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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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苦笑,读书,现在读书有什么用?
  都已经没机会了。
  清早,唐翘起来时,身边就已经没人了,好像都下地去挣工分了,她想起今个要去镇上的事,赶紧爬起来。
  张来弟回来拿水的时候,就见闺女已经起来洗漱了,疑惑的看了下日头,还没到她该起的时候啊。
  孩子昨个一定是费脑太多,累着了,张来弟心疼的从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闺女啊,娘给你摊个鸡蛋饼,你补补身子。”
  唐翘点点头,“好啊,鸡蛋不要用猪油啊,我吃不惯。”
  张来弟肉疼,猪油多好吃啊,她那猪油只逢年过节才能吃一点点呢,孩子说不吃,一定是舍不得。
  对,一定是这样!
  唐翘早上吃的有点丰盛,槐花掺玉米面蒸的窝窝头,小米粥,摊鸡蛋,小咸菜。
  想到最近天快热了,那些白萝卜红萝卜也放不了多久,她咽下鸡蛋道,“娘,一会我回来了,咱把萝卜腌点小咸菜吧。”
  她是吃够了张来弟腌的黑乎乎咸的要死的芥菜疙瘩。
  张来弟点了点头,见闺女梳头,跨上了包,有点好奇,“你要出门了?”
  “嗯,我去镇上打听一下糖的行情,顺带去公安局送个感谢信,娘,你今个下地的时候,别忘了跟人打听一下甜菜。”
  如果这事真的决定要做,那后期肯定是要收购甜菜的,张来弟连连点头,又悄悄塞给她一块钱。
  唐翘穿的干干净净,齐齐整整出门了。
  张来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无比自豪,“我姑娘就是聪明,能干!”
  从大湾沟村到镇上,距离有点远,纯走路的话得小俩钟头,意识到这点后,她果断停在路边,等着顺风车。
  说来也是她运气好,没等多久就等来了人。
  田庆的今个赶着车要去镇上拉东西,刚赶车到了村口,就见一姑娘可怜巴巴的蹲在路口。
  走近,看到那苗条的身影,莹润洁白的面孔后,黝黑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润。
  “唐,唐翘,你要去镇上吗?”
  唐翘笑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是啊,昨天公安同志明察秋毫,还了我们清白,我今个去公安局送感谢信。”
  听她说出公安,田庆的脸上浮现敬佩,大手一挥,“那赶巧了,我今个也要去镇上,稍你过去吧。”
  “谢谢庆的哥了。”唐翘笑的让人心里怪痒痒的。
  他绷直了后背,一路稳稳的把人送到了镇口,准备走之前,又交代着。
  “我晌午得去五仓站呢,把东西装了估计也就下午了,你要是没啥事的话,就等我一块回去,这几天春耕忙的很,你找车也不方便。”
  唐翘知道他说的五仓站在哪,是整个镇上最出名的装卸作业区,去年时候刚刚建站,是本地煤建公司跟地区粮库专用线与机务段的衔接地方。
  他拉的粮食种子,也是在那卸下的。
  “那敢情好,我正好也是下晌才回去,真是多谢你了。”
  “没啥。”
  田庆的热血沸腾的,傻乎乎的挠挠头,赶着车走了。
  唐翘则是背上自个的布包,打听着镇上人口最多的地方。
  也就是这时候,有汽车滴滴声从身边响起,她给车让了道,看着车屁股远去,有点羡慕,她连自行车都买不起,人家都已经开上四个轮子了。
  “哎……”
  徐念峰匆匆一瞥过后,有点惊讶,“是那位昨个刚见过的同志,真是有缘分。”
  他身边的男人声音沙哑的嗯了声,问了句认识?
  偶像开口,他激动地脸蛋通红,“嗯,是的,昨个我跟老吴不是出任务,去大湾沟村做调查吗?对方就是那家……”
  唐翘发现车在自个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她疑惑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旁人,难道这汽车主人是想稍自己一程?
  徐念峰也发现车停了,想着肯定是姜大哥要载那姑娘一程,兴冲冲的伸手摸车门,谁知道姜大哥只是瞥了一眼后视镜,竟然,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
  “咳咳。”扬起的灰尘让她措不及防的打了几个喷嚏,捂着鼻子再抬头时,就只见一个车屁股了。
  “有车了不起啊!”
  嗨,有车还真是了不起。
  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她没放在心上,认命的扒拉着俩腿,往目的地走着。
  这个小镇她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马路上,汽车的影子凤毛麟角。
  自行车倒是还能见到几个。
  这年头的人,精神面貌很好,黑蓝灰是衣服的主色调,间或穿插着两三个穿着列宁装的人。
  没有几十年后的高楼,最高的楼层也不过就是三楼,或许是因为还没改革开放原因,路上做生意的几乎没有。
  只有理发铺跟杂货店的影子。
  她面前这个理发铺面积不大,只一个旧的发黑的木板当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利民理发”几个字。
  她推门进去。
  屋子地面是夯实的土地,一个盆架拖着个洗脸盆在右手边,长桌子上摆放着剪子刷子之类的工具。
  估计是听到动静,打瞌睡的老头醒了,他推推眼镜,打量着她,“姑娘,剪头发呢?”
