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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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惊到了周围所有人。
  “要你多嘴!”徐秋儿气得将果儿塞给丈夫,红着脸往老院阿桃的屋子跑去,那里现在最清净。
  看着媳妇还敢跑,严敬急得朝岳母抱怨:“您看看她!”
  年前媳妇月事不来,两人就紧张上了,他想马上去看郎中,媳妇说过阵子再说,拖啊拖的前天早上吃饭时吐了,母亲看了出来,立即请了郎中,果然是有了,偏偏她还害羞什么的不想告诉旁人。
  “行了行了,我去说说秋儿!”要当亲姥姥了,李氏高兴极了,追上去要嘱咐女儿贴己话。
  “姨父,你把妹妹放下来!”
  阿南仰着脑袋,不满姨父一直抱着妹妹。
  严敬正想去找媳妇,闻言乖乖将果儿放回木车,挨了陆成一拳咧着嘴去了。
  “咱们果儿要当姐姐了,终于不是最小的了。”没等阿南稀罕妹妹,陆言又将果儿抱了起来,边走边颠侄女,在围着木车聊天晒日头的亲戚里晃悠一圈,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周玉跟前,假装笑道:“果儿喜欢表姑姑的耳坠啊?”
  果儿本来没看表姑姑,听二叔引导,杏眼就瞄向了周玉,看到周玉耳朵下面坠着的翡翠鸳鸯耳坠,好奇地去摸,“牛!”
  也不知小丫头怎么看的,看到什么都喜欢喊牛。
  周玉忍俊不禁,因为小丫头在摸自己的耳坠,她微微往那边侧头,笑着道:“这叫鸳鸯,果儿长大了姑姑也送一一对儿。”
  开始真的以为是果儿喜欢自己,一偏头才对上陆言含情脉脉的目光,想到昨晚被他揉地无力靠在他身上的情形,周玉怕被亲戚看到自己发红的脸,及时转身去抱果儿。
  “晚上留下。”趁交接的时候,陆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周玉什么反应都没有,抱着果儿往驴棚走去,要去看毛驴。
  阿南紧紧地追了上来。
  ~
  抓周也有时辰讲究,吉时一到,陆成抱着女儿领头走向屋里。整洁明亮的新屋里头,凝香与潘氏陆氏许氏等人早将一件件小东西摆满了炕。镜子梳子胭脂等象征姑娘家的容貌装扮,抓了针线包绣帕说明小丫头长大了女红好,琴棋书画就说明小丫头必是才女了,当然棋书画都是真的,琴是陆家三房陆樱送侄女的木制小玩意儿,另有如意玉佩等等象征好运的吉祥物。
  站了一屋地的人都在看着自己,果儿咯咯地笑,蹭蹭爬到娘亲跟前,让娘亲抱。
  “果儿快去挑一样好东西给娘,挑你最喜欢的。”凝香亲亲宝贝女儿,又将小丫头放了下去。
  果儿一听娘亲想要,瞅瞅眼前各种各样的东西,开始挑了起来。
  最后小丫头抓住绣喜鹊迎春的帕子,开心地爬到了娘亲跟前,指着站在梅枝上的喜鹊喊牛牛,惹起一阵哄堂大笑。
  “咱们果儿将来一定貌美如花,心灵又手巧!”潘氏先夸了起来。
  “那是喜鹊,说明果儿长大了肯定是个有福气的!”陆氏不甘落后地夸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
  阿南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急着问爹爹:“妹妹长大了当啥?”
  因为牛牛的那次抓周,阿南就认定了抓到什么肯定会当什么。
  儿子天真可爱,陆成哈哈笑,抱起小家伙道:“当咱们陆家的大小姐啊,有爹爹娘亲疼,有你这个哥哥护着,还有二爷爷三爷爷他们姑姑叔叔舅舅们稀罕,妹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天天都高高兴兴的。”
  一世无忧,一世无灾,这便是陆成对女儿的最大期许。
  终于知道妹妹会当什么了,阿南满足了,扭头朝娘亲怀里的妹妹笑。
  果儿靠在娘亲怀里,朝哥哥伸了伸小胖手。
  ~
  酒席过后,客人们陆续告辞。
  但凡陆家请客,陆氏一家一直都是最后走的,做够了,陆氏也提出要回家了,下炕时想起什么,对陆言道:“明早进城,什么时候再回来?”
