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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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若离。”崔婧语好像才看到坐在桌边的顾若离,奇怪的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滚,快滚!”
  顾若离一直静静听着大家说话,此刻才转眸去看崔婧语,笑了笑。
  “是你刚刚闹着请你三姐姐来的。”崔婧文道,“你忘记了吗?”
  “我?”崔婧语一怔,好像想起什么来,点着头道:“对,我有话要问她,你们都出去!”
  “语儿。”崔婧文皱眉,觉得崔婧语神神叨叨的,有些不正常,“二婶还在这里,你怎么说话的。”
  崔婧语盯着顾若离,好像没有听见。
  二夫人摆着手:“没事,没事。”说着,回头扫了眼顾若离,笑着道,“只要语儿没事就好。你们姐妹说话,我回去了。”
  “二婶我送你。”崔婧文起身,又和顾若离打了个招呼,低声道,“她若是闹,你就出来,别受了委屈。”
  她是怕两个人一会儿吵着动手了,崔婧语此刻不是顾若离的对手。
  “好。”顾若离点头应了。
  “我们就在外面,不会有事。”崔婧文去请李妈妈,“一家子姐妹,妈妈放心吧。”
  李妈妈看到这样的崔婧语,其实倒也不担心,便跟着出去,守在了门里。
  房间里,顾若离坐在桌边,崔婧语坐在床上,抬眼瞪着她,一改方才胡言乱语的样子,恶狠狠的道:“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顾若离挑眉,看着她。
  她什么都不说,难道是因为怀疑她做的?
  崔婧语眯着眼睛,如果眼神是剑,怕是顾若离此刻已经是满身的窟窿眼儿:“你不要和我装傻,我被他绑走,是不是你吩咐的?”
  他?是谁?
  顾若离顿了一下,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崔婧语的话一落,她突然心头一跳,站了起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不敢去想崔婧语话中的意思。
  也一瞬间就信了,因为似乎潜意识中,她自己也曾这么想过。
  “霍繁篓!”崔婧语压着声音,好像怕被人听到一样,咬牙切齿的道,“他视你如至宝,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不是你吩咐的,他怎么会绑我走,把我关起来。”
  果然是霍繁篓绑的她?
  真的是霍繁篓。
  顾若离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脑子里,霍繁篓这半个月来所有的事情悉数涌了出来。
  她一点都没有发现,霍繁篓也没有半点异样。
  他绑她做什么?
  忽然的,她想起来,那天他在量井的位置时说的话,他说:“没有她,你不是更加清净一些吗。”
  那天他还说了什么?
  “你不要搬出来,那边有郡主护着你,总比在外头好。我们这里住了这么多男人,对你来说也不方便。”
  霍繁篓,霍繁篓!
  顾若离站不住,扶着桌子堪堪稳住的身体,她看着崔婧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确定是霍繁篓?”
  “呵!”崔婧语冷笑着,“他当初把我的腿打断了,就算蒙着眼睛,他一开口我就认出来了,更何况,他和我说了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顾若离,你可真能装,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告诉我,你是无辜的吗。”
  霍繁篓告诉她,他可以为了顾若离不要这条命,让她不要想着逃走反抗,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霍繁篓告诉她,让她乖一点,只要她乖一点,他可以考虑让她多活几天,让她看看顾若离的能力,让她知道,她和顾若离相比,连个屁都不是。
  她听话了,她不哭不闹,她等着他来送吃送喝的,所以他心情好了,还会和她说几句话,告诉她,她的家人正在到处找她,不过很可惜,这里太偏又是废旧的院子,只要这家主人不来,她就算烂成了一堆白骨,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害怕,那么黑,夜里还有人在哭,她能听到老鼠在她脚边窸窸窣窣的爬,她不敢躺下来,因为只要躺下来,就会有东西爬到她身上……
  所以她听话,只要霍繁篓来了,她就不害怕了。
  她就好像获救了一样,她迎合他,和他说着话,哪怕他说顾若离,她也听的津津有味。
  只要霍繁篓不走,哪怕多待一刻钟,就算让她立刻死了她也高兴。
  可是从很久以前开始,漫长的她都不记得多久了,霍繁篓没有再来,她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她只希望他能出现,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就在今天,她忽然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用脚踢着墙,拼命的发出声音来,果然门被人踹开,眼帘被扯开,那一瞬她看不清对面逆着光站着的是谁,可是她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不是霍繁篓。
  她失望,却也高兴,至少她不用一个人待在这里,忍受害怕,不用在这里苦等着霍繁篓来,她能出去,能去找他。
  等找到他,她狠狠的踹他几脚,扇他几个耳光。
  他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来。
  顾若离心里乱糟糟的,并没有去看崔婧语脸上的变化,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既然知道是他,为什么刚刚没有和伯爷说?”
  “我不会说。”崔婧语咬牙切齿的道,“这个仇,我要亲自去报,我谁都不会告诉的,就算到死,我都不会说。”
  顾若离心头那个奇怪的感觉,再次跳了起来,她看着崔婧语道:“所以呢,你喊我来,就是想要告诉我,你恨我们,你要报复我们是吗?”
  “不是你们。”崔婧语盯着顾若离,宛若毒蛇一样,“是你!”
