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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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不说,我马上就要带孩子去农村了,单是我空间就可以种不少东西啊,虽然现在地面依旧是那坚硬的白玉石板,但是,我可以自己收集土放进去啊,要不,就指着供销社今天有、明天没的,我们爷四个怕是难过了。
  正好,轮到我的时候,我赶紧说道:“江山如此多娇!五个大号铝饭盒,一个布袋,各种蔬菜种子都要五十颗。”售货员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你拿六个铝饭盒吧,正好两张工业票。”
  之前原主给我留下不少票子,所以,我并不缺票,但还是笑着说道:“人民万岁!多谢您的提醒,就按您说的六个大号铝饭盒。”售货员红着小脸说道:“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一共两张工业卷、半斤粮票、二分布票加上六块五毛钱。”我笑着点头交钱,小丫头还特意给了我一点儿据说是陈年的,供销社不要的种子,红着小脸低声说道:“这些不要钱,你能种就试试吧。”
  虽然知道,这姑娘大约是对我有意思,但是,我这边的硬件设施实在不太好,所以,只是对小丫头笑了笑,收了东西就赶紧跑回对面了。孩子们都吃的差不多了,我的臊子面有点坨了,但是味道却很不错,我快速的吃完面条。
  鲜香的臊子配着薄厚均匀的细长筋韧的面条,上面红油浮面,汤味酸辣,我吃的连汤都没剩下一点儿,本来还对自己这样有失体面的吃法有些脸红,怕人笑话,哪知道,扫视过去,其他人比我吃的还夸张。
  人家吃完面条之后,还要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仔细的将里面的汤汁沾干净,那碗比刷过的都干净,再看看那服务员,明显是见怪不怪了。我起身拿起刚买的铝饭盒,到一旁水龙头处,刷洗了一下,回来将剩下大半的菜,都装进了饭盒里。
  就在我们出了国营餐馆,将饭盒兜子挂在车把上,把车锁打开的时候,就看到刚刚在我们旁边的人,拿着半拉馒头,一边嘀咕着浪费,一边粘拭着碗里挂着的油汤,还不时的瞟我一眼。我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踢开后边的支撑,将三个孩子抱上去,推着车往家走。
  路上,小河问我:“爸爸,你们说话之前,怎么都要说一句废话啊?”我哽了一下,这个怎么回答啊,看看四周没有人,我才说道:“这个时代,有些特殊,等过几年就不需要了。”小湖皱着小眉毛问道:“爸爸,那我们也得这么说话吗?”
  我想了一下回道:“你们现在还小,暂时用不到,但是,过几年如果还是现在这样,可能就得这么说话了。”我是真不知道这样的特殊时期维持到哪一年的,但是,现在都已经是1968年了,估计这黑暗时期应该是快过去了吧?我不太确定。
  回到家,关上院门之后,我就让三个孩子洗把脸赶紧午睡,可能是受身体限制,他们的精力有限,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一个个的就有些睁不开眼睛了,要不是我紧着跟他们说话,可能早就睡过去了,反倒是我,一直精力充沛着,毫无困倦之意。
  今天这么带孩子,实在是有些麻烦,明天还要加上不少东西,我这样肯定带不走那么多东西,于是,我找了一件结实的家具,直接给劈了,叮叮当当的开始给自行车改造,前边做了大车筐,横梁上用一条棉被裹着木头,做成了座椅死死地固定在横梁上。
  好在孩子们的身体现在很小,紧紧贴在一起是可以坐下的,至于后座,也弄了结实的架子,好方便放东西后捆绑。
  其实,现在家里除了点儿木头家具、厨房里的那些简单的锅碗瓢盆,也就剩下原主屋里的换洗衣服和两条棉被了。不算我收进空间的东西,其余的,早在家里的其他人走的时候,都已经带走了。
  值得庆幸的是,原主的长辈还是很有见识的,不仅当年将明面的家产都支持了革命,还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早就让人四散开了,只是,原主爷爷这支因为是主枝,才一直留守,再加上,这里有那张救命符,相当于免死金牌,所以,才放心的。
  可惜,到底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原主的爷爷和爸爸在护着他叔叔的时候,惨死在了批、斗台上,他妈带着恨意一头撞死在了门柱上,他婶子为了孩子们,只能强忍悲伤宣布脱离关系,带着孩子,求了娘家让他们娘几个下放。
  原主在给爷爷、父母亲和叔叔收尸之后,赶紧找人偷偷变卖了一些粮食和药材,换了一笔钱和粮票,连带着能带走的东西,大部分都让他婶子带走,在外边也能过得好一些。也就是在那时,王小琴看到了只有历代嫡子长孙才知道的暗窖。
  王小琴可能是觉得俞家不信任她,将她当做外人防着,或者是觉得俞家已经没有起来的可能了,反正是很快就背叛了原主,抛下了孩子们,只是,她也不想想,这些年,俞家可曾亏待过她一分一毫?
