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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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青舶拉了把椅子,难得坐得端端正正:“昨天的那件事,医院想揭过去。”毕竟那位女士刚经了丧子之痛,而且,事情捅大了,不管是对时瑾,还是对医院,都没有半点好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徐青舶捏捏眉心,“不过,时瑾不同意,他让人去警局立了案,要把那个女人送去吃牢饭,谁劝都没有用。”
  姜九笙似乎并不意外。
  话说开了,徐青舶也没有什么顾及了,瞒不住,更瞒不得,他知无不言:“时瑾平时处事并不会这么决断,不管是不是伪装,至少表面,他从来不跟人交恶。医生这一行,这样的情况经常会有,以前他基本都是直接无视,这次会例外,是因为你。”他看向姜九笙,她倒镇定,不过徐青舶不太淡定了,“一碰到你的事情,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做事非常极端,而且,他出现过焦虑、狂躁,还有暴力倾向。”
  比如温家那件事,时瑾不仅仅是失控,他已经控制不住会砸东西,甚至,伤害自己或者别人。
  姜九笙听完后,默了片刻:“治疗方案呢?”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徐青舶一股脑全说了,“时瑾根本没有在治疗,都是他让我骗你的,不止是苦肉计,他是真的不肯配合。”
  虽说是塑料花,可到底还是同窗,徐青舶还是有良心的,不能再助纣为虐了,时瑾这个情况确实有点玩火,而且时瑾这个病还不是常规的偏执型障碍,复杂得很,就怕一不小心踩雷,然后,爆炸!然后——自焚!
  姜九笙显然很诧异:“为什么?”她根本没料想到时瑾居然拿自己的病来冒险。
  太理论的东西讲了徐青舶怕姜九笙听不懂,就言简意赅地高度概括了一下:“说简单点,时瑾他觉得自己没有病。”
  姜九笙还是不太理解徐青舶的话。
  也是,徐青舶辅修了几年人格障碍心理学也没摸透时瑾的性子。
  他尽可能详尽又简单地明白化:“站在时瑾的思想论上,大概就是说,他爱你,那么,为你杀人放火作奸犯科,都是正常的,没有一点过激,他的意识思维里,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病。”
  姜九笙不可思议。
  “不要太惊讶,时瑾目前的认知就是这样子的。”徐青舶往椅子上一靠,耸耸肩,摊摊手,一副撂摊子的态度,“我是拿他没办法了,靠你了。”还有意无意地补充,“毕竟,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心理医生。”
  姜九笙平静是平静,不过,眉宇间全是愁绪,思前想后了很久:“有合适的心理医生可以推荐吗?”
  就等这句话了!
  绕这么大圈子,徐青舶的目的就是想让姜九笙管管时瑾那个家伙,他把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常茗你认识吧,就是给你做心理辅导的那个常茗,这是他的同门师弟,两个人主修的方向不一样,这位刚好擅长人格障碍,在这方面算得上国内的权威。”
  常茗主修感情性精神障碍,姜九笙知道他有个厉害的老师,倒不知道他还有个厉害的师弟。
  她接过名片:“谢谢。”
  “客气。”徐青舶笑,“怎么说也是上下铺的塑料花,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凋谢。”
  “……”
  徐青舶走了不多会儿,时瑾便回了姜九笙的病房,桌上水杯里的水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时瑾看了一眼。
  “谁来过了?”
  姜九笙没有隐瞒:“徐医生。”
  时瑾瞳孔微微定了定,走到床头:“他和你说了什么?”
  姜九笙靠床坐着,稍稍仰着头看他,他下颚轮廓紧绷,情绪收敛着,她目光不转:“说你骗我。”
  时瑾眼底黑亮的光,骤然一沉,沉默了。
  长睫一敛,他把所有情绪都藏着,姜九笙伸手拉他的手,让他弯腰,与她平视,视线不偏不倚地对上:“怎么不解释?”
  “我无话可说。”
  所以,他认了。
  姜九笙没有说话,等他的下文。
  时瑾坐下,还比她高了一些,低下头:“笙笙,我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收敛着脾气,就算刻意与人为善,哪怕是变成了你喜欢的绅士,也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暴戾乖张跟不择手段。”
  他目光灼热,像荆棘堆里冉冉而起的烈焰,眼里她的影子也是滚烫而热烈的。
  嗓音低沉得沙哑,他说:“笙笙,我的风度涵养都是装给你看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很阴险狡诈。”
  她知道啊。
  不需要他的自述,她从来不用耳朵去了解时瑾,她看得到他的眼睛,听得到他的心跳,也感受得到他身上强烈得快要将她吞噬的占有与偏执。
  可是,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一样对他着迷,上了瘾似的。
  时瑾俯身靠近她,解了领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问她:“怪我吗?骗了你。”
  从他时隔八年后见到她起,他就开始伪装,为了让她爱他,无所不为。
  姜九笙听完,认真思考了才回答:“分明应该生你的气,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气不起来。”
  时瑾低低笑了,眉间阴翳被愉悦取代。
  还好,他很成功,将她骗到了手。
  “徐医生是不是还建议你给我找个心理医生?”时瑾不紧不慢地又解了一颗纽扣。
  姜九笙怀疑他是故意的,苦肉计用完,开始用美人计。
  她目光很不自觉地落在了时瑾露出的锁骨上,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痕,是昨晚时瑾非要她吸出来了,原本讨论着这么严肃正经的话题,她竟有些走神,愣愣地点了头。
  时瑾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非常顺从:“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听你的安排。”
  姜九笙有些意想不到:“这么听话?”徐青舶医生可是说,时瑾坚持自己没病,根本不配合心理治疗。
  时瑾的理由很简单:“我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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