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节
“王大麻子找他们半天了，以为日军在南岸根本就没有炮兵而很失望呢，现在我估计他肯定在傻笑！”
王大麻子真名叫做王正校，乃是桂警三师炮旅的旅长。如李乾永所料，日军阵地后方传来发炮声时，他先是疑惑的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即一跳三丈高，顾左右吼道：“快快，还等什么，抓住机会灭了狗娘养的！”
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技术虽然起步晚于西方，但是因为直接走了捷径，拿来继光型坦克的底盘就用上了，现在实际上已经处于世界前列。而日军虽然也开始研制相关技术，但是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成熟产品推出。于是他们在与学兵军的较量中，炮兵的优势不仅不复存在，而且成了最大的软肋。炮兵对抗中，日军吃学兵军的亏太多了。乃至于现在日军一旦得知对手是学兵军，便会将炮兵雪藏起来，就怕太早暴露太早被歼灭然后导致整场战事无炮火支援。
第六师团原本是有一个炮兵联队的，而再加上其它部队的炮兵，神田手上的炮兵加起来其实有五个大队的规模。然而，因为自知无论是射程还是机动性都远远不如学兵军的继光型自行火炮，神田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炮兵能够发挥作用。同样的原因，宫本部虽有分到一个炮兵大队，但是宫本也没指望炮兵能起什么作用。而如果不是从提升士气的角度，加上炮兵的作用实际上被限制住了，宫本在这次反击中也不会动用到。
即使准备动用，宫本还是希望能够保存住这支炮兵，故给炮兵大队的大队长谷口少佐下令时命令他们速射三分钟就可，然后立刻转移。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速射三分钟也就能够发射百十发左右的炮弹，在学兵军有坚固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对战事所起的正面作用也就有胜于无而已。不过宫本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提升士气，为攻击部队壮行而已，似乎也够了。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是蓄势以待的，于是，哪怕是短短的三分钟，也足够学兵军炮兵的瞭望手观察并找到他们的炮兵阵地了。
学兵军的炮火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当第一发试射的炮弹在谷口大队的炮兵阵地附近炸开的时候，鬼子炮兵们还没来得及将炮弹箱封箱呢。同行是冤家，而在战场上，这更意味着是死敌。炮兵最怕的是什么？敌人的炮而已。谷口少佐本来还很面无表情十分镇定的，此时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跑来跑去，挥舞着双手大喊：“快，快！支那人找到我们了！”他急了，他手下的鬼子兵们何尝不急。不少人甚至双脚打飘，目光闪烁，开始私下乱瞄找起可供藏身的地方来。
南方传来发炮声，虽然只有一声，宫本的脸色依旧变了。他心中哀嚎着：八格！才三分钟哪！三分钟，够将大炮固定住吗？然后他忽然响起一个问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错，已方是有兵力优势，可是在大炮而且是重炮面前，这点兵力优势算什么呢？第45联队在荷塘是怎么溃灭的？不就是因为学兵军的炮火犀利吗？打防守的话，有防空洞，有工事，所以伤亡虽然难免，但是毕竟会少许多。而冲锋的话，一枚重磅炸弹落在人群中——老鬼子不敢想了。
西村支队向桂警三师左翼进攻过来的时候，何正降并没有做特别的布置。不过，当石川支队向富打石方向攻击运动的时候，他却紧张了起来。从空中俯瞰的话，梅林桥和谭家山还有富打石三地连起来就是一个三角形，学兵军在这三地的兵力布置情况是——谭家山留守有一个团，富打石驻守有两个团，而在梅林桥和谭家山之间，则是桂警三师的炮旅。何正降之所以会感到紧张并不是担心炮旅的安全——如果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而偷袭炮兵阵地的话，炮旅完全可以靠高度的机动性撤到梅林桥来，问题是，那样的话谭家山的那个团可就危险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战前他就准备放弃谭家山的，他担心的是宫本会发现机会转而重点进攻富打石。而日军要是打下了富打石，实际上就获得了从后路包抄湘江东岸学兵军的机会。何正降考虑到醴陵、上栗和萍乡还在日军手中，而如果这三地的日军倾巢出动支援湘潭的话，那刘哲良他们可就太危险了。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不仅第六师团这只煮熟的鸭子会飞掉，而且可能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何正降心中这样想着，看向沙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命令马强部放弃谭家山，改为护卫炮旅；命令桂警八旅出动二十二团和二十三团，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富打石的警卫二团和警卫一团歼灭石川支队；命令……”何正降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梅林桥战场原本显得慵懒的学兵军立刻告诉运转起来。桂警八旅的二十二团乃是纯山魈重型坦克团，二十三团则是机步团，他们绕道炮旅所在地，从那里向富打石开过去。桂警八旅的两个团开始增援富打石的时候，梅林桥，日军的反击开始了。日军和朝鲜共荣军各一个大队在一个中队的中型战车的掩护下向学兵军前沿阵地发起了进攻。
第2259章 将不和
骑兵第六联队下辖四个大队，一个零式重型坦克，一个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一个中型装甲车大队，再就是在原新九九式重战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新九八式中型坦克大队。这种组合形式的战车部队，在东京大本营的日军高官来看来便是比拟德国的重装甲战车部队也不遑多让，足以横扫整个亚洲了。真实情况如何呢？从宫本一开始就雪藏骑兵第六联队其它三个大队，并将零式重战改造成堡垒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信任帝国的战车技术。
真田庆次原本对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是抱予厚望的，的确，与日军以前的战车相比，无论是装甲防护能力还是破甲能力亦或是机动性能，零式重战都上了大大一个台阶。而零式坦克歼击车，光听名字便知道，它所扮演的是坦克杀手的角色。真田对日军各型号战车与学兵军继光型坦克的交锋经历有过深入的研究。从豆战车开始，到九八式奇洛，再到后来的九九式和新九九式，日本的战车技术在飞速的提升着，然而令那些鬼子设计师们感到沮丧的是，不管在试验的时候这些战车有着怎样优越的表现，对上继光型坦克特别是后来出现的山魈重坦，就好像孩子对上成人一样，除了被虐还是被虐。山魈重坦的性能参数，日军早就掌握了。而针对山魈重坦设计出来的零式重战，如果使用专门的破甲弹的话，是足够在射程内洞穿山魈的正面装甲的——这份报告自然出自石原惠一郎之手，真田庆次本来深信之，然而在秋野三的战车在最佳射程上击中一辆山魈但是却没能破甲之后，小鬼子心中没底了。
“零式重战不行，不代表零式坦克歼击车不行。诸君知道坦克歼击车吧？库尔斯克会战中，德国人正是凭借‘象’式坦克歼击车击溃了苏俄的装甲部队，这才取得了该次会战的胜利。诸君，支那人的山魈太猖獗了，因为它们的存在，皇军步兵现在已经对学兵军产生了畏惧心理。知道宫本少将将击败山魈的希望寄托在哪里吗？丰田挺身队！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绝不能接受，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居然要步兵采用玉碎战法去对付支那人的战车……”真田庆次从宫本那里接受命令回来以后，召集手下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会上如此说道。
神田正种给宫本下达的命令里，是令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反正梅林桥绝不能丢。这个命令和之前那条有所出入——芦淞和荷塘、石峰不失，第六师团最不济还能沿湘江东岸撤往长沙。而三个地方一失，加上学兵军桂警二师牢牢的控制了雨湖对岸的护潭和先锋，梅林桥再失，那第六师团就等于被包围在了湘潭半岛上。
何正降担纲总指挥的西线攻势较张少帅的中路攻势先期发动，不过他们是完全进入日控区作战，所以推进速度反而落在张少帅部后面，哪怕张少帅部曾发生兵变这样的意外。