  陆言惋惜道:“二月里要去京城一趟,事情顺利的话,争取阿南生辰那天回来一趟吧。”
  阿南生辰在三月。
  侄子越来越忙,陆氏感慨道:“一个人在外面注意照顾自己,特别你当了大掌柜,应酬多,酒能少喝就少喝。还有啊,城里啥样人都有,你赚他们的钱行,别跟他们学坏了,让我知道你去不该去的地方,看我不打你!”
  二侄子二十了,正是男人容易被酒.色迷惑的时候,陆氏可不想侄子流连花丛。
  陆言假装没听懂,认真保证道:“姑母放心,我绝不跟人赌钱去。”
  陆氏撇撇嘴,当着侄媳妇女儿的面,没有再解释。
  穿好鞋子,见女儿还在炕上坐着,不由催道:“下来啊。”
  周玉抱着果儿,抬头朝爹娘撒娇:“娘,我想在表哥家住两晚,你们先回去吧。”
  陆氏看向丈夫,她倒是无所谓。
  周天佑看看里面花骨朵似的女儿,笑着劝道:“多大姑娘了还在表哥家住,走吧,喜欢果儿多来几趟。”今年女儿就要及笄了,再在外面住不合适,更何况陆家还有两个没有成亲的表哥。这样一想,周天佑随意地扫了陆言陆定一眼,陆言久不在家,陆定闷葫芦,都不像对女儿有非分之想的,但该避讳还是得避讳。
  周玉提出留下时有点紧张,因为她知道陆言肯定在得意,可是父亲一不赞同,小姑娘的叛逆劲儿就起来了,抱着果儿往里面挪了挪,靠着表哥表嫂的被垛哼道:“我就不走,爹爹既然想我,那你跟我娘再生个弟弟妹妹给我,家里有伴儿了我就不在表哥家住。”
  女儿口没遮拦,眼看着侄媳妇低头忍笑,陆氏老脸一红,抓起炕头的笤帚疙瘩训道:“过年长了一岁,你反而越发没大没小了,赶紧给我下炕!”
  非要带女儿回家教训一番。
  “爹爹,我娘又要打我!”周玉望着父亲撒娇,怀里果儿看到姑奶奶拿着笤帚,曾经因为淘气被娘亲假装打了一下的小丫头着急了,扭头扑到表姑姑胸前,不啊不的不让姑奶奶打她。
  大的娇憨小的可爱,周天佑心软了,好笑道:“算了,让你住一晚,明天我来接你,下午咱们还有席面要赴。”
  周玉大喜,笑嘻嘻夸道:“还是爹爹对我最好!”
  气得陆氏狠狠剜了她一眼。
  陆言暗暗松了口气,跟在兄嫂弟弟后头出去送客,出屋前朝炕上的小姑娘眨了下眼睛。
  周玉没理他。
  陆家门口,周天佑扶妻子儿子上车,他朝陆成等人寒暄两句,也跨了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陆氏小声跟丈夫抱怨女儿的不懂事,周天佑席上喝了酒,靠着车板看妻子,见妻子年过三十依然貌美,脸蛋细溜溜的比年轻时候不差什么,反而多了少妇才有的妩媚风情,再想到女儿的混话,回到家进了上房,就将丫鬟撵出去了,抱着妻子扔到了炕上。
  这个妻子,缺点不少,可他就是喜欢,或许是年轻时候的妻子太美,让他尝到了一见倾心的滋味儿,娶回家不断发现她的小毛病,譬如偶尔言辞粗鄙、贪财好打扮、太过惦记娘家等等,他竟然都觉得不是问题。
  醉酒耍疯,陆氏吃痛,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周天佑低低地笑,按着她肩膀问:“我不介意被你弄,可你有家伙使吗?”
  噎得陆氏只能掐了他几把。
  ~
  陆家。
  日头一落山,天就黑了。
  阿南又回去跟叔叔舅舅们睡一炕了,凝香铺好被子,钻进被窝后一边哄女儿一边与陆成说话:“明天阿木就要上学堂了,你到底想出名字了没?”
