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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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昭站了上去,很快听着梼杌神木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将手放上去吧。”
  祁昭一愣,下意识问:“不,不用考验的吗?”
  他记着池木里是通过了梼杌神木的考验才拿到传承的。
  梼杌被他的实诚逗笑了:“神木传承之人,要果断勇敢,拥有赤诚之心,这一点你已经很好了。”
  祁昭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将手放到了上面,掌心与玉石柱相触的瞬间,高台四周泛起白光,周围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其中融成一体,缓缓笼到了祁昭身上。
  祁昭只觉着他整个人仿佛在温水里浸着,那层温水渗入他浑身筋脉,缓缓冲涤,周围又暖又融,耳边能听到隐约的簌簌声,仿佛自亘古而来,沉稳大气。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周身笼着的温度消失,祁昭站起来,发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金色封皮的书,他没来得及看,梼杌神木在边上开了口,说:“试试你现在的灵力吧。”
  闻言,祁昭试着将灵力在掌心凝了出来,发现手里的白光要比之前厚重不少,细小的光点在光团周围漂浮着,生气勃然。
  祁昭惊喜的睁圆了眼睛。
  那边梼杌神木的叶子却在此时迅速枯了下去,落到祁昭肩头,祁昭一惊:“您怎么了?”
  “我本来就是一抹残影,早在几千年前就该消失了,靠着执念撑到现在,如今夙愿已成,是时候归去了。”
  梼杌神木苍老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带着无穷无尽的祥和,将叶子在祁昭眉心轻点三下,轻声说。
  “再见了,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触在自己眉心的枝叶在这一刻淡了下去,大殿背后缓缓升起一道门,整个秘境轻轻晃动起来,植灵殿长老的传音也随即响了起来。
  “植灵幻境有变,所有人尽快传送出来!”
  祁昭抱起蛇纹木,回头看了一眼,梼杌神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他将书放好,对着那里庄重行了礼,这才转身迅速朝着背后的藤木门走了出去。
  藤木门推开,前方是传送结界,刚踏进去,眼前便是一阵白光。
  祁昭条件反射的遮住眼睛,感觉到光芒黯淡下去后,睁开眼睛。
  眼前微风和煦,树木丛生。
  是天墟城梼杌山顶。
  作者有话要说:  腾蛇神木:“大兄弟,这样秋后算账,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让我很慌。”
  谢城主:“我也是……但是不要慌,按着之前的计划见机行事,记住了吗?”
  腾蛇神木:“好!”
  今天的谢清连听都听不下去了。
  第38章 第38次不正经
  梼杌山顶已经站了不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只差一些就能得到那株月光花, 却被强制传送出来了, 到底是做什么?”
  “我也是,我寻到了一个山洞, 里面放了不少草木种子和灵石, 还没来得及拿, 就出来了。”
  “植灵幻境一年就开启一回, 好不容易等到了,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
  “……”
  众人在边上议论着,语气或无奈或叹惋,喧嚣一片,祁昭抱着蛇纹木刚走下传送台, 便听到了元崎的声音:祁昭!”
  他回头,元崎朝着他走过来, 身上沾着灰尘,头发凌乱散着, 看起来很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
  “那座山林是迷宫幻境, 我同你走失后遇到了岩石妖兽,土属与我相克,勉强挣了出来, 却也成这样了。”
  元崎人虽狼狈,但精神看着挺好,祁昭放心了, 往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池木,问他:“池木呢?”
  “我也没见着他,说不定已经回去了。”元崎并不是很在乎池木的行踪,又说“老师昨日说让我出来后就去寻他,你现在打算去哪儿?”
  被祁昭抱在怀里的草木轻轻颤了颤。祁昭似笑非笑看了它一眼:“我就先回城主府了,有些事要好好算清楚。”
  他这话说的仿佛是要寻仇,元崎啧了一声,耸肩说了声好。
  二人一起下了梼杌山,元崎懒懒朝祁昭摆手后去了植灵殿的方向,他走后,祁昭手指缓缓在腾蛇神木的叶子上摩挲片刻,微微一笑:“你还不打算说话?”
  腾蛇神木:“……”
  沉默一会儿后,谢慎低沉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祁昭。”
  这个时候也没忘记用声音诱惑祁昭,心机狗。
  偏偏祁昭就是很吃这套,眉头微挑,什么也没说,伸手戳了戳腾蛇神木木纹上端的两个小角:“之前在藏书阁的时候不是特意收回去了么?现在都懒得藏了?”
  腾蛇叶子温度一烫。
  这么一瞬间,祁昭突然有了一种谢慎被自己调戏的感觉,好笑的又和它说了一句话,听着身后有人开了口:“是祁昭,祁先生么?”
  祁昭转过身,面前站着的是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很讨喜,祁昭见过他几面,知道他是植灵殿的人,近日也在城主府住着。
  “是我,怎么了吗?”
  少年羞涩笑了笑:“现今植灵幻境开启,城里不太平,我不敢一个人走,正巧见着您,就想问问能否同行?”
  这是小事,祁昭点了点头:“走吧。”
  少年惊喜应了一声,迅速跟上前,也不搭话,就安安静静在后面走着,祁昭现在警惕心强了不少,不动声色探了探它的气息,是很温和的水属,灵力很纯净。
  他放心了,又想着要尽早和谢慎说清一些事,便加快了脚步。
  城主府很快到了。
  祁昭抱着腾蛇神木朝后面的院落走去,刚绕过拐角后,突然听到花园那边有些吵,边上的青石路上站着许多人,谢慎也在那里。
  祁昭便转了方张,走近了,发现各城的人和池木都在,秦戮站在人群的最前面,面前站着一人……是秦修。
  秦修居然被发现了?!
