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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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天行抬头就是一笑,伸手摸了摸袁媛的头,道:“袁师妹这是?”
  袁媛不自觉地在左天行手里蹭了蹭,娇俏的眉眼眯起,问:“刚从师父那边回来呢。大师兄,你听说过竹海灵会吗?”
  左天行又是一笑,摸着袁媛的手落下,顺势在袁媛的俏鼻上轻轻刮了一下,这才柔声跟她说起竹海灵会的事。
  皇甫成识趣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青梅竹马袁媛,朱砂痣苏千媚,白月光杨姝,啧,主角真是艳福不浅。
  说是这样说,但这样在现场旁观男主和女主之一互动的皇甫成不知怎么的,心底并没有前世看书时候那样激动羡慕,反而平静如水,视若等闲。
  这样的不同,皇甫成却半点没有觉得不对。
  左天行又叮嘱了两句,转头就对皇甫成说:“皇甫师弟,你自己先回去吧,我送一送袁师妹。”
  皇甫成点头:“那师兄,我先走了。”
  他又冲着袁媛点头,自个就回去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想着:男主和女主一起呢,他还是识趣一点走开吧。
  话又说回来,这趟竹海灵会他还就要当一次电灯泡了。
  想到自己到时候瓦亮瓦亮的头顶,皇甫成不禁想起了净涪小沙弥。
  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碰上小师兄呢?
  唉,也不知道小师兄现在怎么了?
  正被皇甫成惦念着的净涪小沙弥此刻抬头望了望天色,左右看了看。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子。现下这个时辰,农家里的人都下田忙活去了,留在家里的没有什么人。
  净涪打量了一阵,选了一家院子。
  他走到柴门前,拍了拍门扉。
  “谁啊?”没过多久,一个农家老妇人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摸索着走了出来。
  老妇人没有听见回应,又叫了一声,“谁啊?”
  净涪推开门扉,进门向老妇人走去。
  老妇人本来正侧耳等着来人应答的,没想到来人居然直接就走了进来,她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木杖,再问了一声,“谁?!”
  到得近了,老妇人终于看清了净涪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身体靠着门,紧抓着木杖的手松开又轻握上,冲着净涪弯了弯身,咧着嘴笑道:“是小师父啊?”
  “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净涪摇摇头,并不说话,只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水井。
  老妇人又看了他一眼,觉得净涪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站起身带着净涪往水井那边走。
  “小师父要取水啊?没关系的,小师父想汲多少就汲多少!”
  她边领着净涪往水井方向走,边打量着他,见他不像是干过粗活的样子,甚至还要帮他取水。
  净涪笑着拦了,自己在水晶边上将汲水的水桶扔下去,等了一会儿又将水桶拉起,用背后的大葫芦装了水桶里汲起的水,动作还蛮熟练的。
  老妇人凑过去见了,咧嘴笑了笑,她想了想,道:“小师父你等一等。”
  也没等净涪回应,她起身就摸索着往厨房那边走去。
  净涪却只是摇头,将水桶放回原位,转身就要走。
  但他还才走出几步,院子外远远地就传来一阵喧哗的人声。
  净涪听见几句,停了下来。
  “刘山他奶,刘山她奶,你快出来,快出来,刘山他被蛇咬了,刘山被蛇咬了……”
  老妇人才刚拿着几个粗面饼子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饼子当场掉在地上,也不顾自己看不看得清,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咋啦?咋啦?咋会被蛇咬了?……”
  背着一个小娃子进来的是两个同样半大的孩子,他们急得满面通红,额头豆大的汗珠雨一样往下打。
  他们是要哭了,可老妇人是真的哭了。
  “咋会被蛇咬了呢?啊?咋就被蛇咬了呢?刘汉他人呢?!你们有没有看见刘汉他人?”
  其中一个帮扶着的孩子猛地一个激灵:“对,去找刘汉,我去!”
  他跟背着那娃子的孩子说了两句话,整个人就往外窜。
  可等他找到人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净涪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急得直哭又心疼得直叫儿的老妇人,微微闭了眼睛,随即抬脚往那刘山走去。
  那刘山此刻已经昏迷,脸色更是铁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净涪走过去,也不去管刘山旁边的一老一小,伸手按上刘山的脑袋。
  那手上有金光散落,在老妇人和小孩惊叹的目光下,刘山的脸色由青转红,过不了片刻,刘山呻吟一声,居然就醒了过来。
  老妇人试探着叫了一声:“山娃儿?”
  刘山迷糊着睁眼应道:“阿奶?”
