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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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守信两手将母亲手反握住了:“她很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太太点着头,目光当中些许迷离:“嗯,你一定把软软照顾好,不然我这就去了地下,见了姨太太,都不知道怎么跟她交代,学文儿女都在,就是软软,她一直放心不下的……”
  男人点头,目光沉沉:“放心,软软现在一日比一日好了。”
  其实说起来,三个儿子,只有苏守信是她生的,苏家老太太侧身过来,这只手高高抬起,轻抚着他的脸,心中一抽一抽地疼:“苦了我儿了,我可怜的儿子……”
  她双目含泪,指腹在他脸上摩挲着。
  苏守信见她泪落,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着眼泪:“别哭了,妮儿不是找回来了么,软软一天比一天好,您这身体也会好的,还记得去年时候,您说什么了?说想要看见重孙子呢,家里这两个改天我催催,早点生早点见着。”
  老太太直点着头:“妮儿能找回来,我是万万没有想到,我都不敢想,不敢想她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谨言说那家人捡了她,对她很好的,你别亏待人家,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知道吗?”
  苏守信当然应下,直让她放心。
  妮儿刚出生的时候,老太太最高兴不过,特意起名叫做苏唯,满心的遗憾似乎都被孙女找回来了,老太太絮絮叨叨,跟苏守信说起了这两天,妮儿来看她的事,提起孙女就满心的欢喜。
  苏守信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她困乏了才出来。’
  陈医生就在外面厅中等着他,佣人都撵了出去,二人坐了沙发上面,苏守信亲自倒了碗茶,推了他面前。
  他自己拿出根烟来,不等点着,看见陈医生皱眉看着自己,说了声对不起,将烟放下了。
  陈医生见他动作,轻笑出声:“偶尔吸烟也没什么,别抽太多就好。”
  苏守信摇着头,给自己也倒了碗茶:“没事,抽烟不抽烟我都没什么,我妈身体怎么样,您看要不要送到医院里面去?”
  陈医生靠坐了沙发里面,些许叹息:“没有那个必要了,就让她在家里吧,我天天在这看着她些,去了医院,老太太心里有负担,还不一定比家里好多少。”
  苏守信嗯了声,嗓音微哑:“尽量维持,我看她这两天精神还好。”
  陈医生看着他,倾身拍了他的肩膀:“守信,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老太太的心脏已经到了极限了,不仅是心脏,各个器官都在衰竭的尽头,她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要让她高高兴兴的。”
  作为男人,这些也该承受的。
  苏守信点着头,到底还是将那根烟点着了,他吸了两口,才觉得那些情绪刚好过去了,陈医生坐了一坐,又交代了他,说老太太吃的药快没有了,让他叮嘱苏谨言再从国外调度一些。
  都是国外来的,苏守信说知道了。
  陈医生站了起来,要再去看看老太太,苏守信在烟云当中抬起了头,忽然叫了他一声:“老陈,上次你跟我说的,能鉴定父子关系的技术,是哪个国家的了?上海有了吗?”
  隐约还记得这件事,他一问出口,陈医生顿时笑了。
  “我医学院的同学说过,好像是德国,上海当然没有了,怎么突然想问这件事了?”
  苏守信也站了起来,到他面前长出了一口气:“你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做这个鉴定的?不管是德国,还是哪里,只要能去的,都可以。”
  陈医生当然应下他了,然后去看老太太。
  苏守信一个人在厅堂当中,就那么坐着,吸了好几根烟。
  第66章 贵妃小可爱
  一夜好梦,徐迦宁醒了过来。
  她伸了手腕到眼前,手表上还指着十二点十分,洗澡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所以手表还在。
  长发披在肩头,她掀被下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上五点整。
  时间刚刚好,按了铃了,片刻之后,红玉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被褥。
  徐迦宁抱着糖球,逗了一会儿猫,今天天气有点沉闷,天边灰蒙蒙的,看不见晴意。
  这样的天气,有点凉凉的。
  徐迦宁洗漱一番,将脑后长发都编成了一个多股斜辫子,垂了胸前。她依旧穿了西裤,上面方领白衬衫,在窗边站了一站,还是有点冷,又披了件米色的薄风衣。内衬里面没有口袋,怀表没有地方放,她抬腕看了下手腕上的假表,嫌弃地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锦盒打开,戴上了苏谨霖送她的那块女表。
  既然收下了,那就戴了。
  出了房间,这么早的时间,还没开始用早餐,二楼上面安安静静的,徐迦宁直接下楼,一楼里面,可没这么静怡。苏夫人起了个大早,正坐在沙发上面看着东西。
  苏守信与她坐在一侧,见她下楼,目光便瞥了过来:“起来了?”
