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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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昊亮还没回话,那边上原本只是在听着他们一来一回叙话儿的年轻女人已经有些惊讶的上前一步,她似乎是被他们说的事儿给震住了:“这位东子小哥……”
  东子燥的满面通红,忙忙摆手:“可当不得夫人这么称呼,您既然是黎老大带来的……客人,喊我东子就好。”
  瞿凝笑了笑从善如流:“东子,你们说着甲级乙级丙级什么的,是怎么分的?这工资又分别是多少?这三角一天的工资也太……”她把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面上却满满的写满了不赞同。
  这东子和他旁边围过来的人都是常年在外头讨生活的,最会看人脸色。
  瞧着瞿凝似乎真像黎昊亮说的是个善心人,这些人立时心里多了点期盼---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大约非富即贵,说不定真能到他们这儿来开个矿什么的?
  哪怕动了善心捐点儿钱也好啊!
  这下子一伙人七嘴八舌的就把事情说了个明白清楚。而瞿凝和唐少帅,则是越听越心惊。
  这甲乙丙丁的分级,先是按照年纪来划分,比如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壮年人才可能被划为甲乙两等,然后就是一个月的产出是多少,只有产量高的才能算作甲等,可以说,每一分钱里,都是这些人的血汗。
  现如今不管哪个等都要再被扣掉五分,这大约就是他们每天五分之一左右的收入了,这让这些人哪里受得了,只是哪怕受不了,他们也什么都不能做啊!
  瞿凝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她低声自语道:“日本女矿工的收益都有每天小洋两块……凭什么我们的壮年人才值这个价格?”她咬住了牙齿,凝重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抿着下唇沉默不语的唐少帅。
  这还不是问题的全部,他们在镇上走了走,那地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坑洞,有些地质甚至已经因为渗水而松软,根本不大走得人。
  矿工们住的全是那种只有稻草遮头,一到刮风下雨就连个篷盖子都未必剩的下的那种破草屋,而镇里头另外的一些房子却已经被废弃,本来的住户根据黎昊亮的介绍,一早就已经被迫搬走。
  说起这事儿,黎昊亮也只得一声叹息:“一则这里太湿,一到下雨地下水倒灌,连井水都混得不能喝,实在是难过。二来你们瞧瞧这房子,”他带他们两人走了几间,那房体上已经全是一道一道的皲裂,“这些都是倭人在矿下放炮取煤造成的,哪里还住的人!”
  话说到这里,这千金寨煤矿的状况,已经触目惊心的叫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唐少帅和瞿凝都烧红了眼。
  ☆、第107章 罪愆(5)
  瞿凝和唐终看到这里,心情已经被极度的愤懑所填满。
  作为华夏儿女,看到同胞被如此剥削欺凌的惨况,没有一个人能够袖手旁观。
  但唐少帅心里却比瞿凝此时尚且单纯的愤怒要想的更深一层:既然井下是放炮炸矿,那是不是说明,矿上怕是连军火都有?那些煤矿头子手里,恐怕是非法持有着大量或者是从日本进口,或者是从他们自己的军工厂里生产出来,再流出去的军火。
  这么一来,他们今日身处虎穴,哪怕是为了她的安危,他也得防着逼狗跳墙,万不能在此时就直接动手陷她于险地。
  这么一来,越是愤怒,脸上便越是要加以掩饰---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心底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心中这时候已经算着,要点齐多少兵马来将这里夷平了事了。
  他沉默不语,紧紧攥住了瞿凝的手,嘴唇抿成一线,瞿凝本想开口的,嘴唇刚动了动就被他捏了一把止住了,这就是他要她别多话的意思,她瞬间意会。
  瞿凝其实还有很多细节想问的,但这时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就体现出来了:他让她别多话,她立刻就停了,连半句“为什么”都没问,只轻叹了一口气扭了头。
  那东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这两位神色漠然的贵人,心里暗自黯然:贵人就是贵人,果然是不会将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死活放在心里的。方才哪怕表现出了几分怜悯又怎么样,哪怕是真有通天的手段又怎么样,他们也知道那些煤矿头子背后有人,绝不是轻易能斗得过的,所以这就是他们这些小人物的贱命,死活半点不由自己。
  东子叹了一口气,勉力振作了一下精神,只后头的话却有一搭没一搭的不多了。
  黎昊亮看着他们兴致不高,就陪着小心蹭了过来,看时间也近傍晚了,就开口问他们两人道:“公子,少夫人,两位今儿个晚上是不是要在镇里留宿?要不我去找一家房间……”
  唐少帅冷冷看了他一眼:“这镇里还有能遮头的房子?”
