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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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娘!”八阿哥双膝一沉,已是重重的跪在床边。看着气若游丝的母亲,他的双目已经变得无比赤红了起来。
  “胤禩……”良妃笑中带泪轻声叫道。
  第88章 望眼镜
  良妃依然没有挺的过来,再八阿哥过来看她的次日,便与世长辞了。因为乌拉那拉氏最近犯了偏头疼的毛病,下不来床,年若兰作为府邸里唯二的两个侧福晋,作为代表进宫去吊唁了良妃。
  一身素服的随着众人站在灵位前,年若兰的眼睛望向前方,头几排站着的是宫里的娘娘们,每个人都一身的白裳,眼角泛着泪花,呜呜咽咽,嘤嘤嘤十分伤心的模样。
  不知道她们是真的觉得难过痛心,还是因着手绢里包着的碎洋葱的缘故,年若兰微微眨了眨眼睛,拿着自个的帕子往眼角下轻轻一抹,霎时,整个眼睛便被呛了个通红。
  没错,她就是属于后者的那种。
  与年若兰这种面子货不一样,跪在灵前的八阿哥那是真的伤心啊,印象中风度翩翩,斯文雅致的样子完全没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目光有些呆愣,完全一副沉浸在丧母之痛的样子,郭络罗氏跪在他的身边,八阿哥唯一的儿子弘旺则是夹在父母中间,他人小力弱,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靠在郭络罗氏的身边。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等一众阿哥们也前来吊唁,说完也是较为难堪,眼瞅着众阿哥们都得了分封,便是十四、十五、十六几个也成了贝子,八阿哥却被康熙帝撸去了爵位,成了【光杆司令】。如今面对着众兄弟,想来他的心底也定是颇为煎熬的。
  “八弟节哀。”太子胤礽走到八阿哥身前,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
  胤禩对着他拱了拱手,面色惨淡的道了声谢。
  甭管这些阿哥们在私底下斗的有多欢,多想至对方于死地,可是在面上,他们依然是爱新觉罗家的亲兄弟,一个个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和睦呢。
  吊唁结束后,年若兰又到了永和宫坐了坐而后方才回到了府中。
  “德娘颇有些郁郁,应试为良妃娘娘之事伤怀。”年若兰对着乌拉那拉氏轻声说到。
  乌兰那拉氏此时正躺在床上,身后好着软枕,脸色有点苍白的样子:“我虽与良妃娘娘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个十分和善的人,生命如此脆弱,希望额娘不要过于伤怀,保重身体才是。”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
  “福晋孝顺。”年若兰很给面子的赞了一句:“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德娘娘身边有十四福晋呢,有她劝着些,德娘娘想必很快便能释怀了。”
  后宫里头每年都会有宫妃去世,除了自个的至亲,旁人便是伤心又能伤到哪里去。
  多的还是面子罢了。
  乌兰那拉氏自然也知道是这么个理。
  “倒是福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传太医来看了?”
  “我这偏头疼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乌拉那拉氏有些苦涩笑了笑。
  年若兰自然跟着说了好些劝解的话语。
  “说来还有一事要麻烦妹妹,眼看着新年将近,我这头痛的毛病一时半会的还过不去,可府里面到底不能少了张持之人,妹妹位份高又素来聪明剔透,想必也能照料的很是周全。”
  年若兰听了这话知道福晋是想要自己出头的意思,可是一来,这所谓的管家全肯定只是短期的,等乌拉那拉氏好起来了,自然会把权利拿回去,二来,自个若是沾上了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是要连带受过的。
  年若兰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吃力不讨好,她又不是王熙凤,可没那样大的管理欲。
  “李姐姐是府里的老人,比我年长,况且从前也有管家的经验,想来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乌兰那拉氏怀着弘晖的时候,因着卖相不大好需要卧床休息,当时还是格格的李氏越过了先头的宋氏,接过了后院的管理权,倒也没出过什么差头。
  乌拉那拉氏见年若兰并不中意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从乌拉那拉氏那里出来后,年若兰便回了依兰院,直接去了耳房换洗一番,而后方才来到室内,弘煦正趴在小桌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连环画。
  “大宝!”年若兰叫了一声。
  弘煦抬起头见是娘亲回来了,小嘴儿一裂,脸上就要露出欢喜的表情,然而在年若兰的那声大宝叫出口后,他又有点不乐意了。嘟嘟着一张小嘴儿,弘煦十分认真地说道:“娘以后不要在叫大宝了,我是弘煦。”
  这小人精!年若兰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捏了捏儿子的肉脸蛋,嗔道:“弘煦是你,大宝也是你,怎地就不能叫了?”
