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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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静好扶着老太妃一路只觉得腾云驾雾, 如在梦中, 直到走到老太妃的卧房中仍然不敢相信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疼的,她是真的被救了, 被突然飞来的箭,被老太妃救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不用再被沈修献给太子了???
  老太妃看她呆愣愣的傻样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扶着宫娥的手坐下道:“瞧你那愚笨的蠢样, 之前哀家还觉得你机灵来着,如今看来也是蠢人一个。”她靠坐在软塌上瞧她,“这样好的机会,你不趁机攀上哀家这座金靠山,还在想什么?”
  关静好回过神来,慌忙噗通就跪了下去, 真心实意的道:“我……民女……奴婢多谢老太妃出手相救,此恩奴婢定当用一身来报, 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老太妃, 当牛做马!”她宁愿跟着老太妃做奴婢也不愿意再跟着沈修,被当个玩意儿一样献给太子!
  老太妃看她那副恨不能挖心掏肝给她当奴婢的样就乐了,“哀家说了不缺奴婢。”
  “那……”关静好懵了,那老太妃是什么意思?不要她了吗?她心里急吼吼的想抱老太妃的大腿脱离苦海, 可又怕太急迫了惹得老太妃厌烦,一时之间竟觉得脑子转不过来弯。
  老太妃就那么气定神闲,颇有乐趣的瞧着她着急犯蠢。
  关静好再看她,已是决定不管不顾了, 对老太妃磕了头道:“老太妃今日救下我,我这条命日后就是您的了,不论您需不需要奴婢,我都会一辈子跟着老太妃,为您出生入死,牵马坠蹬,但凭您安置。”她相信老太妃既然出手相救,她就有机会跟着老太妃,她又道:“您不是爱喝我泡的茶吗?我所学所会的不止沏茶这一样,我自认为要比其他奴婢更能令您欢心。”
  老太妃这才笑了,“这才机灵一点,哀家就喜欢你这股傲气劲儿,不然只是一个蠢笨的奴婢,哀家不喜欢。”挥手让她起来道:“起来吧,哀家既救下了你,就不会丢手不管的,你且随哀家回宫去吧,等哀家想好了如何安置你再说。”
  关静好心头顿时一松,像悬着的刀被人摘下了一般,又叩头感激老太妃的救命之恩,才起了身,那脸上就又有了泪,她也不知自己是喜的还是悲的,完全管不住这没出息的眼泪。
  “哭什么?”老太妃看她将一张绝色生香的脸哭的花猫一般,挥手让宫娥过来,“去洗把脸,哀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白白浪费了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
  关静好忙擦了眼泪,又忍不住小声的哽道:“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来救我……太开心了。”转身跟着宫娥进去洗脸。
  老太妃瞧着她纤细的背影,像被触动心事一般叹了口气,这丫头生了这样一张脸,无人相护不知是她是福,还是她的祸。
  没过一会儿关静好就梳洗干净出来了,她净了面又梳了发,粉黛未施却别样的清丽又妩媚,倒是多了许多的稚气,她也才十几岁。
  她笑盈盈的一张脸上前来,“多谢太妃娘娘。”看她茶杯中无茶,忙伸手去倒茶,先摸了摸温度才倒了一盏。
  老太妃瞧着她不由觉得,她这样的机灵与圆滑,不知是多少磨难磨砺出来的,有人护着的小姑娘才不会这般‘机灵’,比如定安,她哪里会看人眼色。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救你的人不止哀家一个,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老太妃接过茶道:“你日后在我跟前不必如此拘着,你又不是哀家的奴婢。”
  关静好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一时之间又想起救她的那一箭,虽是射中了沈修,却是向着太子的,不知是哪位英雄冒这样的险救她?
  “老太妃可只那一箭……是谁射的?”她轻声问,怕旁人听见告到太子那里。
  “哀家没瞧仔细。”老太妃喝了一口茶道:“你也不必再问,这等事被人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最好谁都不知道。”
  关静好忙点头,“我明白,明白的。”她只是……想要知道还会有谁来救她?
