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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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咬紧嘴唇,没回话。
  沈沉渊本意就是逗弄逗弄顾宁,这会见这人不上他的当,怎么能死心,摆出一副好商量的腔调道:“这事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就怎么,若你不准,我就不这么叫,若你准了,我以后就光明正大地管你叫‘宁儿’,在长平侯面前也这么叫,在顾夫人也这么叫……”
  “其他人若是问起你是谁来,我就这么回他:‘是绥远侯府沈沉渊的宁儿’……”
  眼见这人越说越离谱,顾宁终于忍不住了,拉拉沈沉渊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别说了。”
  沈沉渊虽瘾还没过够,但好歹还是住了嘴,没再编些离谱的场景故意臊顾宁,只含着抹浅笑问她:“那你到底准不准我叫你宁儿?”
  他这句话其实没多少乱七八糟的心思,纯粹是接着上头再问这么一句而已,没想到顾宁听了这话,把心横了一横,强忍着耻意道:“准的。”
  这声说得太低,简直跟蚊蝇扇翅差不多,顾宁怕沈沉渊听不到,又低着头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准的。”
  沈沉渊难耐地闭了闭眼,“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真的不能保证什么了。”
  跟顾夫人说好的话,他怕他忍不住毁诺。
  沈沉渊难得有点良心,在心头连念了两遍清心咒,这才把脑子里那头畜生赶了出去。
  偏偏这个时候顾宁抬起头,一双圆圆杏眼试探地看着他,“你……不叫我宁儿?”
  去他妈的清心咒!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短更,万分抱歉
  第31章
  这时候还能当个君子?!
  沈沉渊随手把兆儿放在廊子旁的长椅上,这小家伙脸胖乎乎的,被他爹横放着趴在木椅上,脸上软肉都被挤了一点出来,不太舒服地嘟哝了几声,也是睡意太重,被他爹这么折腾一番,还是没醒。
  沈沉渊一手揽住顾宁细长的脖颈,一手横过她的腰肢,没用多大劲,只轻轻一拉,顾宁整个人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沈沉渊低垂着眼看顾宁,宽大的手掌抚着她的后颈,顾宁只觉得两个人接触到的那块皮肤隐隐发烫,那股子热意简直要顺着脖颈传到四肢百骸。
  顾宁脑子昏昏沉沉的,双手紧紧抓着沈沉渊的衣襟,像是要把他推开,又像是要把这人牢牢抓在手中。
  沈沉渊微微低下头,漆黑的眸子像块化开的墨,就那么静静地看了片刻后,他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顾宁不懂他这笑是什么意思,嘴唇抿得死紧,双手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沈沉渊就那么笑了几声,瞧着顾宁一动不动,像是怎么都看不够,又或者是从来没看得这么清楚过。
  顾宁实在难耐,埋在沈沉渊怀中,闷声道:“你……到底想不想做点什么?”
  她问的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而是你到底想不想做点社么,差不多的两句话,换了几个词,里头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沈沉渊沉沉看着顾宁,舔了舔嘴唇,扶着顾宁的侧脸,薄唇越来越近,离顾宁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闷闷的几声笑声,有股热气拂到她脸上。
  顾宁听见沈沉渊嘶哑着嗓音道:“……不急在这一时。”
  顾宁抬头,正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眸,这一瞬间,她觉得里头有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沈沉、难以琢磨。
  但是却不伤人。
  谁都没有说话,顾宁和沈沉渊就这么静静对视着,片刻后,不远处传来几声响亮的咳嗽声,只是那声音中气十足,怎么听怎么不像病人。
  沈沉渊侧头往那儿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留在顾宁脖颈上的手收了回去。
  顾宁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沉沉的。
  沈沉渊不期然看到她这个目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在顾宁耳垂上捏了一下,这个动作的□□意味不重,倒更像是哄小孩似的。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顾宁,你还太小了……”
  沈沉渊刚说完这句,还没来得及把“太小了”后面的话补齐,十几步远的地方转过来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
  正是沈沉渊的小厮。
  小厮拳头抵在嘴角处咳了几声,眼神躲躲闪闪的,左右后都看了一圈,就是没往自家主子的方向来,腿脚试探性地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过来的样子。
  顾宁瞬间就明白了刚才的那几声咳嗽是怎么回事,兀自强撑着,收敛了在沈沉渊面前的那副神情,端得是正正经经的模样。
  那小厮就那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地站了会,直到听见一把淡淡的嗓音道:“把人都叫过来,咱们回府了。”
  小厮如蒙大赦,忙不迭“哎”了一声,转身欲走,又听见自家主子在后头补了一句,那语调,怎么听怎么有点不痛快。
  “把兆儿带过去。”
  小厮一惊,脸上表情都呆了,僵硬地转过头,这才总算看到了孤零零躺在长椅上的小主子。
  他在心里猛扇了自己两耳光,怎么能出这种纰漏!在这种事情上坏了主子的事!
  小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来,伸手就去木椅上捞小主子,兆儿睡得正香,冷不丁被人这么拉一下,睡梦中努着嘴就要哭起来,这小厮惊恐地看了沈沉渊一眼,火速抱起兆儿扛在肩上,连滚带爬地就把人带走了。
  整个过程,拢共也就眨几下眼的工夫。
  顾宁:“……”
  沈沉渊这训人的本事不得了啊!
