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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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祈热面色不变,他还是老老实实解锁,点进微信,然后调出他和陆时迦的聊天界面。
  祈热没有接过来,只是就着祈凉的手看过去。
  几分钟之前,祈凉发了一条消息:“你丫不够义气,真不会是去跟那系花约会去了吧?”
  陆时迦只回了三个字:“爽歪歪。”
  祈凉发一个表情,然后是:“你什么意思?不当我姐夫了?”
  陆时迦还没有回。
  祈凉看一眼祈热,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转了转手要把手机收回去,“他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他总开玩笑……”
  祈热捉紧他手臂,“等等。”
  祈凉皱眉,顺着她视线看向手机,只见页面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祈凉慌了,手用了些力往回收,“先去占位置吧……”
  祈热纹丝未动,将他手按住,紧盯着手机屏幕。
  几秒后,陆时迦发来的消息蹦了出来,刚才是三个字,这会儿加了一个,是冷冰冰的四字——
  “有缘无分。”
  估计是约会很忙,连多一句解释也没有。
  祈热终于松了手,大拇指抠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喉咙发紧,面色惨白,低下头时却笑出了声,轻到她自己也听不见。
  “挺好的,”她没有看祈凉,左手将右手的袖子往上捋了捋,然后两指捏住指环慢慢褪了下来,抬头时递给祈凉,“这个还给他,他不要的话你就帮我扔了。”
  祈凉还没伸手,她又半道上收了回来。
  “算了,”她说着侧身,抬手就是一掷,“没意义了。”
  祈凉眼见有东西从面前飞过,再顺着方向看过去,戒指已没了踪影。心里暗骂一句脏话,他脑袋发昏,眼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不去找,估计他会被胖揍一顿,而且,面前的祈热明显有些失控。
  他叹口气,转个身就往戒指消失的方向去,才走两步,身后有人快速从他身边经过,然后超过他。
  祈热穿得很薄,跑起来十分轻盈,她估摸着距离到了一处,蹲下来在草地上摸寻。
  等祈凉也跟过来,她勉强笑了笑,朝他解释:“不能浪费了,卖了还值几块钱呢。”
  祈凉没说话,埋头在草地上摸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一点荧光,他将那点光捉进手心然后握紧,回头去看仍低着头在找的祈热。
  “你……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他啊?”祈凉豁着胆子问出口。
  祈热闻言一愣,没有立刻回头。
  她想起前段时间和陆正午的通话,陆正午说陆时迦还没有放下她,说陆时迦不和她说话是为了故意气她,她那会儿是带着侥幸的,但后来在祈凉的生日聚会上,她明白陆正午和她都瞎操心了,可她还是没死心,直到刚才亲眼看见那七个字,她彻底地斩断了最后一点念想。
  她不知道觉得哪儿痛,手握拳垂在身侧,一动也不动。
  她说过会等他,但现在,没有必要了。
  他没有给她机会。
  大概四年还是太长了,没有人等得起。
  她回头看向祈凉时面色平静,回他的问题:“我和他一样。”
  他放下,她也就逼着自己放下。
  他放弃绿洲,那她便做回沙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祈热春.梦部分参考自读者小鲤鱼发来的私信,是她本人做过的梦,我参考了一部分,十分感谢!写得不好,望见谅。
  2傅雷翻译出版奖是现实中存在的,祈热得奖是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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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2013到2014的那一晚, 与任何时刻都一样,有人失去, 有人得到。
  跨年钟声敲响之后, 李妲姣给祈热打了电话,声音异常激动, “热热!我被表白了!!!”
  已经从郊区回到公寓的祈热还没有洗澡,坐在沙发上怔怔发着呆,零点后手机震动不停, 连续地发出“吱吱”声。
  她一直没动,直到李妲姣的电话打过来。
  祈热替她开心,挂了电话,整个人又开始无所适从起来。
  临近期末,比平常忙得多, 但不过一两周, 熬过去, 也就到了假期。
  办公室聚餐,祈热邀大家去火锅店,中途她拿了酒杯去隔壁桌, 和李妲姣的新男友——马老师正式认识了一番。
  马老师现在已经能吃一些辣,但多吃几口就满面流着汗, 李妲姣给他递纸巾, 两人一来一往十分默契。
  祈热看在眼里,终于笑了出来。
  一是高兴,二是心里头难受, 这样两极的心情,等聚餐结束,祈热已经喝了个半醉。
  徐云柯在席上被连番批评,他郁闷得也想借酒消愁,但得开车,只好生生忍住。结束后送祈热回公寓,半道上她却突然说想回家,他便掉头开往木樨门。
  祈热意识尚且清明,闭目歪着头,好一会儿说:“我这学期都没回家。”
  徐云柯寻着空隙看她一眼,伸手开了音乐——音乐能遮掩某些东西。
  他无声清了清嗓子,“家还是要常回,”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捏得愈发的紧,“有件事儿,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
  祈热睁了眼,将头歪向另一边,看他模样严肃,问:“什么?”
  “你记不记得有一回你打电话给我,就前不久,你喊我喝酒,我说没空。”
  祈热呆滞地点头,“嗯。”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的是去了梅大。
  徐云柯没再看她,“当时跟你说去梅大了,是去办点事儿。也就是有那么巧,跟你挂了电话没多久,迷路了,转了几圈也转不出去,打算找个学生问个路,结果……”
  祈热隐隐有一种预感。
  果然,沉吟片刻的徐云柯揭晓答案:“结果碰见了你那弟弟。”
  祈热有两个弟弟都在梅大,徐云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明显,他碰到的那个,不是她亲弟弟。
  “本来想打个招呼,但是他旁边有个女同学,两个人进了旁边的大楼,应该是食堂。”
  徐云柯说完停了停,没听到任何回应,他又伸手将音乐声调高了一些,这回故意咳了咳,“你想听什么?点一首?”
