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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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甘慢慢走过去,他在曲淼背后说:“今天蒋总醒了,但他还被关着。”曲淼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小甘知道他一定听得到自己说话。
  “曲总,我们一起出门走走吧,今天不太热,逛逛街挺好的。”小甘给曲总放了一杯果汁在旁边的小桌上,“要是你不想出门,我们来打游戏吧,或者下棋,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曲淼还是没有理睬他,小甘捏着手心,又想要哭了。
  他总觉得,曲总就像随时都会死了似的。他怎么能这么想呢,曲总好好的,他怎么可能不在了啊!
  可是曲总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没有生命的气息,与这个世界所有的精彩和繁累都毫无关系,他这样沉默到如死,还不如痛快地发泄一场,不管是哭是闹,甚至做一些更坏的事情,也都比现在好。
  小甘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很多话,曲淼依旧不理他。下午的阳光那么好,却暖不了他身边的人。
  晚上小甘被叫下楼吃饭,饭桌上的气氛一点也不好,曲总的父亲,他们的老曲总一直在痛恨般地叹息。
  曲总回来之后虽然谁都不理,但只有对着他父亲的时候他会露出凶恶的神情,他不是不理他,而是不见他。父子变成了仇人,这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之一。
  曲总的母亲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她也瘦了不少,一脸哀愁,中途默默地擦了几下眼睛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她用她温婉的嗓音坚决地对老曲总说:“曲靖华,如果淼淼真的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就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了小甘和老曲总。今天曲总的哥哥没回来吃晚饭,小甘也食不知味,干巴巴地嚼了两口菜,突然听到老曲总说话。
  “我只是想他好,想他走上正途,我哪里做错了?”老曲总的话里带着他本人真的想不通的疑惑和焦愁。
  小甘知道老曲总所谓的正途是什么,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他小心地抬头看着老曲总,老曲总瞪着眼睛也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和他说话。小甘捏了捏筷子,小声地说:“曲总喜欢蒋总,并不是歪路。”
  “怎么就不是了,他们两个男人怎么可能?!”虽然这么说,老曲总的语气却也不那么坚定,他叹了两口气,说道,“像曲蓝这样,找个女人结婚才不是歪路,这才是正路。”
  小甘猛瞪双眼:“什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叫了出来。
  曲、曲总他要和谁结婚?!
  老曲总又瞪了小甘两眼,过后站了起来:“你自己慢慢吃吧,吃完先上去陪陪你阿姨,然后去看着曲淼。辛苦你了。”
  小甘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不辛苦的。”
  小甘没吃多少东西就回了楼上,他敲门进去,曲总的妈妈正在房间里跟曲总说话,于是他又默默退了出去。
  一会儿后她才出来,红着双眼。小甘叫了一声“阿姨”,对方擦了擦眼角,朝他点点头:“你进去吧,他还是不肯说话,我怕他、怕他……”
  “好,好我这就去陪着曲总。”
  “我想明天找医生过来看看,他这样子太不正常。”阿姨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们不该阻挠他和卓晨的,可是我劝不听你叔叔,我更劝不听卓晨他家人,我太担心了,淼淼从来没有这样过,他要是出了事我也没法活了。”
  小甘也跟着一起哭,他知道,他也想曲总赶紧好起来,变成从前那个生龙活虎张扬灿烂的曲总,他恨自己束手无策。
  等小甘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曲淼关着灯蜷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甘知道曲淼没有睡,他故意把灯打开,曲淼马上拉了被子把头罩着。一点也没有生气蹦起来训他的意思。
  小甘走到床边,对曲淼说道:“曲总,你哥哥他,他和别人订婚了,阿姨告诉我,对方是万千集团的小姐。”
  这时候,被子里的一团依旧没有动静,但是在几秒钟之后,被子轻轻地抖了起来。
  “我们都输了。”曲淼在被子里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哈哈哈,我和曲蓝都输了。”
  他用干涩沙哑的嗓音说着这句话,突然一把掀开了被子。
  这是这几天以来小甘见到的曲淼最大的动静,他看着曲淼冷着脸跳下了床。听他几乎要咬碎牙说:“你说得对,我该出门了。”
  一边说曲淼一边朝浴室走去,他进了门,“碰”的一声重重关上。橘色的灯光透过门亮了起来,小甘站在外边望着那道光芒,想着曲淼绝望到了没有温度的声音,他的心慌乱地跳起来。
  蒋卓晨醒了。在被接回来的第五天午后,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双眼,眼前就是曲淼那张冷漠无情满带嘲讽的脸,和深藏在那无情表皮下的痛不欲生。
  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为了让他安心地跟他分手?他当他蒋卓晨是傻的吗。
  那时候,那蠢东西是怀着多绝望的心情做了诀别的决定?他没有和他商量,而毅然决然地让自己当了坏人。
  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他,愚蠢的东西就算想把自己伪装成反派,也一点也不可能像?
