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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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人,那位小离姑娘可有什么下落了?”豫王府的雅厅,成隽向大理寺卿魏青山问道。
  此时主人还没有来,成隽过来帮忙接待,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在旁边奉茶。
  魏青山摇了摇头:“小离的父母兄姐都在乔家当差,她一失踪我就派人监视了他们,目前为止小离没跟他们任何一个联络过,只能寄希望于秦姑娘,看她那里会不会有线索。”
  话音未落,席和颂便带着秦素北翩然而至。
  魏青山连忙起身长揖:“微臣参见豫王殿下。”
  秦素北站在席和颂身后,细细打量一番这位魏大人。
  她以前在街上听人聊起过,大理寺卿魏青山为官清廉,铁面无私,深受圣上喜爱,然而年过不惑都还没有家室,想必是生的面目狰狞,没有哪位姑娘敢嫁给他。
  然而见到了魏青山的真人,她才发现他身材魁梧,面如冠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分明就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可见坊间的八卦是有多信不得。
  “魏大人不必多礼。”席和颂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客套过一遍之后,众人落座,秦素北因为席和颂那句“秦姑娘刚刚死里逃生需要休息”,也分到了一把椅子。
  “秦姑娘,可否请你将昨晚你见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魏青山问道。
  秦素北点点头,一边回忆道:“昨晚晚宴的时候,我看大家都聚在宴厅,少奶奶那里无人看管,便禀了张小姐,过去保护少奶奶。”
  “那张小姐当时是什么反应?”
  “张小姐一直对那封恐吓信不以为然,所以她不是很在意,就点点头让我过去了。”
  乔鹊遇害以后,张卢收到的恐吓信自然没瞒过魏青山,他点了点头:“你过去的时候,可察觉乔小姐跟小离有什么怪异之处?”
  秦素北略一犹豫,继而还是开口道:“少奶奶没等少爷来,自己就把盖头掀了,正坐在梳妆镜前面让小离帮她拆头上的凤冠。”
  乔小姐的死状虽惨,凤冠却是带的好好的啊,众人略有不解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我便忍不住上去劝少奶奶,盖头要等着新郎过来掀了才吉利,然而少奶奶却同我说……”秦素北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心早已另有所属,并不想跟张少爷白头偕老。”
  “这不对啊,”魏青山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按照张之明的说法,他跟乔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的很。”
  “难道张之明在说谎?”成隽猜测道。
  “想必不是的,”秦素北忙说,“少奶奶说她的确很喜欢少爷,但那只是兄妹间的喜欢,只是张少爷却误会了。”
  魏青山:“那她有没有说,她真正喜欢的究竟是什么人?”
  秦素北摇头:“少奶奶没提过他的名字,我只知道是个穷书生。后来少奶奶就开始求我,她跟那书生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奈何父母势力,绝不可能准她下嫁穷苦人家,故而她不得已,只好使出下下策,在大婚之夜跟那人私奔。”
  然而她却没有走成,还惨死在了婚房里,众人摇头唏嘘。
  秦素北继续道:“于是我也开始求她,我只在张府做一日的保镖,就算是私奔,能不能等我领了工钱再奔。我们僵持了一会儿,她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自己跟那人真是注定了有缘无份,她认命了,不走了,然后就让小离给我端来了一盘点心,说是希望我吃过以后,忘了她今晚说过的话。”
  “你就是吃了这个,所以才中毒的?”席和颂突然插嘴,见秦素北竟然点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有毛病吗?这样来的东西你也敢吃?!”