九江战事，张少帅部在推进到修水北岸以后攻势一度停滞，这个时候本是中川广加强防御布置的机会，然而中川广胃口太大，不满足于孤守反而处心积虑的想要反攻。结果，奇袭的机会倒是抓住了，却刺激得欧阳云出动了狼牙，于是最终结果不过是白白葬送了两个联队的精锐而已。
九江日军兵力本来就不占优，现在又少了相当于一个旅团的精锐兵力，再面临张少帅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时立刻力有不逮。于是，就在何正降下令湘江西岸部队守住营盘等湘江东岸部队先取得一定战果的时候，九江遭到了张少帅部的三面夹攻，日军在庐山一战中大败亏输，中川广最后的一个联队丢了一半多，再无与学兵军进行正面对抗的能力。老鬼子也终于认清事实，不得不低头向阿南惟几请求战术指导。
九江于日军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旦它被学兵军攻占的话，那么学兵军便拥有了直接兵发武汉三镇的机会。阿南惟几还想着当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呢，哪里肯让这种事发生。无奈之下，他亲率两个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增援九江。而如此一来，既定的增援长沙战场的部队就被削弱到了一个日军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师团、一个和平军独立旅。
何正降稳步向湘潭包围上去的时候，担任长沙守备司令官的日军第三十四师团师团长大贺茂不是没想过增援神田一定的部队。然而因为阿南惟几的一个错误，他的好意却被神田正种拒绝了。神田这么做自然是倨傲使然——第六师团乃日本常备的十七个师团之一，属于精锐中的精锐，而第三十三师团算什么？临时增建的乙种师团而已。长沙会战，阿南惟几原来是想亲自指挥的，然而因为中川广刚愎自用，不听号令导致九江战事陷入泥潭，加上他发现围攻九江的学兵军达到了八个师，其中还有狼牙（源自中川广的误报），而进攻长沙的学兵军则只有四个师，他便决定亲自接手九江防御，转而分别任命大贺茂和神田正种为长沙和湘潭方向的前线指挥官。阿南惟几做出上述任命的时候并没有指明大贺和神田哪个为主哪个为辅，在大贺茂看来，既然此次会战定名为“长沙会战”，自然以他为主。可是神田哪里肯干，这不，大贺茂好意要增援他，他却当做是大贺茂的狐假虎威，不仅断然拒绝，而且处心积虑的要打出一个漂亮的反击，用硕硕胜果来回应大贺茂的小人得志——
这便是湘潭战事进行了将近一个星期，长沙日军却迟迟不动的原因。
当然了，如果大贺茂真的大举增援湘潭的话，何正降也不怕，因为他手上还捏着崇左航空兵团这张王牌呢。迄今为止，崇左航空兵团除了曾经对长沙的双桥机场进行过空袭并且空袭了一次湘潭，现在只是派出战机执行例行侦察任务。崇左航空兵团的学兵们，可是时刻巴望着有战斗任务呢。
第226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宫本旅团发起的第一波攻击由少佐岩田术少男指挥。在这之前，宫本不是没尝试过反击。有道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况且，支那战事进行这久，向来都是皇军进攻支那军疲于防守，什么时候倒过来了，这令小鬼子极不习惯，几乎每天都有中低层军官向宫本请战，要求积极出战用主动进攻来打击支那人嚣张的气焰。学兵军的打法确实显得嚣张，炮击肆无忌惮，攻击则是机步同行。而在鬼子们看来，这应该是皇军惯用的战术。宫本考虑到士气的原因，尝试了几次，然而，他们每每才在工事后面集结起来，学兵军的炮火就到了。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最小的口径是一百零五毫米，普遍是一百二十毫米，也有不少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这种口径的火炮别说齐射了，单就一门，只要炮兵素质不是太差，砸进人群里那也会造成巨大的战损。在学兵军绝对的炮火压制下，日军之前发动的反击往往都不能完成兵力集结。
现在宫本铁了心要进行反击，但是学兵军的炮兵又是必须面对的问题，他苦思冥想良久以后得出了一套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炮火覆盖区域，尽可能快的接近学兵军，逼迫学兵军接战，那么，学兵军炮兵为了防止误炸自己人必将投鼠忌器，也就等于消弭了其炮火优势。
如同日军炮兵在蛰伏良久以后终于探头令桂警三师的炮兵们大喜过望一样，日军战车部队的出现同样令桂警三师战车部队的学兵们惊喜过望。小鬼子越怕与他们较量，他们便越发期待与日军战车部队进行正面碰撞。日军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用，一度令他们大骂鬼子无胆。而现在，鬼子战车部队终于出战，在他们看来，这将是他们难得的战车对抗机会，实在是太宝贵了。本来他们还担心炮兵会先行炮火狙击然后鬼子兵会直接被吓跑，等发现当鬼子兵们冲出来的时候，发炮声并没有响起，他们一个个脸上绽放笑容，干劲越发足了。
桂警三师的炮旅之所以没有进行狙击，那是因为何正降担心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突袭他们是真，所以下令他们向梅林桥前线移动。
日军吃过太多学兵军炮旅的亏，所以冲出工事以后虽然因为宫本的指导将速度放得很快，实际上心却是提着的，就怕南方会传来打雷声。雷声迟迟不响，岩田术少男心安不少，他蹲在一辆新九八式战车的炮塔后面，先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学兵军的阵地，猛然挥手道：“介上，加快速度！”
介上全名介上次苍，大尉，正是这支战车中队的中队长。宫本为了保护骑兵第六联队，之前的防御战除了征用了秋野三的零式重战大队，其它战车部队皆没有动。介上一直待在后方，每天都躲在伪装工事里面，虽然知道前线打得激烈，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该部士气要比岩田大队和金哲秀大队正常一些，不少人心中尚有与学兵军一战的勇气。
“哈伊！”介上大声应着，将加速前进的命令传达下去，登时，日军的十二辆新九八式战车几乎同时喷出一股黑烟，加速向学兵军阵地冲了过去。
日军阵地临近前线的一个高处，日军反击主力部队的指挥官真田庆次正贴着一棵歪脖子树站着，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
“支那人修筑工事的能力很强！”他忽然低头对左脚边的丰田独俊道。
丰田独俊同样拿着望远镜，不过是趴在地上的。他对学兵军的了解显然比真田庆次要深入得多，说道：“支那人有工程机械，修筑工事自然又快又好，而且，我听说他们的工兵铲是特质的，功能很强大。”
“支那人的炮兵没有动，这对岩田他们来说是好事。”
“支那人的战车就在二线，随时可以增援上来，新九八式可不是山魈的对手，换做是我，也未必会动用炮兵。阁下，您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三面围攻。”丰田道。
“岩田他们本来就是诱饵，只要支那人的山魈敢上来，那我们零式坦克歼击车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丰田摇摇头没有说话。
学兵军驻守一线的是桂警八旅的桂警二十二团和桂警七旅的桂警二十团，指挥官则是桂警七旅的旅长奉春岚。真田庆次和丰田独俊在观察着战场态势的时候，奉春岚同样在观察着。桂警二十二团属于机步团，而因为是防守战，他们的装甲车和武装越野车都没有动用。日军越冲越近，当突破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奉春岚一声令下，谢玉春立刻嚎叫一声，然后驾驶坦克从二十二团预留出的通道冲了上去。
他这辆坦克在几天前曾被秋野三击中一炮，而经过粗糙的修理以后，现在正面装甲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一千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正面中破甲弹居然没有被洞穿，此场景对鬼子装甲兵们太大震慑了，当时，真田庆次就记住了这辆山魈的编号。故，谢玉春才冲入他的望远镜镜头，他马上就分辨了出来。
他的心跳不自禁的加快了，这几天，真田庆次的脑海中没少盘桓这件事。他想不通的是，理论上零式重战发射的破甲弹明明具备在一千八百米距离上洞穿山魈正面装甲的能力，那么在一千四百米的最佳射程上，实战中却为什么洞穿不了呢？难道说支那人使用的是新型金属材料？或者，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装备的破甲弹还存在缺陷？
小鬼子百思不得其解，便寄希望于再通过实战进行检验。零式坦克歼击车和零式重战装备的坦克炮口径一样，使用的炮弹也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装甲防护能力更大，而速度有所下降。装甲防护能力更大，意味着战场生存能力更强，那么，零式坦克歼击车就能够尝试更近的射程——一千四百米不行，那就放到八百米甚至六百米！真田心中如此盘算，这也是宫本完全不寄希望于零式坦克歼击车，他却始终不服输的最大倚仗。
