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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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天痕!家主!你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墨秋到也没有一副败者的颓废之色,他们这样的人,或许到死,都不会放下那点骄傲。
  面对墨秋的嘲讽,墨天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能用为何不用,“没办法,秋叔一身本事,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拾人牙慧。”
  “哈哈,家主到是实在,可是...家主就算制住了我,怕也只是比我晚走一步而已!”墨秋笑看着墨天痕。
  墨天痕点了点头,没错,他的身体,他已经清楚了,“秋叔,就算我那几个儿子不争气,我也的扶持一个上来,所以,我就是强撑,也会让自己再撑些日子,我墨家数百年来的基业,不能就断送在我手上,所以,只能请你,先走一步了。”
  “墨家?哈哈哈,家主,墨家?墨家几百年来,怕是连自家的祖宗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你可知道,为何墨家没有墨宁的排位?墨宁一身绝学,为何流传下来的,没有一门精通?”
  墨天痕身子晃动了一下,他对墨家祖上的事,近来已经查到一些疑点,但是始终没有办法查透,也不想查了。
  过去了几百年,再去探究,也没意义,况且,他的身子,真的不应许了,他要在走前,将墨家的事安排妥当。
  “看来,秋叔可以给我解开疑惑。”没想到,秋叔竟然知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墨秋神色复杂的看着墨天痕,罢了,都到这份上了,说又何妨。
  躲在暗道出口,小凡和阿花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小凡,那小眼神,贼亮,咕噜噜的转着,恨不得上去催,快点讲啊,这下面呆着不舒服。
  哈哈其实她也知道一些的,就是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压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了。
  “家主,若真说起来,你根本不应该姓墨,墨家先祖墨宁,墨家的族谱上,可能对他的记载都不详实吧,因为,墨宁不是墨家先祖,墨宁一生未娶,何来后人?当年,墨宁为了布下一个局,收养了一批孤儿,从中挑选出了自己满意的继承墨家。”
  墨秋一开口,墨天痕整个人就晃了一下,他隐约已经知道一些,可是当有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他们该姓什么?
  收养?孤儿?他们的先祖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
  跌坐在床,闭上眼,脸上隐有杀气,“这么重要的事,墨家不可能断了传承,为何?”他不知道上面几代人是否知晓,但是,他和他爹,一无所知。
  而墨秋竟然知道,这就说明,这事,在墨家,并非是不透风的。
  “因为当年雷霆山的山主,其实与墨宁选中的那个孩子,是一对兄弟,只是,墨宁收养的孩子太多,他忽略了,那时候,被选中的是弟弟,年幼不记事,但是,成为墨隐的那个,也就是后来的雷霆山山主,却是到了记事的年纪。”
  说起来,他们雷霆山这些年,一直对墨家忠心,替墨家培养墨隐,也是有根源的。
  墨天痕仿佛听了一个故事一样,而他却是故事的局外人。
  “后来呢?”
  “后来?哈哈,家主可是好奇,为何那位哥哥明知自己的弟弟,却不相认对吗?”因为,认不得啊!
  若是被墨宁发现一点牵绊,当年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亲手挑选的人,再选一个吧,这些,他也只是听说,所以,也只是揣测。
  至于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大概。
  “你瞒了我爹什么?”或者说,上一代山主,对墨家做了什么手脚,若墨宁真是收养的孩子,为了布局,就一定会留下什么东西,可是除了一个天下赌局,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
  “家主,墨宁当年养个继承人,不过是为了让这继承人的后代都为他所用,为他人做嫁衣,没错,他是留下话来,让墨家后人打下江山,让天下一统,可家主知道为什么吗?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帝绯色,为了帝家先祖,据说,当年,墨宁布下了一个阵,用水晶长梦棺将帝绯色的尸体偷走了,想要让她复生,当年,帝绯色便与如今的帝玄凌一样,惊才绝艳,天纵奇才,心怀天下...”
  一个故事的开始,原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的痴念与疯狂,而墨家这数代人,就为了这一个疯狂的举动,经营谋划,呕心沥血...
  墨天痕怔怔看着墨秋,一时无言。
  “家主,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命,最多,是让你昏迷不醒罢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罢了,多说无益,家主一生,都想做一个名留史册的上位者,可是,这现在的情况,如何求仁得仁,家主,空有报复,却太重名利了...所以,我只能自己出手了。”
  静静看着墨秋,收拾好心情,墨天痕轻笑摇头,秋叔啊,都到这个时候,竟还想挣得一丝机会,他或许说的没错,可是,他起了野心也遮掩不过去。
  墨家祖上,究竟如何,养子也罢,工具也罢,如今坐拥炎火的就是他们,若是当年,没有墨宁的收养,这一切,从何而来?