  黎昊亮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有家炭矿俱乐部,只是……里头颇多日本人……”说罢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人又沉默片刻,最后瞿凝沉沉开了口:“好。那你就去开一间房间吧。”
  黎昊亮看他们神色不虞,心里知道这两人大概已经快忍不住了,不敢再在这时候在两人身边捋虎须,急忙点了头就去准备开房间了。
  瞿凝和唐少帅又绕着这镇子逛了一小会,两个人都发现,镇子里头比较光鲜和齐整一些的建筑全是日式或者欧式的风格,在里头来来往往的也不是华夏民众,而是日本人。那“哇啦哇啦”的日语传入人的耳膜,带来的生理性膈应,简直无法形容。
  两个人一边走,瞿凝看了一眼在前头带路,离他们稍稍有些距离的东子,一边低声说道:“这镇子的状况糜烂成这个样子,我就不信当地的官员对此一无所知。”
  这些做官的是必须为这件事负责的。谁也逃不掉。
  唐少帅“嗯”了一声:“若不是亲自来这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东北有了一个国中国!这些官员报上来的税表,年年增长,十分好看……”他咽下去了那口已经涌到了嗓子眼的腥气,就像是咽下了那口现在必须咽下去的怒气一般。
  是他无能,是他短视,之前坐在办公室里只看了那些粉饰太平的报告,以为这里上交的税务每年都有增长,人口有所增多,吸收的流民也在连年增加,便以为一切都如那些卖国贼所说的一样,并无错漏。
  若不是她忽然说要来走一走,他还要被这些人欺瞒到什么时候?
  这些民众所受的每一点苦难,都是他的不察所导致的,亏他还自以为自己尽了力,谁知道却是彻头彻尾的自以为是!
  瞿凝听出了他话里的自苦之意,悠悠瞅了他一眼,无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却没说什么劝慰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站在他们的位置,他们的身份立场,很多苦难的确都是他们背在肩上不能卸下来的责任和重担,他们的一点小小的举措,对底下的那些人,可能就是死生大事。
  或许是心神恍惚,两个人居然没意识到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伙大摇大摆的人,那伙人当中的几个正看着瞿凝直流口水,眼睛发直,后头的一个拿手指捅捅走在前头那个二流子打扮的男人,那人立时心领神会,手一挥,七八个男人就呼啦一下散开,隐约从四周围了过去,将他们的前路和去路都给堵住了。
  还是唐少帅先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一看他立时低低“嗯”了一声。
  瞿凝脚下一个踉跄,却见唐少帅已经一把将她箍进了自己怀里,她的额头撞在他的下巴上,她抬头去看,却瞧见了他腮边紧绷的线条。
  男人的下巴绷的很紧,他的手也已经往自己的裤腰里伸,一摸才发觉今天没有穿军装,便服里是没有佩枪的。
  他神色越发紧张起来,一只手紧紧箍着瞿凝的腰,停了脚步,冷冷的看着距离他们四五步远,正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走过来,衣装华贵,脸上笑容却格外猥琐的男人。
  瞿凝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她一声不吭往前后看了一看,注意到了某些细节之后,她低声的在他耳边絮语:“一共大约是八个人。我们前面有五个,后头三个……”她说着已经攥紧了手里的手提包:八个人。就算他能打,一对八,怕也讨不了好。更怕的是,他们手里会不会有火器?
  她一边是紧张,一边却又觉得惶恐:这是穿越女主的待遇?她宁可不要啊!
  她可没看错,对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眼里,分明闪着的就是赤.裸裸的对她觊觎的,淫.欲光芒。
  唐少帅隐约点了点头,这时候提了提声音,对对面正笑嘻嘻的要撞上来的男人高声冷喝:“止步!”
  这带着一群小弟来逛街的,是镇长的儿子,叫做金家宝。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他平日里有多受宠爱了,在镇上一贯是土霸王,欺男霸女的事儿做多了,镇上稍稍漂亮一些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不敢出来的。
  这会儿瞧见了瞿凝,光是看一看她那张隐约泛着桃花粉色的脸孔,他就已经心荡神殇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们两个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就算再惹不起,杀了男的占了女的关起来,谁又能知道这两个外地人是怎么消失在千金镇里的?
