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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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她话锋一转,道:“我都想好了,那边那个房间设给你,你什么时候来我家住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崔嘉宝心中一暖,只软软应了声好。
  周宁又拉着崔嘉宝去别处,嘴里不停念叨:“阿宝,待会客人来了你一定要帮我一起招待啊。”
  崔嘉宝笑眯眯点头。
  第25章 好宴(上)
  宴会设在院子里,男客和女眷各占一边,却未严格划分开来。
  王氏坐在主人位,小周氏坐她下手边,崔嘉宝、崔嘉惠都跟着小周氏,把人先认一遍。王氏今天穿的格外富贵,好在她鹅蛋脸,头上金钗再多也压得住。小周氏来之前,又提醒了她一番,配上些玉饰,倒使她不流于俗气。
  小周氏的打扮自然是奔着清贵不出挑去的,奈何她颜色好,坐在一圈妇人中尤为出挑。
  有个身材丰腴的妇人,面上一笑,便挤出些横肉来,若不是于珍珠坐在她身侧,崔嘉宝真想不出那是她母亲。这对母女也是迥异,当娘的太过富态,笑意盈盈得有些谄媚,当女儿的又太过瘦削,颧骨突出得刻薄。
  于夫人夸道:“周夫人这长相,真是仙人下凡方才有的,这一双女儿也是玉雪可爱。把我们这些老干菜都比了下去。”
  小周氏眉头便皱了起来。
  哪有这么夸人的?踩死一圈人来捧她一个。且她是继室的事情稍加打听便能知道,于夫人话里话外夸她年轻,还一双女儿,怎么想都不是出于好意。她抬头扫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妇人们都是官家妇,自然不至于有多饱经风霜,但年纪是比她大上不少,此时笑容勉强。
  小周氏抿唇一笑,道:“于夫人真爱说笑,只我这人最是较真,于夫人怎么就用上老干菜这词了?且不说您面色红润犹如蜜桃,只看看在座的夫人,哪一位不是容光焕发,颜色正好?”
  小周氏这么一说,就有人噗哧地笑了出来,在座若说谁相貌最差,当属于夫人无疑。偏小周氏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夸她,这是要臊死她啊。
  虽说小周氏貌美,大家心中难免有些轻微的排挤,但她更不想被于夫人当枪使,见小周氏如此回应,倒欣赏起她爽利性子来。
  小周氏望向那位笑出声的夫人,只觉她和在场的夫人多有不同。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多半是宽袖长袍,唯独她穿了件箭袖,英姿飒爽的很。
  察觉到小周氏的目光,王氏为她引荐道:“这是盐课提举司董提举的夫人。”
  盐课提举司和抚州府是两个体制,虽不知董夫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小周氏还是朝她一笑。
  董夫人喝了杯茶,笑眼弯弯,道:“我本不该来这个宴会,奈何和周夫人有缘,想了想便厚着脸皮来了。没想到倒不虚此行,碰上了崔夫人。崔夫人性子合我口味,可愿意与我交个朋友?”
  小周氏自然不会拒绝。
  董夫人心满意足,余光看见尴尬难当的于夫人,话锋一转道:“于夫人你也不要太过羡慕周夫人,你女儿各个水灵灵的,也不知谁家有福气,娶回去当媳妇咯。”
  于夫人身边坐了好几个姑娘,除了于珍珠外,还有两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姑娘。那两个姑娘倒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弱柳扶风,只看装扮便知身份不如于珍珠,应当是于府庶女。凭于夫人短短一句话表现出来的性格,她可不像是会好心带庶女出来参加宴会的人,只怕是要到婚嫁年龄,被于同知命令带上的。
  于夫人爱戳人痛处,董夫人便直接戳回去,看看到底谁痛。说到底,盐课提举司和抚州府井水不犯河水,她用不着给于夫人面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求于抚州府,她和王氏与小周氏交好便是足够。
  于夫人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于珍珠的脸色却比她娘还要更难看。她真是恨透了她娘的那张嘴,于同知再三叮嘱要和周、崔两家打好关系,她不知情况下得罪了周府、崔府的姑娘本就够糟糕。这次赴宴,她本指望着她娘能从王氏、小周氏入手,结果她上来见人貌美便心生嫉妒讽了两句,若是她娘的城府能比她讽刺人的功力深上些就好。