第2261章 不堪一击
真田心跳加快还有一个原因，依据常规，谢玉春的山魈在正面装甲收到损伤以后是必须进修理厂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草草打个补丁就再次拉上战场。在他看来，支那人这么做，不是因为战车的管理上有问题，而分明就是支那人对皇军的奚落，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八格！”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禁青筋毕露，差点没将望远镜镜筒给捏碎了。
真田看到山魈只是心跳加快变了脸色，岩田术少男和介上次苍正面对上，前者还能控制住表情，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已，后者则面色大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攻击！”岩田指挥刀朝前一举，厉声嘶吼。
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发炮声响了起来，夹杂着日式呐喊声，然后，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可怜，宫本旅团本来不多的野炮兵部队因为扮演乌龟角色这才得以保存下来，宫本原本还指望其能发挥奇兵的作用的。结果，奇兵的角色倒是实现了，作用却一点没有，露面不过三分钟就被桂警三师的炮旅捕捉到了，然后——没有然后了。没有了炮火准备，九二式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就成了日军最后的重武器装备了。当然，新九八式战车也算得上。只是，看本来应该掩护步兵冲在最前面的介上中队猛然整齐的刹车，速度一滞反而落在了步兵后面，似乎，它们是指望不上了。
朝鲜共荣军组建之初，中国战场，日军至少在东北和华北保持着绝对优势，所以朝鲜人将之当做一项福利，各个伪军军官们纷纷踊跃率部参加，纷纷期待着能够通过在中国战场的表现晋升为一等公民。没错，日本人吸引朝鲜人参军的条件正是可以凭战功得到日本公民的身份。这本来是小孩子都能看得穿的“皇帝”的新衣，偏偏，朝鲜人绝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于是，日本人才能在短短半年内就组建起了将近三十万的朝鲜共荣军，并将他们投放到中国战场。
朝鲜共荣军政策执行之初，因为日本军部尚为海军掌握，是得到了坚决的贯彻的，这也是那时的共荣军战力尚可，打仗敢于拼命的最大原因。不过，朝鲜人的拼命却未能得到回报，至少在南方战场，这并没能改变当时的战局。没有胜仗，日本人自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兑现当初的诸多承诺。而随着共荣军伤亡增大，相继有旅团级别以上的部队消失在中国战场，渐渐的，其它共荣军的军官们学乖了。
时至今日，共荣军已经成了地位略比和平军高一点的消耗部队，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炮灰。对此，棒子军官们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这反应在他们的指挥上，便是对军纪抓得不再那么严，转而开始想方设法的保存实力，逢战不再是想着如何建立功勋，而是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存部队。棒子们的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日本人，于是，在经历了最初的平等相待以后，日本人对棒子们再无好颜色，比如说现在，岩田大队就是押着棒子们在前进。棒子们直接暴露在学兵军的枪炮下。奉春岚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下令开打，不过桂警二十二团的学兵们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隔着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棒子们已经能够看见他们架在壕沟边上的枪以及山魈那黑洞洞的炮口。
“旅座，我说，咱们干脆来个反冲锋好了！”谢玉春看见已部一出现，日军阵型立刻出现了混乱，对奉春岚建议道。
“不可以！鬼子这才上来多少人？记住司令的布置！”
何正降旨在速战速决，所以他的意思是在开打之初不如控制火力强度，这样可以引得日军持续增添部队，而在日军数量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则发动雷霆一击，从而一推到底，将日军赶到湘江里去。
谢玉春团的山魈身影出现在鬼子和棒子们眼中，日军的推进速度登时慢了下来。真田在后面见到，厉声催促岩田，让他加快攻击速度，并指示介上，不管炮击有无效果，只要能够提升部队士气，那么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开炮。
真田是希望通过介上中队的试探进一步窥探出山魈的真实性能。装备了破甲弹的零式重战在一千四百米距离上居然无法破山魈的正面装甲，他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而找出原因，将有利于他接下来亲自指挥的歼击战。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介上也豁出去了，他钻出炮塔，吆喝着命令前面的步兵让开，然后在指挥频道里给手下打气，称支那人的战车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秋野大队长之前差点摧毁一辆山魈就是明证，现在双方距离只有三百米，正适合新九八式发挥最大战力。“诸君，让支那人的山魈神话就在我们手上破灭吧！”最后，他几乎是嚎的喊出这番话，随即便下令自己指挥的战车向当面一辆探出半个脑袋的山魈开炮。
谢玉春团开上前线，是奉春岚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的后备之举，他们的任务就是阻击日军的战车部队，防止他们冲到已方阵地对步兵形成杀伤并造成心理上的恐惧。而为了防止过早的歼灭日军战车，导致其步兵不战而溃，他要求谢玉春必须掌握好开火机会，以免日军的攻击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样的命令有点前后矛盾，好在谢玉春的掌控能力强，能够将命令细致到每一辆山魈。
日军战车先是滞后，然后猛的冲出来，他纵观战场态势，下令先击溃鬼子冲在最前面的那三辆新九八式。这三辆新九八式属于同一个小队，三辆新九八式当先冲出来，有两辆的炮手手脚快，皆开了一炮。还有一辆的炮手正在瞄准呢，三辆正面它们的山魈同时开火了。这三辆山魈有两辆都是先受了新九八式一弹的，不过爆炸过后却只有正面装甲出现了弹坑和熏痕而已，显然未伤到根本。山魈能够抵御住新九八式发射的破甲弹，新九八式却不具备抵御山魈发射的破甲弹的能力——这三辆新九八式就好像木头做的玩具一样，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纷纷解体，其中一辆的炮塔被炸起二十余米高重重摔下，砸死了两个躲避不及的鬼子。
一百零五毫米的坦克炮，三百米的距离上开火，新九八式41毫米的正面装甲简直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第2262章 烟雾
山魈之前不是没开过火，但是却没能对零式重战堡垒造成实际损伤，这令真田庆次心存侥幸，以为山魈不过尔尔，它之所以被夸大，只是那些军官怕上军事法庭故意夸大了而已。因此，他对山魈的关注重点，反而是那能够抵御零式重战八十七毫米破甲弹的正面装甲。三辆新九八式一点抵抗力没有就在山魈的一击下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和一堆四散的零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这才算是明白了宫本让丰田挺身队做主力的苦衷。
三辆九八式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一击而毁，这极大的刺激了高丽棒子们的神经，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一头趴倒在地，一边朝前方胡乱放枪一边大声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这样的场面是岩田之前也想不到的，他瞬间透心凉，然后怔了一怔，待发现前面的高丽棒子们趴倒一地，不禁怒从心头起，上前一脚将一个朝鲜中队长踢得在地上哀嚎着翻了两翻，吼道：“起来，起来，冲锋！”见嘶喊不起作用，他龇牙着一挥手，吼道：“不进则死！”忽然一枪将一个掉头逃跑的共荣军士兵击毙。