  只是这时候听了这一声带着冷煞气息的止步,金家宝却是“霍”的一惊,他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被喝停了停,原本被酒精和美色冲昏了几分的脑袋,也稍稍清醒了一点。
  他还在惊疑不定这男人怎么有种杀气呢,他后头跟着的叫狗儿的小弟却已经笑着开了口:“老大,我没听错吧?这镇上还有敢叫您止步的?”
  他们本打算碰个瓷,撞上去就哎哎装死,再索赔一笔大数目,这两外地人肯定不服,到时候把警备队找来,就可以从容炮制那美妇了。
  谁知道这男人却比他们还早开口,身上甚至有种隐约倨傲的神气,这狗儿也不是第一次跟金家宝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一早就已经成了惯犯,这美妇他还想着要分一杯羹呢,哪里会容自家老大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吓住?
  这会儿被他一句话一激,金家宝也瞬间壮了胆子,斜眼看了冷冷站在那边不动了的一男一女,踢了剔他那口大黄牙,流里流气的笑道:“是啊,哪儿来的瘪三,居然在老子面前呼呼喝喝?还真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瞿凝惊极反笑:……这人知道“死”字是什么怎么的吗?
  唐少帅的目光越发溢满了杀机,但他的脸上旋即浮起了一丝很少出现的笑容,甚至举起手来冲那人意思意思的抱了抱拳:“……兄台怎么称呼?”
  看他口气和软,金家宝越发觉得自己方才感觉到的不安什么的全是错觉,大约真是喝酒上了头,这会儿为了挽回方才的一顿在小弟们那里塌的面子,他立时高声骄傲的回答:“我爹是这个镇的镇长,我呢,就是金家宝。金家宝懂吧?我金家的唯一的宝贝。”
  瞿凝听着这介绍,差一点要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种“金家唯一的宝贝”这样秀爹妈还秀智商的话他也说得出口?那模样完全就是没断奶啊!
  喊“我爸是李刚”都没这货这么二!
  那种“我爹是镇长”你们快跪舔的神气简直就像是说“我爹是皇帝你们快下跪”,那股子龙子凤孙天下我最大的味道呦,她简直都要吐出来了。
  瞿凝的眼眸里溢出了微微的笑意,这让她秀丽的脸孔上越发添了几分漂亮,那金家宝越看越觉得心里痒痒的很,这会儿斜睨了一眼唐少帅道:“我呢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好人,这位美人多少钱,少爷我买了!”他指使着身后的人掏钱出来,手忙脚乱的要到瞿凝面前献宝,“这里是一百大洋,你收下,美人我要了……”
  话音未落,那这时候才察觉到这里出了什么事的东子急急忙忙的退到了他们身边,他看了一眼金家宝,很清楚这人是个什么货色的东子,本来并不想惹祸上身。
  但想一想这两人可能是唯一能够帮他们跟矿业老板们谈价的机会,东子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金家宝手里的鹰洋,“哎呦”一声故意提高了声音:“金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啊?这两位可是从上京来咱们这准备投资的大老板,两位都是留洋回来的,您这是觉着他们像没见过钱的吗?”
  趁着他们说话,金家宝一愕愣神的当儿,唐少帅已经一把从他们停下来的旁边那做羊肉汤的摊子上拽过了一把摊主拿来片羊肉的大刀,横在了胸前,眉眼冷冷一挑,压低了声音对瞿凝吩咐道:“一会我们打起来,你快走。”
  推了她一把,他甚至还顾及反身向那已经愣住了的羊肉摊主摊上丢下几块大洋,将那满满都是炭火的热的不得了的红炭兜头就向金家宝头上扬去,那货闪避不及,被烫的哇哇大叫,正扬手要躲闪期间,唐少帅已经大步跨前一步,重重就是一刀劈下。明明就是一把切羊肉的刀,在他手里,这一刻却像是有了力贯千钧一般的呼呼风声。
  金家宝几乎是本能的一躲一闪避开了要害,但左肩瞬间飙血,他“嗷嗷”的大叫起来,左右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男人竟然出了凶器,他们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硬点子?
  只有他们将人家逼得要全家上吊的,哪里有过这种前一刻还在笑眯眯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下一刻立时主子就要被劈成两半的?
  看金家宝身上的伤口,这要不是这货手里的是切羊肉的刀,怕是他当场就得没了命啊!
