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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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官应是而去。
  顾若离就坐在床边给太后顺着心包经。
  房间里的气氛低沉的让人心慌。
  “到底怎么回事。”樊氏去看圣上,圣上也不知道,他也是才坐下来,那边方朝阳就道,“怎么回事,你们问赵远山,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樊氏当然不会去问赵勋,大家又沉默下来。
  顾若离去看赵勋,赵勋四平八稳的坐着,眉头微拧,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似乎并不是因为方朝阳的话,而是因为别的事。
  樊氏咳嗽了一声,点见梅念茹站在门口,便凝眉道:“念茹你有身孕,快坐下来,别累着。”
  梅念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往桌边走,路过赵勋时抬眉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半垂着眼帘,满面的冷漠和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在桌边坐了下来。
  “针来了。”女官拿着针包进来,顾若离扫了众人一眼,接了针包,又净手回道床边,有条不紊的施针。
  梅念茹打量着顾若离,小姑娘神色很认真,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扑闪着,真的是又好看又稳重的样子。
  虽说年纪小,可却有种让人心安的气质。
  很是难得啊,梅念茹微微颔首。
  “都坐吧。”樊氏叹了口气,喊方朝阳坐,方朝阳站在那里,盯着圣上问道,“大哥,你老实回我一句,趁着太后娘娘还没有醒,你告诉我,二哥他到底是生是死?”
  圣上顿时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方朝阳又道:“这件事你早晚都要说,难不成你能瞒住一辈子。”
  “朝阳。”樊氏喝道,“你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说这件事做什么。”
  方朝阳根本无所谓,她笑了笑道:“敢做就得敢认。什么事说起来还要挑时候吗,我看你们就是心虚。”她说着,冷哼了一声。
  “够了。”圣上猛然站起来,看着方朝阳一字一句问道:“他死了还是活了你当如何?为他报仇?”
  方朝阳昂着头,目光肯定:“我当然要为他报仇。”方朝阳也忍不住打了趔趄,“一母同胞,你如何能下得去手!”
  方朝阳说着,眼泪便顺着面颊落了下来。
  顾若离手一抖,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心绪,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方朝阳哭。
  “你太让我失望了。”圣上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自小我疼你如至亲,到头来你就这么看待我的?”
  方朝阳怒的抬手一扫,将手边的不知是花瓢还是梅瓶扫在了地上,砸的粉碎:“二哥待你亲,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当年他被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可是你呢,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又道,“你不用和我兜圈子,只要告诉他活着还是死了。”
  她这话说的很重,圣上气的脸色发青。
  “说够了没有。”樊氏也生了怒,喝道,“圣上既然说他还活着,那就还活着,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方朝阳指着众人:“失望?!”话落,眼泪也跟着落了了下来,她这话早晚都要说,不说她这辈子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到底是谁让谁失望!”
  顾若离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圣上的脸色,就见他虽是生气,可却没有露出杀意,她暗暗松了口气。
  “太后娘娘醒了。”顾若离一根一根的将针收回来,就见太后徐徐睁开眼睛,她微微一笑,问道,“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太后见是她,便笑了笑,道:“哀家没事了。”目光一扫,见一屋子的人,便和顾若离道,“扶哀家起来吧。”
  顾若离应是。
  方朝阳就忙擦了眼泪,跑到床边看着太后:“姑母,您怎么样。”
  “哭什么。”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死不了,你放心吧。”
  方朝阳破涕为笑,她自小母亲便没了,父亲不曾再娶,她就被太后接到宫中来,太后对于她来说,比母亲还要重要。
  这世上,若有什么让她牵挂的,放不下的,大概也只有太后和顾若离了。
  “怎么能说不吉利的话。”方朝阳道,“您一定长命百岁。”
  太后笑笑,握着她的手道:“哀家要是真到那天,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方朝阳又红了眼睛。
  “替我管着你娘。”太后叹了口气,和顾若离道,“你比她懂事也乖巧,若是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管着她,别叫她闯祸。”
  顾若离明白,太后怕是听到了方朝阳方才的话,她这么说,不过是替方朝阳向圣上和皇后解释罢了。
  “好!”顾若离点头,拿了个迎枕放在太后身后垫着,就退在了一边。
  太后就朝圣上看去,圣上看着太后喊道:“母后。”
  “哀家没事,怎么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太后看着自己的长子,眼中亦满是疼爱,“放心,哀家暂时死不了,得好好活着。”
  圣上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尴尬。
  “没事,没事,都放心啊。”太后笑呵呵的和樊氏以及荣王妃道,“都坐下,我正好也有话想和大家说说。”
  众人应是,就坐了下来。
  顾若离坐在末位,忍不住抬头朝对面看去,就看到赵勋冷沉着脸大刀阔斧的坐着,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眉梢一抬朝她看过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戾气。
  怎么了?他们来前太后和他说了什么了,让他这么生气?