  俞家人,除了这三个小娃娃和原主叔叔家的几个上学的孩子,男人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每个月的钱粮都是足够家用的,她偶尔还接济着娘家,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第7章
  到现在为止,之所以有这么多人虽然心动俞家粮食和药材,却只是观望而不出手,最后被张队长捷足先登,就是因为,大家对于俞家有大量的粮食这件事儿并不太相信,尤其是之前,原主私下里变卖了一笔粮食和药材,就算有,应该也是很有限的。只是王小琴说的信誓旦旦的,人们又不是很确定了。
  有几个多少知道点儿俞家根底的,考虑到早年俞家分家,直接带走了大量的东西,这回又开始变卖存腰,怕是已经掏空了家底了,所以,也警告小辈儿,千万不要趟浑水。另外,俞家医术很有名,俞鹿年做为下一任家主,医术早就得到俞老爷子认可,公开说:我这长孙,天资极高,医术尤胜父辈,若非欠缺经验,怕是老夫也多有不如,俞家后继有人,老夫也可含笑九泉了。
  对于这样的人,你可以不必特意去交好,但是,再没有一次弄死的能力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轻易去得罪。所以,现在实在没有必要去,为了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去落井下石,你并不能确定,这样的人是否会重新站起来,你又是否有求于他的一天。
  毕竟,世人都是三期三落活到老,像俞鹿年这样的,有一技之长的,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早晚有起来的一天。如果,先前俞鹿年直接就那么过去了,这些人家自然不介意去分一杯羹,如今这种情况,倒不如什么也不做,来个顺水人情了。
  当然,这张队长不管是得到多大的便宜,他也不能自己独吞,否则,还得问问他们这些老家伙们答应不答应了。张队长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会儿正在家里抓心挠肝的想着,俞家到底有多少东西,自己需要舍弃多少好处。
  其实,就算是俞家有上万斤粮食,他出的价钱也不低了,要是买,也差不多就这个价了,但是不说,王小琴说的药材有钱也买不到,就是他拿着这些钱和粮票,去购买,是不可能全都买到的。
  这年头粮票固然重要,钱也是好东西,但是,先提条件是你能买到,这会儿可都是供应粮,就是,每人每月正常购买到的,都是上面计划好的,你能购买到的量,这叫计划供应。余下的,不仅要花五倍以上的议价,买的多了,你还得去打申请报告,说明购买理由。至于这一次购买两千块钱的粮,你这是要干嘛?想屯粮造、反吗?
