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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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放心。”简娣看向吕氏,郑重其事地说,“您儿子不好男风。至于张首辅没成亲这事儿,您看,江御史他们不也没成亲吗?”
  见吕氏嘴唇微动,又要说些什么,简娣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爹怎么还没回来?”
  “刑部这两天有事,”吕氏道,“不对,你别打岔。”
  “你说你没龙阳之癖,那你回头和人苏姑娘?”
  “绕了一圈,其实这句话才是娘你的重点吧?”简娣死鱼眼。
  吕氏这招玩得高妙啊。
  吕氏没好气地道:“娘问你正事呢。”
  简娣:“卢小哥你怎么看?”
  卢仲夏也对自家亲娘倍感无奈,“劳烦简姑娘同我娘说,我困了,先歇下。”
  简娣后退了两步,朝着吕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娘,恕儿子不孝,我在庶常馆呆了一天,实在困得厉害,倘若没别的事,便先下去小憩一会儿,旁的事,不如等爹从官署回来再说罢。”
  吕氏还在后面一声接一声地抱怨,“你当我不知道,你和你爹一条心。”
  但简娣和卢仲夏都明智地当作没有听见,动作迅速地往房里一钻,再把门一阖。
  卢仲夏的屋子陈设古朴清雅,屏风后摆着张榉木雕花的架子床,床上被褥看上去格外柔软。
  简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黏在石青色的薄被上。
  “简姑娘倘若想睡,如今可以睡了。”一进屋,见简娣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床上,卢仲夏忍俊不禁道。
  简娣也实在困得厉害,刚刚一直在强打着精神应付俞珉和吕氏,听了卢仲夏的话,她毫不客气地点点头,甩了鞋子,爬上了屋里的架子床。
  “那我就眯一会儿。”
  这一觉,简娣睡得很沉,也没做梦。
  虽说只眯一会儿,但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可能是睡得太沉,醒来的时候,胃里一阵翻涌,眼皮像黏住了一样,简娣费力地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好像被什么人拽住了脚踝直往下扯。
  鬼压床了?
  她意识清得很,但身体却像丧失了所有知觉,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了。
  简娣也不是没碰到过鬼压床,碰上鬼压床,脑子清楚得很,但身体就像瘫痪了一样没法动。
  这种时候只要等一会儿就没事。
  简娣等了一会儿,然而平常肌肉早该慢慢恢复知觉,但眼下情况竟然还是没有任何改善,眼前仍旧漆黑一片,她的思想清醒,身体却还是无法由自己掌握。
  这下,她有点慌了。
  直到耳畔蓦地传来一声熟悉的男声,才略微平息了简娣心中的慌乱。
  “简姑娘?”
  “卢小哥?”简娣稍稍松了一口气。
  卢仲夏的语气听上去好不到哪里去。
  “简……简姑娘……我……”
  “你?”看不见卢仲夏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出卢仲夏语气的变化,简娣一怔,心头随即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追问道,“你怎么了?”
  “我……”卢仲夏言语隐含羞愧,好似难以启齿道,“我现下好像在姑娘……身……身子里。”
  简娣:!!
  好像是在印证卢仲夏的说法,就在他刚说完话的那一刻,简娣眼前无尽的黑暗渐渐散去,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慢慢扩大,一直到简娣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卢小哥的屋,而是她在姚府上的住处。
  青纱帐已被放下,掩去帐外的天光,坐在帐中的少女,呆呆地瞧着自己的手掌,面容无措。
  简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卢小哥?”
  少女蓦地抬起眼,杏眼中掠过一丝雀跃,神态犹如见到家长接她回家的小姑娘一般,“简姑娘?!”
  瞧着自己脸上露出幼鸟似的无措的眼神,简娣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强作镇定地说,“行,我明白了,我们这是反过来了。”
  没想到,她昨天才在张首辅府上说过一次假如卢仲夏俯身到她身体里这种话,这flag就早早地给她立起来了。
  “现……现在该如何是好?”
  对于附身到简娣身体里这个事实,卢仲夏万分羞窘。
  少女低垂着头,脖颈和耳垂都染上了绯红,他本是伸着手看着简娣的手掌,却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猛地移开了眼神,一时间哪儿也不敢看,手也不敢垂在腰侧,放哪儿都觉得不自在,最后,慌乱地低着眼,开始钻研起被褥上的缠枝花纹来。
  第42章 穿衣洗漱
  简娣叹了口气。
  卢小哥俯身到她身体里这事她不在意,她担心的是让卢小哥回头见到姚鉴,见识到自己眼下这些破事,有些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就像会跟基友吐槽相亲碰到的奇葩,但要真让朋友看着她相亲时候那尴尬的过程,她还不如去哐哐捶墙。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卢小哥这快要溢出来的羞愧和慌乱。
  “卢小哥,你别害羞。”看着卢仲夏这幅鸵鸟样,简娣干咳了一声。
  卢仲夏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并非没有和姑娘们接触过,但……但从没有哪个姑娘能像简姑娘一样让他觉得手足无措。
  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事,但身体产生的变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一处细小的变化,对他而言无疑都是一种酷刑。
  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的原因,如今卢仲夏坐直了身子,睡乱的发丝垂落在鼻尖,搔弄得人痒痒的,卢仲夏很想将这一缕发丝别回耳后,但指尖触及到姑娘的面颊上的肌肤,抬起手肘时无意间碰上的胸前丰软,都能让他大脑空白一片,这二十年来学过的什么静心修身,一时间都统统忘在了脑后。
  简……简姑娘好像用了些白芷香。
  香气不腻,微苦,在袖间和鼻尖浮动。
  一想到这一点,卢仲夏脸上温度跟着迅速攀升,心中不由得责怪自己的失礼与孟浪,顿时,气也不敢喘了,好像闻到一丝一缕的香气都成了罪恶。
  “咳……”憋过头的后果则是憋得面色通红,最后没忍住连连咳嗽了数声。
  “这样吧。”简娣无奈,“你先起床,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卢仲夏忙应了,撩开青纱帐,正要起床穿鞋,指尖尚未触摸到鞋面,一时又僵在了原地。
  简娣:“穿鞋。”
  卢仲夏耳根发红:“简姑娘。”
  简娣疑惑,“怎么了?”
