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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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十分惹人注目了,要是问的更多,人家肯不肯再和你多说是一个问题,若是引起了东平镇中人的警惕,那岂非是得不偿失了?
  二郎见谢笙不赞同,便也歇了心思。
  说来这处的风景也的确不错,谢笙两个就着风景下饭,也算是一桩风雅趣事。
  等会到马车上,二郎道:“也不知道娘他们收到信没有,想来等到傍晚,就该有回信了。”
  两人才到了马车上不久,又有人送了新的消息来。
  鲤童警惕性高,便留了他在外头,捧墨则是进了马车,给谢笙两人汇报情况。
  “那东平县令是前吏部尚书的侄女婿,算是有几分家底。文采一般,为人也不机敏。早先还进了吏部,后头犯了事,便把他下放到了东平县做了县令。”
  “东平县不大,离京城又近,他在前吏部尚书的照看下,一直也没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吏部的其他官员和周边县令见他有这么层关系,恐怕揭露此时得罪了尚书,断送了日后的前程,便都只当没有此事,还帮着遮掩一二。”
  “如此算来,倒不是个土财主,而是个二世祖了,”二郎面上有些嫌恶,“自个儿没什么本事,便索性不上进,靠着家里的关系,在一县之地作威作福,却还没人敢动。”
  “真是国家蛀虫!”
  二郎拿起送上来的信件看了一眼,又气恼的丢开。
  谢笙将信纸捡了起来,飞快的流浪了一遍,才对二郎道:“信纸又没惹你,若要发脾气,便好生惩治他一番便是。”
  二郎摇了摇头道:“我气的却不是那东平县令。”
  “亏得父……还夸那前吏部尚书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偏生他已经告老还乡,还在那样的时候主动让位,审时度势,给了爹极大地方便。”
  “这个情分,不能忘,此时便是咱们知道这事儿和他有关,因着那件事,也不能攀扯到他身上,还得把他给摘出来……不然指责我爹的折子就要摆上案头。文人一根笔杆子,偏偏叫人无可奈何。”
  二郎动了动手指,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便是东平县令盘踞一县,在东平称王称霸,甚至逼得百姓出走。”
  谢笙看了二郎一眼,才继续道:“往小了说,他东平县令也就是任期太过,给人分了三六九等,却也不曾动过什么私刑,也不曾暴征横敛,若真想定他的罪,难!”
  “除非……能找到什么证据。”
  第144章 二更
  话是这么说, 可是谢笙两个都知道,想要革了东平县令的职容易,真要治罪, 却还真没什么办法。
  便是昨儿谢笙等人遇见的那对母子, 他们连点心铺子都不敢进,可这对于东平县令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他大可以一推二五六,推脱个干净,总归也不过是落得个渎职和监察不严。
  别忘了,东平县令不是普通人出身,家世便是他一层护身符。
  即便前吏部尚书名字上带了个前字,他也还是有人脉在手的。何况他自个儿的亲儿孙很是上进,难道还真就能不管自家亲戚?若真有个获罪的亲戚,那也是他们的污点。
  知道了这么些个消息, 谢笙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捧墨见此, 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的退了出去。
  谢笙是早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个例, 迟早会遇见,没想到如今才刚出了京城,就遇上了一桩。
  这还是已经被谢笙他们撞见的。这天底下的城镇那么多,县令更是不知道有多少,难道谢笙两个还能都撞见不成?在他们没撞见的地方, 自然不乏有真正为民请命的官员,可真正做实事的又能有多少呢?
  “难怪父皇总说,治国如治家,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二郎的脸上带着几分迷茫,“可他们本就是做错了的啊,为什么竟还不能惩处他们了?”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谢笙顿了顿,一时竟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有些残忍。
  “他们在国法的边缘游走,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却是晴空万里。”
  谢笙唯恐二郎因此而转向重严法的方向,忙道:“虽然国法有许多不完善之处,可太过严苛,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人虽然会钻国法的空子,可你也能将国法握在手里,作为惩治他们的利器。”
  二郎看向谢笙,突然笑了起来:“小满你说的没错,我这会儿懊恼做什么。该懊恼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我是唯一的嫡子,他们以后都是要在我手下讨生活的。我也不为难他们,除非他们日后都家去,再不出来,又或是的确比旁人优秀许多,否则,两个差不多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取用他们呢?”