  老太妃这边刚要命人收拾东西回宫去,就听外面闻人重光急忙忙的进了来,说是关押伊月婉的那间屋子失火了,傅晏止正在带人救火,怕惊扰了老太妃所以他先过来护送老太妃回宫。
  又道:“这马场中定是混入了刺客,傅晏止那边也说见了一小伙人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他要拦却被他们射火箭烧了起来,只好先救火,让他们逃了去,皇阿奶还是不可大意了才是。”
  老太妃讥笑了一声,行啊,傅家那小子可够贼的,想出这一招来脱身。
  她也没拆穿,却是见太子仍然心有不甘的偷摸瞪关静好,挥手道:“去叫傅家那小子过来护送哀家回宫,你留下彻查此事吧。”
  闻人重光一愣,知道老太妃这是瞧见他烦,便没说什么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傅晏止就带人来护送老太妃上马车回宫。
  老太妃扶着关静好走到他眼前,对他笑道:“傅家小子,你可还记得哀家?”
  他们认识?关静好一愣,偷偷看傅晏止。
  傅晏止气定神闲的道:“回太妃娘娘,晏止不太记得,只是听母亲说过她年轻时曾跟着太妃娘娘住过一段时日,后来我与大哥出生,太妃娘娘来瞧过我们。”
  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啊……关静好惊讶,却一想傅晏止的母亲好歹是个郡主,母亲又过世的早,跟着老太妃住过也不奇怪。
  “是啊,哀家去瞧过你们一眼,当年你母亲不听话非嫁给傅家,后来哀家去瞧了一次生下的孩子可当真是丑,半点不像你母亲。”老太妃看他,“如今你和你大哥倒是长开了,顺眼多了,那丫头却不行,不如你母亲机灵漂亮,可惜了。”
  傅晏止没料到她会说起这个来,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只是请着老太妃上马车。
  老太妃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又低低对他道:“小子,你今日可是欠哀家一恩,日后哀家慢慢与你算。”
  傅晏止心头一沉,她果然是看到了……
  关静好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眼睛心突突一跳,看到了什么?老太妃看到了傅晏止什么?难道那一箭……
  她忙去看傅晏止,他却已经伸手扶她上马车。
  关静好张口想问,最后却是没有敢开口,真是二公子射得那一箭?还是他们不是指这件事?
  她坐在马车上,听着傅晏止下令启程,马车辘辘而行,她心里像是揣着一个会乱跳的秘密一般,慌乱的不行。
  “你可真是沈修的表妹?”老太妃忽然问她。
  她回过神忙摇头答道:“不是,我只是他买来的,我本是小门小户之女,父母死后被兄嫂卖了,他买下我带我回京来,对外称是我的表哥。”
  “买来的?”老太妃皱眉,“那你可签了卖身契?”
  关静好点头道:“在沈修手里。”她生怕老太妃觉得麻烦。
  老太妃却靠着软垫‘哦’了一声道:“那改日让沈修还给你。”
  这么容易?
  关静好惊讶无比,又道:“怕是……他不肯。”
  “他不肯?”老太妃冷笑道:“哀家面前由不得他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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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行到天黑才到了宫门口,关静好扶着老太妃下马车,抬头看着黑洞洞的甬道,那尽头是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巍峨的宫殿,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入这宫门。
  有小轿子来接老太妃,老太妃坐上轿子看她在回头看傅晏止,开口道:“去吧,道个别。”
  关静好谢过老太妃快步走到傅晏止面前,竟又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
  傅晏止却先对她笑了笑,“你别害怕,很快会再见,去吧。”
  她眼眶就红了红,她不知道二公子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二公子救的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
  她对二公子笑了笑,轻声道:“我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似乎有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帮着我,他总会救我的,是不是?”
  她的发被夜风吹的乱在脸颊上,傅晏止伸出手替她将碎发挽在耳后,在她耳边道:“是,他总会救你,不会丢下你不管,什么也不要怕。”
  关静好再没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贴在他怀里闭上眼道:“告诉卿卿我一切都会,不要担心。”说完便松开他,转身回到老太妃身边跟着她踏进了那通向巍峨宫殿的甬道。
  傅晏止就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怀里似乎还有她发间的香味,他攥紧了手指,相见之日不会隔得太远,他一定会留住她,护着她。
  关静好随着老太妃进了宫,住进了老太妃的寝殿之中,那偌大的寝殿是比她前一世在太子府中见过的要大多了,只是越大越显得空落落的孤寂。
  她站在那寝殿里也不知被带回来是要做什么才好,看老太妃要更衣安寝,忙过去帮宫娥服侍她。
  老太妃却是道:“这些不是你做的。”
  关静好便又缩了回去,“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什么也不必做。”老太妃清理好,换好了衣服,坐到榻边对她道:“让宫娥服侍你梳洗一下,你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一个人怪闷的。”
  感情是带她回来解闷的?
