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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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还不离婚啊。”妙子针锋相对。
  “所以说嘛,就算这个哥哥还是喜欢花惠的嘛。”
  妙子一脸没好气的样子。“搞什么啊,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谁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
  妙子低头叹了口气说:“昨天,白石给我来电话了。”
  “白石爷爷?好久没见到他了呢。”
  白石是常年伴随由美他爸爸左右,一直支撑着公司的人。他也一直都很疼史也和由美。
  “说是知道了史也被卷入了刑事案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果然啊,流言蜚语满天都是。”
  “被卷入了吗?这么说好像也对啊。”
  “他说得很委婉,感觉就是他单纯知道这件事而已。还对我说‘仁科夫人,一定要让长子知道,他有守护家族名誉的义务’之类的。就是一定要他们离婚的意思。”
  “然后呢,妈妈你怎么回答的。”
  “就是回答说自己明白,一定会让史也听话的。不行么?”
  “我又没说不行的话。别这么带刺儿嘛。”
  妙子喝干了咖啡,放下了杯子,盯着由美说:“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他。由美你也要帮忙啊。”
  “哦,我试试看吧,但我没什么信心啊。”
  “就算我求你了嘛。”
  从咖啡店出来,两人搭乘jr横滨线,到菊名站换乘。史也家距离东急东横线的都立大学站最近了。
  “我说,关于审判,你知道多少。”妙子手握车里的吊环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了嘛。”
  没什么,妙子说着摇摇头。“我就是在想,最后会下达怎样的判决。”
  由美也摇摇头,因为一点信息都没有。“你很在意?”
  “当然在意啊。”妙子看了看附近的人,然后把脸凑近由美的耳朵说:“如果史也不离婚,到时候那个男人出狱了,史也不又要照顾他嘛,现象都觉得讨厌。”
  听了母亲的话,由美自己也感觉很不安,确实,想想看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能那么快就出来么,他是杀人犯啊。”
  “就是不知道啊,这种事情。史也肯定会找个优秀的律师的,然后就使用各种手段减轻罪名。这样下来,他呆在监狱里的时间不就一下子缩短了不少嘛。”
  由美想,或许是这样吧。对于审判什么的,自己就是个小白,所以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有可能的。
  妙子又放低了声音,接着说:“我啊,总觉得最后可能判不了死刑。所以即便是史也离婚了,那个男的最后还是会找各种事情来纠缠我们的吧。所以他要是死掉就好了。”
  由美嘴上什么都没讲,就这么沉默着。但实际上心里和妙子有一样的想法。她一开始就想,如果花惠没有这样的父亲就好了。
  两人在都立大学站下车,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这是由美第2次去史也家。那次也是和妙子一起去的。妙子当时说:“儿子好不容易买了独门独户的房子,怎么着都要去看一眼才好。”实际上,她也只是想夸耀自己的儿子罢了。那是的由美也懵懵懂懂,只是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花惠还有个父亲这件事。
  除了商业街,道路开始七拐八拐的,氛围也变了。绿意盎然的住宅街内,民居的数量变多了起来。
  终于到了史也家,那是一栋看起来小巧精致的白色房子。由美按了门铃,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花惠有气无力的应答声。
  “我是由美。”
  “啊,快请进来。”
  她们提前打过招呼,说今天会来拜访。由美和妙子两人对视了一下,互相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了大门。
  玄关的门打开了,花惠走了出来,两手放在前面,深深的行了个礼。
  “妈妈,由美,久疏问候。”
  确实是很久没见过了。花惠明显露出了疲惫的神态。面色苍白,即便是化了妆也觉的气色不好。一看就感觉土里土气的。
  “你身体怎么样啊,因为你爸爸你也操了不少心吧?”妙子问她。虽然是这么问了,但实际上妙子的眼睛里毫无温柔的神色。
  然后花惠却不停低头道谢:“谢谢妈妈,让您操心,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由美她们进入玄关,看到阿翔站在那里,穿着白色衬衫和红色短裤。手里拿着机器人玩具。
  “你好啊,阿翔,长大了不少嘛!”妙子说。
  但是小孩却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地来回看着妙子和由美的脸。
  “阿翔,快点打招呼啊。”花惠催促说。
  阿翔小声打了招呼,之后就一路小跑进了走廊去了里屋。打开门钻了进去,然后又重重关上了门。
  “看来我不怎么讨人喜欢啊。”妙子嘲讽说:“既然那么不愿意见我,那也没办法啊。”
  真是对不起,花惠畏畏缩缩地说。
  小孩子总是不会撒谎的,由美心想。如果对方心里抱有怀疑还来接近自己,自己在心理上也会无法原谅的吧。
  即便是这样,由美的感觉还是没有改变,阿翔一点儿都不像史也。或许是看了之前的那份报告书,这种感觉现在越发强烈了。
  花惠把由美她们带进了客厅,那后面就是阿翔刚才钻进去的那间屋子。客厅旁边是餐厅,两间屋子用拉门相隔。阿翔现在应该就在餐厅里。
  桌子周围摆着几张藤椅,史也就坐在那儿,操作放在腿上的平板电脑。看到由美她们进来后才抬起头,没有笑意,反而瞪大眼睛盯着她们。
  “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妙子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说。
  史也撇撇嘴,把平板电脑放在架子上。“你没觉得不好意思吧。”
  “我也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啊。”
  “那就啥都别说,直接回去吧。”
  “那是不可能的。”
  妙子依然是那种毅然决然的态度,抬头看了看花惠,然后视线重新回到自己儿子身上。
