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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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杨德全那双眼睛正戏谑地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就像在说相声。
  “全爷爷?”她不安地喊了一声。
  她心里十分的不安,怎么把在前世里对中医的可惜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全爷爷的心思,又会不会生气?万一思想没有开放,依然还停留在老派的思维里,她刚才那番话,无疑是在打脸。老爷子指不定会多生气。
  她只是可惜了中医在后来的发展,在国家需要它的时候,却发现断层了,太可惜了。
  “老爷子,你也别怪兰子。她说话直,也是因为对中医的热爱,不希望中医被国人鄙视。”童刚在旁急忙解释。
  杨德全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老头子?”他老伴喊了他一声。
  杨德全抬了下眼,问苏晓:“你想跟我学中医吗?”
  “想,做梦都想。”
  杨德全说:“那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第59章 今晚, 真的要被吃了
  这一句话,就像炸雷一样,在苏晓心中炸开, 这让她又惊又喜:“师父!”
  她没有想到, 全爷爷真的会松口,让她做他的徒弟。这是她一直渴望的, 虽然她在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师父。但是认为是一回事, 但真正拜师,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当她听到杨德全问她要不要拜他为师的时候, 才能这样的惊喜。
  童刚也为苏晓高兴,能被老爷子收为徒弟,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只要当了老爷子的徒弟,那么他就会倾囊相授,这对于苏晓在医学事业上再进一步,至关重要。
  杨德全却摇手:“先不忙叫师父。我先考考你,你只有通过了我的考验,我才能考虑要不要收你为徒。”
  老爷子说的很明白, 如果她通不过他的考验, 那么收徒的事情也就就此了断。
  如果她能够通过他的考验, 那么收徒自然也就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
  对于杨德全来说, 考验一个人很重要,这不光是从品德,还是从行为,或是对医学上的天赋, 都至关重要。
  苏晓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她就知道全爷爷不会那么快就答应收下她这个弟子。就如同两年前在三河村,老爷子也没有答应她做他的徒弟。
  前世的全爷爷,一直都没有收弟子,直到十年浩劫结束,她从其他人的口里才知道,老爷子在离开村子没几年就去世了。直到他去世,都没有收的一个徒弟,他这一派的传承,算是断了层。
  他当年没有收徒弟,一定也有他的考量,不可能那么久一个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但最后他却还是没有收得一徒。
  师徒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
  前世的她,并没有跟老爷子有多少交集,当兵前她很少去全爷爷那时,当兵兵更是很少回三河村,所以两人其实景是错过的。
  如今重生回来,全爷爷依然还在,也比前世早回来几年,这算是有所变化吗?
  如今听到老爷子说要收她为徒,她心里的兴奋是明显的。不管老爷子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都会一直孝顺他,毕竟在他那里,她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看到她眼神的失落,童刚心疼极了,走过去拍拍她的手背,本来是想抱抱她,但是这个场合不对,所以改由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苏晓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没有难过。
  苏晓的表情,又怎么可能逃不过杨德全的眼睛。
  他当时这么做,就是想要看看,当她被拒绝之后,又会有怎样的表情与神态?从而再得出,她的性情。
  收徒这是一件大事,他不会草率行事,肯定需要观察仔细,认真考量才行。
  “你跟我来。”杨德全突然说。
  苏晓看了一眼童刚,见他朝自己递过来一个“去吧”的眼神,她跟上杨德全的脚步,跟他到了一个房间。
  看布置,像是书房之类的。
  杨德全把苏晓叫到自己的书房后,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坐吧。”
  苏晓有些拘束地坐下,就听杨德全问她:“学医几年了?”
  问的时候,似乎就是普通的拉家常,好像并没有什么。
  苏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见他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她半真半假地说:“有六年了。”
  心里却在想:加上前世,我学医整整有四十年了,但这些我什么都不能说。
  “这么久了?”杨德全有些狐疑。
  苏晓说:“我真正接触医书是在我十二岁那年,那个时候二哥在废品站给我掏了一本医书,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医书,那是一本《本草纲目》,当时我如获至宝。”
  这件事是真实的,老爷子就是去查,也确有其事。当时苏二哥从废品站掏到这本书的时候,很兴奋,但又紧张兮兮,怕被人抓到,毕竟这是四旧类的东西。他偷偷把这本书给她的时候,跟她说:“兰子,这书你得放好,别让人看到。”
  苏晓从思维中回神,接着说:“但我当时还太小,字都还没学全,所以也看不太懂。但是我一直都很宝贝这本书,藏得严严实实的,只要学了字,就去认书上的字。上面又有图,所以我认得很快。但是,如果按我真正学医开始算,应该就是这两年,从全爷爷这边学了一个月之后,去当兵,这才真正像打开了医学的大门。”
  杨德全却似笑非笑:“你没有说实话。”
  “全爷爷……”苏晓心里一怔,有些不安。
  杨德全的眼睛很犀利,在她的脸上扫瞄:“你在当兵之后,第一场手术做得很成功,高难度的给一个战士取了子弹。手术可不是其他,没有经验,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正因为这件事情,有人来过三河村调查过,自然也问过我。老头子替你掩饰过去了,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
  苏晓在心里快哭了,她重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但是要如何圆这个谎,她也找不到理由。这个理由确实不好找,找的不好,反而会得不偿失。
  全爷爷很精明,在中医领域是个顶尖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不精明?自己这边只要有一点点破绽,就可能被他看出来。那她还怎么回答?
  自己不好回答啊,难道真的说自己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带有医术?这样的话,说出来会不会有人信是一回事,把她当怪物那是绝对的。这话,打死她,她都不能说,一定要咬紧牙关,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但是,自己该怎么说呢?