  还有,这时代的人,都已经饿怕了,在他们眼里,那些华而不实的钱和粮票,远没有实实在在的粮食重要,毕竟,粮食能让你活命,那些钱和票能关键的时候能干啥?开屁股还嫌弃喇屁股呢。更何况,很多的时候,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东西没了,你就是拿着钱和票也没有用,所以,一到日子,人们就会尽量多的将自己当月的份额花干净。
  我这会儿是懒得想外面的人的心理活动,更不会去想,被我骗的张队长和王小琴,会不会想要自杀,那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明天走的时候,都带什么样的熟食留在车上吃。
  我看了一下,鸡蛋坛子里有七八十个鸡蛋,我拿出二十个用水煮了,其它的都送进了空间,又做了不老少白菜腊肉馅的大包子,除了一些留在外面给人看的以外,剩下的也都送进了空间厨房里,到了那的食物,就好像是送进了恒温的冰箱中一般,可以保证食物新鲜不坏。
  晚上,我和孩子们都是简单的对付一口就算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带着孩子们直接大包小裹的向火车站走了,我自然是不会等到张队长过来交接的。
  因为我现在是自愿支援国家农村建设,这才下农村的,所以,拿出街道给开的证明信之后,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很热情表示对我这样的“思想进步”人士的钦佩,在我以因为想直接扎根农村,为国家建设出把力,所以,带着孩子一起去,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们,所以,想买卧铺的时候,售票员很是热情的表示,我就买一张大人票就行了。
  上午,八点十五分的时候,火车慢悠悠的进站后,工作人员热情的帮我把孩子送上了卧铺间,还特意告诉我了一下,哪里有热水,有事儿就到旁边找列车长就行,我很感激的拿出十个包子要送给这些好心人的帮助,但是,都被拒绝了,这在他们眼里,要是收了老百姓的东西,那就是贪污了。
  我的自行车横在过道上,我本来还害怕影响到别人,没想到,这年头,因为出远门的本来就不多,没有特殊情况,你是拿不到介绍信的,没有介绍信,火车站是不卖票的。就是必须坐火车的,为了省钱,也都是做硬板,晚上困的时候,就拿张报纸铺着,将就过去了。
  所以,在火车开启的时候,这个卧铺间也就我们爷四个,我出去看了一下,大部分卧铺间儿都是空着的,有些路途实在远的,选择买卧铺票也是就买一张,然后换着过来休息,但是,想要钻空子,乘务员可不是吃素的,像我们爷四个这么舒服的,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的是,那张队长虽然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带着王小琴到俞家老宅门口堵我,但那时我早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所以,在看到屋内静悄悄的时候,还以为我们还没醒呢,但是,到了七点钟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了,开始咣咣砸门,却没人开,他赶紧借来梯子进去,就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和纸条,恨得牙痒痒。
  两口子看着各个房间,除了家具以外,啥都不剩,灶台上更是连个酱油瓶子都没有,正是气的牙都痒痒。张队长这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直接对王小琴道:“赶紧领我去看看粮仓,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
  王小琴虽然知道地方,但是,那道暗门怎么开却不清楚,两人扣了半天也扣不开,干脆取了斧头给那挡着的架子给砸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破出来的洞,俩人伸头一看,彻底傻眼了,空荡荡的地下室,啥也没有。
  两人不信邪,找了蜡烛点着下去之后,地面上的灰显示着这里已经有一阵没人进来了,靠边的地方,是我特意用米袋子拖出来的一些浅浅的痕迹,表示这里曾经确实放过东西,基本也就比当初原主卖出去的东西多上一些罢了,也就是说,我就是要告诉他,其实这里早就空了,你被王小琴忽悠了。
  张队长自然是读懂了这个意思,回手给了王小琴一个嘴巴,将她打的倒退两步撞在墙上,王小琴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辩解道:“不对,我是看到俞鹿年进来搬粮食的,满满的一仓库。”