鬼子们用刺刀逼着棒子们发起冲锋，枪声变得更炽密了，棒子们发出各种哀嚎声，红着眼、白着脸向前冲去。于此同时，惊魂未定的介上收到了真田的命令，转变方向，从步兵后面绕到左手边去，欲绕到谢玉春团的侧面去发动攻击。
就在刚才，真田终于发现了山魈装甲的秘密。毕竟是搞战车的老手，经过近距离的反复观察对比，他终于发现了山魈正面装甲与已方战车正面装甲的不同。山魈的正面装甲有着不易察觉的网络线，貌似是一块块单块装甲片组合起来的，而且其正面装甲弧线明显，似乎可以起到抵消炮弹冲击力的作用。
其实，真田仅从外貌上是无法了解山魈装甲的真正秘密的。山魈装甲的最大秘密，并不是他观察到的那些，而在于使用了复合装甲。复合装甲，在那个时空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出现的新技术。别说真田无从了解，便是德国的战车设计专家们此时心中也没有这个概念。
有山魈坐镇，岩田聪明一点便应该清楚他们所谓的进攻肯定不会收效。不过宫本的计划中，岩田的先锋部队本就是消耗品，是用来探学兵军虚实并麻痹之的，其真正的杀招乃是丰田挺身队和零式坦克歼击车部队，所以不管进攻进展如何，岩田部都会坚持下去。宫本心怀鬼胎，奉春岚又何尝不是如此？奉春岚让山魈保守攻击，只对付介上中队，为的就是示敌以弱，以免日军失去胜利的希望。
介上中队绕向已方侧翼，其目的不言而喻，奉春岚及时调整命令，让谢玉春派一个营迂回迎击。谢玉春对区区九辆新九八式根本不感兴趣，命令副团长牟祥云带一个营过去。而就在牟祥云带队赶过去的时候，步兵之间的较量终于开始了。鬼子和棒子们太需要枪声壮胆了，隔着三百米的时候就开打，当距离学兵军阵地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学兵们进行了反击。枪声炽密的响起，此时就可以看出双方单兵的战术素养差距了。学兵军一方，除了机枪手是持续射击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枪一枪有所瞄准的打。而反观对面，无论是鬼子兵还是棒子军，则都是持续射击，一旦开火非得将一匣子子弹打光才心安。
双方接战，枪炮声变得更加密集，真田庆次在后面斟酌势态，悄悄的下达了进攻命令。丰田挺身队先动，几百个鬼子戴着简陋的呼吸过滤器，背着燃烧弹或抱着爆炸物沿着壕沟前进，先是找到预埋下的烟雾施放点，点燃预埋在那里的烟雾弹和发烟材料，等烟雾起来以后，顺着烟雾向战场猫腰跑了过去。
为了这一次反击，宫本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天时地利等因素他都考虑到了，而施放烟雾正是借助天时的一大妙笔，在他看来是能否反击成功的关键。
今天刮的是西北风，这保证了生起的烟雾能够迅速覆盖学兵军阵地。当烟雾升起的时候，正关注战场局势的何正降等人确实吓了一跳。他们倒不担心小鬼子会发动毒气攻击，毕竟，前方还有两千余敌军呢。不是毒气，那只可能是烟雾弹了。战场上对烟雾的应用，学兵军高级将领们并不陌生。山魈上面可还配备有烟雾生成器呢。山魈配备烟雾生成器是为了强化山魈的战场生存能力，算是山魈的逃生工具。那么，小鬼子在这个时候点燃烟雾是为了什么呢？何正降伸出手探测了一下风向，心中一动立刻要过话麦向奉春岚下令，让他撤退到二线再说。
身后烟雾弥漫过来，毫无准备的鬼子兵和棒子兵同一时间感到了惶惑。宫本为了保密，并没有通知岩田术少男。岩田术少男都没资格知道，棒子军官自然更没资格了。鬼子兵们倒是配备有防毒面具，但是棒子兵们可没有，岩田担心是宫本发起的无差别毒气攻击，赶紧下令手下人戴上面具，同时要求棒子兵们用水将毛巾打湿敷住嘴脸。岩田心中正慌乱着，真田的电话到了，他向岩田解释了施放烟雾的原因，让他们抓住机会发起冲锋。岩田得知不是赌气，心中打定，依令而行，下令加快攻击速度。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烟雾的产生却加剧了棒子兵们心中的恐慌，也令他们完全认清了自己炮灰的身份，于是借着烟雾的掩护，棒子们武器一丢，很多人都不用毛巾敷面，直接往后方逃去。
宫本采取烟雾战术，根本目的是为丰田挺身队提供掩护，同时也方便真田的部队趁乱接近学兵军的山魈坦克部队，从而获得浑水摸鱼的机会。然而，烟雾战术首先起的作用却是完全粉碎了棒子们的战意，且为他们提供了脱逃的机会。于是，烟雾战术非但没能引起学兵军的恐慌，反而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如此看来，烟雾战术似乎已经失败了一半。
第2263章 烟雾战术
付出和回报永远是相等的。当日本人能够克制心中本能试着将高丽棒子们当人看的时候，高丽棒子们就能用浴血奋战相回报。然而，日军能够达到这一精神高度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了，便是神田正种这类高官也不能。在他们心中连本民族的士兵都可以动辄牺牲，遑论来自殖民地的扈从军了。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日本人越不在乎朝鲜人，朝鲜人的战力就越差。然后，当日本人希望朝鲜人能够出死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支扈从军已经从外表烂到了骨子里，已经沦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了。
棒子兵们的溃败对岩田大队的士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如果不是丰田独俊果断下令，令丰田挺身队的队员们临时客串宪兵的角色，说不定岩田大队也会跟着溃败下去。
西北风吹着，烟雾迅速的向学兵军阵地笼罩过去，一蓬蓬的烟雾弥漫在战场上，直接影响了对战双方官兵的视线。何正降的撤退命令下得算是及时了，然而还是比不过烟雾的速度。当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的时候，奉春岚分辨出这些烟雾中并不含毒气，他果断的下令停止撤退，戴上防毒面具和日军作战。
日军顺着风向走，受烟雾的影响要轻一些，而且，丰田挺身队和真田庆次亲自指挥的零式坦克歼击车的鬼子兵们早有准备，他们戴的那种简易的呼吸器远没防毒面具沉重，这让他们犹能保持相当的灵活性。奉春岚想的是，既然赶不上烟雾扩散的速度，那么与其把后背卖给鬼子，不如正面阻击他们，这样的话，至少部队不会产生混乱。
烟雾刚刚生成烟幕的时候，双方的重火力手都停了下来——有烟雾屏蔽视线，枪声反而成了射手最容易捕捉的目标。对这一点，岩田术少男和奉春岚都有着清晰的认识。
何正降认可了奉春岚对自己命令的修正，他意识到日本人用烟雾战术应该是针对十九团的，提醒谢玉春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千万不要弄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乌龙事件。谢玉春临机决断的能力很强，日军阵地上冒出浓烟，他先是担心这是日军的毒气攻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然后他就意识到视界不清可能出现的指挥上出现混乱的问题，下令部队改变阵型，改之前的方阵为一字长蛇阵，而且命令牟祥云率队返回大部队，全团向西北方向运动。接到何正降的电话，他向何正降请示，希望能够改防守为进攻，直接冲进日军阵地纵深，突破日军施放烟雾的地界。
谢玉春的建议无疑是破解日军烟雾战术最有效的办法，不过何正降考虑到日军惯于采用特种攻击，没有立刻同意。他问李乾永：“日军后继部队上来没有？”
“我正在与马正浩联系。”李乾永答。
马正浩是崇左航空兵团今日的战场指挥官，负责指挥一个中队的参与战场侦察和支援任务的白鳍豚。
宫本煞费苦心的想出烟雾战术，主要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够掩护丰田挺身队的行动，同时未尝没有希望藉此骗过学兵军空中的眼睛的目的。总的来说，宫本的策略是成功的，当然，他们要想完全骗过崇左航空兵团航空学兵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很快，马正浩就给出了答案：“日军有生力军投入战斗，步兵数量不详，战车有四十辆左右，系新型战车。另，阵地边缘，日军另有五十辆左右的战车和大约两个大队的士兵正在待命。”同时他请示是不是进行一轮空袭。
李乾永转而请示何正降，何正降看了看沙盘，道：“梅林桥无需他们的支援，请他们重点监视西村支队，有必要的可以给他们的行军增加点难度。”然后，他环顾左右道：“看来宫本是真的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日军持续燃放的烟雾固然给丰田挺身队提供了掩护，同时也方便了学兵军的调兵遣将。桂警八旅的二十三团先一步进入战场，然后是桂警七旅的二十团。与此同时，何正降指示奉春岚为谢玉春团提供一个连的护卫步兵，批准了谢玉春的正面突击行动。“要警惕鬼子的人肉炸弹！我估计这烟雾就是为你们放的。”在电话里，他对谢玉春如此说道。
谢玉春凛然。
山魈坦克问世以来，装备这种坦克的学兵军战车部队虽然对上日军战车部队尚无败绩，却也曾经在日军的特种攻击下吃过大亏。日军大放烟雾弹，刻意搅乱战场形势，显然就是希望能够为执行特种攻击的鬼子提供机会。