  弘煦嘟着嘴巴,露出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大宝不好听,像小狗。”
  在圆明园生活的时候,有奴才在私下里养了几只京巴,其中一只特别可爱的就叫宝宝。
  年若兰闻言嘻嘻一笑,脱鞋上了炕,一把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大宝是娘前给你取的名字,不准不喜欢,知不知道!只不知道!”年若兰一边说一边去哈儿子的痒痒,弘煦一身软肉,最受不了别人膈肌他,小身子立刻左扭右扭的,哈哈哈哈笑个没完。
  母子两个正顽闹的欢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却是胤禛回来了。
  “爷手上拿的是什么好东西?”见胤禛亲自捧着个盒子,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弘煦更是仰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胤禛笑了一下,解了身上的大氅带着身寒气上了炕,弘煦早就知机的爬了过去。
  那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出乎于年若兰的意料之外。
  “这、这不是望远镜吗?”虽然是单筒的且周身镶满了金华丽的金箔和宝石,颇有点华而不实的意味。
  “你识得此物?”倒是胤禛,对于年若兰脱口而出的望眼镜三字,表现出了微微的惊讶。
  年若兰心想:你个几百年前的土包子,姐认识的东西多了去了呢。
  把东西放在自己的眼睛底下,果然,远处的画面便成了近景,而且年若兰可以肯定,这具望眼镜的镜片是经过特殊打磨过的,视觉效果十分的清晰。
  “娘,我也要看!”弘煦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臂。
  年若兰把东西递给了他,又教了使用方式。
  弘煦发出了一声大大的惊呼,那是一种全然惊奇的,似乎一扇并不了解的世界被打开了一样。
  “阿玛,额娘,好神奇。”弘煦小脸涨的通红,十分兴奋的样子:“远处的东西变大了!”
  “这叫望远镜也称为千里镜,你看到它的镜片了吗?它叫做凸透镜,光线利用折射原理……”年若兰的脸上漾着轻松的笑容十分愉悦的说着,也不管弘煦真的是否听的懂。
  弘煦爱不释手的拿着这具望眼镜,到处摆看着。
  胤禛看着侃侃而谈的年若兰,微微挑了挑自个的眉头。
  “额娘……”弘煦紧紧攥着手中的华丽非常的望眼镜,脸上露出撒娇的表情,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想要的话,自己去跟阿玛说!”
  弘煦嘿嘿一笑,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向了胤禛。
  胤禛故意板着脸,不去看他。
  于是,年若兰眼睛一转,便接着说道:“娘特别喜欢大宝这个名字!”
  弘煦听了立刻十分没有立场的说道:“孩儿其实也很喜欢的!”
  “真的?”年若兰斜眼看他。
  弘煦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小脑袋。
  于是最后,年若兰保留下了继续叫儿子小名的权利,弘煦小盆友则得到了一件爱不释手的新鲜【玩具】。
  弘煦迫不及待的去外面试验自个的新东西了,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胤禛与年若兰二人,画屏斟了茶水上来,年若兰亲手递给了胤禛。
  “你倒是会做人情,爷巴巴给你寻来的东西,转眼间便送给了别人!”