  张队长气的青筋直冒地说道:“个丧门星,那俞鹿年早就没有东西了,那小子是卖了不少粮食的,还有,你没看到地上的痕迹吗,就靠近前边的地方放过东西,那后面都是空的,早就空的,老子被你个傻娘们给误导了!”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张队长抬脚就踢了王小琴一脚,然后向街道办事处跑去,他老姨是街道专门开介绍信的,要不,我的身份他怎么能轻易就给改了。他老姨看着他脸色苍白,神情似疯癫的样子,也是吓坏了,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张队长两眼充血,紧握双拳的把我忽悠他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他老姨,想让他老姨想办法扣住我。
  他老姨一听,也傻眼了,半晌才说道:“这个是不行了,那俞鹿年的手续本就是我办的,为了让他彻底滚蛋,我昨儿个就把手续给送上去了,现在改是不可能了,不然,查出来滥用职权连我都得进去。再说,你们昨儿个签的合同,也是买房,根本没提到粮食,这一式三份的玩意儿,到哪儿也说不出人家的毛病啊。”
  这就跟一盆凉水,直接浇到他头上了一样,让他两眼发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老姨赶紧给他又抹胸又按人中的,半天才让他喘过来这口气,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了。
  那粮票是他这些年得到的孝敬之类的攒起来的,但是,糖票和油票,可都是借的,或者说,是那些人私下里入得伙,说起来,若是我要的低了,还真就不一定能糊弄的了他们,但是,我要的价,在他们眼里,就是将东西折现带走了,这才敢出手的。
  可是,现在,仓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这话说出来,就是自己也是不信的,毕竟,守着诺大个俞家老宅,俞鹿年竟然真的将家里的粮食卖了全给婶子带走,然后带着孩子唱空城计,这根本不现实。可这就是现实啊!
  张队长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俞家人的脑袋都不太好用,老太爷都能因为几个八路军的游说,就能拿大笔家产投资,这俞家老爷子亲手教养长大俞鹿年,将剩下的存粮全变卖了给带着堂弟们的婶子做路费,这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啊!
  第8章
  张队长爬起来纠结了十来个人向火车站赶去,他要扣下俞鹿年,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他们跑到火车站的时候,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人,最后一打听,原来俞鹿年没有选择中午到b市中转的那趟车,而是选择绕远多花钱到n市停留,然后坐车直达目的地。
  若是现在,我的身份是下乡劳动改造,是要被遣送看押的,那肯定只能坐花钱少的那趟车,但是,因为我现在是为支援国家建设,放弃舒适生活条件的进步人士,我怎么选择那就都是自由了,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到达,谁也说不出什么。
  相比于张队长的焦头烂额,我和孩子们就自在的多了,只是这上厕所稍微有些为难,火车上的厕所空间,显然是容纳不下我们爷四个的,即使三个孩子再小也不行,但是,让我把他们放在这里,我也是不放心的。
  所以,我每次上次所的时候,只能厚着脸皮拜托列车长帮着看顾一下,至于孩子们上厕所倒是好说,敞着门也不怕被看到,颠颠簸簸的经过三天两夜,在我的睡前故事已经从狼来了讲到东郭先生之后,列车终于到了n市。
  在列车长的热情帮忙下,我很轻松地购买到了去j省y市的火车票,只是,这趟列车是每周二周五各一趟,而今天正好是周三,所以,我需要在这里住两天,凭着介绍信,我很容易就在招待所订到了房间,只是,这条件说不上好,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晚上的时候,我们进空间去。
  做为感谢,我告诉了列车长以及几个帮我们的工作人员,他们身上的暗疾,并将方子都告诉了他们,我不愿意欠下任何人情债,做为多年的鬼,我深知,这些债,早晚是要还的,早还完早利索。
  来到这陌生的城市,我自然要带着孩子好好逛逛,老板娘很热情的介绍了这里的特产,在哪里可以买到最纯正的食物。我和老板娘道谢之后,就推着卸掉行礼后已经空了的自行车,带着孩子们向老板娘说的地方赶去。