  去年秋收后陆成带阿南去镇上拜先生,学堂里的赵夫子得知阿木还没有大名,让他们正式入学堂读书前想一个。凝香想了俩都被陆成说不好听,干脆让陆成起,反正他这个姐夫跟半个父亲也差不多了。
  陆成确实想到了一个自己感觉不错的,就等媳妇问呢,此时颇有信心地道:“荣字如何?陆荣,荣华富贵,多好的兆头。”
  凝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成不解,跟着想到什么,笑道:“虽然不是左右偏旁的,但里面有木字。”
  媳妇说了,得像徐槐那样,取个木字旁的。
  凝香哼了哼,盯着他提醒道:“阿木是我弟弟,是我们徐家人!”
  陆成怔住,随即大笑。因为阿木太小,他完全把阿木当儿子养了,想名字直接扣了自家的姓。
  “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在媳妇跟前丢了人,陆成飞快钻到凝香娘俩的被窝,在她身后使坏。
  凝香暗暗好笑,女儿睡着就跟他生儿子去了,结果陆成又在关键时刻及时退出了庄稼地。
  他还没过够想什么时候抱媳妇就什么时候抱的日子,至于儿子,不急。
  夫妻俩舒舒服服地睡了,老院那边,躺到陆定阿木都睡着了,陆言悄悄地下了地。
  ☆、179|99
  正月十六的晚上,皓月当初,如水的月光与冷风一起吹过来,冻得人直打寒颤。
  这种时候还想约会的,要么是分离太久的夫妻,要么就是刚刚好上的,新鲜地什么都不顾。
  陆言自己不怕冷,但他怕他的好表妹冻着,因此去叫表妹前先鬼鬼祟祟地将自己的被褥被子抱到了前院的驴棚。驴棚靠近屋子这边用木板分成了两部分,地方宽敞的那边拴着毛驴,狭窄的这边摆着准备喂毛驴的干草,当垫子最合适。
  陆言铺好被子,摸摸里面还有一点他留下的热气,满意地笑了,然后走到西屋门口,对着门缝轻轻地学耗子吱吱了一声。
  里面没有回应,陆言耐心地等着,终于听到有人起来的动静,这才往后退了几步。
  阿桃睡得香,也许寒冷的冬夜众人睡得都香,周玉悄无声息地穿好衣裳,因为只想同即将远行的表哥说几句话就回来,她没再费事梳头,裹紧斗篷便走了出来。昏暗里,陆言牵着她手,带她去了前院。
  “去哪儿啊?”周玉见男人牵着她往驴棚走,不太确定地问。
  “这边冷,我抱了被子来,咱们盖着被子说。”陆言压低声音道。
  咱们盖着被子,不是她一人盖被子。
  周玉脸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恼怒地往回挣手。他把她当什么了?再喜欢,也不能没成亲就钻一个被窝啊,上次只是靠在他怀里他就那样了,这次真与他躺一个被窝,他,他该不会真想那样吧?
  周玉越发不肯上前。
  “阿玉,我三月才回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盖被子只是怕咱们冻出病来,绝没有欺负你的意思,你别怕。”陆言将人抱到怀里,用自己的肩膀帮她挡住风,下巴贴着她额头,“我离开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低沉不舍的声音,听得小姑娘软了心肠。
  扭捏了一会儿,半推半就地先钻进了铺在草堆上的被窝里。
  陆言脱了鞋子,揣着一颗咚咚跳的心躺到了她另一边。草堆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互相挤压的碎响,无端端有种让人脸红心慌的暧昧,周玉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往里侧挪,结果这一挪身下的草堆响得更明显了。
  “别动,别让人听见。”陆言侧身搂住她,找好了两人都合适的姿势后,草堆终于不响了。
  “阿玉,还冷吗?”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就落到了她耳朵上。
  周玉轻轻摇了摇头,想到母亲临走前对他的告诫,周玉心中微苦,小声道:“京城美人多,你……”
  “阿玉在我眼里最美。”陆言搂住她腰,用额头将她埋在他胸口的脑袋慢慢往外拱,再在黑暗里摸索着去寻她嘴唇,“有了阿玉,再美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也无异于一只母猪。”
  这话周玉爱听,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四唇相贴,体内升起的热迅速驱散了冬夜的寒意,厚实的棉被亦隔绝了外面的风声,隔壁的毛驴就跟没听到一板之隔的怪异动静一样,继续稳稳地站在自己的地盘,睡觉,只有隔壁小姑娘声音稍微大了,毛驴才动动蹄子。
  新房那边,陆成突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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