  四百多年前,也是乱世吧,那时候,孤儿多的是,饿死的、战乱而死的,比比皆是,那时候的孤儿,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秋叔,你当年是被老山主送到我爹身边的,这么多年,我爹和我,都没把你当外人,你是何时起了心思?”
  人心啊,总是这般让人生叹。
  墨秋低头,并未否认,没错,他是起了心思,多说无益,“我若出了意外,墨隐你调用不动。”
  “那就不用了,以后只有墨家军,没有墨隐,雷霆山不是也没了吗?”
  墨秋沉默不语,他起心思,就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家主对雷霆山,早已心存芥蒂,家主的控制欲太强了,作为墨家家主,他把控不了雷霆山,等天下一统,他定然就容不下雷霆山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当年老山主对他说的话,老山主还是看的远,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忍下心,一直拖到今天。
  见墨秋沉默不语,墨天痕转过身,挥了挥手,最终还是有些不忍相看吧。
  墨南等手持利剑,望着已经被网困死无法挣脱的人,举剑而去。
  三人,三剑,剑剑命中要害!
  听的上面没了声音,好像一切尘埃落定了,小凡皱眉,这就完事了?这些大人真的是,肠子都打结了吧,不过,好像死了一个厉害的。
  “走吧!”该听得听完了,正好撞上一出好戏。
  阿花点点头跟上,这些人家,总有些隐晦之事,不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名利二字。
  寝殿内,安静一片,墨南三人将剑抽离,神色有些茫然,他们真的杀了墨秋大人...
  墨秋嘴角流出猩红的血液,一声闷哼,盯着前面的背影,或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去的吧。
  仿佛看到小时候,那个自己手把手教他习武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一声声秋叔叫的黏糊。
  “家...主...要想大业得逞...白烨...帝玄凌...必须死,我已...派老秦..去围杀...另外,白端已经中蛊...这是控制他身上蛊虫的...母蛊,有他在白烨身边,家主要好好用好这枚...棋子,将来...将来或可定胜负...切不可妇人之仁...”
  手深入胸襟,摸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滚落在地,手垂直落下,头后仰,兜帽垂落,一灰一黑的两只眼睛却未合上。
  被网子绑着的人,已经没了生气。
  秋叔...墨天痕终于转过身,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人,哑口无言,他相信,不管之前秋叔又多少心思,最后这一刻,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为他着想。
  看着地上滚落的竹筒,走过去,捡起,紧紧握在手中,这是秋叔给他丢的一张底牌,有了这个,他就好做好布局,他就算死了,也留有一线希望。
  缓缓起身,伸手帮墨秋合上了眼睛,“秋叔,走好。”原来,老秦竟是他的人。确实想不到。
  “厚葬!暂时不要惊动外面的人,你们都退下吧。”
  什么叫孤家寡人,他现在有些明白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孤家寡人。
  “非熏,出来吧!”
  墨天痕的寝榻之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正是当初尾随墨隐入城的墨非熏,假借惩罚之手,将她再次送入雷霆山,一是墨非熏自己想要增强实力,二是,墨天痕如墨秋想的一样,动了将来动雷霆山的念头。
  “义父,仔细身体。”墨非熏上前扶着墨天痕坐下,小心帮着顺气。
  “我知道,你小时候,对我未教你天象之术耿耿为怀,无法释然,觉得我偏疼老六,因为她是我亲生对吗?”
  墨非熏默不作声,什么都瞒不过义父的眼睛,她多说无益。
  “非熏,有些东西,并非是努力就能做到,比如武学,你义父年轻的时候,也是多有不服气,埋头苦练,差点走火入魔才作罢,人各有所长,你在天象一术上,没有天分,所以过多下功夫,也只是浪费时间...”
  是这样吗?没有天分!墨非熏看向墨天痕,这一刻,她相信他所说,那她的天分是什么?
  这一趟出去之后,她的心态改变了很多,知道什么叫人外人,天外天,不可坐井观天。
  见墨非熏听进去了,墨天痕点了点头,“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了,非熏,诸多孩子中,你虽不是亲生,却对你最满意,因为你足够冷静,更重要的是心性坚韧,你也知道,我墨家祖上,恐怕也只是个收养的孤儿,可那又如何,你看看如今的墨家?当你辉煌的时候,谁在乎你曾经是谁?祖上是谁?”
  墨非熏点了点头,“义父的话,非熏明白了,义父对非熏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恩、知遇之恩,义父跟我说的事,我已经想好了,选三公子。”
  老三?老三并非嫡出,两个嫡出的她都没看中?