  这里因为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又是一个虽然热情,但绝对好战的民族,所以,对于有些事情管制比较松,比如,卖牛羊肉干或奶酒奶饽饽的牧民,我还遇到了不少推销腰刀的人,而且,这里只认钱币不认粮票,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好消息。
  我买了不少吃的,还买了两把锋利的腰刀,这里算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趁着没人的时候,我将大部分的东西都偷渡进了空间,饶是如此,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老板娘还是一副震惊到的样子,因为,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三十块钱。
  我不得不再次感慨,这年代的物价实在是低廉,我今天在吃的上一共花了两百多块钱,但是,这些东西,差不多够我们爷四个吃三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了了。三个孩子的小奶牙有些软,捧着牛肉干嗑的牙疼都吃不了一根进去,所以,并不是特别喜欢,倒是都对这里的奶饽饽之类的奶制品很感兴趣,我也终于想到,孩子们还小,应该正是喝奶的年纪。
  看来,等到地方的时候,还是得寻么一下,买个奶牛或者奶羊才好。因为听说,北方冬天可以将人冻死,所以,我特意跟当地的牧民们买了一些保暖制品,比如羊皮坎肩、羊皮褥子之类的,看到有供销社的紧俏货毛线,我也顺手买了不少,只是,停下来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并不会打毛衣,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成了男人,要是被看到打毛衣,怕是会被说闲话吧?
  但是,买都买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来不及了,等以后慢慢再说吧,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当送人情算了。
  也不知道是当鬼的时间长了,所以对囤积食物才很热衷,还是,受现在大环境影响,总是害怕挨冻受饿,见到东西就想划拉到自己跟前才能安心,反正,现在的我算是养成了仓鼠习性,见到东西,尤其是不用粮票的,一定要买买买。
  我带着这么多战利品,领着孩子们登上了以后要生活很久的地方的火车,带着一些忐忑和憧憬,我不知道未来要经历什么,但是,因为三个孩子在身边,我倒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直到途径s市的时候,列车长慌忙的找到了我。
  原来,车上的一个孕妇要生产,但是这个年代,医生是很少的,列车长突然想到,我是支援建设的医生,就赶紧请求我过去帮忙,我有些懵,因为,这个我真不会,就是经验也几乎为零,当年我生大儿子的时候,可是剖腹产啊。
  我紧张的跟列车长说了一下情况,列车长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也请鹿医生先过去吧,好歹也是个大夫啊。”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将三个孩子拜托列车长看护着。很快,孕妇被送到了这边的一间空着的卧铺间儿,列车的广播里,也开始寻求会接生的人过来。
  很快,又有两个老妇人过来,据说都是在村里给人接生过的,于是,我只能在过道里等着,以防万一,偶尔帮着去倒换热水,里面的惨叫吓得我,有些手脚不听使唤,几次差点儿摔倒,孕妇的喊叫声越来越弱,显然是没有力气了,这时,我听到一个老妇人说道:“老姐姐,这孩子好像难产了,得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一听,就打算进去瞅瞅,若是脱力,我正好还有参片儿,让她含着也好有力气啊。哪知道里面一个老太太一把就把我推了出去,我因为没想到,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旁边的列车长一看,急忙说道:“大娘,这是医生,给你儿媳妇看病的,您快点儿让开?”
  老太太急了,指着我说道:“他是个男的,咋能看我儿媳妇病,她正生孩子那,光腚拉茶的,这不是就全走光了,这不是给我儿子戴绿帽子吗?我可不能让男的这么糟蹋我儿媳妇,就是死,她也得清清白白的走!”
  我们都很着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啊,可是,老太太堵着门,我们谁敢动?我想了一下,我其实对妇产并不熟悉,就是进去,也帮不上大忙,于是对老太太说道:“阿姨,那这样吧,我看里面的大姐应该是力竭了,这里是参片,您进去给含在孕妇嘴里,若是还不行,您就给她盖好,我再进去给把把脉,看是怎么回事儿,您看成不?”