  “可以的话,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
  史也看着母亲说:“意思是说不想让花惠听到是么。”
  “我是觉得这样比较好——啊,花惠,你就不用倒茶了,我们等会儿就回去。比起这个,阿翔一个人在旁边的房间里吧,这可不行啊。要是自己随便玩起刀子什么的来就不好了。谁去陪着他吧。”
  花惠还是很一脸困惑地站在原地。史也虽然还是一直盯着母亲,但最后还是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你去旁边的房间吧。”
  花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还是一言不发的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史也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和母亲尖锐的目光相对。
  “结果还是你来发话啊,这样的话一开始怎么做不就好了。没有必要把由美拉进来吧。”
  “我有我自己的担心。觉得如果是由美的话你说不定会听进去一点儿。”
  “没什么好担心的。”史也一脸不愉快的表情,然后看了看由美说:“别那么傻站着,坐下来吧。”
  由美点点头,然后坐在了妙子旁边。
  “我们的期望,由美已经告诉过你了吧。”妙子说,“和花惠离婚吧。对你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是对我最好,是对妈妈你最好吧。”
  一阵沉默之后,妙子用很平静的态度说,是啊。
  “这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了,对由美来说也是。还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希望的。”
  “我对由美说过自己的回答了吧。你没告诉她么?”史也的态度十分粗鲁。
  妙子好像一下子说不上话来,重新端正了坐姿。
  “我说史也啊,你现在的态度,说不定也是正确的。虽然岳父犯了罪,但因为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父亲,所以还是要负起责任——这在道德上来说,或许是正确的行为。和那个女人离婚,对你来说,也不是能随便做到的吧。”
  史也沉默着,抱着胳膊看着地板。那个表情好像觉得,他有话要说。
  妙子从包里拿出了之前的那个透明文件袋,放在了史也面前。
  “你的这种正义感,我很感动,但话说回来,这也是建立在人际关系清楚明了的基础之上吧。一家人里面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还相信你和妻子之间仍然存在羁绊的话,那岂不是太可笑了!”
  史也的目光落在了文件袋上。“这个,是啥啊?”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史也一脸嫌弃地从文件袋中拿出文件开始阅读。没看几行,眼睛中就显露出严峻的目光。他冲着妙子说:“你都擅自做了些什么事儿啊!”
  “母亲调查自己儿媳妇的经历还需要别人的许可吗?你要抱怨之前,想看看再说吧。看了就知道自己是多傻多笨的一个人了。还是,你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在妙子的刺激下,史也对上了母亲怒不可遏的目光,于是再度看向报告书。由美看着这一切,不禁屏住了呼吸了。
  报告书上写的,是花惠在婚前的人际关系。她曾在相模原的电器工厂工作,侦探对当时花惠的同事以及在女子宿舍的室友进行了详细地调查。
  通过这份报告,可以明白的是花惠当时在和一名男性交往。花惠在住在女子宿舍的时候,和一名女子关系很好。那名女子说,当时就是自己促使花惠和那名男子认识的,好像是专门举行了联谊会之类的。关于那名男子,那名女子记得:“是在和it相关的公司工作,名字应该叫田端。”以防万一,侦探拿了史也的照片给那名女子看,女子这说完全不是一个人。
  当时花惠的上司也记得,花惠的男朋友在it企业工作。这名曾是花惠上司的男性说,这些事情都是花惠自己告诉他的。更重要的是时间点,那个时候,他收到了花惠的的辞职申请(译者注:原文为「寿退社」,特指女性员工因为结婚而辞职),好像就在同时,也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报告书上说:“那名上司说:‘当时同时知道了花惠要结婚和已经怀孕了的消息,着实下了一跳。但她本人是一脸欣喜的样子,我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从时间上来判断,那个时候花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阿翔没错。而且那个时候,花惠已经打算和那个名叫“田端”的男人结婚了。所以问题就是最后怎么又和史也结婚了呢?这个问题,就连侦探也没能突破,报告书上写了“不明”两个字。
  应该是读完了报告书,史也抬起脸来,面无表情。然而,由美觉得,那表情既包含震惊,也有点放心的含义在里面。
  “怎么样?”妙子问。“现在清醒了么?”
  史也摇摇头。“也没有啊。”
  “怎么会,阿翔不是你的孩子啊。”
  “阿翔是我的孩子。”史也用淡淡的语调说:“是我和花惠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啊。你没看那个么,那是那个叫田端的男人的——”
  妙子突然挺住了,因为史也把报告书撕了个粉碎。“你们回去吧。”
  “史也,你……你在想什么啊?”
  他把撕碎的文件甩在桌子上。“都说了要你们回去了!”
  妙子长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走向房门,而是冲着餐厅去了。
  “你想干嘛!”史也怒吼道。
  当时妙子无视了史也的吼声,气势非凡地拉开了拉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小声的悲鸣。坐在桌子对面的花惠,怯生生地看着妙子。阿翔则紧紧贴着她。
  “史也你还不明白,那我只好直接问花惠本人了。我说花惠,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自己说,阿翔他——”
  史也按住了妙子的肩膀。“停下,你想说什么!阿翔还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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