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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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正如那日洛伊儿所说那样,没有动作,等着事情销声匿迹。
  可是,她心底有鸿鹄大志,自然对此不满,自己小动作不断,闹得此事沸沸扬扬。
  那如今便还有三条路。
  一是去了侯府在外的庄院子,或是古佛青灯常伴,只是瞧着她的动作,这条路她定是不会选的了。
  二可选个远离京城的人家嫁了,她若是想这样,便不会将此事闹得这般大。
  再有,则就是等温王府那边的消息,将她迎进门。
  她必是满意于这个结局的,只是……侯府定不会和温王府有所牵扯,她便是相当于放弃了侯府的助力,而她自身,又能如何入温王的眼呢?
  洛伊儿眸色微闪,对于洛芋的小动作,她并不在意,她的处境只不过是同前世的洛茜一样罢了,只不过,她更聪明一些,但是,温王却未必对她满意,毕竟他想要的是一个容易掌控的王妃。
  所以,洛芋的一番动作反而让她落了下乘。
  她也懒得操心这些事情,只不过有一点,她突兀想起那日在慈惠堂洛茜的一番举动,翻着账本的动作微顿,指尖轻轻捻着,她微垂着眸子轻笑:
  “娘亲,大姐也不小了呢。”
  楚氏一顿,也从洛芋一事中收回心思,望向她,洛伊儿抬眸与她浅浅的笑,楚氏便了然了她的意思。
  洛茜的确不小了,她的及笄礼已经快要过去两年了,只不过她从前在侯府太过不起眼,及笄礼办得也不大,倒是没多少些人家上门提亲。
  不过,她也想起最近洛茜的一系列动作,面上的神色越发寡淡,既然如此,此事也该提上了行程。
  洛伊儿继而垂眸看着账本,唇角的笑意渐深,她素来心性小,那日慈惠堂的事情,她可是一直记在心上。
  当天夜里,楚氏便将此事与洛煜安说了,洛煜安不过一句皆由她做主,便不再过问此事。
  后来府上开始着手大姑娘的婚事。
  此事传进府中各位主子耳里,各有不同反应。
  落云阁中,洛茜刚得了这个消息,脸色突然大变,她重生后为什么一直针对洛伊儿,而不是温王,不过就是因为她能接触到的只有洛伊儿,若是真的说了亲事,她连洛伊儿都接触不到,又谈何报前世之仇。
  更何况,老夫人的寿辰刚过去不久,府中突然提起她的婚事,定然与洛伊儿逃不了关系,那人素来装作一分温婉大方的模样,其实最是记仇,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突兀想起前世,她被温王救下,嫁入温王府,如今这事又发生了一遍,却是发生在她那四妹身上,那时她看着温王将洛芋救上岸时,那是她重生后第三次见到他,他依然未变,可她却说不清心底什么感受,晦涩难辨,恨意了然,却又有几分难言的惆怅惘然。
  她怔怔然坐在落云阁中,碧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洛芙的反应暂且不说,而洛芋得到这个消息,却是心底有了几分欣喜,为何在这个时候给大姐说亲?