湖南长沙以南的制空权完全被崇左航空兵团掌控，这导致宫本想要了解战场态势只能依靠前线的部队。烟雾战术的后遗症来了，何正降先后向前线增援了两个团，岩田术少男和真田庆次还有丰田独俊却迟迟没有发现。
战场的中心，也就是岩田大队和二十二团接战的地方烟雾最浓，这自然增加了攻守双方作战的难度。二十二团还好，学兵们有战壕做指引能够较容易的掌握射击方向，所以战线尚能保持统一和完整。而岩田大队就悲剧了。之前棒子军的溃败已经将他们的阵型给冲散了，现在陷入浓烟深处，虽然有各级指挥官用喊话指挥他们作战，可是这些鬼子军官很多人自己都不能把握住方向。于是在整个战场上完全被枪声笼罩的时候，自相残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甚至于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一个名叫增田一郎的军曹指挥下，一路从南边杀到东边，直到穿过雾海才知道他们的攻击方向错了。
王大麻子真名叫做王正校，乃是桂警三师炮旅的旅长。如李乾永所料，日军阵地后方传来发炮声时，他先是疑惑的侧耳倾听了一会，随即一跳三丈高，顾左右吼道：“快快，还等什么，抓住机会灭了狗娘养的！”
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技术虽然起步晚于西方，但是因为直接走了捷径，拿来继光型坦克的底盘就用上了，现在实际上已经处于世界前列。而日军虽然也开始研制相关技术，但是到目前为止却还没有成熟产品推出。于是他们在与学兵军的较量中，炮兵的优势不仅不复存在，而且成了最大的软肋。炮兵对抗中，日军吃学兵军的亏太多了。乃至于现在日军一旦得知对手是学兵军，便会将炮兵雪藏起来，就怕太早暴露太早被歼灭然后导致整场战事无炮火支援。
第六师团原本是有一个炮兵联队的，而再加上其它部队的炮兵，神田手上的炮兵加起来其实有五个大队的规模。然而，因为自知无论是射程还是机动性都远远不如学兵军的继光型自行火炮，神田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炮兵能够发挥作用。同样的原因，宫本部虽有分到一个炮兵大队，但是宫本也没指望炮兵能起什么作用。而如果不是从提升士气的角度，加上炮兵的作用实际上被限制住了，宫本在这次反击中也不会动用到。
即使准备动用，宫本还是希望能够保存住这支炮兵，故给炮兵大队的大队长谷口少佐下令时命令他们速射三分钟就可，然后立刻转移。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野炮，速射三分钟也就能够发射百十发左右的炮弹，在学兵军有坚固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对战事所起的正面作用也就有胜于无而已。不过宫本的初衷本就是为了提升士气，为攻击部队壮行而已，似乎也够了。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学兵军的炮兵部队是蓄势以待的，于是，哪怕是短短的三分钟，也足够学兵军炮兵的瞭望手观察并找到他们的炮兵阵地了。
学兵军的炮火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当第一发试射的炮弹在谷口大队的炮兵阵地附近炸开的时候，鬼子炮兵们还没来得及将炮弹箱封箱呢。同行是冤家，而在战场上，这更意味着是死敌。炮兵最怕的是什么？敌人的炮而已。谷口少佐本来还很面无表情十分镇定的，此时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跑来跑去，挥舞着双手大喊：“快，快！支那人找到我们了！”他急了，他手下的鬼子兵们何尝不急。不少人甚至双脚打飘，目光闪烁，开始私下乱瞄找起可供藏身的地方来。
南方传来发炮声，虽然只有一声，宫本的脸色依旧变了。他心中哀嚎着：八格！才三分钟哪！三分钟，够将大炮固定住吗？然后他忽然响起一个问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错，已方是有兵力优势，可是在大炮而且是重炮面前，这点兵力优势算什么呢？第45联队在荷塘是怎么溃灭的？不就是因为学兵军的炮火犀利吗？打防守的话，有防空洞，有工事，所以伤亡虽然难免，但是毕竟会少许多。而冲锋的话，一枚重磅炸弹落在人群中——老鬼子不敢想了。
西村支队向桂警三师左翼进攻过来的时候，何正降并没有做特别的布置。不过，当石川支队向富打石方向攻击运动的时候，他却紧张了起来。从空中俯瞰的话，梅林桥和谭家山还有富打石三地连起来就是一个三角形，学兵军在这三地的兵力布置情况是——谭家山留守有一个团，富打石驻守有两个团，而在梅林桥和谭家山之间，则是桂警三师的炮旅。何正降之所以会感到紧张并不是担心炮旅的安全——如果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而偷袭炮兵阵地的话，炮旅完全可以靠高度的机动性撤到梅林桥来，问题是，那样的话谭家山的那个团可就危险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战前他就准备放弃谭家山的，他担心的是宫本会发现机会转而重点进攻富打石。而日军要是打下了富打石，实际上就获得了从后路包抄湘江东岸学兵军的机会。何正降考虑到醴陵、上栗和萍乡还在日军手中，而如果这三地的日军倾巢出动支援湘潭的话，那刘哲良他们可就太危险了。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不仅第六师团这只煮熟的鸭子会飞掉，而且可能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何正降心中这样想着，看向沙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命令马强部放弃谭家山，改为护卫炮旅；命令桂警八旅出动二十二团和二十三团，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富打石的警卫二团和警卫一团歼灭石川支队；命令……”何正降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梅林桥战场原本显得慵懒的学兵军立刻告诉运转起来。桂警八旅的二十二团乃是纯山魈重型坦克团，二十三团则是机步团，他们绕道炮旅所在地，从那里向富打石开过去。桂警八旅的两个团开始增援富打石的时候，梅林桥，日军的反击开始了。日军和朝鲜共荣军各一个大队在一个中队的中型战车的掩护下向学兵军前沿阵地发起了进攻。
第2259章 将不和
骑兵第六联队下辖四个大队，一个零式重型坦克，一个零式坦克歼击车大队，一个中型装甲车大队，再就是在原新九九式重战基础上改进而来的新九八式中型坦克大队。这种组合形式的战车部队，在东京大本营的日军高官来看来便是比拟德国的重装甲战车部队也不遑多让，足以横扫整个亚洲了。真实情况如何呢？从宫本一开始就雪藏骑兵第六联队其它三个大队，并将零式重战改造成堡垒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信任帝国的战车技术。
真田庆次原本对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是抱予厚望的，的确，与日军以前的战车相比，无论是装甲防护能力还是破甲能力亦或是机动性能，零式重战都上了大大一个台阶。而零式坦克歼击车，光听名字便知道，它所扮演的是坦克杀手的角色。真田对日军各型号战车与学兵军继光型坦克的交锋经历有过深入的研究。从豆战车开始，到九八式奇洛，再到后来的九九式和新九九式，日本的战车技术在飞速的提升着，然而令那些鬼子设计师们感到沮丧的是，不管在试验的时候这些战车有着怎样优越的表现，对上继光型坦克特别是后来出现的山魈重坦，就好像孩子对上成人一样，除了被虐还是被虐。山魈重坦的性能参数，日军早就掌握了。而针对山魈重坦设计出来的零式重战，如果使用专门的破甲弹的话，是足够在射程内洞穿山魈的正面装甲的——这份报告自然出自石原惠一郎之手，真田庆次本来深信之，然而在秋野三的战车在最佳射程上击中一辆山魈但是却没能破甲之后，小鬼子心中没底了。
“零式重战不行，不代表零式坦克歼击车不行。诸君知道坦克歼击车吧？库尔斯克会战中，德国人正是凭借‘象’式坦克歼击车击溃了苏俄的装甲部队，这才取得了该次会战的胜利。诸君，支那人的山魈太猖獗了，因为它们的存在，皇军步兵现在已经对学兵军产生了畏惧心理。知道宫本少将将击败山魈的希望寄托在哪里吗？丰田挺身队！这是我们的耻辱，我们绝不能接受，有我们存在的情况下，居然要步兵采用玉碎战法去对付支那人的战车……”真田庆次从宫本那里接受命令回来以后，召集手下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开会，会上如此说道。
神田正种给宫本下达的命令里，是令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反正梅林桥绝不能丢。这个命令和之前那条有所出入——芦淞和荷塘、石峰不失，第六师团最不济还能沿湘江东岸撤往长沙。而三个地方一失，加上学兵军桂警二师牢牢的控制了雨湖对岸的护潭和先锋，梅林桥再失，那第六师团就等于被包围在了湘潭半岛上。