  瞿凝却是反应的最快的一个,她方才已经被唐少帅推到了那羊肉车后头,她这时候拼命的翻自己带来的小包,直到握到了里头的一个小小的硬物这才放了心,她肃容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一句话说不出来的东子,低声对他交代道:“你去找这附近最近的军队,不要找警备队自卫队,”她说话又快又急,看着唐少帅和那伙人已经打在了一处,面上甚至已经有了青痕,“就说少帅和少帅夫人在这里遇险。如果对方不信,你就说出少帅的字是谨之,谨慎的谨,之乎者也的之,而少帅夫人的名字,叫做瞿凝,”她想了想把袋子里的一块玉璧递给他,“拿着这个,速去,切莫耽搁。”
  那东子这时候就已经被她这番话一说吓呆了,这时候被她一推才像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看了她一眼,捏着玉璧转身就走,瞿凝沉沉重重吸了一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赌?
  但在这种紧要关头,竟也没了别的法子。
  下一秒,她蹲在那羊肉摊子后面,颤抖着手握住了那把银白色的勃朗宁,只听“砰”的一声,那本来还跟唐少帅纠缠在一起的一个混混仰头便倒,脑壳上血花四溅,那一双眼睛几乎是死不瞑目的转向了她的方向。
  ☆、第108章 驱逐(1)
  这一声枪响,划破了原本的喧嚣,画面几乎像是凝滞了一样的静止了几秒钟。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引发这起争端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一般,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那虽然半蹲在地上,但此时正紧紧抿着嘴唇,面上一片坚定不移的女人脸上。金家宝本来就在地上抱着肩膀哀嚎,此时看着瞿凝此时冰冷的模样,只听见自己的心跳里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后悔:老子到底是看上了什么怪物煞星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却将他的小弟一枪爆头,现在竟然还面不改色?这女人老子要不起了,送还给你行不行?
  实际上,瞿凝面不改色是真的,但心跳如鼓才是掩饰下的真实。
  她和唐少帅极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都会意了对方的想法,唐少帅趁着一群混混流氓都傻愣住了,再一次迈前一步跨到金家宝面前,弯腰极快的将他挟持住了,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传来死亡的杀意,还来不及反应的金家宝这下真的要吓尿了,方才抖擞的威风全变成了讨饶。
  瞿凝飞快的从羊肉摊后头跑出去跟他汇合,一直等到肩膀和他的肩膀轻轻一撞,这种极轻微的身体碰撞,却带来比手里冰冷的金属更强大的安全感。
  她的心跳这时候才渐渐缓了下来,然后那群都傻住了这时候才发觉自家老大被人抓在手心里的小弟们就听见那一男一女的煞星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女人咧唇一笑,露出几分威胁的神色,手上比了比这时候夹紧菊花连苦痛哀嚎都不敢,但还血流不止的金家宝的脖子:“金镇长家怎么走?”
  “……”这是抓了人家儿子不够还要上门去打老爹的节奏吗?
  自投罗网也没有这么蠢的啊!
  那叫狗儿的小弟这时候眼珠子一转:那不是正好?金镇长溺爱他这儿子是出了名的,护短从来不讲理由,这两人就算再厉害,手里有枪又怎么样?打的过代表着整个镇子还有日本进口枪支和护卫队的镇长?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时候心里发狠到时候要将这两个人怎么怎么炮制,脸上却已经露出了谄媚的笑:“沿着这条街往下走到底,再左转直行,最底下那家全镇子最大的红房子就是了。”
  瞿凝看了他一眼。
  这人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那眼睛里的恶意,却根本瞒不过在宫中混迹多年,和清楚人性和人心善恶的她。
  她忽然笑了,低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哆嗦着的金家宝:“我没记错的话,方才就是他怂恿的你,让你鼓起勇气来打我的主意的?”
  金家宝虽不明所以,但天性里那股子欺善怕恶的劣根却冒了头,在枪支和刀锋的压力下痛哭流涕的求饶:“女大王,您就饶了我吧,都是这狗子,他方才还跟我说,这镇上就没人敢违抗我一句话,我这才色胆冲昏了脑子,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求您了女大王……”
  瞿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举起枪来,冲着那瞪大了眼睛的狗子“砰”的当胸一枪。
  人群又是一阵尖叫混乱,那狗子胸口溅血缓缓倒下,膝盖渐渐软了下来,竟是呈现出一种跪向他们的姿态,他的生命,就在这样的姿态里渐渐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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