  老太太一听大喜,接过参片就转身进去了,列车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求着我过来的,我这又倒水又给药的,结果竟然是这待遇,自然有些尴尬。我笑着对列车长摆摆手道:“您不必放在心上,老人家有些封建思想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列车长听后,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这时,跟在我们身后的小河奶声奶气儿的不解道:“爸爸,里面为什么有两个小妹妹在哭,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小河话落,我们立即感觉脖子根儿直冒凉气,就连四周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列车长,更是下意识的站到了我的身后。
  说实话,我也害怕,我顺着小河的手,弯腰向布帘里面看去,直接两个湿漉漉的女婴,满脸怨恨的趴在地上,浑身也是青紫的,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了,直接转头过来,鼓涨涨的眼睛直愣愣的目光,吓得我差点儿叫出声。
  我双手冰凉,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这两个孩子明显是出生就死于非命,现在是来报仇的,我知道,这事情我不能再参与了。列车长看着我的样子,也低头向里看去,自然是只能看到正常的东西,就以为我是胆小才这样的。
  列车长好笑的让我带着孩子先回去吧,因为我这个样子,显然是只能帮倒忙了,我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只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列车长只能无奈的扶着我往回走,但是,同情心泛滥的小湖又说道:“爸爸,小妹妹好可怜,我把她们抱起来哄哄吧。”
  小湖的话,差点儿直接把我吓跪了,就连列车长都有些腿软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小孩儿眼睛净,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刚刚小河看到,现在小湖也这么说,那就证明,那里真的有孩子,这谁能不害怕?
  小婴孩儿叫了两声,小海这时哭了起来,对我说道:“爸爸,我不要她们抢我爸爸!”小河皱了皱眉对小湖说道:“咱们走吧,快去扶着爸爸。”我知道,应该是那两个婴孩儿说了什么,惹得向来懂事儿的小河不开心了,只是,就如同大人不知道婴儿的火星语是什么一样,我同样听不懂鬼婴的话,就是孩子们不会说话的那会儿,我也只是靠猜和蒙。
  第9章
  顾不得列车长对于三个孩子语言清晰、思维逻辑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们的惊讶,抱起哭的直抽抽的小海,一边承诺着自己只要他们三个,不要别的孩子,一边急着要往自己的卧铺间儿赶,孩子们的哭闹声自然是引起了一些围观的人注意,一个原本跟我们隔着一个卧铺间儿的老太太惦着儿小脚走了过来。
  老太太后面梳个髽鬏,穿着老式灰蓝色褂子,扣着自己打的盘扣,略有驼背,老太太过来看了看孩子们,然后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手,对我说道:“你这三个孩子以后有大出息的,好好待着吧,你怀里这个被没脸子(鬼怪)吓着了。”又指了指安静地小湖道:“这个是个善良心软的,被迷着了,你要信得着,老婆子给你叫叫?”
  我自是感激不尽的点头道谢,老太太用有些脏污的长手指甲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手帕,打开之后,里面是三个黑黄的硬馒头,老太太拿出来一个,剩下的包好又放回了怀里,老太太用馒头在小海的七窍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小湖那里,也是眼耳口鼻的来回晃。
  可能是我被吓得有些神经了吧,在老太太又用那馒头在两个孩子的百汇处挨个轻点三下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我看了一下四周,三个孩子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别人好像也闻到了香味儿,都直咽口水。
  这时,老太太喃喃自语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之后,又说道:“饿死鬼儿、馋痨鬼儿,看着馒头淌口水,吃一口儿、得一口儿,顺着香味儿跟我走。”老太太拎着馒头摇摇晃晃的按照一定的韵律走着,直到来到了产房门口没倒的血盆子处,快速的沾了里面的污血然后放在墙角。
  我和孩子们这时再也闻不着那香味了,不仅如此,还有一个令人作呕的臭味儿传来,小海停住了哭声,小湖也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袖。老太太再发出的声音不像刚才的慈爱柔和,变得有些尖锐的说道:“冤有头儿、债有主儿,谁害死你们的,你们找谁去,再来祸害不相关的人,老婆子饶不了你们!”
