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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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拿不回那一千三百五十万,她除了要归还苍行北的一千五百万,还增加了银行抵押贷款的本金和利息,等于她的债务从一千多万变成了将近三千万!
  白露简直快要疯了,绝望的情绪啃噬着她的心,胸口像塞了一把烈火,烧得她双眸赤红。
  白露抓起手机,翻出荣景年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掐断,白露不肯罢休,继续拨打,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后来那头索性就关机了。
  哼,心虚不肯接她的电话么?
  白露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荣景年,当面问个明白!
  电话找不到人,白露索性跑去了荣景年的公司,但荣景年却不在公司,她又找到了安妮,跟她打听荣景年的行程。
  安妮告诉她,荣景年前天回了北京,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明天上午他在s市有个重要的会议,因此估计他今天应该要回来的。
  白露谢过安妮,又给荣景年打了个电话,依然是语音信箱,她只好给荣景年发了一条消息:“请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见您。”
  过了一个多小时,荣景年才不痛不痒的回了一条:“晚上的航班回,太晚了,明天再谈吧。”
  白露如今是每一分每一秒都饱受煎熬,哪里等得到明天,于是她回道:“真的很紧急,等不了明天。您告诉我航班号,我去机场等您!”
  又过了半个小时,荣景年才回复道:“晚上八点,在我的办公室见。”
  白露跟荣景年约定了时间,心里倒反而不慌了,反正现在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她陷入了绝望的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支撑着她的只剩下胸口的一腔怒气。
  天公不作美,天空乌云密布,到了下午,s市迎来了一场暴风雨。
  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航班纷纷延期,荣景年滞留在京城机场,生生延误了三个多小时,等暴风雨停歇了,飞机才起飞。
  荣景年在起飞前就给白露发了个消息,让她先回去,明天再约,但白露没有回复。
  航班抵达s市已是晚上十一点多,荣景年看了下手机,还是没有白露的消息。他想,飞机延误这么久,这会儿都已经快半夜了,白露应该不会再等他了,肯定已经离开他公司了。
  不过,他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白露的手机却始终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人。
  荣景年犹豫了一下,虽然感觉白露应该已经走了,但还是决定绕道去公司看一眼。
  夜晚的道路行人寥寥,刚经历过暴风雨侵袭的街道铺着一层残枝落叶,昏黄的路灯折射在写字楼的玻璃面,显出几分萧瑟和凄冷。
  透过车窗,荣景年远远的看到写字楼的楼下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台阶上,脸埋在胳膊之间,纤瘦单薄的身躯蜷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而孤独。
  荣景年眉心不自觉的皱起,迅速的拉开车门,朝她走过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冲口问道。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白露娇躯微微一震,缓缓地抬起头来:“你终于来了。”
  荣景年这才注意到,白露的声音透着虚弱,神情也很疲惫,雪白的裙摆溅了点点泥泞,显得狼狈不堪。
  可能是因为没有化妆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而憔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还是第一次看到素颜的她,跟妆容精致的她,倒也没有差距很大,反而多了几分纯真恬淡、娇怯楚楚的姿态。
  荣景年皱起眉,语气却轻柔了一点道:“你是傻的吗,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等?我之前给你发了消息,航班延误,让你先回去,明天再约的。你没有收到?”
  白露摇摇头,晃了晃屏幕布满裂纹的手机:“手机淋到雨,屏幕进了水,开不了机了。”
  荣景年难以理解的道:“所以你就一直等在这里,万一我要是不来呢?”