  祈热没动,仍旧歪着头,看车前被火树银花映出来的微弱灯光,一时迷了眼,“你看到他正脸了么?”
  她还停留在上一个被徐云柯岔开的话题。
  徐云柯愣了几秒,“嗯”一声,“不看正脸也认不出。”
  “他女朋友好看么?”祈热紧接着问。
  “……”徐云柯又一次沉默片刻,“原来是女朋友啊……没怎么注意,但长得应该不差,”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停不下来,又将空调温度往上调,“其实挺正常的,现在的小年轻恋爱观都……怎么说,他们可能想得不那么严肃,觉得恋爱就像吃饭,这一顿吃得不好,那下一顿就换一家,选择变多了,也就不那么专情了。”
  他接着说:“……谈恋爱有时候确实不用那么正经,说白了就是普通地交朋友,既然合不来,在一起痛苦,分开不是坏事。他有了别的选择,你很难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又不希望影响他的未来,两个人想法都不在同一个层面,分开其实是好事。而且现在的状况也印证了你当初希望看到的,他也确实在创建新的圈子,认识新的人。”
  一长段话后,徐云柯又去拿水,等红绿灯时打开盖子喝下一大口。
  “怎么不说话?”他靠回椅背,侧头看向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祈热。
  祈热重新闭上了眼睛,喉咙动了动说:“其实我很生气,”下一句声音轻了许多,“我没立场生气,可是忍不住。”
  徐云柯曾经和她说过,他说自己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这在祈热意料之外。她一直觉得徐云柯是个责任感很重的人,一旦决定在一起,不会轻易分手。
  她也以为,陆时迦和他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而且她看着他长大,不管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的时候,陆时迦无时无刻都表现出非她不可的态度,往后也一直挽留她,但现在他还是交新女友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因为她屡次伤他心教他失去了动力。
  现在她似乎想明白了。
  “以前我只把他当弟弟,他整天跟在我后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唯独对他特别上心。现在想想其实原因很简单,是时间,他一直在我面前出现,我不上心都不太可能。现在他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同样是因为时间。我之前都没有发现我们其实分开很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也很少见面,是我太想当然,以为他会一直追着我,但是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她笑了笑,“是我想错了,他爸爸说的话也都是对的,他从小到大跟我接触最频繁,可能确实是没想明白,对‘喜欢’有误解。”
  她以为徐云柯肯定会如往常一样否定她的说法,然后用他自己的观点来安慰她,可徐云柯却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从你开始说起到现在,你说累了,我也觉得累,不是听累了,是为你们俩累。我也跟你说过,我很容易对一段感情厌倦,其实这是很多人的通病,包括陆时迦。有的人熬过去了,就开始新一次循环,有的人坚持不下去,也就分手了。何况你们已经分手这么久,别说一年,假如真的碰到喜欢的,半年,一个月,甚至半个月,都有可能重新开始。”
  “祈热,”徐云柯看着路况,没办法看她,“他都放下了,你年纪比他大,别耗费自己的时间,我不想看你一直这么消极,还是喜欢你经常跟我们抖机灵,和花老师吵架。”
  徐云柯说着笑了笑,似乎是觉得气氛过于凝重,当即岔开话题,“我就奇了怪了,你整天这么多烦心事,怎么还能把各种指标都完成?花老师今天拿我开刀也不是第一回 ,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语毕,他没再说话,看一眼旁边神游天外的人。祈热俨然没听进去,还陷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没有出来。
  徐云柯暗暗叹一口气,又将音乐声调高了一些。
  眉毛一扬,他像是笑了,很快又隐去,恢复了神情。
  车子开到木樨门,祈热回过神来,没有立即去解安全带,冷不丁地问:“我后悔还来得及么?”
  她这会儿情绪没有外露,徐云柯也仿佛已经失去了耐性:“祈热,这么瞻前顾后一点都不像你,分手了就往前看,别再回头了。”
  “对,”她愣了会儿才笑着应一声,逼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陈述自己的想法,“怎么都是我自私,当初是夏侯杰,现在是事后诸葛亮,”她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还兼顾扮演周瑜的身份,我一个人都可以演三国了……”她还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继续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陆时迦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嫌我老。还说我喜欢年轻的,他自己不也一样么?既然他都不喜欢我了,我还喜欢他干嘛?我也要去谈恋爱,谈恋爱给他看。”
  徐云柯只听她声音越来越小,就知道她心里难受。他屏着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呼出去,他清楚祈热只是嘴上说说,故意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也要谈恋爱。她要真随便找一个人谈恋爱,那才奇怪。她再难过,也不会去拉一个人无辜的人下水。
  他了解她,摸得清她的心思,但没有劝慰,只是朝她笑了笑,说:“谈吧,要是没有喜欢的,找我也行。”
  祈热笑着一口答应,“行啊。”
  她去解安全带,旁边徐云柯仔细瞅着她的脸色,心下犹豫了几次,还是赶在她下车前问出口,“你确定……陆时迦交女朋友了?是不是可以直接问问?”
  “不用问,”祈热斩钉截铁地回,“他就是交女朋友了。”陆时迦回祈凉的那几个字整日整日萦绕在她脑海里,这么明显,她做不到自欺欺人。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陆时迦的一系列做法也都验证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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