  “呵呵呵呵……”年若兰抿嘴一笑,心想,哪里是别人,那可是我儿子,别说一具望眼镜了,但凡是我有的,凭地是什么那都是舍得滴。
  胤禛其实也不过是这样一说罢了,年若兰见他兴致不错,就着望眼镜的话题,又问了几句,果然引得胤禛说兴大发。“这千里镜咱们大清原来也不是没有的,可没有哪一个,会如这个般看得如此清晰,若是这样的东西标配在军队上,定可以使斥候的侦查能力大为提升,而且……”胤禛滔滔不绝,显然心情十分之好。
  年若兰却是知道,当年她的兄长年羹尧还没有【发迹】时,曾经勾连了胤禛,两人一起弄起了海上贸易,后来年羹尧从军去了,把这条商路全部交给了胤禛,这些年下来后,胤禛不但没有荒废这条生财之路,反倒是做的越加兴盛。
  这从年若兰这里时不时的能看见好些西洋东西上就能看的出来。
  “亮工说的没错!夷地之人,虽少于礼仪教化,但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胤禛极有远见地说道:“我大清应该取其精华,而不是固步自封。”
  哥哥呦...您老是给胤禛灌了多少迷魂汤哦!!!竟然让这个最食古不化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年若兰瞪圆一双猫眼儿,万分心虚地如此想到。
  第89章 年羹尧回京
  李氏果然接过了府里的管家权。
  大约是有意表现的意思,李氏对这件事特别的上心,听画屏报告说,丹芷院现在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人来人往,打签的,对牌的,领差事的,总而言之是一片繁忙之象。
  对于这件事,年若兰听了便也只是笑了笑而已,李氏能有个别的东西分散下精力也好,别每天总盯着自己就成。
  依兰院的花厅中,年若兰正在见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四五的男子,长手长脚,面相颇为忠厚老实。此人唤作周康,是雍亲王府的一位侍卫。
  周康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不敢乱动一点,整个手掌心都是汗湿,汗湿的,一副十分紧张地样子。
  他今日来是向依兰院的年侧福晋求娶来着,求的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绿琴姑娘。
  年若兰很长时间以前,就放出风声有意为身边的几个最亲近的丫头做打算,若是有心思的人,自然会采取行动,这两年断断续续的却也是有人来求,只是年若兰挑来挑去,始终都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可是,今日的这个————
  年若兰悄然望隐在一旁的绿琴,人家早就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了。
  打几个月前,画屏告诉她,外院有个年轻的侍卫总是时不时的给画屏几个买吃食时,她心里面基本上就有数了。
  “父母双堂可还建在?家中兄弟姐妹几人?”年若兰不咸不淡的问道。
  周康额头冒汗,十分紧张地回答道:“禀侧福晋的话,小人家中母亲早亡,父亲一直没有续娶,拉扯着小人与长姐长大,长姐几年前嫁给了京城中一家食铺的小老板……”周康绞尽脑汁尽量周全的回答着年若兰的问题。
  对于对方的家境,年若兰心里自然早就有数,周康是府里的侍卫,不是卖身的奴才,属良民的范围。从这一方面来说便要大大强于绿琴,他家老父是个手艺人,做家具的手艺很不错,在京城里开了个小铺子,生活还算殷实,更为重要的是,年若兰打听过,这周父与周母的感情十分的不错,即使周母早亡,周父也始终寡着,十几年也没有续娶的意思。
  父亲长情,年若兰自然万分希望,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能遗传到父亲的这个美好优点。
  半刻钟后,周康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年主子没有表态他也不知这事最后是成还是不成。
  “好了,你那情哥哥都走了,还不快点出来!”年若兰打趣地说道。对于这个周康,她心里面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
  绿琴整张脸涨了个通红,几乎是膝盖发软的走了过来。
  “嘻嘻,绿琴姐姐这是害羞了呢!”司棋几个并不放过她,可着劲儿的在旁边说着热闹话。
  绿琴如同一只大虾子般的站在那里,眼睛水汪汪的,年若兰唯恐那几个再说下去,让绿琴去钻地缝,忙不迭地瞪了闹得最欢实的画屏一眼,只道:“绿琴出嫁了以后,便给轮到你们几个了!”
  司棋和书女一听,倒是脸孔红了红,露出羞涩之状,画屏姑娘却是个浑不吝的厚脸皮,闻言,反倒是万分有信心地说道:“只是主子挑的,那就错不了!”
  年若兰:“……”
  她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吧!
  “好绿琴,这个周康我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你觉得呢?”
  绿琴羞的整个人似乎都冒出烟来,讷讷的就是不说话,旁边的司棋使劲儿的杵了她一下,在其耳边小声地呢喃道:“快应了吧,你的康哥哥为了你可是等了好多年呢!”
  绿琴听了这话浑身一顿,半晌后,终是吐出了一句:“奴婢、奴婢全凭主子做主!”
  年若兰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起身道:“告诉周康一声,就说这事我应下了,叫他请媒婆上门提亲,三牲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要绿琴风风光光的出嫁!”
  “主子!”绿琴的眼泪掉下来,噗通声便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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