何正降担纲总指挥的西线攻势较张少帅的中路攻势先期发动，不过他们是完全进入日控区作战，所以推进速度反而落在张少帅部后面，哪怕张少帅部曾发生兵变这样的意外。
九江战事，张少帅部在推进到修水北岸以后攻势一度停滞，这个时候本是中川广加强防御布置的机会，然而中川广胃口太大，不满足于孤守反而处心积虑的想要反攻。结果，奇袭的机会倒是抓住了，却刺激得欧阳云出动了狼牙，于是最终结果不过是白白葬送了两个联队的精锐而已。
九江日军兵力本来就不占优，现在又少了相当于一个旅团的精锐兵力，再面临张少帅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时立刻力有不逮。于是，就在何正降下令湘江西岸部队守住营盘等湘江东岸部队先取得一定战果的时候，九江遭到了张少帅部的三面夹攻，日军在庐山一战中大败亏输，中川广最后的一个联队丢了一半多，再无与学兵军进行正面对抗的能力。老鬼子也终于认清事实，不得不低头向阿南惟几请求战术指导。
九江于日军的重要意义在于，一旦它被学兵军攻占的话，那么学兵军便拥有了直接兵发武汉三镇的机会。阿南惟几还想着当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呢，哪里肯让这种事发生。无奈之下，他亲率两个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增援九江。而如此一来，既定的增援长沙战场的部队就被削弱到了一个日军师团并一个朝鲜共荣军师团、一个和平军独立旅。
何正降稳步向湘潭包围上去的时候，担任长沙守备司令官的日军第三十四师团师团长大贺茂不是没想过增援神田一定的部队。然而因为阿南惟几的一个错误，他的好意却被神田正种拒绝了。神田这么做自然是倨傲使然——第六师团乃日本常备的十七个师团之一，属于精锐中的精锐，而第三十三师团算什么？临时增建的乙种师团而已。长沙会战，阿南惟几原来是想亲自指挥的，然而因为中川广刚愎自用，不听号令导致九江战事陷入泥潭，加上他发现围攻九江的学兵军达到了八个师，其中还有狼牙（源自中川广的误报），而进攻长沙的学兵军则只有四个师，他便决定亲自接手九江防御，转而分别任命大贺茂和神田正种为长沙和湘潭方向的前线指挥官。阿南惟几做出上述任命的时候并没有指明大贺和神田哪个为主哪个为辅，在大贺茂看来，既然此次会战定名为“长沙会战”，自然以他为主。可是神田哪里肯干，这不，大贺茂好意要增援他，他却当做是大贺茂的狐假虎威，不仅断然拒绝，而且处心积虑的要打出一个漂亮的反击，用硕硕胜果来回应大贺茂的小人得志——
这便是湘潭战事进行了将近一个星期，长沙日军却迟迟不动的原因。
当然了，如果大贺茂真的大举增援湘潭的话，何正降也不怕，因为他手上还捏着崇左航空兵团这张王牌呢。迄今为止，崇左航空兵团除了曾经对长沙的双桥机场进行过空袭并且空袭了一次湘潭，现在只是派出战机执行例行侦察任务。崇左航空兵团的学兵们，可是时刻巴望着有战斗任务呢。
第226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宫本旅团发起的第一波攻击由少佐岩田术少男指挥。在这之前，宫本不是没尝试过反击。有道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况且，支那战事进行这久，向来都是皇军进攻支那军疲于防守，什么时候倒过来了，这令小鬼子极不习惯，几乎每天都有中低层军官向宫本请战，要求积极出战用主动进攻来打击支那人嚣张的气焰。学兵军的打法确实显得嚣张，炮击肆无忌惮，攻击则是机步同行。而在鬼子们看来，这应该是皇军惯用的战术。宫本考虑到士气的原因，尝试了几次，然而，他们每每才在工事后面集结起来，学兵军的炮火就到了。学兵军的自行火炮，最小的口径是一百零五毫米，普遍是一百二十毫米，也有不少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这种口径的火炮别说齐射了，单就一门，只要炮兵素质不是太差，砸进人群里那也会造成巨大的战损。在学兵军绝对的炮火压制下，日军之前发动的反击往往都不能完成兵力集结。
现在宫本铁了心要进行反击，但是学兵军的炮兵又是必须面对的问题，他苦思冥想良久以后得出了一套理论上可行的办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炮火覆盖区域，尽可能快的接近学兵军，逼迫学兵军接战，那么，学兵军炮兵为了防止误炸自己人必将投鼠忌器，也就等于消弭了其炮火优势。
如同日军炮兵在蛰伏良久以后终于探头令桂警三师的炮兵们大喜过望一样，日军战车部队的出现同样令桂警三师战车部队的学兵们惊喜过望。小鬼子越怕与他们较量，他们便越发期待与日军战车部队进行正面碰撞。日军将零式重战当做堡垒用，一度令他们大骂鬼子无胆。而现在，鬼子战车部队终于出战，在他们看来，这将是他们难得的战车对抗机会，实在是太宝贵了。本来他们还担心炮兵会先行炮火狙击然后鬼子兵会直接被吓跑，等发现当鬼子兵们冲出来的时候，发炮声并没有响起，他们一个个脸上绽放笑容，干劲越发足了。
桂警三师的炮旅之所以没有进行狙击，那是因为何正降担心石川支队攻击富打石是假，突袭他们是真，所以下令他们向梅林桥前线移动。
日军吃过太多学兵军炮旅的亏，所以冲出工事以后虽然因为宫本的指导将速度放得很快，实际上心却是提着的，就怕南方会传来打雷声。雷声迟迟不响，岩田术少男心安不少，他蹲在一辆新九八式战车的炮塔后面，先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学兵军的阵地，猛然挥手道：“介上，加快速度！”
介上全名介上次苍，大尉，正是这支战车中队的中队长。宫本为了保护骑兵第六联队，之前的防御战除了征用了秋野三的零式重战大队，其它战车部队皆没有动。介上一直待在后方，每天都躲在伪装工事里面，虽然知道前线打得激烈，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也正是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该部士气要比岩田大队和金哲秀大队正常一些，不少人心中尚有与学兵军一战的勇气。
“哈伊！”介上大声应着，将加速前进的命令传达下去，登时，日军的十二辆新九八式战车几乎同时喷出一股黑烟，加速向学兵军阵地冲了过去。
日军阵地临近前线的一个高处，日军反击主力部队的指挥官真田庆次正贴着一棵歪脖子树站着，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
“支那人修筑工事的能力很强！”他忽然低头对左脚边的丰田独俊道。
丰田独俊同样拿着望远镜，不过是趴在地上的。他对学兵军的了解显然比真田庆次要深入得多，说道：“支那人有工程机械，修筑工事自然又快又好，而且，我听说他们的工兵铲是特质的，功能很强大。”
“支那人的炮兵没有动，这对岩田他们来说是好事。”
“支那人的战车就在二线，随时可以增援上来，新九八式可不是山魈的对手，换做是我，也未必会动用炮兵。阁下，您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三面围攻。”丰田道。
“岩田他们本来就是诱饵，只要支那人的山魈敢上来，那我们零式坦克歼击车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丰田摇摇头没有说话。
学兵军驻守一线的是桂警八旅的桂警二十二团和桂警七旅的桂警二十团，指挥官则是桂警七旅的旅长奉春岚。真田庆次和丰田独俊在观察着战场态势的时候，奉春岚同样在观察着。桂警二十二团属于机步团，而因为是防守战，他们的装甲车和武装越野车都没有动用。日军越冲越近，当突破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奉春岚一声令下，谢玉春立刻嚎叫一声，然后驾驶坦克从二十二团预留出的通道冲了上去。
他这辆坦克在几天前曾被秋野三击中一炮，而经过粗糙的修理以后，现在正面装甲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疤痕。一千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正面中破甲弹居然没有被洞穿，此场景对鬼子装甲兵们太大震慑了，当时，真田庆次就记住了这辆山魈的编号。故，谢玉春才冲入他的望远镜镜头，他马上就分辨了出来。
他的心跳不自禁的加快了，这几天，真田庆次的脑海中没少盘桓这件事。他想不通的是，理论上零式重战发射的破甲弹明明具备在一千八百米距离上洞穿山魈正面装甲的能力，那么在一千四百米的最佳射程上，实战中却为什么洞穿不了呢？难道说支那人使用的是新型金属材料？或者，零式重战和零式坦克歼击车装备的破甲弹还存在缺陷？
小鬼子百思不得其解，便寄希望于再通过实战进行检验。零式坦克歼击车和零式重战装备的坦克炮口径一样，使用的炮弹也一样，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的装甲防护能力更大，而速度有所下降。装甲防护能力更大，意味着战场生存能力更强，那么，零式坦克歼击车就能够尝试更近的射程——一千四百米不行，那就放到八百米甚至六百米！真田心中如此盘算，这也是宫本完全不寄希望于零式坦克歼击车，他却始终不服输的最大倚仗。
第2261章 不堪一击