  要跟他分手,问过他蒋卓晨了?!
  烧早已经退了,蒋卓晨从熟悉的床上坐起来。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他走到门口,却发现门被人锁了起来。
  第79章
  他收回手,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房门。
  “您醒了。”门外陌生的保镖看到他, 立刻转头说了声:“大少爷醒了。”
  而后又回过头对蒋卓晨说:“医生马上过来,大少爷您请回房等着。”
  “我要出去。”蒋卓晨赤着上身,冷酷地命令保镖让路。但对方稳稳地站在门口,面对他的强势也并不畏缩:“老爷吩咐您不得出门半步。”
  蒋卓晨双眼微虚,眼中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他说:“我要出去你拦得住?”
  就在这时候, 门外蜂拥而至一大群黑衣男人, 他们训练有素地排成几排, 竟如一堵肉墙,将蒋卓晨眼前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那保镖站在人群中央, 他身高与蒋卓晨差不多,都是接近一米九的个头, 他冷静地对蒋卓晨说:“如果您打得过这里的二十个人, 我们拦不住你,你可以自行离开。”
  蒋卓晨不认识面前的人,但他意识到这个人和他背后的这群黑衣男人是他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专门对付他的。如果只是几个,他还有自信可以应付,但这么大一群——
  蒋卓晨不是傻乎乎的愣头青年,他毅然撤掉了硬闯的这条路,他又问:“李浩呢,把我的保镖给我叫来。”
  那人转过头,做了个手势,一群黑衣男人顿时潮水般散去。
  “我帮您通知他,您请回房间。”
  “你叫什么?”蒋卓晨盯着门口这名刺头的保镖头头。
  “刘纯。”
  蒋卓晨点点头,嘴角露出极浅的冷笑,退回了门内。
  医生和李浩几乎是同时过来。那医生给蒋卓晨检查了一下,表示没什么大碍了,就退了出去。
  蒋卓晨的脸已经好了,烧也退了。他找了一件衬衣套上,之后跟李浩说了第一句话。
  “曲淼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浩犹豫了一下。
  蒋卓晨说:“说!”
  “曲总他情况非常糟糕。”李浩说,“头几天不吃不喝,现在小甘在那边陪着他,虽然肯吃东西了,但是他一不出门二不跟人做任何交流,就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蒋卓晨拳头一紧,那个蠢东西,分手的时候不是那么潇洒吗!他要是真的那么潇洒倒更好!
  “他家把他关着?”