  “是的呀。”唐翘坐在椅子上,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扬起笑脸,“可以剪短点吗?”
  这年头最时髦的就是绑着油黑粗亮的大辫子,走路时候垂在腰上,一走一甩,可引人注意了。
  第二十五章感谢信
  但她烦啊,本来营养就不良,还要滋养头发,再说她本来就爱干净,做不出十天半个月洗一次头发的行为。
  这么长的头发,洗一次麻烦的要死。
  “可以啊。”老头走到她身后,打量她比手腕粗的辫子,有点可惜,“丫头,真的要剪吗?”
  “嗯,剪!”她一点都没留恋,“剪到这……”她比划了个长度,“再把前帘剪齐。”
  “好嘞!”老爷子手起,头发落,按着她的要求把头发剪了,他其实一直怕那姑娘哭,毕竟这么长,爱护的这么好。
  谁知剪完后,那姑娘越发高兴了,不过不能否认,按着这姑娘剪了后,更嫩,更洋气了。
  脑袋终于没那么重了,她心情不错,给了人家五分钱,礼貌的告别。
  她知道这年头还不流行烫头之类的,但这种老师傅的手艺是最牛的,用一把火钳就能烫出想要的发型。
  可惜她囊中羞涩,等有钱了,一定要来烫个时髦的发型。
  从理发店出来又去供销社转悠了一会,见识到了这年代妇女同志们的战斗力。
  小黑板上一般都写着今个所售货物,几乎刚放那,就被群众给挤倒了,唐翘倒是没买的打算,没钱,没票,挤进去也白搭。
  她倒是想买点布了,线之类的残次品,可惜,那玩意一般都是人家内部员工消化的,她碰都碰不着。
  从供销社出来,打听了一下这周围有啥大型厂子。
  她带了糖块,但是数量不多,也不打算今个就卖完,她今天来,是来做下市场调查的,看看危险系数如何,毕竟现在市场未开放,要是被人弄成走资派,又是一堆的事。
  唐翘重生的这个地方在北方,像是纺织、手工业之类的轻工业也有,但这边的支柱产业,还是煤铁有色金属之类的重工业。
  越是靠近厂子,人流越多,根据系统的介绍,这边当初还是军工厂,后来建国后,转型变成了铸管厂。
  这年头厂子一般都是国家的,私有企业很少,大家绞尽脑汁挤破脑袋来当工人,一方面是可以转户口有粮食指标,二来,也是因为待遇好,工资相对较高不说,公家还给你分配房子。
  就算是一家几口全都挤在一个房子里,夜里干点啥有益身心的活动都瞒不住,大家还是觉得工人好。
  唐翘蹲在角落看着人流量,默默的在计算些什么。
  “姑娘,一个人啊?”正想着事的时候,有人在跟前搭讪,她抬头,那女人更高兴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细皮嫩肉的,家里肯定富裕。
  她把篮子掀开一个角,浓郁的肉香铺面而来,早上吃的饱腾腾的唐翘闻见那味道,不可避免的口水泛滥。
  “我家掌柜的在肉联厂干的,这烧鸡都是按着他的方子做的,你闻闻,香吧?我跟你说,肉酥烂不说,这汤汁回去煮点面了,做个疙瘩汤了,也能香死人。”
  唐翘吞了下口水,她肚子里,已经不知多久没油水了。
  “怎么,怎么卖?”
  “这样地吧,嫂子不要票,给钱就行,猪肉不是七毛五吗?我这做好的肉,一块三一斤不多吧?你只鸡两斤多半,你给我三块就行。”
  三块贵吗?
  她脑子已经没了概念,因为等带着空篮子走的时候,张来弟给的一块,以及她攒的私房钱,已经没了。
  她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
  把信寄走,又跟人打听了一下公安局的位置,她拎着东西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外面的空地停着一辆挺眼熟的汽车。
  “同志,你好。”唐翘正打量着呢,身后有道挺温柔的声音响起。
  她扭头,见对面那穿着制服的姑娘跟自己打招呼,笑道,“你好,请问徐念峰同志在吗?”
  赵兰莺露出俩米牙来,“你找他啊?不过你来的也算是巧,他刚刚跟我们家老大出任务回来,你找他的话,稍稍等等,估计他去交材料了。”
  唐翘摆手,“其实我也不是专程来找他的……”
  她从兜里掏出用牛皮纸包好的信,递给她,“昨个多亏了你们局里的几位骨干,这才还了我们清白,我一想啊,你们这种为人民服务,甘愿做人民公仆的优良传统不能被埋没啊,所以连夜写了封感激信送来了,轻飘飘的两张纸,不值钱,但都是我的心意呢。”
  赵兰莺有点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接过。
  别看这些年,他们拼死拼活的干实事,促和谐,但干的活琐碎,上面的领导看不上眼,下面的群众又觉得有距离感,跟他们打不成一片,现在有了信倒是好了,这巧市里的局领导过几天要视察,把信贴在公布栏上,也能体现他们平时工作的辛苦。
  “这个,我能先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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