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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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虽然话不多,但有心和柳叶亲近,也能聊到一处。
  “姐姐,娘娘吩咐我以后跟着你当差,苏木姐姐挪到对面屋子去了。”柳叶很是高兴,原来住的是四人一间,那些姐姐比她大,早上抢干净水都困难,还常被差遣干活。这下好了,能在这干净宽敞香喷喷的屋子里呆着,再不用和人挤了。
  六月点头表示知道。也是,苏木已经和她撕破脸,不住在一起最好。又想到苏木对她那样无礼,趁机看她身子,心中想着以后报复回来才好。
  苏木的心思她知道,不就是想往上爬,想为丽妃分忧,替皇上暖床。只可惜姿色虽然能看,可在这美人如云宫中,实在不那么出色,也不知皇上能不能看上她。
  “姐姐,你可真是好看。原来一直挡着眼睛还不觉得,这一露出眼睛和额头,当真增色十分,很是清澈明媚。”柳叶很喜欢美人,是以对六月很是殷勤。
  六月一笑,看这丫头痴痴样子,小小年纪可别走偏了才好。“你呀,现在哪里知道美丑,以后大了就知道了。”
  柳叶摇头,“不,我以后就跟着姐姐,就只看姐姐。”
  天,六月叹气,她这是什么命,怎么总是遇到喜好美人的。
  六皇子那里,知道六月生病,心中有些许恼怒。这个女人,虽然一直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巴结她,性子也一般,伺候人手段全无,可他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念。
  尤其是那娇滴滴粉嫩小舌,躲躲闪闪的样子很是勾人。那天好好吮吸了一番玉团子,说来这两日甚是想念。
  他倒是懒得管一个女人死活,可这个女人还没彻底吃到嘴里便没了,还是有些可惜。
  “殿下,您想什么呢,莲儿叫您都不搭理。”一个十五六岁宫女身段软软跪扑在六皇子身上,手里还时不时搔抚他的双腿。
  六皇子回过神来,看着这女人缠在自己身上,突然想到了那日之蛇,顺脚就将她踢开。
  女人摸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眼中泪水连连,“殿下,可是莲儿做的不好?”
  身上再疼,她还是坚持着跪爬过来,将头伏在六皇子小身/下,想将他的男人火拱起来。这样,她才能顺势得宠。她害怕被厌弃,因为但凡被厌弃了的女人,都被六皇子发卖出去,毫不怜惜。
  六皇子是有火,但并不因她,却是想到了六月那明明清丽却一颤一颤妖媚样子。
  他将这宫女捞起来抵在墙上,将她衣物撕下,撩起袍子就想耍弄一番。只可惜,这摸起来手感太差,竟让他一瞬就泻火。还没开始就软了,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侮辱。男人不会怨自己不行,只会推到女人身上,这女人哪里得好?
  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别人派来的,这三四年,年年进来好几个新鲜货色,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将他弄废。
  他只恨,没被那些女人算计,倒被六月这么不识抬举之人给破例。他也曾想过,是不是有人使计,可细细查一番,当真二人相遇只是巧合。
  真是个妖精!很该哪日拿来好好受用一番,说不定就不再惦记。
  可怜六月,明明是被欺负一方,却还被埋怨,真真天理何在。
  丽妃那里更加重用苏木一些,晚间也多用苏木伺候。这番重用,倒让苏木容光焕发,好似已经上了龙床一般。
  “哟,姐姐终于舍得当差了,还当您老以后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再不做这些端茶倒水之事了。”苏木堵着六月,眼眉一挑,吟笑道。
  六月此时已到小厨房当差,是她自己向丽妃请求。毕竟,她如今样子,再在正殿房里当差有些不合适。
  丽妃当然很是乐意。一是六月颜色太盛,万一被皇上看中可怎生是好。她是有意培养暖床宫女,但绝不是培养绝色对手。二是六皇子那里有她把柄,她可不敢将人送到皇上身/下,岂不是得罪了六皇子。