  “民女见识短浅,下次会注意的。”被乔鹊那单纯善良的面孔和诚挚的语气骗了过去,秦素北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之后的事情,秦姑娘就完全不记得了吗?”魏青山问。
  秦素北摇了摇头,抱歉道:“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的人就在豫王殿下府上了。”
  “没有关系,秦姑娘千万不必自责。”魏青山忙安慰她。
  “启禀王爷,工部张尚书家的小姐来了,说是担心秦姑娘的伤情,想来看看。”豫王府那白白胖胖的管家大人再次进来通报。
  “秦姑娘已经把昨晚的事情交代清楚,下官暂时没有别的可问的了。”魏青山看向席和颂,示意他可以让秦素北先下去见张小姐了。
  而他也正好想听听看,对张府的血案豫王爷有什么独到的见解——魏青山向来对结党立派之事深恶痛绝,豫王和太子夺嫡,他本是半点也不想参与。
  只是定国公成舟是他多年好友,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才表示愿意看看豫王殿下到底有什么本事的。
  席和颂却摇了摇头:“秦姑娘先不要急着走,文峥,去把张小姐也请过来。”
  “莫非王爷觉得张小姐身上还有线索?”魏青山好奇。
  席和颂神秘莫测地笑笑没有吱声。
  成隽默默低头假装饮茶。
  昨晚自己全程跟着魏青山关注案情,就是魏青山要自己把查到的信息回去禀明豫王,以便看看豫王有没有值得他投靠的能力。
  然而豫王殿下在花独倾的房门前当了一夜的壁虎,那些自己差人送来的案情报告,连拆都没被拆过。
  估计他把张之茹召过来,肯定是还记恨她让秦素北去保护新娘,不然秦素北就不会差点送命了——跟在豫王身边这么久,成隽几乎能肯定,殿下对那位秦姑娘的感情绝不一般。
  不多时,身着白衣的张之茹便跟在总管文峥后面进来了,才一夜没见,秦素北发现她憔悴了许多,也不施粉黛,眼睛还是通红的。
  张之茹先是向其他三人行了礼,这才坐到了秦素北身旁,轻声询问起她的情况来。
  “蒙/汗药中毒,幸好花公子医术高明,我才捡回一条命来。”秦素北并不想淡化自己昨晚有多危急,她觉得这是对花独倾的不公平。
  张之茹听罢,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自责:“是我不好,我不该同意你去保护阿鹊的……对了,这是你的报酬,母亲知道我要来看你,便让我一起带来的。”
  说着从腰封里摸出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交给秦素北。
  “这我怎么能收?”秦素北微怔,没能保护得了新嫁进来的少夫人,这就是她这个保镖的失职。
  “秦姐姐,你就别跟我客套了。”张之茹不由分说地把银子塞进了她手里。
  “张小姐,你跟乔小姐的关系怎么样?”席和颂突然问道。
  “我跟阿鹊从小一起长大,我没有姐妹,一直把她当亲姐姐的。”张之茹柔声回答。
  席和颂:“那她心里另有所属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张之茹脸色一遍,表情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难道阿鹊喜欢的不是我哥哥吗?”
  席和颂冷笑一声,单刀直入:“你当真不知道?难道那封恐吓信,不是你放进令尊书房里的?”
  “……豫……豫王殿下,您莫要跟我开玩笑了……”张之茹的眼睛瞬间瞪大,却不敢直视席和颂,只能结结巴巴地否认道。
  “魏大人和张大人都只调查了尚书府书房里的守卫和下人,倒真没有怀疑过家人。”成隽面露惊讶,因为什么疑点都没发现,魏大人已经准备从武林高手的方面再查了。
  “可是张家上下和睦,又没有内宅纠纷,张小姐为什么要恐吓张大人?”魏青山不解。
  “因为她不忍心看着好朋友乔鹊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所以想借恐吓之名,推迟婚礼。”席和颂回答道。
  秦素北扭头看向张之茹,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张之茹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根本不知道阿鹊喜欢别的男人,我不知道的。”张之茹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自她的眼尾滑落。
  “乔鹊爱上了一个穷书生,但是乔家嫌贫爱富,根本不可能同意那门亲事,所以你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张家主动推迟婚礼,这样那书生若是在八月的乡试取得一个好成绩,就能名正言顺地去乔家提亲,也不怕乔家父母不同意了,是吗?”席和颂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见张之茹落泪,语气越发的凌厉起来,显然是打算趁势击溃她的防线。
  “阿鹊跟我哥哥早有婚约在先,就算那书生当真高中,乔家也未必会毁婚,毕竟传出去并不好听啊。”张之茹抽抽搭搭地反驳道。
  “总要试一试的,万一成功了呢?”席和颂语气调侃。
  “难怪我在那封恐吓信的背面,找到了一点女人用的妆粉。”魏青山沉吟。
  张之茹芊芊十指铰在一起,半响,她终于叹气:“王爷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你跟乔鹊又是好朋友,她跟你哥哥又情投意合,又拜过了天地,你怎么不愿喊她大嫂?”
  “这……也可能是我习惯了而已啊。”张之茹一怔,她的确是考虑到乔鹊另有心上人,才不叫她嫂嫂的。
  但是就凭这一点就咬死她,未免牵强。
  “一个称呼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还有你对张府收到的恐吓信全然不理的态度,乔鹊明知私奔是下下策,就绝不会不先考虑别的办法,只是显然别的办法失败了。”
  “我只不过帮她在父亲的书房放了恐吓信,我们就只是想让父亲推迟婚礼而已,阿鹊绝不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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