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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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珞就问起上次杨远山提到的大旱。
  李昌铭毫不在意地说:“纯属无稽之谈, 钦天监监正连续看了半个月星象, 半点大旱的迹象都没有, 倒是看出西北明春雨水充足,定然又是个好年头。”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最怕天旱, 而往往春天又容易旱,若能有充足的雨水让庄稼顺利下种,秋天自然会有好收成。
  魏珞笑道:“如此最好,那边连年战事,田地多有荒芜,今年瓦剌想必不会轻举妄动,正该休养生息,多囤粮草,要能趁机养些战马更好了。”
  李昌铭点点头,“此言不假,回去我就建议皇兄开辟马场训练骑兵,以与瓦剌一争短长。”
  两人又简略商讨了马场的位置,等酒意渐消才下楼出去赏灯。
  日落月升花灯璀璨,犹如不夜城。
  杨姵早就按捺不住,拉着杨妡往路边的摊位旁走。她今天穿着大红色满池娇褙子,头上戴着金凤钗,外面披件织锦缎面白狐皮里子的斗篷。
  摊贩见她打扮便知是贵客,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夫人想看些什么?我这里东西很齐全,还有西洋来的新奇物件。”说着招呼旁边打下手的伙计从摊位底下取出几样东西捧在杨姵面前。
  有上了发条能咿咿呀呀奏乐的盒子,有刻着长了翅膀光了身子的金发女郎盒子,还有凑在眼前能看到精巧图案的圆筒。
  杨姵对圆筒很感兴趣,对着看个不停,边看边叹,“阿妡,这个好玩,转一下就出现不同的图样,都不带重复的。”
  摊贩笑嘻嘻地说:“夫人好眼力,这物件名叫万花筒,里头一万种花色,满京都就只我这儿有,我也不多要,零头抹去要个整儿,一百两银子您拿走。”
  一百两!
  足有魏珞大半年的俸禄。
  这人还真敢要。
  杨妡暗抽口气,如果十两八两银子,说不定就买了,可现在……这东西既当不得吃又当不得穿,再有钱也不能这般挥霍吧。
  杨姵放下万花筒,“太贵了,买不起。”
  “这还贵,夫人有所不知,东西是漂洋过海历经好几个月才能从西洋运来,你想想,乘船出海得花多少人力物力……要不这样,您要是真喜欢,我就要个本钱,八十两,缺一文都不成。”
  杨姵仍嫌贵,“不要,不用,太贵。”转身就要走。
  摊贩立刻拉下脸来,“不许走,这么贵重的物件难道就白看了,真想走,留下十两银子。”
  一旁伙计趁机拦住杨姵的去路,两臂合抱在胸前,面色不善地道:“夫人拿钱吧,若是没现银,头上的凤钗也可。”
  杨妡见势不好,左右看了看,低声问杨姵,“你出门没带人?”
  杨姵云淡风轻地回答:“王爷说不用带丫鬟,只带了几个内侍。”
  杨妡又往旁边瞧了眼,只看到李昌铭与魏珞在不远处热络地谈着什么,而身边半个内侍都没瞧见。
  想必都留在醉仙楼没跟出来。
  杨妡心底暗暗叫苦,却见伙计又进一步,摊开掌心,“看夫人打扮,十两银子不算什么,趁早交了走人。否则……别怪小人不客气。”
  杨姵怒气上来,喝道:“我就是不给怎么了,你这叫讹人,小心我把你送到官府去。”
  摊贩得意洋洋地说:“官府?我们东家就是官府,说出来吓死你。”不耐烦地对伙计道,“啰嗦什么,赶紧把她金钗拔了。”
  伙计狞笑着刚要伸手,突然就缩了回去,凄厉地惨叫一声。
  只见鲜血顺着他掌心汩汩地淌落下来,很快汇聚成一汪。
  而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四根长短不一的手指头。
  杨妡看得心惊胆颤,就感觉胳膊被攥住,整个身子被拢在个温暖强壮的怀抱里。
  熟悉的温柔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阿妡别怕,没事的。”
  杨妡窝在他怀里偷眼向外瞧,惊诧地张大了嘴。
  就只这数息工夫,摊贩跟伙计甚至那摊位都好像长了翅膀飞走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地上那滩血渍彰示着适才曾发生过争执。
  李昌铭已站在杨妡身边,有两个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手持长剑正躬身说着什么。
  杨妡低低问道:“他们是谁?刚才怎么没见过?”
  魏珞低笑着回答,“是瑞王的护卫,明面上有十二个,还有些暗卫,就分布在周遭人群里,具体多少人我也感觉不出来……你害怕了?”
  杨妡“嗯”一声,紧接着解释,“我没怕那伙计和摊贩,反正有你在,肯定不会叫他们欺负了。就是刚才地上突然掉下几根手指头看着吓人。”
  魏珞了然,温柔地拍着她后背,“那些人平素狗仗人势鱼肉百姓,该给他们个教训,顺便也警示下别人,别做得太张狂了。”
  杨妡点点头,以示赞同。
  李昌铭走过来,淡淡问道:“没事吧?”
  杨妡忙敛好裙裾,屈膝福了福,“多谢王爷,没事。”
  杨姵笑道:“我就说吧,五妹妹不是那种胆小经不得事儿的人。”
  李昌铭扫一眼杨妡,勾唇浅笑,“我小瞧五妹妹了……你们尽管放心地逛,别说是京都,就是整个万晋王朝也没人敢动你们一指头。”
  杨姵笑着又拉了杨妡,“走,咱们往前边看看。”
  杨妡问道:“你胆子倒是大了,真不怕?”
  “有王爷在,怕什么?”杨姵浑不在意地说,忽然俯在杨妡耳边,低声道:“王爷待我极好,他说……我生下嫡长子之前,不会让那两位有孕。阿妡你说得对,王爷人精似的,我在他面前装不了假,这样坦坦荡荡地却得他看重……其实李兰心也想晚上跟着来灯会,王爷拒绝了,他说他与我有事,顾不了许多人。”
  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那自心里油然而发的欢喜。
  杨妡侧头,瞧见她眼眸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显然已经深深地坠入了爱河。一时心头五味杂陈,默了片刻,问道:“你可曾告诉过王爷,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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