  顾若离能理解,她狠自己,可是崔婧语的反应,太古怪了,她走过去看着崔婧语,问道:“你不恨霍繁篓吗?他差点杀了你。”
  “是你,要不是你他为什么要杀我。如果没有你,他以后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他那么好的人,都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崔婧语冷笑着道,“顾若离,你且等着,将来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顾若离脑子里嗡嗡的,事情是霍繁篓做的,可是她脱不了干系,她也无需去和崔婧语解释,告诉她,她并不知情。
  说不说并没有分别。
  霍繁篓做的,和她亲自去做,没有不同。
  “好。你来报仇我无话可说。”顾若离点头,又道,“可你也该想想,当初张峥的事,到底是谁借着你的手害我,没有那只手你就不会被推到此刻这个地步。”她说着,摆了摆手,想要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没有那只手,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崔婧语也不会出门去找马继,自然就碰不到霍繁篓……
  崔婧语却突然捶着床板,压着声音喊道:“顾若离,你这么恶心,这么丑的女人,根本不配他对你这么好,不配!”
  是不配,顾若离惨淡的笑了笑。
  现在,她就是想揪着霍繁篓的衣领盘问他一句,都做不到。
  崔婧语说他好几日没有出现,她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可是霍繁篓已经离开了……幸好,幸好有人发现了她,若不然,按霍繁篓的行事风格,应该就会真的让她烂成一堆白骨再被人发现吧。
  “你歇着吧。”顾若离摆着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崔婧语,道,“还是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你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她喜欢和依赖上了,一个绑架虐待她的人。
  这是心理疾病,叫什么名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她记不清了,但不管哪个名字,都不在她所学范畴内……
  她帮不了她。
  崔婧语这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霍繁篓故意如此,他好像在做试验,明明要杀崔婧语却有意给她了点温暖,让她喜欢上了他……很显然,霍繁篓确定自己成功了,所以后面他就不再去了,让崔婧语自生自灭。
  不是,那个地儿很难被人发现,崔婧语就只有死路一条。
  以他的聪明,他能察觉到这个并不奇怪。
  还有,霍繁篓的性格不会抓了她,关着她,还亲自给她喂吃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微微发寒。
  “我好的很。”崔婧语靠在床头,好像想到了什么,“等我养好了病,我会去找他,他看到我一定会吓一跳。”话落,她笑了起来,好像脑子里因此浮现出的画面,是无比的美好和甜蜜。
  霍繁篓喜欢顾若离,是因为他不知道别的女子的美,等他了解她了,就一定会发现,她比顾若离优秀多了,也美多了。
  有一天,他也会像对待顾若离那样对她,只对她一个人好,呵护的小心翼翼,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一定会的,那几次他们聊的多开心,她能感觉到霍繁篓对她的改变和关爱,要不然,他不会给她吃的,还给她水。
  不会知道她怕黑,还来和她说话。
  他一定也动心了,和她一样,喜欢四周寂静时,他们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抱歉。”顾若离道,“他已经走了,就在今天早上,他离开了京城。”
  崔婧语一怔,又坐了起来,声音尖利的道:“不可能,你骗我。”难道是因为发现她不听话,他生气了吗?
  所以才伤心的离开了吗。
  崔婧语眼睛通红,像只困兽一般焦躁不安,懊悔!
  顾若离皱眉,只觉她病的很严重。
  “随你吧。”顾若离觉得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我走了。”
  她开门往外走,崔婧语在她身后,发疯一样从床上跳下来:“顾若离,你这个虚伪的贱人,你不得好死!”
  “语儿。”在院中候着的崔婧文吓了一跳,看了眼顾若离便跑进房间里,“你怎么了,快上床躺着,有什么话慢慢说。”
  崔婧语根本不听,将枕头丢出来,被子丢在地上,指着慢慢出门的顾若离道:“你这个丑八怪,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故意将他藏起来,故意让我们不能见面,你这个贱人!”
  “三小姐。”李妈妈跟着顾若离,顾若离步子极快,像是身后有人在追着她一样,拼命的跑。
  杨清辉也跟着出去,喊着到:“三表妹。”他跑的比李妈妈快,在正院门口拉住了顾若离,问道,“你怎么了?”
  “杨公子。”顾若离喘着气,看着杨清辉,“四妹妹她病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你想办法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辅导一下。”
  杨清辉松开她,惊讶的道:“什么心理疾病,什么心理医生辅导?”他似乎懂,又似乎不懂。
  “我不知道。”顾若离摆着手,“明天再说吧,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话。”话落,他转身跑回了后院。
  杨清辉愣愣的站着,许久,顾若离方才说的话都在他的脑子里旋转。
  顾若离回了房里,一个人关着门无力的坐在床沿上,她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抱歉?说不上,崔婧语这个样子,她自己的责任大过任何人,若非她无事生非,就不会无故跑出去,就不会遇到霍繁篓……
  可是,看到她这样,她心里还是难受。
  怪谁呢,谁的错?
  霍繁篓吗?他是为她报仇,为了让她清净才想要杀了崔婧语的,对这样一个人,她连谴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霍繁篓是什么人,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甚至于用自私阴暗来形容他也毫不为过。
  这么久以来,他除了对她展露了善意,其他任何人,包括张丙中,他都不曾放在心里过。
  她没有资格怪他,可却心里发凉,霍繁篓的聪明让她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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