  于夫人这里陷入了沉默,其他几位夫人却打开了话匣子。崔嘉宝在旁边安静听着,若有夫人夸她,她便羞涩地笑一笑,也就过去。这一圈里倒有不少书院里的熟人,最熟的无异于宋安歌了。
  宋夫人是个浑身书卷气的人,看上去有些柔弱,身子不大好的样子。崔嘉宝看到她倒很有好感,因为会联想到过去的小周氏。
  宋夫人说话也好听,温温柔柔不刺人,和宋安歌完全不一样。
  将人认了个全后,就有人提议,放小姑娘自己去园子里玩一玩,不要拘在她们这些人身边。
  周宁早就蠢蠢欲动了,王氏哪里看不出来,此刻自然顺水推舟。
  一群小姑娘便围到周宁身边,周宁牵着崔嘉宝的手就没放开过。周宁先是带着大家逛园子,人群慢慢分散开来,少数人以宋安歌、于珍珠为中心,多数都跟着周宁和崔氏姐妹。
  上一任知府的女儿年纪比她们大很多,早就出嫁,宋安歌和于珍珠一直是小团体里的中心。此刻被剥离出来,心里都有些不好受,但于珍珠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牢记着于同知的话,所以在周宁或是崔嘉宝看过来时,都会回一个善意的笑。
  宋安歌却不一样,她一直死死盯着周宁和崔氏姐妹。
  于珍珠不小心撞上这样的眼神时被吓了一跳,心生晦气,若不是宋安歌身份不一样,她怕会得罪她,于珍珠早就到周宁那一块去了。
  宋安歌的父亲领通判之职,品级来看似乎不如知府和同知,但这个职位同时具有行政权和监督权,本就是为了防止知州权利过大而设,和知府之位隐有分庭抗礼之势。于珍珠不敢轻易得罪宋安歌,上次她把宋安歌强行拉走,宋安歌就已对她颇多微词,此时自然不能再冒险。
  另一边崔嘉惠走在崔嘉宝身边,她们姐妹俩虽然相处方式奇怪,但崔嘉惠无意在众人面前展示姐妹不合。崔嘉宝见崔嘉惠头高高昂着,背脊也挺得直直的,但步伐却一步一步合着她的,不知怎地,就有些想笑,主动伸出手揽着她。
  崔嘉惠一僵,低头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到底没推开。
  周宁比崔嘉惠还不满,周围人太多,她不敢直接说,而是朝崔嘉宝挤眉弄眼,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拉着崔嘉惠。崔嘉宝装作没看懂,朝她甜甜笑着,把周宁气坏了。
  崔嘉宝见她这样,忍不住抿唇一笑,道:“阿宁,你是做主人家的,不要疏忽了客人,快去后面带一带珍珠她们,这里我先带一程,你稍后再赶过来。”
  周宁见崔嘉宝非但装听不懂,还赶她走,心里记上一笔,可崔嘉宝说的在理,她确实不能扔着宋安歌她们不管,便向崔嘉宝挑挑眉毛,意思是回来再收拾她。
  崔嘉宝一脸无辜。
  周宁带崔嘉宝逛园子时,崔嘉宝便已将路记熟,此刻带着这些精心打扮过的姑娘自然是驾轻就熟,也避去了些容易勾坏衣服发髻的地方。
  这些姑娘里有不少快到及笄的年纪,正是考虑婚嫁之事的年纪,此刻正频频望向男客那边。本朝风气开放,不时兴盲婚哑嫁,这种宴会多少都带有些男女相看的意思。崔嘉宝将这点记在心里,想着周宁回来时可以提个点子。
  最后一行人在靠近男客那半边的亭子中停下休息,婢女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酒水一盘盘端上来。这酒是自家酿的果酒,轻易不醉人,姑娘家喝上一小盅只觉浑身血脉都通畅起来,口齿间还有果味清香。
  男客那边似乎在做击鼓传花,也不知玩的是什么花样,一会儿是鼓点声,一会儿又爆发出一片叫好声。弄得好些个适龄的姑娘心痒痒,恨不得也跟过去看一看。
  崔嘉宝这便附到周宁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周宁越听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待崔嘉宝说完,周宁还佯作生气道:“别以为出了个好主意就没事了,我还没原谅你呢。”
  崔嘉宝便躺在她肩上,求饶道:“好阿宁,只看我为你的宴会劳心劳力,便饶了我这一回儿吧。”
  周宁到底憋不住,噗哧笑开,算是原谅了她。
  周宁起身,对这群人还在、心却早已飞去隔壁的姑娘家道:“各位姐姐,我们在这儿干听着这些臭男人玩有什么意思?要玩我们就自己玩一把。限时一个时辰,我们每人做个风筝,要三点,有诗有画又能飞,最后放到隔壁去。那些人不能知道是谁做的风筝,只把自己喜欢的捡走,然后拿东西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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