?”李牧羊心里暗恨,有种想要把这个家伙给砍上十几二十刀的冲动,但是却竭力地保持着情绪上的平静。越是愤怒,越有可能被他们认为是做贼心虚。
  最关键的是,现在敌强我弱,要是当真把他们惹怒了的话,自己怕是只有吃亏挨打的份吧?
  李牧羊刚才亲眼所见,他们一个个的高来高去的,腾空飞跃如履平地,一剑斩下整艘楼船的舱顶都没有了。那个崔照人让李牧羊想到了杀手乌鸦,心想就算是杀手乌鸦遇到他怕是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实在不行就把崔小心的名字也报上去,说自己是天都崔家的上门女婿——李思念曾经隐晦地给李牧羊透露过一些崔小心的家世。李牧羊听了之后很吃惊,也很苦恼,却也只能感叹命运弄人。这次倒是可以把崔家的名头丢出来吓唬吓唬这个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的黑衣傻逼——
  “凭证?”崔照人指了指李牧羊身边的那众多生员,说道:“他们说的话就是凭证。”
  “就凭他们一面之辞,你就认定我有通敌之嫌?”
  “这船上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单单要帮你说话?”崔照人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眼神却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李牧羊,心里思考着李牧羊通敌的可能性到底有几分,说道:“帝国监察司押送重要罪犯,一路上行踪极其保密,几乎不可能被人知晓,却仍然被敌人钻了空子——刚才那个水鸳鸯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们是被人蛊惑前来拦路劫财的。”
  “还有,昨天晚上你们的钱袋纷纷被盗,然后你带着一伙人跑去要搜查我们的楼层,难道不是要故意要替那些人制造混乱,吸引我们的视线?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我总不是冤枉了你吧?”
  “要求搜船的人可不是我。”李牧羊急忙解释,指了指身边的张林浦,说道:“是他率先提出要搜船的,也是他带人闯到三楼楼梯口的。难道这些不是大家亲眼所见?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不是比我更有通敌嫌疑?因为当时的混乱是他们先制造出来的。我只是一个安静的跟随者而已。”
  “李牧羊——”张林浦的小心肝都要吓裂了,满脸愤怒地指着李牧羊,破口大骂着说道:“你这卑鄙小人,别想拉我下水。当时我可是和那个胖子狠狠地争吵了几句,差点儿就要大打出手。倒是你——他很是为你说了几句好话呢。还骂我们是井底之蛙,安知星空之浩瀚。你们不会很早就认识了吧?”
  “你看看,这不更加证明我和他根本豪无关系吗?你要是和人合伙抢劫,难道不应该是假装互不相识,或者再制造一些激烈的矛盾好在事后撇清内奸的关系——就像你们和他吵架那样。如果我们以前认识,他用得着当着大家的面为我说话?如果我们当真联合,他既然都已经得手,我为什么仍然留在船上没有离开?”
  李牧羊表情黯然,一脸哀伤委屈地说道:“因为我考了个帝国文试第一,被君主御批嘉奖。又因为江南城主燕伯来是我的伯伯,城主之子燕相马是我的生死兄弟,所以他们对我非常排斥,极尽挖苦打击之能事——我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也知道大风刮倒的总是那些高耸入云枝干茂密的大树——可是,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考帝国第一,我也不希望我的伯伯是江南城主,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崔照人有种一剑把这小子斩成两段的冲动。天都崔家,也是你这种无知小儿可以攀附的吗?
  “我可以用我大伯江南城主燕伯来的名誉起誓,我绝对没有做过那等劫财助敌之事。如若违誓,让我大伯不得善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种通敌之罪,我李牧羊实在背负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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