  怎么连着看她的眼神都不对,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似的,她又没有得罪他……顾若离忙收了视线,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内殿外,几位妇人尴尬的不得了,不由后悔跟着来,这一墙之隔,虽然看不到里头人的表情动作,可方朝阳方才的话大家可都听的一清二楚。
  可都这个时候,她们要是走了,就会更加尴尬。
  真的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好小声的说着话,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二夫人静静坐着,手中端着杯子,就在方才她几乎都要为方朝阳拍手称快了,这些话多说点才好,说的越多就会让她的处境越发艰难。
  最好,连顾若离那点情分也折腾没了。
  那到时候看她方朝阳还骄傲什么,得意什么。
  邱嬷嬷从内殿一出来随即一惊,方才忙着太后的事,她还不知道这些夫人也跟着来了,她顿时拧了眉头训斥旁边的女官:“怎么她们来也不拦着一点?”
  “她们是跟着皇后娘年一起的,奴婢以为是皇后娘娘允了的。”女官朝那边撇了一眼,“要不然,奴婢去请她们先去御花园?”
  邱嬷嬷凝眉想了想摆手道:“我去吧。”话落,就笑着朝那边走了过去。
  内殿中,太后喝了茶,觉得心头舒服了很多,方朝阳就在一边问道:“您方才和赵远山说什么了,惹了您这么生气。”
  “也没说什么。”太后心里也觉得奇怪,她刚刚一提到让赵勋给赵凌和顾若离做冰人,赵勋就跟老虎被人摸了头似的,顿时就冷了脸满面的杀气。
  骇的她都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
  大喜的事,怎么就让他忽然变脸了。
  赵凌早晚都要重娶太子妃,顾若离正好又合适,何乐而不为呢。
  对赵勋的利益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以他的手段,他也不屑在后宅安插人手,拉拢姻亲巩固自己的权势。
  可他就是没来由的,对她吼了一句:“荒谬,此事不要再提!”
  她也生了急,怒道:“如何不行,你说来给哀家听听,是不是青云不行,他在金陵的被那个女人迷住了,以后都不娶太子妃了?这不是胡闹吗。”
  赵勋没理她。
  “远山。”太后语重心长的道,“祖母的心思也不瞒你,祖母老了,将来就怕家中无人照拂,静安县主毕竟朝阳的女儿,身上流着一半方家人的血脉,她若是……”
  不等她把话说完,赵勋就拂袖道:“你这是胡闹,没有我点头,此事不要再提。”
  他居然说她胡闹,太后心头一气,便眼前一黑栽在罗汉床上。
  太后此刻看着赵勋,便越发的狐疑,这孩子,是因为什么事才态度这么坚决的?
  “哀家是想着,娇娇也年纪也不小了,就动了心思……”她话说了一半,忽然赵勋站了起来,连顾若离都惊了一跳,奇怪的看着他,就见他也转身过来,盯着她一副狼盯着块鲜肉似的,斩钉截铁的道:“娇娇和我情投意合,她的婚事,没有我点头,谁都不准插手。”
  宛若头顶炸开的雷。
  他的话一落,就听到接连哐当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方朝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惊愕的看着赵勋没有反应过来。
  荣王妃更是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又去看看顾若离,他时候看上顾若离了?还情投意合!
  梅念茹尴尬的道:“手滑了一下。”她说着,看着脚边的碎瓷片和裙子上的茶渍怔怔的发呆。
  圣上和樊氏则是错愕,继而恍然明白了一般,两人神色微松,乐见其成的样子。
  “你是说你和娇娇?”太后惊的不轻,猛然坐直了身子,“你什么时候和娇娇……所以你反对哀家赐婚?”
  赵勋没有说话,但看着顾若离的视线却没有收。
  答案很明显,他根本不打算遮掩。
  太后的话又是掀了了波澜,樊氏问道:“母后,您说将娇娇许给青云?”
  “哀家是有这个意思,娇娇又懂事又乖巧,性情也稳重。”她说着顿了顿,道,“虽说年纪小了一些,可多等两年也无妨。”
  樊氏心头微动,倒是这个提议不错……只是赵勋和顾若离已经……
  她不禁朝顾若离看去。
  顾若离望着赵勋,一时间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气吧,可是他的本意是为了解决太后想要乱点鸳鸯谱的事,不气吧,可是他却趁火打劫,说不定马上就跟圣上求圣旨赐婚了也未可知。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非要自己冲在前头。
  她一时间无语,心头五味杂陈。
  而此时,在外殿中,诸位夫人正由邱嬷嬷引着出去,赵勋的话一传出来,众人几乎打了个趔趄。
  什么意思,赵勋和顾若离两情相悦,还求赐婚。
  这都哪儿跟哪儿,赵勋是什么人她们这里许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多年,除了和梅念茹那点传闻,他是什么婚事都拒绝的,大家还以为他真的对自己嫂嫂念念不完,没想到居然和顾若离……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众人一时间恍恍惚惚都回不了声。
  二夫人亦是,扶着崔婧文的手一紧,抓着她的手臂低声问道:“我没有听错吧,赵远山这是求亲?”
  “是!”崔婧文点了点头,虽不是求亲,可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赵勋对顾若离还真的动了心,这太让人惊讶了。
  二夫人抿着唇,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方朝阳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方才还骂赵勋,两人关系已经彻底没有转圜,没有想到赵勋不但不介意,还掉头就愿意喊她岳母了!
  她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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