  这一想,丽妃哪里会不答应六月请求,乐得她安生生呆在小厨房别没事乱出来才好。
  第14章 亲人
  六月不是喜爱惹事之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整日里躲着做点汤水点心。
  丽妃虽然受宠,毕竟不是四妃,并无资格开小灶。这小厨房并不能做些正经膳食,只能熬些汤水,做点茶点罢了。
  六月很喜欢这里,没有油烟之苦,却有美食之乐,还能躲个清净。
  这日,她正如往日一般,为丽妃做西瓜冰汤,便见心蓝领着一个小丫头过来。她赶紧将手拭净,恭敬笑道:“姐姐亲自来此,可是娘娘有何吩咐。”
  冰蓝一笑,“娘娘不吩咐,我就不能来?你也是,好好的贴身伺候的活计不干,来这苦热之地做甚。”比起那个趾高气昂,喜用鼻孔看人的苏木,她更喜欢话虽不多,但勤快谦逊的六月。
  六月从另一个紫土砂锅里盛出两小碗西瓜冰汤,笑道:“姐姐和这位小妹妹喝一点解渴,这是为娘娘熬汤前试做的,滋味也不算差。”并不提为何来此。
  心蓝笑着接过喝了几口才停下,一叹,“滋味岂止是不差,大夏天喝进几口,简直透心冰凉。我也不白得你这好东西,这位小丫头是来找你的。”她回头对正埋头喝汤的小丫头催道:“且先说正经事吧。”
  那小丫头方才舍得放下汤碗,一副意犹未尽样子,不过还算知道规矩,“姐姐,是御膳房的一位小公公让我来的,说是看到您爹娘在小北门等您。”这么大事却先顾喝汤,得是多馋小丫头。
  六月一惊,宫里虽然每月开放一次小北门,让宫女能有机会见家人一面。但能被卖进宫来,能有几家宽裕的,谁舍得月月来京城走这一遭。六月家还是好的,大兴县离京城赶车半天功夫就到,就这,也约好了三个月一见。
  他们突然提前到来,六月甚怕家中出事。
  六月匆匆道谢后回到房里拿上积攒下来的好物件,这才急忙赶去小北门。
  这小北门,其实是平日洒扫车辆出入平安门之侧面,俱是下等宫人出入之地。
  等六月赶到,先到门房登记,这才能被放到夹道处与家人相见。
  让她吃惊的是,除了爹娘和弟弟,竟然还有一个男子。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她弟柱子就使劲冲她摆手,小声吆喝,“姐,姐,这里,这里。姐,咱哥,这是咱哥……”小手指着那一男子重复着,很是兴奋。他知宫里规矩大,这才憋着声音。
  她娘也紧赶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声笑道:“没想到我们来吧?你哥赎身了,赶紧让你看看放心。你过得咋样?吃得饱不饱?活累不累?”
  她爹和哥哥虽然不说话,但脸上笑容不断,看着六月很是高兴。
  六月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拍手笑道:“这么好!前两个月不是还说再等两年,等家里赚些钱再让我哥回家?哥,你现在个子真高,我都有些认不出来。”
  她进宫有七八年,与兄长一次未见,从毛头小子到翩翩青年,变化自然有些大,不过,模样和小时候多少有些像,也和娘很像,是以并不陌生。
  六月哥哥栓子笑着搓搓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你也长高了,长俊了,不是小时候哭泣包了。本来想着在李员外家能吃饱穿暖,还有月例银子四季赏赐,晚两年出来也没事。谁知前一阵子你让人给咱家送了好些银子,我出来也好,多少能帮家里做点小生意。”
  小柱子笑嘻嘻和他姐咬耳朵,“咱娘说让咱哥赶紧回家娶媳妇,就是后庄一户闺女,模样还行,干活知道卖力气,很不赖。”
  六月娘扭着小柱子耳朵小声骂道:“就你话多,毛都没长全,还知道媳妇不赖。”
  六月觉得自家哥长相斯文秀气,身材修长,很符合大盛朝审美。就算穷些,光凭长相也能哄一堆大闺女小媳妇脸红心跳。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什么时候派人给咱家送银子了?”六月这阵子是得了一些好东西,但现银可真没有。宫里就那么些月例银子,想赎她兄长难。
  啥!一家子老实人愣在那里。
  六月爹嘴笨,着急地只会说,“咋不是你呢,咋不是呢……”
  六月娘白了相公一眼,“急啥,咱家还没花那银子,大不了还了就是。闺女,就是半个月前,有个小公公找到咱家,给了二百两银子,说是你得了宫里主子恩典,赏了好些银子和物件。你觉得银子放手里没用,就让他送到咱家去。我还特意问了他好些你的事,答得挺清楚,不像是歹人啊。再说,歹人都是骗银子,谁无缘无故给人送银子。”