  老太太回头对我说:“赶紧带着三个小毛孩儿回去,明天鸡叫三遍之前,一步也别出来,有屎有尿也不行。要不,这没脸子再缠上你们就不好叫了。”我赶紧点头道谢,顺便拿了十块钱给老太太做酬金,老太太也不推辞,直接揣进了怀里。
  这倒不是老太太贪财,而是,这是规矩,看了阴司要是不给钱,对“办事儿”的人不好,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鬼怪眼里,收钱办事这就是一个买卖,所以,他们一般不会记恨出手的人,除非办事儿的人,参与的是人家彼此的夙愿因果,而本事还不如人家鬼怪。
  就好比,老太太从一开始就在围观,两个小鬼儿在产房里报仇,恐怕她比三个孩子还先知道的,但是,她一点儿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直到这小鬼儿因为我无意间给了那婆婆人参片儿,他们顺着这点儿因果向无辜的孩子伸手,她才出手一样。
  之前围观的人里还有人嘀咕着什么封建迷信的,再看到这前后发生的事情之后,一个个除了吓得脖子根冒凉风意外,都是敬畏地看了一下老太太就赶紧回了各自的卧铺间儿,这事儿实在太邪门了,谁也不愿意为了看热闹把自己赔进去。
  现在,走道里,除了我们爷四个儿,就只剩下老太太和不得不留下的列车长和其他的几个乘务员,我再次道谢之后,也赶紧带着孩子们回了我们的卧铺间儿,我听到老太太对列车长说道:“那个血馒头明天天亮之前千万不要动,天亮之后赶紧让男人烧了。”说完,也打着哈欠走了。
  回了卧铺间儿之后,小湖和小海困得直点头,我刚将他们抱上床铺,他们就呼呼的睡了过去,懂事的小河靠在我身边,紧紧地搂着我的腿,我知道孩子这是也不安了,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哥哥,什么都得给弟弟们做表率,乖得让人心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真不假,因为小海最小,有些娇气爱撒娇,小湖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我的大部分精力总是用在这两个孩子身上,再加上小河总是跟个小大人似的,老气横秋的管着两个弟弟,所以,我经常忘记,这也是个等爱的孩子。
  我给另外两个孩子盖好被子之后抱起小河亲了一口,安慰了一会儿小河,直到他趴在我怀里哭了出来,然后我像抱婴儿那样抱着他,哼着催眠的调子,直到他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小河拽着我的衣襟对我说道:“爸,那两个跟我们说,你们看我们可怜,就把爸爸让给我们吧。都怪我,要不是我说她们可怜,她们也不会缠上咱们的。”
  小河可能是因为之前,在我没到的时候,一直看护着弟弟们,还得防止成为别的鬼怪的补品,所以,一直心事很重,这样对他并不好,我虽然一遍遍告诉他,那都是我的错,但是每次遇到事情,他仍然总是一味地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我心疼地拍抚着他的后背说道:“小河想多了,那只是她们赖过来的借口罢了。你没看出来刚刚的人群里,除了你们三个之外,就只有跟她们有仇的孕妇最弱吗?她们心有怨恨,已经变成了厉鬼,是不能投胎的,每日被阴煞之气煎熬,很想附身摆脱这样的困境,但是,你们也知道,鬼要附身的人,必须是身体虚弱的,有仇的人,她们只想报仇,自然也就选择了你们。”
  小河想了一下又说道:“可是,她们不应该对弟弟们出手,弟弟们小。”我明白小河的意思,于是有些生气的对视着小河说道:“小河,你也是爸爸的孩子,不管她们对你们谁出手,爸爸都是不能容忍的,你们在爸爸心里都是一样重要的,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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