  那必然是原因的,她猜不到其他,只知晓如今有一件事,那便是她与温王的事。
  她前面还有三位姐姐,按理来说,定然是要等到长姐出嫁后,才能轮到她,这个节骨眼给大姐说亲,不得不让她多想。
  只是她这份欣喜没有维持多久时间,没有几天,她在府中的那几个人脉全部折断,往日没有动静,楚氏事务繁忙,可能没有注意到,可是如今一有动静,便惹了她的眼,被连根拔起。
  毕竟洛芋一事,的确惹了她几分不满。
  府中人脉,不过是她给洛芋的一个警告罢了。
  洛芋再没了心思高兴,她便是入了温王府,以她的出身,侧妃已然顶了天,她虽可以脱离侯府,但是她却是深知,没有娘家靠山,在王府定是寸步难行,更何况,她姨娘还在侯府。
  第58章
  旁人态度不说, 温王府,方瑾瑜立在书房中,听着安崇禀报这些日子外面的传言,唇角带着些许笑意:“倒是没有想到这往日都未听说过的侯府四小姐, 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心思。”
  他后院的确需要一个女主子,但是, 他不需要这么一个自作聪明的棋子。
  洛芋的确算是有些聪慧, 只是这些计谋落在方瑾瑜等人眼底,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洛芋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在侯府看得再多,也抵不过年龄尚小, 眼界浅,经验低。
  安崇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听言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不管这人是谁, 总归这不是那位, 您心底都是不满意的。
  方瑾瑜修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侯府的面子不能不给, 本王自然是要向父皇请旨, 给这位四小姐一个交代。”
  话虽这样说着, 可他面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纵使有心算计,却也不喜别人推着他前进。
  顿了顿, 他突兀想起之前那张临摹他字迹的纸条,他抬头看向安崇,神色温和平静:“失去用处的棋子,便留之无用。”
  安崇一直跟着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侯府大小姐,的确有几分可疑之处,只是王爷却没有心思去探究,既然可疑,毁了便是。
  应声领命之后,方瑾瑜便挥手打发他下去。
  侯府这边,将洛茜的婚事提上日程之后,也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纵使是庶女,可是她背后齐侯府这个名头便能足以吸引不少人。
  楚氏挑挑选选,又与老夫人说了番,最后定了五品侍郎家的嫡次子,此人今年科举之时入了三甲,虽然嫁过去,日子不如侯府奢华,但是胜在清贵。
  楚氏虽对这些庶女不喜,却还不至于在这事上随意糊弄,这人也是她好好挑选过的,她也同洛煜安说了些,随后请安时,她便将洛茜留下,将此事与她说了。
  洛茜面色微白,紧掐着手心,低声道:“母亲为何突然想起此事?”
  楚氏有些诧然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小了,早便该谈婚论嫁了,也不算突然。”
  洛茜扯了扯嘴角,想拒绝,却没有理由,自古以来,儿女婚事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楚氏也不过通知她一声罢了,说完就将她打发离开。
  洛伊儿坐在一旁,掩嘴轻笑了一声:“看来大姐似乎有些不满这门亲事。”
  楚氏眉眼间冷讽:“由不得她不满。”
  此事就这番定下来,她找人同宋家约好了看八字的时间,一番忙碌之后,洛茜便也成了待婚之人。
  与此同时,侯府接到了圣旨,给温王和洛芋赐婚。
  与洛伊儿相差的是,这洛芋并未成了温王妃,而是侧妃,其实这个身份已然不低了,只是洛伊儿想着前世洛茜的情况,一时想差了而已。
  圣旨下来那日,洛芋眼底遮掩不住露出了喜意,而洛茜却是在落云阁静静待了一整个下午。
  侧妃之礼也算繁冗,定在明年的三月初十,只不过不到三月的筹备,这期间还有年宴等事,所以也算是匆忙。
  大礼之时的洛芋,都尚未及笄,不过她自己都不在乎此事,旁人又怎会在乎呢。
  落云阁,碧玉也被赶了出来,房间内只剩下洛茜一人,她的婚事也已经确定了下来,她自重生后,都从未考虑过嫁人一事,更何况……
  屋里未点灯,在微暗光线的房间礼,洛茜面上的神色阴阴暗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一手紧紧扣着案桌的一角,脑海里全是今日宫人到侯府宣读的那份圣旨。
  三月初十……
  她前世嫁给温王,也正是这个时候。
  她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嗤笑一声,她整个人陷在椅子上,她突然抱着自己的身子,无声地大笑起来,眼泪不住地流。
  她止不住地想起,那时她即将大婚时的喜悦,也止不住地想起,冷宫里冰凉的地面和永远是冷的饭食。
  碧玉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微弱的动静,眸色轻闪,小姐不知为何自从听到那圣旨后,整个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回来后,更是将她赶了出来,一个人在屋里待了这么久。
  她等了许久,才听见屋里传来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进来……”像是许久未说话一般,碧玉紧抿唇,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屋内气氛有些压抑地让人难受。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声地打了水让她洗漱,随后又上了茶水,便静静地立在她身后。
  ……
  同洛茜反应不同的是洛芋,她接下圣旨后,便回了月泠居,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巧儿都能看出她心情不错。
  第二日,她便去看望了陆姨娘,也是她的生母,与旁人不同,她生母也是嫡女,不过却是商户之家的嫡女,连小官家的庶女都不如,进侯府也不过机缘巧合,可能是出身问题,陆氏进府后便十分安分守己,连带着洛芋在府中存在感都不强。
  看望陆氏回来后,她坐在院子中安静地做着女红,巧儿走近她,给她上茶,她却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巧儿一愣:“小姐,怎么了?”