  祁昭心里咯噔一声,谁都知道七城命案是魔化的吸血藤所为,而且秦戮之前也说过城主府是有内鬼,秦修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自然免不了被怀疑。
  秦修这时也看到了祁昭,朝他瞥了一眼,而后淡淡偏过头,显然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凤凰城城主聂槃站在秦戮左后方,挑眉:“秦戮,这位是?”
  “自然是心魔。”秦修懒散一笑,满不在乎说,“凤凰城城主,眼力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聂槃好脾气的笑笑,兴味看着他,话却是对边上人说的:“身上半点血气都没有的魔,我看这事不会是他做的。”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反驳:“他身上没带血气,只能说他没亲自动过手,谁能保证他不是隐藏在最深处操控的人?而且他是心魔,这事背后指不定是谁的意思。“
  这话就是在针对秦戮了。
  秦戮还是惯常的冷漠模样,秦修唇角的笑却突然淡了,冷冷看向说话的人:“你说什么?”
  他浑身的气势在这一刻尽数散出来,与秦戮不相上下,直直朝着说话的人压过去,那人在这阵威压弯下腰,牙齿打颤,什么话都说不来。
  但秦修的举动同时激怒了不少人,眼看着他们准备动手,祁昭忍不住开了口:“我之前在晚景城遇见过吸血藤,它身上的魔气与秦修不同,背后操纵的人绝不会是他。”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转头看过来,刚要开口,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直直看向他的身后,谢慎更是已经迈开了步子。
  与此同时,祁昭感觉到有魔气在他身后蔓延开来,耳边随即响起风声。他一惊,迅速往边上一躲,血红色藤蔓擦着他肩膀错过去,青石路上顿时出现一道裂痕。
  祁昭偏头,站在那边的是之前一路跟着他的少年,他浑身给人的感觉已经变了,白皙的面上覆盖魔纹,阴森诡异。
  少年手臂上缠着一条吸血藤,像蛇一般弓身看着祁昭,迅速又朝着祁昭卷了过来,祁昭拧眉,手指微动,淡金色的藤蔓在他身前一挡,随即和吸血藤缠绕在了起来。
  身后众人此时也回了神,手里蕴起灵力朝着祁昭和少年围在了里面。站在这里的人修为都不一般,少年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他却不慌,待他们走近后,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祁昭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好,却已经晚了。
  “噗嗤——”
  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这声音响起的同时,少年狞笑一声,脚下突然起了火焰,整个人顷刻间便化成了灰,原先靠在他身边的吸血藤也凭空消失了。
  这边事情变的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着背后有人惊呼一声:“秦,秦——”
  祁昭心头一跳,回身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秦修面色苍白站在那边,心口被一柄墨蓝色的长剑穿过,鲜红的血液沿着剑身缓缓滴落下去,而剑的另一端……是秦戮。
  “秦戮……”
  秦修轻声唤了他一声,听到他的声音,秦戮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眼神里的冷漠在看到秦修心口被血液染红的长剑时一顿,瞬间变成了茫然和恐惧。
  他张皇松了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茫然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秦修却笑了,伸手将自己心口的剑拔了出来,随意扔下。剑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秦戮在这声音里回头,看到秦修捂着胸口,对他惨惨笑了笑。
  明明是早就抛却了七情六欲的人,这一刻,秦戮却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祁昭眼眶都红了,将腾蛇神木往谢慎怀里一放就要过去,快走到时,秦修衣袖一挥,一道结界屏障在他身周出现,阻隔外界,只将他和秦戮围在了里面。
  “我这一生因你而起,爱你数年,没想到末了,换来的居然是穿心一剑。”秦修喑哑笑着,“秦戮,我这一生,我这一生……”
  他笑着,眼里却出现了隐约的水光,话里的声音和绝望谁都听得清楚,秦戮抿唇站在那边,死死看着他心口的血迹,半晌,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我……”
  说还未出口,却被秦修打断了。
  “人这一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这一生,生居然生尝了大半……秦戮,我不怪你,这其实也是好事,喜欢你太苦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他闭了闭眼睛,有血液从他指缝源源不断渗了出来,他却恍然未觉,直直朝着秦戮走了过去。
  他衣摆上刺目的红色随着他的动作越发深沉,秦戮手指轻轻颤抖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大脑却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人缓步在他面前停下,微笑着伸手触碰上他的脸颊,用恳求的语气说:“秦戮,抱抱我好吗?”
  无论是秦修还是秦戮,都清楚梼杌剑是诛邪之剑,秦修被它穿心,没人能救得了。
  秦修卑微的爱了秦戮一生,到了最后,也只能用这样的语气恳求一个或许都不是真心的拥抱。
  秦戮却还没说话。
  秦修眼神黯了黯,深处绝望一闪而过,红着眼睛笑了笑,不再等秦戮开口,上前一步抱住了秦戮。
  他身上的血迹将秦戮一身白衣染红,刺目的颜色,秦戮没动,任他抱着,良久,秦修将头靠近他脖颈,低声笑了。
  “我曾在无数次梦里像这样一般抱过你,你没避开,也没用那样冰冷的眼光看着我,我梦里越欢喜,醒来就越是难受……现在我终于抱住了你,也不会再难受了,挺好,真的。”
  秦戮抿唇站在那边,明明被一剑穿心的是秦修,他的脸色却比秦修的还要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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