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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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太傅沉吟片刻,道:“想要除去夫人身上的香气着实不容易,何况就算能够除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绝非一副药就能够起作用。夫人若是不动,身上的香气很淡,几乎不容易被人觉察。可若行动,香味越来越浓。何况最近几天风大,这风一吹,更是将夫人身上的香味飘得很远……”
  霍澜音默默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握着卫瞻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老头儿,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卫瞻缓缓打断江太傅的话,声音里带着微微不耐烦。
  江太傅一愣,立刻说:“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算不能立刻除去香气,倒是可以试试覆盖香味。比如涂泥掩之。”
  “涂泥?”霍澜音皱着眉,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新奇的治疗法子?难不成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一直认真听着的莺时小声询问:“什、什么泥?”
  “应当都行吧?”江太傅的口吻也不太确定。
  霍澜音终于确定江太傅口中的涂泥真的是字面意思。不过听着江太傅不太确定的语气,霍澜音产生了怀疑。
  卫瞻审视地盯着江太傅。
  江太傅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老朽也是在古籍中看见的法子,古籍上的确记载过身带异香的奇女子。虽然书中记载的奇女子是天生带香。不过夫人兴许也可以试一下……”
  林嬷嬷最先起身,道:“莺时,你与我去寻些泥土和雪水。”
  霍澜音觉得荒唐,可一想到江太傅连以活人为药引都想得出来,倒不觉得奇怪了。
  “我帮姑娘。”莺时说。
  其他人起身出去回避。
  卫瞻坐在原地没动,沉声道:“出去。”
  第35章
  莺时在角落里翻出几个木桶来,木桶大多都坏掉了,不是漏了底儿,就是断了边。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好的,却也脏兮兮的。她抱着木桶跪在雪地里,用雪水好一顿擦洗,才将木桶现出原本的颜色来。
  如今天寒地冻,地面大多覆着积雪。积雪之下的土地也都被冻了个结结实实。想要铲些泥土也是不易。幸好林嬷嬷也算半个习武之人,没用多久就铲了些土,然后和雪水掺在一起兑在木桶里,搅成半桶黑漆漆的泥土。
  莺时看着这些脏兮兮的泥土有些担忧,总觉得将这些东西涂在身上会很不舒服。而且这么脏,会不会让姑娘得病?可如今境况,当真是有万分担忧,也不敢拒绝。
  这处的破庙布局为并排挨着的三间房。可因为早就被废弃,经了风雨摧残,已不成样子。中间的堂厅供奉着的佛陀早就断裂倒塌。左边的房间原本用来做什么已经看不出来,毕竟连屋顶都已经消失不见。右边的西屋相对保存的完整些,还能看出小木床的轮廓,只是如今小木床的木板失踪了好几块,已然不能再用,碰一下就要倒塌的样子。窗户也不见了,墙壁上徒留窗户的大窟窿。林嬷嬷手脚麻利地用两块木板撑着厚衣服遮挡住了风灌进来。
  卫瞻和霍澜音就坐在小木板床前面。
  小豆子和奚海生忙忙碌碌抱来柴火,在卫瞻不远处生了火。柴木被雪浸了太久,不易点燃,花了好些功夫才点着了柴火堆。
  莺时略担忧地忘了一眼霍澜音,和小豆子一起退了出去。她将西屋的门关上,木门发出沙哑的吱呀声。她又要急忙去帮忙在堂厅里生火、做饭。
  西屋里,只剩下卫瞻和霍澜音两个人。霍澜音皱起眉头来,小声说:“殿下,还是让莺时进来帮我吧,泥土脏,会惹殿下厌烦的。”
  卫瞻伸直长腿,用脚背将那半桶泥水勾到近处,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霍澜音无奈地抿起唇。她知道卫瞻的决定很难改变,定然是不会让莺时进来帮她了。
  霍澜音在胸前摸了摸,摸到斗篷的系带,动作生涩地解开。鲜红的斗篷被她脱下来抱在怀里却犯了难。她看不见,不知道要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哪里。即使她什么都看不见也知道周围不算干净,总不能随便扔到地上。
  不过她指犹豫了片刻,就朝卫瞻递过去。
  卫瞻正一脸嫌弃地同木条搅着木桶里的泥水,见霍澜音把斗篷递过来,他放下木条,将斗篷接来,放在身后的木板床上。
  他抱着胳膊,饶有趣味地瞧着霍澜音脱衣服,也等着她把衣服一件一件递过来。
  霍澜音听不见卫瞻的说话声,耳边只有外面的风吹打的声响。
  看不见,听不见,慢慢让她变得很不安。她解衣服的手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晚被送到卫瞻房间的情景中。可又并不一样,这一次看不见的只有她一个人,卫瞻是看得见的。
  这样让她觉得更不安,还有尴尬的羞耻感。
  几层衣服脱下来,霍澜音上身只剩下一件浅红色的心衣。
  红色的,卫瞻很满意。
  霍澜音忽然略弯下腰,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低低地一连打了个几个喷嚏。
  这么冷,她又穿得这么少,她自然是冻着了。
  卫瞻终于开口:“音音,你再这么磨蹭下去,这桶里的泥水可要结冰了。”
  “还、还是让莺时进来帮我好不好?”霍澜音声音软软的,带了一丝撒娇,也带了一丝央求。
  她摸索着朝卫瞻伸出手去,卫瞻把手递给她,由她握在掌中。
  “为何?”卫瞻问。
  “因为……很不好意思……”霍澜音实话实话。
  卫瞻笑了一声,反手握住霍澜音的手将她拽进怀里,让她侧坐在他的腿上。他捏着霍澜音的下巴,去瞧她蒙着眼睛都温顺乖样子,说:“音音,你的身上还有哪里是孤没见过的?孤可是撑着多盏灯细瞧过每一寸的。”
  想起昔时的场景,霍澜音低下头。她脸颊浮现了些许微红,情绪却有些沮丧。
  她晓得卫瞻说得都对。更何况纵使又有再多不自在,也不该在眼下矫情起来。
  她默默将手背在身后,去解心衣身后的两条系带。霍澜音把脱下来的心衣递给卫瞻。
  卫瞻凝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开,落在心衣上。他将她的心衣接过来,慢慢揉成团,凑到鼻前闻了闻她的香味儿。
  霍澜音缓缓站起,摸索着脱下了裙和裤。然后默默等待着。她等了好久,都听不到卫瞻的动作。他在做什么?一直看着她吗?霍澜音的眉头又揪了起来。
  “殿下?”霍澜音试探地小声开口。
  卫瞻回过神来。
  他起身,走到霍澜音的身后,将她的长发随意挽起。然后凑近霍澜音的后颈,用力闻了闻。
  香。
  他瞥了一眼桶里的泥水,眼中立刻浮现嫌恶的表情。
  他的视线重新缓慢游走过霍澜音的全身,拿起木板床上霍澜音白色的亵裤。然后将它撕成了布条。
  霍澜音侧耳去听,疑惑地问:“殿下在撕什么?”