  洛芋并没有理她,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她想起了那日湖边的那个小丫鬟,那人是谁?
  她细细想过那日的场景,那个小丫鬟是温王的人?她有些不确定,可是,她却知道一点,那个丫鬟本来的目标是洛茜,而不是她。
  洛芋低着头,眼底的神色越来越凉。
  这之后,洛伊儿再见到洛茜,便莫名觉得她似乎比往日更冷了些,若是往日尚算得上是清冷,如今却是带着一分阴凉,让人浑身难受,只想远离她。
  洛茜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因着洛芋一事,只能往后推迟,定在来年的五月初。
  便是这日之后,洛伊儿出府赴过几次约,也遇到过靖王,洛伊儿都有几分纳闷,如今接近年关,正是忙碌之时,靖王怎有这么多时间?
  她自然不会去问他,也从那日之后,云霞苑总是能够收到来自靖王府的东西,有时是簪子,有时甚至是几包茶叶,更甚者,只是一封纸信。
  时间久了,就连侯府中的人都习惯了,洛伊儿只吩咐盼思等人将这些物件收好,她偶尔挽发,盼思便会用上靖王府送来的簪子,不经意间,就会让洛伊儿想到那人。
  大年三十,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次的年宴,比起往年多了一个靖王。
  在宫门口,遇见一身黑色金边的男人时,洛伊儿心底也不过就是起了一丝涟漪,楚氏先行去了宫殿,她同着男人步步朝后宫而去。
  这宫中,她不知来了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这般觉得,多了那么几丝陌生,让人无端生了几分紧张。
  第59章
  似是天公作美, 昨日还厚厚的一层乌云此时已经散开,缕缕阳光带着几分暖意垂射下来,洛伊儿身上披着大氅,上方全是红色的狐绒, 衬得她如凝脂的脸蛋越发白皙。
  她落后方瑾凌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 男人背影挺拔, 清凌凌黑色的衣角时而被冷风吹起,敛下了往日的漠然,偶尔朝身后看上一眼。
  两人皆是轻车熟路,很快便快到了御花园,只是路过那片桂花林时, 虽然此时里面凋零一片,两人依旧顿了顿, 卫风和盼思等人都退后几步,远远跟着。
  洛伊儿眼睫轻颤了下, 勾起嘴角, 似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当年是如何知晓臣女生辰的?”
  也正是那枚玉佩,两人关系才似改善了些, 不若往日见面只点头行礼的关系。
  “心中好奇, 便派人去查了。”
  她在侯府素来受宠, 又怎么会从不办一次生辰宴,她刚入宫那一年,他未曾收到请帖, 直到她入宫后的第二年,才想起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他派人去查,便即刻知晓了。
  洛伊儿轻抿了抿唇,眸子里泛起丝丝涟漪,靖王殿下惯来性子清冷,又怎么会突然对他人好奇?还派人去问了生辰,甚至为此准备了生辰礼。
  她不动声色地捻着手帕,心底却是泛起些许涩意,他何时对她起的心思,她不得不承认,她对此耿耿于怀。
  她懒得去为别人承担感情,哪怕那人是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哪怕此时是她受了好处。
  那淡淡的如鲠在喉,不是温王因着原主而对她好能给她的,至于原因,也许她知道,只是她不愿深究。
  方瑾凌停住脚步,转头看她,小姑娘垂眸而立,双手捻着帕子规规矩矩地站在眼前,却是不知为何,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多出了几分疏离。
  方瑾凌不着痕迹地拧眉,眸子中的暗色一闪而过:“伊儿在想些什么?”
  他知晓她心底因着些许顾虑,停在原地不愿出来,可是她从不直说,他也猜不清,便是直问,小姑娘也未必会说,面对西凉国几十万兵马都未觉得难办,此时只不过看着眼前小姑娘有些低落的神色,便已然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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