  “似乎没有,是曲总自己不肯出门也不肯说话。”
  蒋卓晨“碰”的一拳砸在衣柜上,几乎把衣柜门捶裂。都是因为他。他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没有保护好他,反而逼着曲淼做出了最痛苦的选择,现在更是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宁肯死也绝对不向他父亲和曲靖华低头,但曲淼没法放着他不管,没法任由他越发虚弱,直到真的死去。是他自己,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了曲淼。
  他痛恨他父亲,更痛恨自己。
  “现在有三件事要做。一是我要出去,二是你让申亮去调查我和曲淼当时被搜走的东西现在在哪里,尤其是一枚戒指,一定要把它拿回来,三是,我要之前绑架我们的军队所有人的名单,有一个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那个把曲淼踢下车的男人,敢动他的人,他便睚眦必报。
  李浩说:“您现在要出去恐怕很困难。老爷专门找了一队人马防守您,你的门口,还有院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蒋卓晨回头望着窗户:“不先试试怎么知道。”
  一直到晚上蒋卓晨都没见到蒋铭,他母亲听到他醒了倒是赶紧丢下手里的事从外地赶回了家。
  但他跟她也没什么话说。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们。
  夜色渐沉,他母亲见他依旧冷酷自我听不进话,终于失望地出了门。
  她一离开蒋卓晨就开始行动,说是行动,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不过就是翻窗。李浩帮他盯着院子里的动静,他把床单结实地绑在柜脚上顺着爬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并没有多严备的防守,然而蒋卓晨顺着墙角还没走多远,突然就被几束探照灯齐刷刷地照了个透亮。
  “……”
  蒋卓晨被抓了回去,连带李浩这回被没收了通讯工具,给关在了其他房间里。
  深更半夜的时候,蒋卓晨又试了一次。但他依旧以失败告终。
  没人看着他,但四处都是看着他的眼睛。他们一定是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不管他去哪里立刻就会被发现。为了防止他跑路,他父亲真是费劲了心力。
  所以,他试过了偷跑的方法,这个方法也被他放弃了。
  他只能选择其他的方式。
  第二天蒋铭依旧没有出现。这次他父亲胜券在握,比他更沉得住气。自从李浩被关起来后,蒋卓晨要求见他的另一名心腹保镖,却遭到了拒绝。
  他没法再和外边取得联系。
  到晚上的时候,蒋卓晨的母亲又来了一次,试图劝说他放弃,试图和他和解,蒋卓晨笑了一声:“把我关在这间屋子里,却要求我听你们的话?”
  他母亲满脸忧愁,“就是因为你不听话,我和你父亲才没办法,只好让你在家里冷静地想通。”
  “我连房门都不能出,就这样保持冷静?”蒋卓晨无情无畏地看着他母亲,“你们如果能关我一辈子,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和他见面。但只要我有机会走出这道门,我就算断了腿,浑身鲜血,爬着也要去见他。”
  “卓晨!淼淼他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死心吧!”
  蒋卓晨站在窗边,他摇摇头,低声对他母亲说:“我永远、绝对不会死心。”
  他母亲再一次失望地离开了他的房间,然而蒋卓晨终究是她的儿子,他被一日日地关在这小小的牢笼里她也怕,怕他会不会哪一天变得和曲淼一样。她站在门口,于心不忍地回过头,“只要你不走下楼,你可以在你房间和其他地方活动。”
  随后她再也没说什么,擦了一下眼角消失在了门外。
  蒋卓晨稍得了一点自由,他走出门口只要不出楼下的大门,刘纯跟其他人也不再拦他,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几个人跟在他背后,一刻也不松懈。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天早上蒋卓晨照旧到他的健身房键完了身,而后就准备去楼顶花园吃早餐。
  当他刚刚走到花园门口,突然听到两名佣人的说话声。
  “真的假的?那我们少爷岂不是太可怜了?!”蒋卓晨一下停了脚步。
  可怜?
  她是什么意思?
  另一道女声带着点八卦腔调,小声地说:“真的,曲二少订婚的事今天早上都传遍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我早上回来的时候我朋友还专门打电话给我说,我到现在还很吃惊——啊!少、少爷!我错了!”
  蒋卓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背后,两名年轻的佣人冷不丁看到他的时候,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们,在阳光底下浑身散发着戾气。
  “你们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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