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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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亏心事是没能保护好现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花崇摸了摸下巴,觉得两者都很牵强,于是暂且搁置,转身对曲值道:“排查走访进行得怎么样了?”
  曲值摇头:“这儿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户,有钱有门路的都搬走了,空着的房子基本没有新住户,平时也没什么外人。我和兄弟们挨家挨户问过去,都说以前没见过徐玉娇。”
  徐玉娇,正是死者的名字。
  花崇垂眸,瞳色渐深。这时,手机铃声敲破诡异的安静,就像在驱散不开的尸臭里破开了一道细长的口。
  花崇接起电话,少倾,沉声道:“我这就回来。”
  “徐玉娇,女性,28岁,新洛银行洛安区尚科路支行客户经理。经过尸检,可以初步推算出死亡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3月13号晚上10点半到11点半之间。从现场的血迹、植物压痕来看,发现尸体处应为第一现场。”
  市局刑侦支队2号会议室几扇窗户拉得严严实实,法医徐戡一身白大褂站在投影幕布前,正对投影仪阴森森的光,背后是血肉模糊的现场照与尸检记录照,暗光在他眼镜的金丝边框上溜过,反射出一道光滑的影子。
  重案组的刑警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唯独花崇立在窗边,一边沉思,一边步伐极轻地踱步。他一手揣在制服裤的兜里,一手把玩着一枚打火机,衬衣的袖口被卷了起来,小臂的皮肤笼罩在幕布冷冰冰的薄影中。
  从徐戡的角度看去,他下巴与鼻梁的线条犹如经过精工打磨,额发与前额的分界线平直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圆润,薄唇微抿,眼角有个不太明显的自然下垂弧度,脸色因为投影仪的光而显得苍白,眼中光影交叠,混淆出一汪沉甸甸的探寻。
  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徐戡收回目光,轻咳两声,旋即打开红外指示灯,在死者头部画圈,低沉的嗓音颇有质感,“徐玉娇全身有14处暴力伤,头部最为严重——两眼被剐,双耳被齐根切下,两边耳蜗皆被锐器捣烂。但这些伤处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造成。致命损伤位于后脑,死者颅骨凹陷,为钝器所伤。凶手在她后脑处敲击多次,从损伤程度、形态分析,凶器是一把家用榔头。”
  说着,徐戡点击鼠标,将富康分局刑警昨日拍的现场照细节放大。那残忍的虐杀画面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技侦组新来的女警胡茜茜坐在角落里,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
  徐戡停了一会儿,将红外指示灯转移到尸体下半身,继续道:“凶手对死者有性侵行为,但非常小心,未留下精液、毛发、皮肤组织等任何能检验出DNA的证物。我们在徐玉娇的阴部检测到避孕套的润滑油成分,他在实施侵犯时带了套。”
  “口腔、肛门、大腿、胸部都检查过了?”花崇突然问。
  “检查过了。”徐戡耸了耸肩,“一无所获。”
  花崇眯起眼,将打火机换到另一只手上,“继续。”
  徐戡点头,“徐玉娇的踝骨被钝器砸烂,脚、腿分离,凶器一是造成颅骨致命伤的家用榔头,一是用来剐眼捅耳的刀具。和面部的创伤一样,断肢处也没有生活反应,为死后造成。徐玉娇的衣物已拿去做理化检验,发现香油与罂粟残留。”
  “罂粟?”曲值身子往前一倾。
  “事发前2个小时,徐玉娇曾进食过火锅、串串香一类的食物。”徐戡道。
  花崇看向技侦组组长袁昊,“马上调取13号晚上8点至次日清晨6点道桥路周边的监控。”
  袁昊比花崇小几岁,生得五大三粗,像个中年糙爷们儿。但这糙爷们儿说起话来却有些姑娘家的矜持,低声道:“道桥路是富康区最乱的一条街道,早上我就带人去调过一回监控,你猜怎么着?”
  “摄像头没几个能用?”花崇似乎并不意外。
  “是啊!”袁昊横眉倒竖,“坏了也不上报,有的地方用的还是几年前就被淘汰的老摄像头。”
  花崇拉开一张靠椅坐下,“先查。”
  袁昊咧咧嘴,“好。”
  徐戡又道:“死者被发现时,身上压着木板,右腿下面压着身份证和银行卡。痕检科已经查过了,凶手没有在这些物品上留下指纹与DNA。”
  花崇顿了顿,目光飘向许戡,“现场被严重破坏,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能指向凶手的信息,所以目前暂时无法确定凶手特征,对吗?”
  徐戡关掉红外指示灯,神态略显凝重,“是这样。”
  “技侦组加个班,把13号晚上8点以后能调取的视频都过一遍。”花崇手中的打火机在桌上撞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曲值,你给大家分个组,一组继续在道桥路走访,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人不一定看不到;另一组查徐玉娇的社会关系,既然凶手很狡猾,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咱们就只好辛苦一点,从徐玉娇身上入手了。”
  “另外。”他说着转向袁昊:“昊子,你亲自去一趟尚科路支行,调13号下班时间前后,银行以及周边公共监控的视频。”
  众人迅速起身,徐戡收起投影幕布,一拉窗帘,初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亮整间会议室。
  花崇没有立即离开,单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打火机。
  “在想什么?”徐戡伸了个懒腰,背身靠在桌沿上。
  花崇在倾泄如注的阳光中闭起眼,眉间浮起浅浅的褶皱。
  “这凶手的行为很矛盾。”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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