  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卫瞻在撕她的衣服。
  卫瞻没理她,沉默地取出亵裤里原本的细腰带,系在霍澜音的腰上。然后用撕下来的白布条穿过霍澜音的两条腿。布条的两端一前一后系在她的细腰带上。
  “殿下,你、你这是做什么……”霍澜音的声音尴尬到发颤。
  卫瞻用掌心拍了拍,说:“这里不准弄上脏泥巴。”
  这下,霍澜音的脸颊真真红了个彻底。
  卫瞻看着霍澜音红透了的脸,忽然心情大好。他用木条抹了泥水均匀地涂在霍澜音的身上,涂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他居然问:“你的丫鬟平日是如何伺候你沐浴的?”
  这个问题把霍澜音问住了,不知道他指什么。
  卫瞻又问:“可会给你擦身?”
  霍澜音想了一下,说:“偶尔会。”
  “偶尔?”
  “偶尔不太舒服的时候她会帮我。”
  卫瞻不大高兴,他丢开木条,用掌心捧了一捧泥水洒在霍澜音的锁骨,看着泥水缓缓往下流淌,他才摊开手,用掌心给她身上的泥水揉开。他一边揉着一边说:“音音已经长大了,日后要学会自己洗澡,不能再让丫鬟帮忙。”
  卫瞻这话说得古怪,霍澜音一时之间没听明白。
  卫瞻涂了泥水的掌心抚过霍澜音的身子,他说:“若是当真不会洗澡,孤可以教你、帮你。”
  霍澜音怔了怔,有些不敢置信。莫不是卫瞻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身体?即使是她的贴身婢女?所以他才赶走了莺时,决定亲手给她涂泥?
  霍澜音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她不由去想,倘若她逃走的计划败露,以卫瞻这样蛮横的上位者姿态会如何对她。
  霍澜音在心里敲了敲警钟,告诉自己逃跑计划一定要十分完备,不可让卫瞻有任何的怀疑才行。
  如何让他不怀疑她?完全信任她?
  霍澜音心里没谱,不知道卫瞻到底有没有相信她深爱着他。想要取得卫瞻的信任,方法绝对不止一种。可是利用两人关系让他以为她矢志不渝地爱着他,绝对是最快捷取得他信任的方式。
  “把腿分开一些。”卫瞻拍了拍霍澜音的腿。
  霍澜音回过神来,依言。
  她又在心里无声轻叹。原本还急着取得他的信任,如今因为雪盲症倒也没那么急了。
  霍澜音穿上衣服之后不会露在外面的肌肤都被涂上了一层淤泥。
  全部涂完之后,霍澜音站在火堆旁烤火。需要将她身上的泥水烘干,否则无法在外面穿衣服。
  卫瞻用雪水反反复复地洗手。他看着指甲缝里的淤泥,心里又开始暴躁,一脚踢开了木桶。
  霍澜音吓了一跳,茫然地面朝向卫瞻的方向,虽然她什么都没看见。
  卫瞻瞥向霍澜音,瞧着她全身涂满泥的脏样子,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即使他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
  卫瞻忽然问:“音音,你吃过叫花鸡吗?”
  “叫花鸡?”
  卫瞻忽然笑了。
  霍澜音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卫瞻这是在笑话她。她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卫瞻。
  虽然站在火堆旁,可因为实在太冷,霍澜音又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而且站得时间久了,她的双腿开始发麻。尤其是左脚脚踝,隐隐作痛。
  那次她为了救莺时,从马背上跳下去,当时左脚脚踝就有些疼,后来查看也只是有些肿,不怎么严重,不想现在吃到了苦头。
  霍澜音有些急地摸了摸腿上的泥。指腹上湿湿的,想来还是没有干。她挪了挪双脚,换了个站姿。
  卫瞻支着下巴看了她半晌,起身靠近火堆而坐。然后拉住霍澜音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臀腿上的泥把他的衣服染脏了一大块。
  卫瞻瞥了一眼,捏了捏霍澜音的鼻尖,慢条斯理地说:“孤思来想去,带着你着实麻烦。不如将你仍在这火堆里,还能吃上一顿鲜美的叫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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