  白露手撑地面,费劲的站直身子,清亮的黑眸看着荣景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今晚不来,明天也会来的,我总能等到你的。”
  荣景年沉默的看着她,女孩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荣景年,我有话要问你。”
  荣景年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裙子,淡淡的道:“走,上楼谈。”
  荣景年当先走在前面,用公司的门禁卡刷卡进门,白露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也迈开步子,紧随其后进了楼。
  白露本来是在荣景年的公司等他,但是由于飞机延误的缘故,等到七点多,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荣景年公司的员工一个个下班离开,安妮算是义气的,陪着白露等到八点,但最终还是被家里催促得走了。
  等所有员工都离开后,公司就锁了门,白露没有大楼的门禁卡,出来以后就进不去了,只好守在写字楼的门口等荣景年。
  她又累又冷又饥饿,手机也坏了,只能怀着一丝希望苦苦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觉到体力一点点的被抽干,疲倦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不过,就在荣景年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疲惫虚弱的身体像是突然注射了兴奋剂,一下子就恢复了昂扬的斗志。
  偌大的公司空无一人,走路时鞋底与地板碰撞,在深夜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声。
  荣景年把白露领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座椅上,食指轻托下巴,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冷冷的道:“说吧。”
  白露克制住内心的激愤,双臂撑在桌面,盯着男人的双眼,问道:“查封巴比伦的事情,是你干的吧?”
  荣景年挑眉道:“是,那又怎样?姓高的欠我钱,查封房产还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白露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质问道:“荣景年,你别再编了,这些难道不是你们安排好的吗?你们真当我是傻子,跟猴子一样被你们耍得团团转?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荣景年的脸沉了下来,道:“白小姐,谁允许你这么无礼的跟我说话?你的修养呢?”
  “去他妈的修养!”白露一下子小宇宙爆发,手臂往前一扫,办公桌上的文件和摆件哗啦啦摔了一地。
  “你疯了!”荣景年一把扣住白露的手腕,忍着怒意说道,“再撒泼,就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男人的力气异常大,手跟铁钳一样,白露奋力挣扎,却像蚂蚁撼大树,根本挣脱不了,气得她双眸通红,眼泪都涌了出来。
  白露一边挣扎一边哭出声来:“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你舅舅、还有柳湘兰,你们一起设圈套陷害我,骗我买了巴比伦。现在我唯一的酒吧抵押掉了,巴比伦也被查封,我身无分文,还欠了巨款……你们为什么这么狠?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看着女孩儿泪流满面,哭得嘶声力竭,荣景年眸光微动,扣着她的手悄然松了开来。
  白露挣脱了桎梏,挺直了脊背,抬起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湿红的杏眸透出冰冷的笑。
  突然,她快速的解开裙子的前扣,柔软的长裙顺着她的曲线滑落,露出欺霜赛雪、峰峦起伏的诱人娇躯。
  “荣景年,你这么费尽心机的搞我,不就因为我拒绝了你吗?来啊,有种你就正面上我!”
  第38章 痛心
  女孩儿的娇躯玲珑动人,肤如凝脂,色若白玉,在夜色中散发着无声的诱惑。
  完全没料到白露会如此行事,荣景年冷肃的面容出现一丝龟裂。
  他猛地转过脸,不再看她,沉声道:“你还要不要脸?快把衣服穿上!”
  白露勾着唇冷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昂着头走上前,贴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想得到我吗?怎么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女孩特有的清甜体香钻入鼻腔,荣景年的心头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伸手掐住她的下巴:“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想得到你?像你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的女人,我看着都觉得脏眼睛。”
  白露脸色一变,本来是想看到男人被欲所迷,露出贪色的丑态,让她能趁机抓住的把柄,予以反击,没想到男人的嘴竟然这么恶毒,把她说得如此不堪!
  白露羞愤交加,眼圈通红,下巴被掐得生疼,男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让她羞愤得双眸喷出火来。
  她像被逼到悬崖边的猎物,绝望之下向猎人发起疯狂的反扑,她猛地抬脚,朝着荣景年狠狠踹过去。
  “混蛋,你去死吧!”
  荣景年冷哼一声,机警的躲开她的攻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白露娇呼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手肘磕在冷硬的大理石地砖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屈辱和绝望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勇气。
  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的软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出声来。
  开始只是小声啜泣,渐渐演变成撕心裂肺的大哭。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压抑着内心的软弱,逼迫自己要坚强,要努力,不服输,告诉自己要战胜命运,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到头来,她的努力都是讽刺,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敌,所有人都想法设法的害她,就连亲生的母亲也设计骗她,不把她逼上死路不罢休。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对她为何这么残忍?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为何都是如此困难?