  “老头子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你的秘密我不去查探,但是你跟我说实话,在当兵后你的那台手术,是你第一次手术吗?”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隐瞒。
  她还在犹豫该怎么说。
  “你不用拿你西医老师周锋和你师姐何薇作为幌子。当初周锋那没有继续查你的底,就是因为有老头子这里作为你的幌子。所以,你给我说实话,在那之前,你做过手术吗?”
  苏晓咬着嘴唇,抬起头认真地说:“做过。”
  她知道自己瞒不过,谎言说的越多,就越难圆。
  “我不会去管你为什么会在小小的年纪拥有一身医术,少年天才的事情,也不足为怪。我只要你说实话,我要的是你的忠诚,你的诚实,同样也需要你在医学方面的天才。”
  苏晓说:“全爷爷,这些事情我确实不能说,这个涉及到有些人的秘密。我确实在当兵前就已经学了西医,但是跟谁学的我真不能说,我发过誓的。但是我可以跟全爷爷保证,我的医术来得光明正大,除了医术的出处我说不清楚之外,其他的我都能说。”
  反正她也不期望了,说就说了吧,除了重生的事情不能说之外,其他的她都能说。不管老爷子怎么想,会不会教她中医,能不能收她做徒弟,她都不想了。
  所以,她也说的干脆,一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光棍的想法。
  杨德全却点点头,表示理解。
  肯定是哪个西医高人看到这个小丫头很有灵气,教了她,又因为一些原因,让她隐瞒下了这件事。毕竟十年浩劫中,大家都人心惶惶,心里有些顾虑能够理解。
  苏晓并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在心里替她想好了理由,还多出来一个世外高人。如果她知道,肯定会想:老爷子你多想了。
  “你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父亲苏枰对我有恩,所以我知道你是个实诚孩子。”杨德全也不再追问她那些医术的出处,“那你跟我说说,你对西医的理解。”
  老爷子这是在考问她医学的专业知识了。
  苏晓也隐瞒,老爷子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不再像以前回答周院长的时候那样的说一半藏一半,而是知无不言。
  她有自己的想法,以前周院长问她的时候,因为涉及到了学医的出处,所以她不敢锋芒毕露。但是现在却不一样,老爷子猜了她有秘密,既然不再问她秘密,她又不能隐瞒,隐瞒了反而会引起老爷子的怀疑,所以她就干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这知无不言,倒是让杨德全震惊不已。
  他以为她医学应该不错,却没想到专业知识这一块这么扎实。这倒让他刮目相看,也好奇那个教她的世外高人到底是谁,有些知识都比较新颖。
  对她更加重视起来,他有一种得了个宝的感觉。
  苏晓在回答的时候,也在心里吃惊不小。她以为全爷爷就是个老中医,没想到在西医这一块的造诣,比她这个在前世学了几十年西医的人,还要专业。
  这让她对全爷爷更加的看重。
  有才华的人,不管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是极出色的。
  老爷子如果在大医院里,那绝对是顶尖一般专家医师的存在。
  “你别小看我只是个中医,在西医上我并不比任何一个人逊色。当年周锋的西医还是我教给他的。”杨德全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替她解答。
  苏晓眨巴着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民国时,我曾经去过日本留学,学的就是西医,所以不足为奇。”
  苏晓好奇极了:“全爷爷,没想到你还去过日本留学?”
  杨德全说:“去过,当年我十八岁,也就你现在差不多大。当时洋人把西医传得那么神奇,我好奇,想学西医,就偷偷跑去了日本留学。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我父亲打个半死,家族的医学不传承,跑去学西医。不过也就是这次的留学,让我看到了中西之间的差异还有互通,为我以后传承中医打下了基础。”
  怪不得老爷子思想那么开明,原来曾经还留洋过。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老爷子的西医造诣并不比现在的那些西医专家差,也能理解,为什么他的书房里不但有中医书籍还有西医的。
  “当年我留学的时候,遇到了我的老师宫本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才能让我在西医领域中建树不少,可惜后来他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随着侵华军到了华国,我们成为了敌人。”
  想到当年的那些往事,杨德全唏嘘不已。
  跟自己的老师成为敌人,确实是很难让人接受,但是当年的情节,又不得不跟他对立。
  “全爷爷,这都是没有办法的。那个时候,这样的情况,如果不成为敌人,那么就会成为国家的罪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是没有办法的。”
  杨德全说:“你倒是明白人。当时虽然难过了一阵,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国家大义面前,只能牺牲个人的师生情感。”
  苏晓唏嘘不已,她能够想象得出来,当年的全爷爷是多么的无奈。
  “苏丫头,想拜我为师吗?”杨德全突然问。
  这一次,苏晓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冲动就喊了师父,她说:“当然愿意。”又问,“我可以吗?全爷爷。”
  “还叫全爷爷呢?”杨德全一脸的笑意。
  苏晓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喜悦,让她忍不住颤抖,她喊了一声:“师父。”
  杨德全说:“我们杨家是传承式家族,我无儿无女,所以家族没有人可以传承。我欣赏你,所以收你为徒。我们家族收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有一条你要记住:救死扶伤是我们身为医者的责任,你要秉承先人,不赚黑心钱,不以医误人,能做到吗?”
  苏晓斩钉截铁地说:“能!”声音响亮,就想起誓一样,告诉着他自己的决心。
  杨德全说的这些,中医西医都是贯通的,作为医生,医德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们这也没那么多规矩,你到时候去请祖师也就是我父亲上柱香吧,代表你入门了。”
  苏晓随着杨德全去了牌位房,给杨家的先人们,恭恭敬敬地上了一柱香。
  之后,苏晓又给杨德全敬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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