真田心跳加快还有一个原因，依据常规，谢玉春的山魈在正面装甲收到损伤以后是必须进修理厂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草草打个补丁就再次拉上战场。在他看来，支那人这么做，不是因为战车的管理上有问题，而分明就是支那人对皇军的奚落，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八格！”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禁青筋毕露，差点没将望远镜镜筒给捏碎了。
真田看到山魈只是心跳加快变了脸色，岩田术少男和介上次苍正面对上，前者还能控制住表情，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已，后者则面色大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攻击！”岩田指挥刀朝前一举，厉声嘶吼。
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发炮声响了起来，夹杂着日式呐喊声，然后，十五式半自动步枪的枪声也响了起来。可怜，宫本旅团本来不多的野炮兵部队因为扮演乌龟角色这才得以保存下来，宫本原本还指望其能发挥奇兵的作用的。结果，奇兵的角色倒是实现了，作用却一点没有，露面不过三分钟就被桂警三师的炮旅捕捉到了，然后——没有然后了。没有了炮火准备，九二式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就成了日军最后的重武器装备了。当然，新九八式战车也算得上。只是，看本来应该掩护步兵冲在最前面的介上中队猛然整齐的刹车，速度一滞反而落在了步兵后面，似乎，它们是指望不上了。
朝鲜共荣军组建之初，中国战场，日军至少在东北和华北保持着绝对优势，所以朝鲜人将之当做一项福利，各个伪军军官们纷纷踊跃率部参加，纷纷期待着能够通过在中国战场的表现晋升为一等公民。没错，日本人吸引朝鲜人参军的条件正是可以凭战功得到日本公民的身份。这本来是小孩子都能看得穿的“皇帝”的新衣，偏偏，朝鲜人绝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于是，日本人才能在短短半年内就组建起了将近三十万的朝鲜共荣军，并将他们投放到中国战场。
朝鲜共荣军政策执行之初，因为日本军部尚为海军掌握，是得到了坚决的贯彻的，这也是那时的共荣军战力尚可，打仗敢于拼命的最大原因。不过，朝鲜人的拼命却未能得到回报，至少在南方战场，这并没能改变当时的战局。没有胜仗，日本人自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兑现当初的诸多承诺。而随着共荣军伤亡增大，相继有旅团级别以上的部队消失在中国战场，渐渐的，其它共荣军的军官们学乖了。
时至今日，共荣军已经成了地位略比和平军高一点的消耗部队，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炮灰。对此，棒子军官们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这反应在他们的指挥上，便是对军纪抓得不再那么严，转而开始想方设法的保存实力，逢战不再是想着如何建立功勋，而是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保存部队。棒子们的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日本人，于是，在经历了最初的平等相待以后，日本人对棒子们再无好颜色，比如说现在，岩田大队就是押着棒子们在前进。棒子们直接暴露在学兵军的枪炮下。奉春岚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下令开打，不过桂警二十二团的学兵们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隔着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棒子们已经能够看见他们架在壕沟边上的枪以及山魈那黑洞洞的炮口。
“旅座，我说，咱们干脆来个反冲锋好了！”谢玉春看见已部一出现，日军阵型立刻出现了混乱，对奉春岚建议道。
“不可以！鬼子这才上来多少人？记住司令的布置！”
何正降旨在速战速决，所以他的意思是在开打之初不如控制火力强度，这样可以引得日军持续增添部队，而在日军数量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则发动雷霆一击，从而一推到底，将日军赶到湘江里去。
谢玉春团的山魈身影出现在鬼子和棒子们眼中，日军的推进速度登时慢了下来。真田在后面见到，厉声催促岩田，让他加快攻击速度，并指示介上，不管炮击有无效果，只要能够提升部队士气，那么都应该义无反顾的开炮。
真田是希望通过介上中队的试探进一步窥探出山魈的真实性能。装备了破甲弹的零式重战在一千四百米距离上居然无法破山魈的正面装甲，他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玄机，而找出原因，将有利于他接下来亲自指挥的歼击战。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介上也豁出去了，他钻出炮塔，吆喝着命令前面的步兵让开，然后在指挥频道里给手下打气，称支那人的战车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秋野大队长之前差点摧毁一辆山魈就是明证，现在双方距离只有三百米，正适合新九八式发挥最大战力。“诸君，让支那人的山魈神话就在我们手上破灭吧！”最后，他几乎是嚎的喊出这番话，随即便下令自己指挥的战车向当面一辆探出半个脑袋的山魈开炮。
谢玉春团开上前线，是奉春岚基于万无一失的考虑的后备之举，他们的任务就是阻击日军的战车部队，防止他们冲到已方阵地对步兵形成杀伤并造成心理上的恐惧。而为了防止过早的歼灭日军战车，导致其步兵不战而溃，他要求谢玉春必须掌握好开火机会，以免日军的攻击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样的命令有点前后矛盾，好在谢玉春的掌控能力强，能够将命令细致到每一辆山魈。
日军战车先是滞后，然后猛的冲出来，他纵观战场态势，下令先击溃鬼子冲在最前面的那三辆新九八式。这三辆新九八式属于同一个小队，三辆新九八式当先冲出来，有两辆的炮手手脚快，皆开了一炮。还有一辆的炮手正在瞄准呢，三辆正面它们的山魈同时开火了。这三辆山魈有两辆都是先受了新九八式一弹的，不过爆炸过后却只有正面装甲出现了弹坑和熏痕而已，显然未伤到根本。山魈能够抵御住新九八式发射的破甲弹，新九八式却不具备抵御山魈发射的破甲弹的能力——这三辆新九八式就好像木头做的玩具一样，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纷纷解体，其中一辆的炮塔被炸起二十余米高重重摔下，砸死了两个躲避不及的鬼子。
一百零五毫米的坦克炮，三百米的距离上开火，新九八式41毫米的正面装甲简直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
第2262章 烟雾
山魈之前不是没开过火，但是却没能对零式重战堡垒造成实际损伤，这令真田庆次心存侥幸，以为山魈不过尔尔，它之所以被夸大，只是那些军官怕上军事法庭故意夸大了而已。因此，他对山魈的关注重点，反而是那能够抵御零式重战八十七毫米破甲弹的正面装甲。三辆新九八式一点抵抗力没有就在山魈的一击下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和一堆四散的零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这才算是明白了宫本让丰田挺身队做主力的苦衷。
三辆九八式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一击而毁，这极大的刺激了高丽棒子们的神经，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一头趴倒在地，一边朝前方胡乱放枪一边大声喊着发泄心中的恐惧。这样的场面是岩田之前也想不到的，他瞬间透心凉，然后怔了一怔，待发现前面的高丽棒子们趴倒一地，不禁怒从心头起，上前一脚将一个朝鲜中队长踢得在地上哀嚎着翻了两翻，吼道：“起来，起来，冲锋！”见嘶喊不起作用，他龇牙着一挥手，吼道：“不进则死！”忽然一枪将一个掉头逃跑的共荣军士兵击毙。
鬼子们用刺刀逼着棒子们发起冲锋，枪声变得更炽密了，棒子们发出各种哀嚎声，红着眼、白着脸向前冲去。于此同时，惊魂未定的介上收到了真田的命令，转变方向，从步兵后面绕到左手边去，欲绕到谢玉春团的侧面去发动攻击。
就在刚才，真田终于发现了山魈装甲的秘密。毕竟是搞战车的老手，经过近距离的反复观察对比，他终于发现了山魈正面装甲与已方战车正面装甲的不同。山魈的正面装甲有着不易察觉的网络线，貌似是一块块单块装甲片组合起来的，而且其正面装甲弧线明显，似乎可以起到抵消炮弹冲击力的作用。