  没想到他会主动同自己说话,好像很家常,徐迦宁嗯了声,走了沙发后面,低头看着 他们两个。
  苏夫人翻看的,是个旧相册。
  听见她说话了,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就这么一眼,低下头立即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去了。
  苏守信伸手抿过她脸边碎发,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妮儿来了,你怎不和她说话呢?”
  手中的相册翻开了,苏夫人的目光还流连在上面的小女孩身上,十几年的旧照片,像质很糙,但也能看见那孩子眉眼精致,可爱得紧。
  徐迦宁低头看见,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苏夫人再次抬眼,定定地看着她,反手来抚她的脸:“嗯,是我妮儿,我还以为我又病了呢,是我妮儿,来,看看,看看你小时候照片,多可爱的,我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坐过去。
  徐迦宁只得绕了旁边,苏守信在旁侧目,沉沉目光落了她身上,她随便坐了明软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相册。相册当中还有不少从前明软的照片,她二十来岁的时候,从样貌上来说,和徐迦宁还真的有相像的地方……
  低头看着照片,徐迦宁自余光当中,感受到了注目。
  她才一抬头,身边的女人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明软紧紧抱着她:“妮儿,你可不能乱走了,我做了个特别可怕的梦,梦见你走丢了,吓死妈了。”
  枕在她的肩上,徐迦宁拍着她的后背:“嗯,我不会乱走的,以后都陪着你。”
  抬眼看着苏守信,已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们了。
  明软像个孩子般,抱着人就不放手,那样柔软的人,就那么抱着她,心里油然生出一些说不清的情绪来。她前世时候,总是一个人,今生忽然多了很多羁绊,这种感觉,还……真的很不错。
  轻声呢喃着,哄着怀中的女人,她一直轻拍着明软的后背。
  正说着话,门口来了人,说是让大老爷去老太太屋里一趟,陈医生有事找他。
  苏守信当即站了起来,他侧身避开母女二人的目光,转身走了门口去。
  来叫他的,是老太太屋里的丫头,抬眼看见他眼睛通红,可不敢问,连忙低下了头去。男人大步走了出去,下了石阶,才从怀中摸出一方绢帕来,快步走远了些,他才擦了下眼角。
  到了老太太楼里,老太太还没起来,陈医生在楼上等着他,苏守信不让人跟着,一个人上了楼。
  楼上的客房当中,陈医生戴着眼镜,正在仔细看着老太太的医疗报告,见他进门了,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前先关上了房门。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守信站住了:“老陈,怎么样?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件事。
  陈医生嗯了声,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们这技术上还不支持,但是国外的确有,而且我可以帮你,让人采了比对样本密封带过去。”
  苏守信后退一步,伸手扶了墙上,才是站稳,他低着眼帘,才隐去的种种情绪一下又涌上心头来,一开口,嗓音略哑。
  “老陈,我女儿妮妮还活着,真的,她还活着……”
  话音未落,已先落泪。
  陈医生震惊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当年拐子亲口承认的,说捂死了,不是找到那孩子了么,你亲手埋葬了的……”
  苏守信眉峰紧皱,拿出帕子来擦眼泪:“我不知道,当年心如死灰,软软和老太太一下都病倒了,之前寻人启事贴遍了上海,半年之中不知多少人带着孩子来讨钱,还有冒名顶替的,我都从未想过,我女儿还活着。现在她不仅还活着,还就在我眼前,你知道我什么心情……”
  不用细说,陈医生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伸手往东边指了一指:“你是说,那个?”
  苏守信嗯了声,眼已通红:“是无意间查了卷宗发现了巧合之处,我昨天晚上去过她们家里,她父亲和哥哥看起来很疼她的样子,为了打消我的疑虑,她哥哥还特意拿了照片让我看,他说的有理有条,若非那张照片,可能我还只是怀疑,十几年前,哪里能有那样精致的照片,虽然灯光昏暗,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分明是假的,故意拿来骗我的。”
  陈医生也同样激动:“那,那现在就和孩子说,就和她说清楚!”