  绯色裤脚下露出的白皙脚踝,赛雪欺霜,红梅似的裤角映着如雪的肌肤。
  和男人不同,眼下露出的脚踝要小巧一些,也更瘦一些。
  冷不防瞥见一截脚踝,看得卢仲夏心头蓦地一紧,忙闭上眼,也不去看,伸着脚踩在鞋面上,飞快地套上了床下的一双云头履。
  简娣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不是土著,对于女人的脚倒没这么多避讳。
  看卢仲夏这么羞涩的模样,简娣语重心长地劝道:“你穿个鞋都紧张成这样,洗澡的时候该怎么办?”
  或许因为她是个穿越的,眼下的身体其实并不是她真正的身体,简娣倒没觉得太尴尬。
  卢仲夏被她这么一调戏,面上红晕更深。
  “在下……在下闭眼。”卢仲夏磕磕绊绊地回答,“一定不会睁眼,倘若我睁了眼,冒犯了姑娘,日后定当永堕泥犁。”
  “谁没有让你睁眼。”卢仲夏这个誓言在她听来都已经算严苛,简娣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你放松一点,上回在首辅家中看到素娥,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当时你不是还特镇定地叫我快些离开吗?”
  那不一样。
  卢仲夏微抿唇角,话语喉口滚了一滚,最终还是将其咽了下去,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当时,事出紧急。”
  “那你就当现在事态紧急,别多想啦。”
  看着自己的身子微低着头,粉颈桃腮,羞愧无措的样子,还挺新奇的,简娣弯着眼笑道。
  简娣:“你起来了我们就走吧,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虽然两天没见到她屋,但屋里的陈设明显发生了变化。
  床前的屏风挪了一挪,床前多了一张红木的方桌,并一把圆椅,方桌上胡乱地摊开些宣纸,桌角搁着笔架砚台。
  卢仲夏依言直起身,走了两步。
  虽说卢仲夏性格温厚有礼,容易害羞了一些,但也不是代表他就是个娘娘腔,他毕竟是个男人,走起路来和姑娘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
  简娣眼睁睁地看着他迈开脚走了一步,结果就被裙摆绊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个高凳。
  他的重量一倾斜,高凳晃了一晃,哐当倒在地上,上面摆着的插花细颈黄铜瓶咕噜噜滚了老远。
  卢仲夏又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再动了。
  卢仲夏呆了足足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蹲下身,扶起倒地的高凳和黄铜瓶,将地上散落的花枝收拢插入瓶中,慌乱地向简娣道歉。
  “没事没事。”简娣不以为然。
  卢仲夏这走路的姿势倒提醒了她。
  简娣心中琢磨道,她虽然没感觉,但附身到卢仲夏身体里的时候,估摸着走路也无意识地娘了吧唧的,看来下回得注意一点。
  让卢仲夏别再管那黄铜瓶,简娣指挥着他又走了两步。
  眼下她就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这感觉还挺奇怪的。
  卢仲夏自幼接受儒家礼法的教育,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不过,将这习惯一代入到她身上,就成了一个面色羞红,但一举一动却无比君子的姑娘,还颇有点散朗温文尔雅的帅气。
  简娣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当下也不先让他熟悉环境了,决心还是先让卢小哥改变一下走路的姿势。
  好在卢仲夏他智商高脾气好,虽然觉得别扭,却任凭她摆弄,跟着调整自己举手投足间的小习惯。
  简娣和他在屋里练了一会儿,眼看着卢仲夏举手投足间越来越自然,甚至还颇有些弱柳扶风般的袅娜风情,简娣抱胸斜睨了他一眼,“卢小哥,你这是从哪儿学的?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还姑娘了?”
  “在下曾经陪家母去看过几场戏。”卢仲夏不好意思道,“方才揣摩了一番台上戏子的动作神情。”
  简娣看了一会儿,最终十分悲痛地发现,卢仲夏好像真的比她还适合做姑娘。
  原主其实长得不错,肤白眼大,鼻梁挺直,青丝如墨,她自己平常没个正形,神情散朗。
  但卢仲夏如今附身到她身上,半阖眼睫,面色酡红,愣是流露出了她不具备的女儿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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