  小柱子也一个劲儿点头,“还给我带了六盒子吉祥斋的点心,可好吃了,歹人不会那么好。”
  六月虽有怀疑,但心里也有点数,便点头道:“爹,娘,我知道了。说来那次我是顺手帮了主子一把,当时我没敢要赏赐,谁知道主子心善,竟然就送到咱家里去了。正好,我哥在大户人家当过差,也有些见识,看买地也好,做个小买卖也好,踏踏实实过日子挺好。”她先认下,不让家人着急。
  六月娘合手阿弥陀佛,“主子是好人,你好好伺候,再熬几年就能出宫,娘给你准备好些嫁妆,让你也能嫁个好人。”说到这里,她娘心里一酸,还要十年,闺女还要看人脸色十年。
  好人,好人才怪,这可是她被折磨换来的银子,六月心里恨恨骂道。她在这宫里久了,并不会因为被男人碰了就去死,清高到不要银子。既然走到这一步,有银子拿总比没有强。
  “爹娘,你们过好就行,我有哥哥和柱子,还怕过不好日子,才不要想嫁人。”六月在她娘面前还要装一装大闺女羞答答样子。
  六月娘笑道:“竟瞎说,就我们闺女这长相,一出宫就有人抢。放心,有他俩的,就有你的,娘不能昧下你这血汗钱。”
  一家人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六月很喜欢听家里人唠叨,也很喜欢村里充满野趣的故事,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人过的。在六月眼里,宫里娘娘的日子一个比一个精致,但活得太费脑子,又太能装样子,还真不如乡野泼妇过得滋润。
  只可惜,一个时辰太短,话哪里能说尽兴。
  看六月要走,一家人恋恋不舍。小柱子拉着姐姐衣角不想放手,爹、娘和哥哥也恨不得将她掠出宫去。
  六月娘流泪不止,“当初要知道灾年很快就过去,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宫。看人家高高兴兴嫁闺女,娘这心里就难受……”
  六月笑着安慰,“娘,可别,当时四村八乡饿死多少人,那一年肯定撑不过去,好歹咱们有命活着不是。我这里不敢说锦衣玉食,也是过得舒心,比在乡下强得多,娘别哭了。”
  六月娘也不是次次哭,主要是看大儿子都回家了,闺女却还要在宫里憋屈十年,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好,咱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娘高兴着呢。娘给你带来的这干豆子咸菜和炸锅巴,你让人验验,能带进去就好了,能放好些日子,慢慢吃。”
  不光他们这一家这样依依不舍,别家也一样如此。直到守门的侍卫三催四骂,外面来人这才散去。
  六月直到小北门彻底关上,才收拾心情慢慢往回走。有些不舍,但更多是高兴。家里大哥回来,好歹多了个顶梁柱。至于她,早已习惯,慢慢熬就是。
  过查验侍卫那关时,六月甜甜一笑,“林大哥,今儿又是你啊。这是家里自家做的粗俗吃食,你要是不嫌弃,也留下一下。”
  那林大哥常年守着小北门,平日里没多少油水,但每逢宫女见家人日子都能小赚一笔。“别介,不留了,妹子的东西我咋能留,让小顺子不高兴。”他压低声音悄悄道:“妹子,你咋梳起头发,好看太多,这宫里可不安全。”
  他一直知道这六月很好看,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笑起来很是甜美。但今日这一看,哪里是好看,是过于好看。他虽然知道不能接近宫女,但也忍不住看得心砰砰直跳。
  六月点头一笑,“谢谢林大哥,六月知道了。这是几钱银子,你拿去吃酒。”说完,也不等林大哥拒绝,便留下银子走人。
  人情能不欠就不欠。虽然这人和小顺子关系极好,好像是过命交情,但毕竟和她没直接关系。
  六月转过几道宫墙,穿过桃花林再过几所宫殿便是丽水宫。这桃花林春天极其好看也十分热闹,但大夏天人就很少。她倒是很爱走这里,因为能痛痛快快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人多的地方,必然需要装样子。
  走到假山处,从旁边伸出一双胳膊将六月揽进怀里,带入一处幽闭洞内。
  “呵,大哥大哥叫得很欢实,郎情妾意,就差直接给本王戴绿帽子!”