  苏守信长出了口气,摇头:“我只是忽然想到,如果妮妮还活着,那么穿着妮妮裙子的孩子,能是谁?我已经看见了,他背后的,那孩子的爹已经要哭了,我知道那样的心情,所以当时并未质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愿再等,所以想看看能不能直接鉴定一下,等出了结果再说。”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老陈,而且,而且我怀疑当年的事,还有蹊跷,我必须查清楚,在此之前,不能同妮妮说才是。”
  他还有疑虑,此事必须从徐家父子下手。
  那么能撬开他们嘴的,只有权威的鉴定结果。
  陈医生在旁点头,拍着他的胳膊:“苦了你们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当然会帮你的,鉴定需要的东西,我准备一下,不用特意,可以借着检查身体,直接从妮妮身上采取,不过这一来一去,估计得半年左右才能有个结果了。”
  苏守信嗯了声,目光沉沉:“鉴定一定要做,鉴定结果我这两天就要,你帮我去玛利亚医院做一份假的来,徐家我还得去,这件事不能让谨言知道,不,是苏家的人,谁也不能知道。”
  他这是下定决定查清当年的事了,二人多年好友,苏医生当然点头,应下了。
  徐迦宁在一楼陪着明软,后来苏谨言来了,两个人都哄着她上楼了,一起吃了早餐,等到苏守信回来时候,已经在二楼坐了好一会儿了。
  站在窗口,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凉意,这样的天气,出门转转才好。
  苏守信哄了明软下楼,徐迦宁说还要出门,也刚好下楼。
  三人一起往楼下走,苏守信牵着明软的手,站在一楼楼梯侧边,回头。
  徐迦宁两手都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她这张脸真是像明软年轻的时候,真个是眉如远山,眸如星辰,越看越是移不开目光。
  明软在旁也看着,一脸笑意:“我妮儿多好看。”
  苏守信嗯了声,也看着她:“好看。”
  她长得的确是好看,但是这夫妻两个,异口同声的,徐迦宁不由站住了,就这么站在明软面前,看着她一脸慈爱,心中生出些许别样的感触来。
  本来是要走过的,她停了这么一停,突然想起自己从前,还是入宫之前,和母亲做过的幼稚的事,那时候母亲已经病了很久了,整日忧愁,她还很孩子气,就对着母亲做了个鬼脸,把她逗笑了。
  怎么做的鬼脸已经忘了,徐迦宁看着明软,对着她一轻吐舌尖,明软本就笑着,一看她这般模样,更是没忍住,掩口笑出声来。
  徐迦宁见她开怀,心中也欢喜,若无其事地走了。
  “和朋友约好的,下午回来。”
  走出东园,园子里的佣人们看见她了,都纷纷侧目,电影海报上的摩登女郎还能是什么模样的,无非也就这样,远的时候,还以为是苏婷,走近了才发现是东园的苏唯小姐。
  徐迦宁脚步轻快,这就出了碧情园的南门。
  她想出去走走,一个人。
  昨天晚上睡下之后,也想了些事,她并非原主,不知道原主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在苏家时,看着苏守信夫妻,其实也同情,但是这并不能取代徐老爹和徐凤举在她心中的地位。
  现在按着计划的话,她配合着霍澜庭假意订婚的话,如果结果爆出她是个假小姐,那么只怕要身败名裂,若说从前,她不屑那些,名对于她来说,不如钱重要。
  但是现在不可以,她还得帮着徐凤举,争取霍麒麟,不能与霍家做下恶缘。
  站在街边,徐迦宁迎着风,她腰间的腰带将她的腰身勾勒出纤细的线条。才走开两步,忽然听见汽车鸣笛声在背后响起,她转过身来,黑色的轿车追上她了,车窗缓缓滑下,露出了男人俊美的侧颜来。
  霍澜庭停车,回眸看她:“这位小姐,需要搭车吗?”
  不知道他突然来这干什么,不过遇见他,她还是很高兴的,唇角微勾,徐迦宁打开车门上车,坐了他的旁边。
  关好车门,她端端坐好:“这位先生,请好好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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