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寒门与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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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对立夫和亲人的浓浓思念,我寻声找去,止步在体育教研组窗外,我在灯火阑珊的地方向内窥视,竟是赵若怀和孙思在琴箫合奏。赵若怀正拨弄古琴、孙思吹箫,陈忆散乱坐在桌上。赵孙二人正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神情深沉、感伤。这两人散漫的外表下,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呢?在此之前,自己竟从未用公平的心态看待赵若怀、孙思。在潜意识里,他们分到这所学校,便是无能,如此无能之人,又怎能进入我的视线?自己不过一时和他们调侃调侃、玩笑玩笑而已。浅薄呀!傅心仪,如果就因曾身陷桑榆就要被打上低贱的烙印,就要终身被人瞧不起,那你自己又算什么?
  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寝室,竟然辗转难眠。想想父母,再想想立夫,孤苦伶仃的感觉让人很是怅然。第二天吃过午饭,就想去给立夫打个电话,更想给远在江城的父母打个电话,结果未遂!校长太太不让打,还被她抢白了几句。
  从校长太太那里出来,我就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看其他班级的学生们,已经在陆续往会议室走了。就去了自己班里,组织学生们入场。
  赵陈孙三人已经在布置会场了,正往主席台搬桌椅、以及一些相应的设备,居然好些常见的乐器都有:电子琴、吉它、贝斯、爵士鼓、大号、小号……没想到啊!这桑榆学校,竟然有这些东西!我问问旁边的学生,学生回答说:“这不是学校的,都是赵老师、孙老师他们自己的,赵老师、孙老师、陈老师、他们会很多乐器,尤其赵老师,不但会很多乐器,唱歌也唱得很好。”这个赵若怀!他怎么可能是这桑榆山上长出的人呢?
  会场上不时可见赵陈孙三人英姿飒爽的忙碌的身影。平时调侃、玩笑的神情在他们脸上早就荡然无存。谁说这几人是在这里混日子?真干起事来,那是毫不苟且!这几人论容貌、人品、才能,哪个会比乔若虚差?所差之处,不过是没有乔县长那样的父亲而已!这样想着,又联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就又自然地想到父母和立夫。立夫还好,和家人在一起,又有吴常念乔若虚一帮哥们,他至少是不会寂寞的,可父母呢?他们还不知怎样牵挂自己呢!自己为了立夫,就这样擅自跟了来,置他二老于不顾,是不是太狠心啦?
  轮到我上台时,我还是处于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我唱的是徐晓凤《明月千里寄相思》。选这曲目是缘于a师大一位音乐老师,三年前他在听我唱歌后,曾对我的嗓音大为赞赏,那惊喜羡慕的神情至今在我眼前。他说我这种女中音在人群中特别稀少。然后表示惋惜,说我走错了路,高考时报错了学校,应该去读音乐学院。还就歌唱技巧上给了我一些指正。
  在远离父母、远离立夫的氛围中,这当是最能表达我心境也是最能引起我共鸣的乐曲,赵若怀用二胡、孙思吹笛,为我伴奏。我用几分苍凉、几分萧索的表情,几许哀怨、几许感伤、几许落寞、几许怅惘的音调唱出,歌声反馈到耳中,荡气回肠、有点如泣如诉的意思。唱完下面竟然掌声雷动,大有经久不息之势。学生吼道再来一个,主席台上,老陈和镇领导交头接耳一番,凑近扩音器说再来一首。我就又唱了一曲龙飘飘的《成长的岁月》。这次参加伴奏的人就稍微多一点。这一曲目,相对动感一点,我就酌情配合了一些舞蹈动作。
  学生开始在下面失声尖叫,这一刻还真有点飘飘然了,感觉学生个个都那么可爱。
  赵若怀的歌在最后压轴,他没让乐队伴奏,自己边弹吉它边唱,他唱的是郭富诚《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象……’三句下来,全场已尖叫一片,不愧是情歌王子,声音都有些接近郭富诚。
  我忘了喝彩,也忘了尖叫,那一刻我首先想到了一个词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老天!这样的一个人才,你让他陷在桑榆这样的地方,你不该呀!
  我很想去给他伴舞,如果父亲在此的话,也一定会让我前去给赵若怀伴舞。但是不能呀,这一场舞伴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呀!
  不但不能伴舞,我甚至都不敢拿眼去看赵若怀。事实上那天来我寝室聊天的时候。这人的模样,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檀郎玉貌啊!为此我甚至专门去查了《晋书》,查了里面有关潘岳(字安仁,潘安是也!)的容貌记载。真的十分合拍。
  我在赵若怀的歌声里听出了无奈与不屈,听出了挣扎与惶惑。这样我又想起左思的咏史诗来‘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赵若怀,你就是那涧底之松,柳咏、乔若虚等人,他们就是那山上之苗。地势使之然,英俊沉下僚呀!寒门与名门的背景差异。导致前者身陷桑榆,后者高居省城。不!赵若怀,看在文学、音乐、书法的份上,也看在潘岳的份上,我一定助你离开这个地方!
  带着寒门无路叩金门的凄怆,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收拾一下后,准备去食堂吃那免费的晚餐。出门前特地对镜审视了一下自己:浅紫色的绸面套装,宽松、大气、飘逸,视觉效果还行。
  赶到食堂时,老师们竟然都已先行到达,我到的时候,各式各样的眼光一下子就聚集了过来,我统计了一下,有嫉妒的不共戴天的,有欣赏的艳羡的,当然也有少量例外的,完全是满眼痴迷,比如赵若怀、孙思。我看一下场面,够喧闹,够热烈。却不知该在何处落座。本来想去挨着孟君坐,但她和校长夫妇及区领导坐在一起,那就不可能了!再看看傅本家,他们那桌早就坐满了;赵若怀倒耿直,和陈忆两人直接在校长的旁边一桌向我招手,赵的旁边倒有一空位。我倒是想去那里就座。但今天这种场面,一旦去那里坐了,和赵若怀的关系只怕从此就不用再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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