  被这么一打岔,沈沉渊后头的话到底没能说出来,顾宁也就不知道他那句“太小”后面还要说什么,按说她都已经及笄了,换成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可以嫁的年纪了。
  沈沉渊的那句太小,到底是想说什么?
  顾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窈窕匀称的曲线,把那个不靠谱的想法从心里划去了。
  沈沉渊要真是敢嫌弃她这个,她就……
  还没想出怎么罚人,顾宁自个先笑了。
  不为什么,她就是想笑。
  顾宁正随手拿着一本书在看,半天没翻过一页,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高了声音往外头喊道:“阿婧!”
  过了没一会,阿婧掀帘子进来了,把刚泡来的一壶热茶顺手放在桌子上,笑着应道:“小姐,怎么了?”
  顾宁眼神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缓缓开口道:“咱们府上是不是新进了一块绿松石?”
  阿婧想了一会,“好像是有这么一块玉料,不过奴婢不是管这个的,也记不大清了。”
  “怎么了小姐?”阿婧看着顾宁,“是拿去有什么用吗?要不然奴婢这会就去问问?”
  顾宁缓缓点了点头。
  阿婧抬步正要走,顾宁又猛地把手中的书放在了几案上,她站起来道:“还是我跟你一道去吧。”
  两人一道出了门,阿婧边走边道:“小姐对这些玉啊石啊一向没什么心思,这会怎么想起那块绿松石了呢?”
  阿婧是从小伺候着顾宁长大的,两人名义上虽是主仆,但私下相处起来,倒比顾宁跟她些堂姊妹们更亲近些。
  顾宁不知想起什么,兀自笑了一下,“送给一个小孩,绥远侯府的那个沈兆,他快过生辰了。”
  顾宁顿了一下,接着道:“好歹也叫我一声……”
  话说到这突然没音了,阿婧半天没等到,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头去看自家小姐。
  却见到顾宁莫名一脸笑意,见她看过来,这才补足了没说完的那句话,“好歹也叫我一声姐姐,怎么也该送这小家伙点东西。”
  阿婧也是见过沈兆的,想起那个小不点短手短腿跑起来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笑,“小姐是打算用那块绿松石刻点什么东西?”
  顾宁微微笑了笑,“只是这么想呢,先去看那玉料好不好。”
  两人转过一个廊角,再有十几步就到地方了,阿婧道:“奴婢看沈少爷很黏你呢。”
  顾宁“啊”了一声,磕磕巴巴地问道:“有、有吗?”
  沈沉渊平日里看起来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但细想起来,在她面前好像还真是个撒娇精。
  顾宁在心底笑骂了一句没脸没皮。
  阿婧点点头,“上次沈少将军带着他来咱们府上,我看沈公子坐都还没坐稳,就开始支着脑袋到处找小姐,一听说小姐在房里,马上就跳下椅子要去找你呢。”
  “……兆儿”
  顾宁这时候回过神来了,知道阿婧说的不是沈沉渊那个大祸害。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库房就在面前了,顾宁清了清嗓子,别过脸没看阿婧,“进、进去吧。”
  平日里管库房的都有好几个,这会顾宁没看见其他人,只有一个两鬓斑白的管家老徐在,一见到顾宁就迎出来了,有点惶恐地行了礼道:“小姐今日怎么想起过来?若是要找什么东西,派个人过来吩咐就是,奴才一定加紧找了人送过去……”
  顾宁伸手拦住了他,“不妨事,府上新进的好玉都有哪些?拿来给我看看。”
  老徐拭了拭汗,连应了几声“哎”,忙不迭地就跑去取东西了。
  顾宁瞧着他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老徐年纪大,但手脚还是快的,没一会就把顾宁要的东西给取来了,长平侯府家大业大,又常有来往,那些玉料放在几案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个桌子。
  顾宁看了一会,拧眉道:“府上不是新进了一批绿松石呢?怎么没看见?”
  “这、这……”老徐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眼神躲躲闪闪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在顾宁的目光下,额头上渐渐溢出几滴豆大的汗珠来。
  他猛地伏低了身子,回道:“是陈小姐拿去了?”
  顾宁缓缓道:“陈小姐?”
  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么一号人物?
  她正纳着闷,管家后头突然传来了一道甜腻的声音:“表姐。”
  顾宁慢慢把目光挪过去,看见陈嫣从库房里头走出来,着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裳,头上的发簪像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图省事插上去的。
  顾宁也算长见识了,能把湖绿色穿得这么俗气,陈嫣也是独一份。
  她上下打量了陈嫣好一会,眸子里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顾宁才开口,面色有点一眼难尽,“陈小姐?”
  她不知笑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
  陈嫣咬紧牙根,但还是强撑着堪堪维持住了笑脸,“表姐这是要找绿松石?”
  她摊开手掌,里头躺了一块通体莹绿的玉石,足有巴掌大,陈嫣冲顾宁挑衅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表姐,我昨日才向姨母讨了这块绿松石来,打算做个坠子呢,姨母也答应了的。”
  顾宁微微瞪大眼睛,“母亲说给你做坠子?!”
  陈嫣顿时更得意了,她合拢手掌,将那块绿松石收了回去,“实在是对不住,嫣儿不知道表姐也要,既然如此,嫣儿还是忍痛割——”
  陈嫣还没说完,顾宁摆摆手打断了她,带着点心疼道:“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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