  “山娃儿啊……”
  等院子里的人回神过来,再要找净涪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的,又哪还有净涪的身影?
  第25章 妙潭清知
  晴空万里,大日高悬,阳光普照天地,习习凉风送来阵阵清甜的果香。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好。
  净涪站在一株老树底下,微抬了头眺望远处的天空,心底却不像往日那样平静。
  算上这一世,他活了两辈子。而无论是这一世的程涪,还是上一世的皇甫成,都出身富贵,生来就无须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这等琐事烦心忧愁。就算后来他们开始修炼,也无须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他们与生俱来的资质让他们一开始就站在了高处。
  他们是无可争议的天之骄子!他们从来站立在众生之上!
  净涪想到了当年的皇甫成。
  那年突破之时浑身魔气失控被迫自爆的元宵夜是他数千年人生中唯一的一次绝望。可在那一夜之前,皇甫成从来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
  净涪又想到了不知怎么的就带着记忆重新来过的程涪。
  就算知道自己又成了一个胎儿,还有驳杂魔气缠身,随时有可能被对他下过黑手的未知敌人追踪而来,程涪也还是斗志昂扬地想要为自己复仇。
  天魔绝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时,万魔哭嚎。
  他指天立地为自己立下宏愿,多么豪气万丈。
  至于饥饿、寒凉、悲苦?那都是些什么?天下众生生活如何,黎民百姓喜怒如何,又与他何干?
  茫茫天地,世间万物,我喜便赏,我怒便杀,有恩当报,有仇即尝。他从来都是那样的自我任性,随心所欲,肆意张扬。
  他是天圣魔君皇甫成。
  可皇甫成已经不是天圣魔君,更不是他,他为自己选了另外一条路。所以,现在的他是净涪,佛门一沙弥。
  魔说唯我,可佛说普渡。
  唯我的魔可以只关注自己,但普渡的佛却要观照众生。
  净涪低头,望着树荫下自己被风吹起的衣角。
  就如当年唯我的天圣魔君还有着自己的底线一样,如今行走在证道真如路上的净涪,也一样有自己的取舍。
  割肉喂鹰,以身饲虎,这样的壮举净涪绝对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但如果能让他感同身受,他定会出手。
  “嗡……”
  老树下忽然响起一声悠长的低鸣,接着又有金色佛光亮起,映照净涪周身丈许方圆。
  不知什么时候,净涪已经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竖在胸前。
  金色佛光在净涪周身涌动,最后又在净涪头顶汇聚。没过多久,金色佛光收敛,原地只有一颗金灿灿的舍利子滴溜溜地旋转着。
  与此同时,净涪的识海里,又有一颗沉黑色的圆珠生出,和着金色舍利子一起滴溜溜地旋转。
  渡人原即是渡己……
  净涪睁开眼,回头看了那个小村庄一眼,转身却走近了那株老树。
  他将手贴在树干上,神识在树干上梭巡。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一团小小的沾染着佛光的灵性。
  你倒是好机缘……
  那团灵性察觉到净涪的存在,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即就迎了上来。它像老树一样散开自己的枝叶,将净涪的那些神识遮盖在自己下方。
  嗤……
  净涪嗤笑一声,屈指一弹,将一些修炼的常识和一篇浅显的修行法门给了它。
  景浩界中佛魔道三门并立,是人道独大。在人道之外,还有开启了灵性的妖类。但因为被人道压制,这些异类只能被归入散修一脉,并不成体系。
  而看这老树灵性的作为,只怕它还宁愿自己只是一株树。
  净涪收回手,并不停留,转身往那条并不宽广的路走去。
  当日傍晚,净涪在妙音分寺挂单。
  圆胖身材不笑也喜正忙得分身乏术的知客僧见了净涪的度牒,殷勤地给他准备了云房,又遗憾地招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沙弥给他带路。
  净涪对他一点头,随后一个颌首跟着给他带路的小沙弥走了。
  小沙弥很机灵,领着他一路走来的同时,还不住嘴地给他介绍寺院里的布置。
  他说得眉飞色舞,净涪也没阻止,就沉默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打量着这个七八岁的小沙弥。
  小沙弥生得趣致可爱,只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脖子间带着一大串长长的佛珠,衣着装扮和妙音寺里的那些同龄小沙弥没有什么不同。但他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和他们比起来,又多了几分世俗带给他的智慧。
  过不多时,小沙弥领着他停在了一处清清净净的小庭院前。
  庭院里一株高大的菩提树枝叶舒展,枝叶轻拍,和着细风的旋律打着悠扬的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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