  似乎知道墨天痕在想什么,墨非熏再次开口,目光平静如水,洗尽铅华,素颜竟是比从前看着,更添几分韵味。
  “义父,既亲生与收养的都能看开,嫡出和庶出又有何区别?合适最重要。”墨非熏再不像从前,在墨天痕勉强小心翼翼,惧怕说错一句。
  看着这个养女,墨天痕突然一笑,没错,说的对,庶出嫡出,都是他的骨血,有什么分别?好!“那就老三吧,记住,不管出什么什么事,都不要露脸,尽快...要个孩子吧,好好抚养,我走后,墨南他们会为你所用,到时候,他们不再是墨隐,只是你的家丁。”
  “义父...你精通岐黄之术,真的没有办法吗?眼下炎火若是没你执掌大局,会出事的。”她相信,义父比她想的更明白。
  现在到处是灾情,千河之患甚至有可能会殃及都城,而九黎还有几十万大军,稍有差池,炎火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枪打出头鸟啊。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墨天痕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因为,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他无法扳回局面了,情况比他想的严重很多,他以为,这些年,炎火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可这次千河水患,他才恍然大悟。
  千河是炎火境内最重要的河流,流域之内,每隔两三年,就会对各地堤坝进行修检,怎么就一场大雨轻易冲垮了?而且不是一处,这说明什么,说明户部和工部那些混账做了假账,对工事敷衍了事,欺上瞒下。
  这个时候再整顿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场雨,最少还要几天才停,等雨停之后,受灾的面积只会进一步扩大....
  水患之后,就是粮食紧缺,战场一定会出事,他若身子没事,凭着这些年积攒的威望,或许可以挺过去,可是...
  “非熏,没用,天要亡炎火,你走吧,记住我交代的,我床榻内侧,有个盒子,里面有你要的答案,你拿去吧。”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了,既然要留下这枚暗子,此时,她就不可再暴露人前了。
  “非熏拜别义父!非熏答应过义父,一定说到做到,好好抚养孩子,墨家不会绝后!”等待时机,蛰伏重返。
  看着地上跪下对自己的行礼的墨非熏,点了点头,“起来吧,走吧,这个你也拿上,这是你今后的筹码,刚才你也听到了秋叔的话,白端,好好用。”
  “是!义父保重!”墨非熏双手接过,她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白端是白烨的左膀右臂,有这样一个人在白烨身边,将来,不愁没有机会。
  起身,按着墨天痕的指示,从床上拿走一个盒子,最后看了一眼墨天痕,这才扭头而去,消失在寝殿之中。
  墨天痕面对空荡荡的寝宫,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一共只有三颗,能撑多久是多久吧,他现在,不能耽搁分毫了。
  服下一粒,喝了口水,起身,又是从前那个风生水起的墨天痕。
  “来人,通知各部大臣,上朝!”
  才离开没多久的大臣们,又被召集上朝了,不过这一次,召集他们的是皇上,皇上病好了?
  颜园内,玄凌听得小凡简要的说着宫里发生的事,对于墨秋的死亡,还是有些震惊的,这照面还来得及打,人就没了。
  “墨天痕的病,看来也并非完全是作戏,真是天亡炎火!”
  玄凌看了一眼白烨,说的没错,的确是老天爷不给炎火活路,可这也是炎火自己给的机会啊,那些堤坝,可不是一日之功。
  “你也可以给你的人送信了,到时候,各路人马都会蜂拥入炎火,瓜分炎火这块肥肉。”玄凌冷笑一声。
  “林渊应该过阵子就到了,炎火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看得出,白烨对自己的人,也是很相信。
  玄凌也不多说,就如她知道晨曦他们会怎么做一样。
  “那个墨秋死了,墨天痕又身体出了问题,现在他一定会尽快作出安排,比如说炎火的接班人,远在九黎的兵马,朝局还有水患,够他忙的。”白烨觉得就是墨天痕能耐再大,面对这个死局,也是回天乏术。
  小凡拿着一个水果,一旁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啃着,他们说的这些,她听得似懂非懂,不过,那老伙计的伤,确实有她的份,她当时吧,出手封人家筋脉的时候,不小心手抖没控制住内力...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失误的,多没面子。
  反正那老伙计是族长和未来族长夫人的对手,怕啥,再说,他们巫族人,与这外界纷争没关系,管他是谁。
  想着想着,咬着果子的手顿了顿,水灵灵的大眼一转,不对啊,她上当了。
  ‘嘎嘣’一声脆响,狠狠的咬下一口果子。
  可能是动静太大,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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