  第15章 醋意
  六月哪里想到在这地方竟能碰到六皇子!
  她知这人就不是正常人,便不敢顶撞,只得求饶,“殿下,奴婢喘不过气来,您先放开再说。”
  六皇子哪里是好说话之人,冷笑道:“怎么,刚给本王戴了绿帽子,还敢让本王放过你!”
  刚刚回程路上,她还想着六皇子虽然为人糟糕,不体贴,不温柔,不尊重她,不分场地不分时间欺负她,把她当作玩物。可是,毕竟还算有心,知道她家穷苦,施舍了些银子让她家过上正经日子。
  这才知,此人简直不可理喻。也是,二百两,于她,于普通人家自然是极多,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但于二皇子,也就是打赏乞丐一般了,亏她还曾有那么一丝丝感动!
  六皇子吃痛放开,手却钳住六月下巴:“还敢反抗,是不是你早就勾上那姓林的,这才次次不从本王!”
  这女人面对自己总是谨小慎微,毫无真情,面对那一个小小看门狗却笑意连连,十分温柔。这样分不清高低贵贱,当真是个傻子。
  她又不是他什么人,谈何绿帽子。六月再没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也犯了倔劲,含泪叱道,“殿下好生会冤枉人,你当人人都是你一样登徒子不成?那人不过是我同乡干兄弟,这才照顾我一二而已。我不过是一小小奴婢,哪里能给殿下戴得起绿帽子。”说完闭眼,懒得再看眼前之人。
  要说林大哥,当真好人,平日里守门并不刻意为难小宫女小太监。不过看着小顺子面上更加照顾她一二,却被六皇子如此污蔑。六皇子心眼针鼻小,万一报复林大哥可就是她的罪过。
  她这一强硬,六皇子反倒笑了,“小奴婢也敢你呀我的,可见心里没把本王当主子。那人一双色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以后切莫再理。那个什么同乡,本王都打听清楚,不就是个御膳房小太监。也就你眼瞎,这人知道你有美色,想与你对食而已,你还以为是个好的。听你这话,是嫌本王没给你名分?也罢,本王不和小心眼女人计较,让你当侍妾就是。要是好运生下皇子,本王就请旨封你为侧妃。不过,以后不可再招惹一堆男人,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他想着以后要将那些可恶的男人隔离在外方可,万不能让外男看了自己女人去。他也奇怪自己何以有此等想法,以前明明最大方,万没有如此小气之时。难道是这小奴婢太可怜之故,才不想让她受那些臭男人欺骗?
  六皇子以为自己多么好心,可六月简直吐血,什么一堆男人,好似她有多么不堪,和多少男人勾搭在一起一样。
  她和小顺子算是一同长大,什么为人心思难道不知。小顺子心思极正,绝不是那种恶心之人。何况,她情愿与一干干净净小太监对食,也不想伺候这种脑子有病之人。
  说到林大哥,更是冤枉。她不过三个月一见家人,且未必那天就是林大哥当差。一年见不到几面,不过是个面子情罢了。何况与人为善是做人基本道理,难不成见个人就要横眉冷对?
  六月不由冷笑,“多谢殿下,奴婢虽然卑贱,也绝不敢自轻自贱,与人为妾。”他以为世间之人都追名逐利不成,她情愿嫁与农夫,也不愿入豪门为妾。
  若是愿意当妾,她何不直接勾引皇上,当一个妃子更好些。后宫谁不知皇上乃色中饿鬼,只要是姿色尚可的,都不忌口。若是她主动勾引,不怕不成。
  要说宠妃地位可比宠妾要强得多,说不定家里也跟着鸡犬升天,过上使奴唤婢好日子。
  “本王已经够大方,允你生下孩子,当上侧妃,你竟然还不知足!本王堂堂皇子,以后正妃定然是豪门世家。你竟妄想为正妃,当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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