  她放肆的哭泣,完全不顾及形象。她要把她心中的委屈、她承受的压力、她的怨恨与愤怒,统统宣泄出来。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背上,荣景年的声音透着一丝烦躁:“够了,别哭了。”
  白露把脸埋在掌心,纤瘦的香肩一抽一抽的,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世界,根本不理睬他。
  荣景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好了,把眼泪擦擦,不要再哭了。”
  白露红着眼睛,一把挥开他的手:“走开,不要你假惺惺!”
  荣景年摇摇头,索性蹲了下来,目光与她的视线齐平,问道:“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
  白露毫不客气的扯过身上披的高定西装,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恨恨的瞪着男人道:“是的,我后悔不该相信柳湘兰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恨自己没有早点识破你们的圈套!”
  荣景年眉心皱起,说道:“直到今时今日,你都不认为你以前的行为有问题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凭借你的美色和小聪明,就可以把所有的人都玩弄于掌心?为了钱,你不择手段,坑蒙拐骗,偷窃威胁,无所不用其极,法律和道德在你眼里,都是形同虚设。你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白露用力的揪住身上的外套,含泪冷笑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像你这样衔着金勺出生、什么也不缺的公子哥儿,怎么能理解我的苦衷?你永远也不会理解,被钱逼到走投无路,生死不由己,是什么滋味!”
  “你的经历我有所了解,你从小失去父母,被姨妈家抚养,你为了报恩,替你姨父还高利贷。过去三年里,你一直周旋于有钱人的身边,用尽各种手段弄钱还债,对吗?”
  见白露低着头沉默不做声,荣景年顿了一顿,神色严厉地继续说:“就算你为了还债,骗钱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你拿到邵祺的三千万以后,完全足够还清高利贷,甚至还白得了一家酒吧,然而你却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
  “正因为你的贪心不足,蒙蔽了眼睛,才会被柳湘兰所骗。那块翡翠,本来就不该属于你,你却想占为己有,用它来换得更大的利益。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贪心冒进,注意投资风险,意思就是让你不要买巴比伦,可是你听进去了吗?如果你没有贪心,只守着你手里的这家酒吧,安安分分的经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先对别人不义,又怎能怪别人报复你?我们做的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但要走的路却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走的就是一条歪路,还要一条黑走到底,不肯醒悟,还怨天尤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荣景年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箭射在白露的心口,她想跟他解释,她本来真的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再做坑骗的事儿了,但姨父赌博挥霍掉一千二百万,苍行北逼得她必须还钱,她才不得不再次铤而走险。
  然而,看着荣景年冷冽的神情和充满失望的眼神,白露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事到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结果已不能改变,多说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她放弃了,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说得对,我真的很可笑呢,以为靠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呵呵……”
  白露抬起脸,表情茫然,眼神空洞而灰暗,憔悴的小脸笼罩着沉沉的暮气。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坦白说,荣景年的内心对白露是充满失望的,他甚至曾为了她,跟舅舅争辩过,说她只是逼于无奈,为了还债才坑骗邵祺的钱,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舅舅却嘲讽的笑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陇复望蜀,贪欲永无止尽,她不可能就此罢手。舅舅跟他打个赌,赌白露能不能拒绝那块天价翡翠的诱惑,能不能放弃购买巴比伦的野心。
  结果,白露让魏秋庭说中了,她不但拿了那块不属于她的翡翠,想卖掉翡翠去买下巴比伦,还妄图拿到把柄威胁他舅舅。真是个贪心不足、野心过头的女人!
  但是,看到白露这样绝望的眼神,不知为何,荣景年的心像被划拉了一道。
  他见过她的很多种眼神,天真的、魅惑的、俏皮的、活泼的、狡猾的、野心勃勃的,也看惯了她脸上神采飞扬的生动表情。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棵永远也不会被踩死的野草,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总是朝气勃勃,充满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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