其实，真田仅从外貌上是无法了解山魈装甲的真正秘密的。山魈装甲的最大秘密，并不是他观察到的那些，而在于使用了复合装甲。复合装甲，在那个时空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才出现的新技术。别说真田无从了解，便是德国的战车设计专家们此时心中也没有这个概念。
有山魈坐镇，岩田聪明一点便应该清楚他们所谓的进攻肯定不会收效。不过宫本的计划中，岩田的先锋部队本就是消耗品，是用来探学兵军虚实并麻痹之的，其真正的杀招乃是丰田挺身队和零式坦克歼击车部队，所以不管进攻进展如何，岩田部都会坚持下去。宫本心怀鬼胎，奉春岚又何尝不是如此？奉春岚让山魈保守攻击，只对付介上中队，为的就是示敌以弱，以免日军失去胜利的希望。
介上中队绕向已方侧翼，其目的不言而喻，奉春岚及时调整命令，让谢玉春派一个营迂回迎击。谢玉春对区区九辆新九八式根本不感兴趣，命令副团长牟祥云带一个营过去。而就在牟祥云带队赶过去的时候，步兵之间的较量终于开始了。鬼子和棒子们太需要枪声壮胆了，隔着三百米的时候就开打，当距离学兵军阵地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学兵们进行了反击。枪声炽密的响起，此时就可以看出双方单兵的战术素养差距了。学兵军一方，除了机枪手是持续射击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一枪一枪有所瞄准的打。而反观对面，无论是鬼子兵还是棒子军，则都是持续射击，一旦开火非得将一匣子子弹打光才心安。
双方接战，枪炮声变得更加密集，真田庆次在后面斟酌势态，悄悄的下达了进攻命令。丰田挺身队先动，几百个鬼子戴着简陋的呼吸过滤器，背着燃烧弹或抱着爆炸物沿着壕沟前进，先是找到预埋下的烟雾施放点，点燃预埋在那里的烟雾弹和发烟材料，等烟雾起来以后，顺着烟雾向战场猫腰跑了过去。
为了这一次反击，宫本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天时地利等因素他都考虑到了，而施放烟雾正是借助天时的一大妙笔，在他看来是能否反击成功的关键。
今天刮的是西北风，这保证了生起的烟雾能够迅速覆盖学兵军阵地。当烟雾升起的时候，正关注战场局势的何正降等人确实吓了一跳。他们倒不担心小鬼子会发动毒气攻击，毕竟，前方还有两千余敌军呢。不是毒气，那只可能是烟雾弹了。战场上对烟雾的应用，学兵军高级将领们并不陌生。山魈上面可还配备有烟雾生成器呢。山魈配备烟雾生成器是为了强化山魈的战场生存能力，算是山魈的逃生工具。那么，小鬼子在这个时候点燃烟雾是为了什么呢？何正降伸出手探测了一下风向，心中一动立刻要过话麦向奉春岚下令，让他撤退到二线再说。
身后烟雾弥漫过来，毫无准备的鬼子兵和棒子兵同一时间感到了惶惑。宫本为了保密，并没有通知岩田术少男。岩田术少男都没资格知道，棒子军官自然更没资格了。鬼子兵们倒是配备有防毒面具，但是棒子兵们可没有，岩田担心是宫本发起的无差别毒气攻击，赶紧下令手下人戴上面具，同时要求棒子兵们用水将毛巾打湿敷住嘴脸。岩田心中正慌乱着，真田的电话到了，他向岩田解释了施放烟雾的原因，让他们抓住机会发起冲锋。岩田得知不是赌气，心中打定，依令而行，下令加快攻击速度。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烟雾的产生却加剧了棒子兵们心中的恐慌，也令他们完全认清了自己炮灰的身份，于是借着烟雾的掩护，棒子们武器一丢，很多人都不用毛巾敷面，直接往后方逃去。
宫本采取烟雾战术，根本目的是为丰田挺身队提供掩护，同时也方便真田的部队趁乱接近学兵军的山魈坦克部队，从而获得浑水摸鱼的机会。然而，烟雾战术首先起的作用却是完全粉碎了棒子们的战意，且为他们提供了脱逃的机会。于是，烟雾战术非但没能引起学兵军的恐慌，反而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如此看来，烟雾战术似乎已经失败了一半。
第2263章 烟雾战术
付出和回报永远是相等的。当日本人能够克制心中本能试着将高丽棒子们当人看的时候，高丽棒子们就能用浴血奋战相回报。然而，日军能够达到这一精神高度的军官实在是太少了，便是神田正种这类高官也不能。在他们心中连本民族的士兵都可以动辄牺牲，遑论来自殖民地的扈从军了。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日本人越不在乎朝鲜人，朝鲜人的战力就越差。然后，当日本人希望朝鲜人能够出死力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支扈从军已经从外表烂到了骨子里，已经沦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累赘了。
棒子兵们的溃败对岩田大队的士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如果不是丰田独俊果断下令，令丰田挺身队的队员们临时客串宪兵的角色，说不定岩田大队也会跟着溃败下去。
西北风吹着，烟雾迅速的向学兵军阵地笼罩过去，一蓬蓬的烟雾弥漫在战场上，直接影响了对战双方官兵的视线。何正降的撤退命令下得算是及时了，然而还是比不过烟雾的速度。当整个阵地被烟雾笼罩住的时候，奉春岚分辨出这些烟雾中并不含毒气，他果断的下令停止撤退，戴上防毒面具和日军作战。
日军顺着风向走，受烟雾的影响要轻一些，而且，丰田挺身队和真田庆次亲自指挥的零式坦克歼击车的鬼子兵们早有准备，他们戴的那种简易的呼吸器远没防毒面具沉重，这让他们犹能保持相当的灵活性。奉春岚想的是，既然赶不上烟雾扩散的速度，那么与其把后背卖给鬼子，不如正面阻击他们，这样的话，至少部队不会产生混乱。
烟雾刚刚生成烟幕的时候，双方的重火力手都停了下来——有烟雾屏蔽视线，枪声反而成了射手最容易捕捉的目标。对这一点，岩田术少男和奉春岚都有着清晰的认识。
何正降认可了奉春岚对自己命令的修正，他意识到日本人用烟雾战术应该是针对十九团的，提醒谢玉春加强对部队的控制，千万不要弄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乌龙事件。谢玉春临机决断的能力很强，日军阵地上冒出浓烟，他先是担心这是日军的毒气攻击，立刻下令所有人戴上防毒面具。然后他就意识到视界不清可能出现的指挥上出现混乱的问题，下令部队改变阵型，改之前的方阵为一字长蛇阵，而且命令牟祥云率队返回大部队，全团向西北方向运动。接到何正降的电话，他向何正降请示，希望能够改防守为进攻，直接冲进日军阵地纵深，突破日军施放烟雾的地界。
谢玉春的建议无疑是破解日军烟雾战术最有效的办法，不过何正降考虑到日军惯于采用特种攻击，没有立刻同意。他问李乾永：“日军后继部队上来没有？”
“我正在与马正浩联系。”李乾永答。
马正浩是崇左航空兵团今日的战场指挥官，负责指挥一个中队的参与战场侦察和支援任务的白鳍豚。
宫本煞费苦心的想出烟雾战术，主要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够掩护丰田挺身队的行动，同时未尝没有希望藉此骗过学兵军空中的眼睛的目的。总的来说，宫本的策略是成功的，当然，他们要想完全骗过崇左航空兵团航空学兵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很快，马正浩就给出了答案：“日军有生力军投入战斗，步兵数量不详，战车有四十辆左右，系新型战车。另，阵地边缘，日军另有五十辆左右的战车和大约两个大队的士兵正在待命。”同时他请示是不是进行一轮空袭。
李乾永转而请示何正降，何正降看了看沙盘，道：“梅林桥无需他们的支援，请他们重点监视西村支队，有必要的可以给他们的行军增加点难度。”然后，他环顾左右道：“看来宫本是真的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说！”
日军持续燃放的烟雾固然给丰田挺身队提供了掩护，同时也方便了学兵军的调兵遣将。桂警八旅的二十三团先一步进入战场，然后是桂警七旅的二十团。与此同时，何正降指示奉春岚为谢玉春团提供一个连的护卫步兵，批准了谢玉春的正面突击行动。“要警惕鬼子的人肉炸弹！我估计这烟雾就是为你们放的。”在电话里，他对谢玉春如此说道。
谢玉春凛然。
山魈坦克问世以来，装备这种坦克的学兵军战车部队虽然对上日军战车部队尚无败绩，却也曾经在日军的特种攻击下吃过大亏。日军大放烟雾弹，刻意搅乱战场形势，显然就是希望能够为执行特种攻击的鬼子提供机会。
湖南长沙以南的制空权完全被崇左航空兵团掌控，这导致宫本想要了解战场态势只能依靠前线的部队。烟雾战术的后遗症来了，何正降先后向前线增援了两个团，岩田术少男和真田庆次还有丰田独俊却迟迟没有发现。
战场的中心，也就是岩田大队和二十二团接战的地方烟雾最浓，这自然增加了攻守双方作战的难度。二十二团还好，学兵们有战壕做指引能够较容易的掌握射击方向，所以战线尚能保持统一和完整。而岩田大队就悲剧了。之前棒子军的溃败已经将他们的阵型给冲散了，现在陷入浓烟深处，虽然有各级指挥官用喊话指挥他们作战，可是这些鬼子军官很多人自己都不能把握住方向。于是在整个战场上完全被枪声笼罩的时候，自相残杀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甚至于一个小队的鬼子在一个名叫增田一郎的军曹指挥下，一路从南边杀到东边，直到穿过雾海才知道他们的攻击方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