  关静好被宫娥服侍着泡了澡,换上了干净的新衣,听说是老太妃的,还没上过身,先拿给她穿了。
  老太妃的衣服倒是一点不老气。
  关静好被打理的香喷喷的,披着半湿不干的发又走了过去,见老太妃靠在榻上看书,便悄悄的站着。
  “过来啊。”老太妃招手让她坐到榻边,“你且先在哀家这里睡,等改日收拾出来偏殿给你住。”
  关静好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爬上了榻,坐在老太妃的身边。
  “识字吗?”老太妃问她,拿起手中的书给她看。
  她摇了摇头,“只认得我的名字。”和二公子的。
  “没读过书?”老太妃看她,“你都会些什么?”
  关静好有些赧颜,“家里条件不好,没读过书,我会……跳舞,弹琵琶,茶道,一点点棋艺……”
  “怎么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老太妃皱了皱眉。
  “沈修教的,用来讨好太子。”她也不打算隐瞒。
  老太妃便道:“他也就教你如何以色侍人,从明日起哀家找人教你识字读书。”
  关静好呆了呆,更是不明白老太妃是打算如何安置她了,“太妃娘娘……为何要教我识字读书?”
  “这宫中太无趣了,哀家闲着也是闲着。”老太妃合上书道:“你跟着哀家,哀家将你教养成比杜家那两个丫头还尊贵的才女如何?”
  关静好惊讶的合不上嘴,“为……为什么?”她不明白老太妃到底是什么打算。
  老太妃便道:“给你个翻身的机会,怎么你不乐意?”
  “当然乐意!”关静好怎么会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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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京之后,就传出了几件大事:一是关静好进宫,二是傅卿卿失|身,三是太子将婚期提前了。
  一下子京中就流言疯传,有些说是老太妃带进去做奴婢了。
  还有些说八成是准备着给太子做宠姬,却怕杜家不乐意,先送到老太妃那里打掩护,等杜昭华成了太子妃再接入太子府。
  更有些离奇是说是皇帝瞧上了关静好,放在老太妃那里等着宠幸,还有说已经宠幸过了,只是没有给位分。
  这越传越离谱传的皇后坐不住了,便去找了圣上,委婉的说这老太妃总留旁人家的姑娘在宫中不合适,风言风语的对关姑娘不好,也有失皇家体面。
  圣上听了也点头道:“皇后说的是,等过些日子办完重光的婚事,便将此事处理了。”
  皇后这才安了心,着手去筹备太子纳太子妃一事。
  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是太子提前了婚期,却也是杜昭华有些手段,她出了那等事之后便是知道太子只怕心里已经对她有些怠慢了,京中人也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看太子会不会临时变卦退婚,她也怕一旦太子退婚她将成为京中的笑柄一辈子都不得翻身,所以她一定要当上太子妃。
  她是想了一夜才下定决心去找了太子,她听说了关静好被老太妃救下带入宫一事,也知道太子心有不甘,便大度的与太子出谋划策,说会帮他将关静好拿下,只要她成了太子妃,太子想要什么人,她都会替太子排忧解难。
  所以第二日她就命人传闲话出去,有关关静好为何留在宫中的那些流言蜚语便皆是她传出去的,为的就是逼关静好被赶出宫去,这样她才好替太子把她弄进太子府去,然后,再慢慢收拾她。
  太子倒也不是真想得罪杜家,他本也只是想敲打一下杜昭华,如今见她如此,便也欣然的将婚期提前了。
  一时之间杜昭华的太子妃稳了,杜家便又开始传出傅卿卿那些谣言,将傅卿卿已经与二皇子不干不净,早不是完璧之身的谣言传了出去。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关静好与傅卿卿成了京中看笑话的传奇人物,皆都等着看这两位怎么收场。
  傅卿卿不常出府门,出去是前呼后拥,所以这些传闻并没有听见。
  而关静好那边更是日日学识字,学读书,从头学起哪里听得到半句谣传,就连有关二公子的消息还是卿卿进宫来瞧她告诉她的,说是二公子进了刑部,如今是刑部侍郎正四品,四公子做了羽林卫右卫副参将,连大公子的身子都好些了。
  这些日子傅芳芳被接会了侯府偏宅,整日整日的发疯寻死觅活,连老太太都跟着生气,从猎场回来一病不起,再提不起精神来,所以府中事务皆由顾兰儿和大公子接管了。
  傅卿卿这些日子也学着管理母亲留下的那些铺子,竟也打理的有声有色,要不是二皇子总是去侯府骚扰她,她几乎没有半点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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