  谢笙见二郎自此反应,也是一怔,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东平县令一事,二郎本以为是给他的机会,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是给他们上的游历第一课。
  有些东西虽然用法治不了,这大时代的环境,却不是半点没有别的办法去治他们。
  谢笙都要忍不住为那一家子鞠一把同情的眼泪,二郎心眼虽然不小,可有时候真记在心里了,也是不会改的。只怕他们日后只觉得仕途处处受挫,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时护下了一个人,看上去是他们赢了。可等到日后家族渐渐没落、潦倒,却还真说不准,是谁输谁赢了。
  许是想通了这一点,二郎遣人寻了个本子出来,提笔写下自个儿的见闻,也狠狠记了那东平县令一笔。
  谢笙见状笑道:“我以后可得谨慎着,可不能被你记到这个本子上去。”
  “晚了,”二郎道,“你瞧瞧,通篇都是你的名字,再不想被记上去,那也是不成的。”
  谢笙探头看了一眼,得,二郎用的叙事体,自个儿的名字从第一句就挂上去了。
  谢笙有些无奈道:“那要是一直只这样出现,也挺好的,我可不想做主人翁。”
  二郎直接关上了本子,收进了马车上的暗格里。
  “行,勉强满足你这个愿望。”
  二郎说完,有些绷不住,和谢笙对视一眼,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捧墨在外头听见小声,知道两人这是过了那股子劲儿了,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一旁坐着的鲤童听着里头的笑声,难得有些晃神,又很快恢复了警惕。
  谢笙两个是直到到了邻县,才知道朱弦被派了出来调查的。可见皇帝在知道了此事之后的态度。
  想要给朱弦身上多些光辉的履历,也是要给前吏部尚书家几分薄面。至于那些个真正因此而吃了不少苦头的百姓,却没什么人想起他们。
  好在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云尚书选了个还算不错的县令过去。这也是个身后有底气的,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知道他到这里来,只要好好做,便不愁政绩,也不会被忘记,自然多添了几分真心,也算是难得的好事。
  过了东平,对于一些只稍稍停留一阵的城镇,二郎也没了多少玩乐的兴致。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他在马车上坐的久了,精神疲惫,连休息都觉得不够呢,哪里还会愿意出门。
  谢笙见二郎躺在床上,分明疲乏得紧,却总也睡不着的模样,道:“要不然明儿你和他们一道骑马?”
  要谢笙说,二郎这就是马车上布置的太舒坦了,反而躺得浑身酸软无力。
  “也成,”二郎忙一口应了下来,“过会儿就叫人给我赶紧做两个软垫出来,明儿好用。”
  二郎这么一说,自然有人赶紧记了下来,下去吩咐去了。
  二郎看见谢笙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有些奇怪。
  “都是一样坐在马车上,怎么你就瞧着半点事儿没有?”
  “还不是你身边人来寻我,说你不舒服得很,要不然,我还能在这儿?”谢笙显然是说他自个儿其实也累着呢。
  “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热水,过会儿先沐浴,泡泡澡,想来也能去去身上的疲累。夜里再叫人点上一些安神香,总能好些。”
  “你明儿可还要坐马车?”二郎问道。
  谢笙摇了摇头:“前头都是平坦易行的大路,一直坐在马车上,也并不觉得什么。明儿咱们就要进山,走一段山路。”
  “山路崎岖颠簸,还不如骑马来的舒坦。”
  “过了这山,没两日便能到洛城了,”二郎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念叨了这么些时候的洛城牡丹甲天下,总算快看到实物了。”
  听到洛城牡丹,谢笙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可没忘记,他说好要给温瑄画一片洛城牡丹的。
  如今时间还早,倒是可以想想应该怎么去画。
  谢笙同二郎道别,回了自己屋子,一边泡澡,一边想到。
  谁说画上一幅给温瑄,就真的只画一幅了。洛城牡丹这么美,温瑄不能来,岂不是憾事,到时候画牡丹时,把温瑄也一并画进去,岂不美哉?
  第145章 更新
  骑马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谢笙跟着谢侯练过几手,二郎见谢笙没说什么,自然也不肯就这么说回到马车上。
  好在这一段的山路并不算长, 也就走了一日的工夫,便尽是平原坦途。
  “听说蜀州山连着山?”二郎躺在马车里, 半点都不想动。
  原本他们是定好了要在一个村里休息的, 但二郎宁愿将要走的山路一日走完,也不想第二日起来再像这样骑马, 一行人便嫁进赶路, 好歹是找了个破庙暂时栖身。
  这庙宇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只看佛像的造型,倒像是武皇时候的东西。
  武皇崇尚佛教,民间自然也大肆修建佛像,那也是佛教在民间最昌盛的时候。
  不过后来武皇过世, 武皇的孩子却喜欢道教,便将佛教打压了下去,又把道教抬了起来。最后两方也算是平分秋色,如今想想,应当也算是帝王的平衡之道了。
  不过这庙宇, 想来也是从那之后慢慢荒废下来的。
  当然,虽然有庙宇栖身, 到底是比不得马车上东西齐全,二郎和谢笙两个,自然仍住在马车上, 只是其他随行人员,多了片瓦遮身。
  “是啊,蜀州总是山连着山,”谢笙说起蜀州,面上神色变得软和几分。
  “蜀州山高,虽然看着不算远,可分别在两座山上的人想要见面,有时候可能要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
  “这么远啊!”二郎听罢不由咂舌。
  谢笙点了点头:“像马车,在蜀州其实是不大实用的。蜀州多山路,有不少都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的,就算是人行,有时候也要小心谨慎,更不要说是马车了。”
  “那他们平日里怎么出行呢?难道就靠走?”
  “当然不是,”谢笙道,“蜀州有特制的滑竿,看上去和肩舆类似,平日由前后两人抬着,算是最简单的轿子。蜀州除了靠走,也能骑马,虽然山路崎岖,到底聊胜于无。”
  “而且蜀州山河之间还有一种索道。”
  “索道?”二郎跟着疑惑的念了一声。
  “索道是用特殊的粗铁链制成,贯通两岸,人行时,会用藤编的绳子将自己紧紧地捆在上头,再慢慢的滑向对岸。”
  谢笙又道:“不过这种方式实在是有些危险,所以不少人都更喜欢坐船,蜀州的河道上,几乎每百米就有一个渡口。”
  “有了索道,为什么还要下山去坐船?”二郎不明白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两山之间,只有一条索道相连,脚下是万丈深渊或是奔腾江水,若是固定的藤蔓不好,或是索道年久失修坏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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