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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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氏却在廊下做针线活,她私下里给四儿买了布,想着四儿在县学里辛苦,便想着做几套长衫给他带回县学里去,从小到大,四儿的衣裳都是她做的,眼下娶了个懒媳妇,她什么也不会做,想来四儿的衣裳还是去成衣铺买的吧,她可怜的四儿。
  毛氏看着俞氏如此向着四弟,虽然每回都这样,但她还是有些不舒服,自家丈夫成日在田地里干活,做为老大,做事更是勤劳,可是婆母却看都不看一眼,也不曾表扬个半句,除了对四房,其他三房却是一个态度,不偏颇,也不看重,就像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长工。
  毛氏虽然心里头不舒服,脸上却是含着笑,还帮着婆母裁衣,她知道就算自己的针线活比婆母的要好,婆母也不会让她给四弟做衣裳,她必定会亲自做衣裳。
  而此时的于书燕穿着一身葱青色的褙子,披着淡蓝色的斗篷从屋里出来,却是去了院子后头。
  毛氏眼尖,也随时注意着东屋,这会儿看到,面上一惊,四弟妹越发的漂亮了,居然还有斗篷,像城里的贵夫人一样,不过她这样也好,呆会婆母看到了,有她好受的。
  毛氏见俞氏一心扑在针线活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东屋的情况,她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婆母时,就见三弟妹端着洗衣盆从院外进来,身上一件厚袄子,整个人冻得脸通红,但她的双手却是洁白,也不像下水洗衣而冻红的样子。
  毛氏知道史家有银子,三弟妹时常找村里头的三丫头帮着做事,早已经是大家伙知道的秘密,除了她婆母。
  史氏在院子里晾衣裳,早上的霜冻没了,太阳升起,大地慢慢地变暖,到是晌午便舒服了,然而也舒服不了多久。
  毛氏于是起身,过来帮史氏一起晾衣裳,并问她手可冷,史氏却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明知道她是找的人洗的衣裳,她还好意思问。
  毛氏接着指了指院子后头,“三弟妹,我有话跟你讲,咱们去院子后头说话。”
  史氏看着一脸神秘的大嫂,心想着莫非婆母又有什么事被大嫂知道了,于是怀着一脸的好奇心跟着大嫂一同到了院子后头,刚到廊下,就看到站在树下正练功的于书燕,她将斗篷放于一旁,身上穿着葱青的褙子,一招一式很人章法,还极富有美态。
  史氏和毛氏看着以为她在跳舞,遂不知四弟妹还有这能耐,会跳舞,毕竟练功什么的,史氏和毛氏从来没有看到过。
  于书燕收功,接着看着那棵老树,她提着一口气,双手抱树,迅速的爬了上去,这是她自个儿练习的招法,她从小会爬树,但是以前胆小,手脚也不灵活,自从跟着秦楚练了功后,四肢灵活,还有些艺高胆大,于是爬个树什么的不在话下。
  她上了树,见隔着地面不高,于是接着往上爬,转眼爬树顶上,站得高望得远,她看到了村里头的田地,田垠上有劳作的村人,这会儿还去田里的,多半除除草,或者看看沟渠有没有漏水之类的。
  于书燕看了一会儿,倒是没有看到田地里的秦楚,想来秦楚去山那边巡视去了,秦家的田地多,有些田地不集中,隔得有些远了。
  于书燕很快从树上下来,接着披上斗篷,心中暗自想着,难怪这胡服能从京城里火起来,原因就在这儿,穿在身上着实方便的不行,穿着这个她不仅行走之间迅速,连爬树都这么利落方便。
  于书燕转身准备回院前,就看到目瞪口呆的大嫂和三嫂,两人不知几时过来的,显然刚才她爬树的模样被两人看到了。
  于书燕却是笑了笑,说道:“大嫂和三嫂都在呢?可有什么事儿?”
  毛氏和史氏却是连连摆手,不说话了,然而史氏反应过来后,她的眼神停留在她的窄袖束腰褙子上,还有她漂亮的斗篷上,眼神里有羡艳,接着面色暗下来,忍不住开口,“我瞧着四弟妹这一次从城里回来,像变了个大样子,穿的衣裳极是好看,我们见都不曾见过,这衣裳要费不少银子吧,四弟妹可否能借给我一套穿穿,明个儿便还你。”
  于书燕却是毫不给面子的摇头,“衣裳和男人都不能借,三嫂家中本业是做生意的,想要穿好看的衣裳,大可以买去,三嫂,你说呢。”
  史氏一听,脸色气绿了,瞪着眼睛看于书燕,就见她就这么的走了,当真是气死人了。
  而毛氏却是不动声色看着于书燕离开,接着才开口,“三弟妹难道就不想四弟妹这身上的衣裳是怎么来的么?”
  史氏一听,立即问道:“是怎么来的?四房这么会赚钱?”
  第178章 大嫂敲诈
  毛氏却是淡淡一笑,看向史氏说道:“三弟妹,我大哥最近得了伤寒,很是费银子买药,唉,我每每想起来,做为毛家的女儿,却不能帮到半点忙,心里很是难受。”
  史氏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可是想到四房的银子来处,她勾起的好奇心控制不住,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银手镯,“这个手镯是我娘给我的,能值好几两银子,你拿去当铺当了,眼下我手里头的现钱也没了,等着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我才有寻我爹娘要些银子。”
  毛氏看到那重重的银手镯,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三弟妹太客气了,大嫂受之有愧。”
  史氏却是冷笑,“大嫂别跟我文皱皱的,我不懂,你且收下,快把四房是怎么赚下银子的,还有婆母是个什么态度,以后大嫂可不得瞒我。”
  毛氏立即点头应下,接着小声说道:“三弟妹,我跟你讲,四弟妹其他也没有什么本事,唯一的本事便是她抓住了丈夫的心思,四弟是秀才,借着盛大儒的名头在县学里教了不少学生,私下里还给人抄书,所得银两全部交给了四弟妹,所以四弟妹才会衣食无忧的。”
  史氏一听,立即变了脸,一脸郁闷的说道:“大嫂,你先前不是说这些银子是四弟妹卖烧饼赚来的么?”
  毛氏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原来是四弟故意这么说给婆母听的,我昨个夜里给四弟送热水过去,便偷听到两人说的话,四弟妹还叫四弟在家里拿银子呢,说要买什么首饰之类的。”
  “他们敢?”
  史氏一听气到爆,在秦家,三房的人都勤快,一年到头赚下的那一点银子,结果却都要给四房送去不成,再看四弟妹今个儿这穿着,这衣裳的布料可是上等好货,别以为她看不懂,虽然她已经一年没有去县城里买布做新衣,但是她的眼光还是在的。
  除此之外,四弟妹那衣裳的针线活与刺绣,以及款式,皆是上等,想来是在哪个成衣铺里买下的,这一套衣裳得费几十两银子吧。
  想着她还得为几两银子而将自己随嫁过来的首饰当了,她就心痛的不行,凭什么四房能吃香喝辣的。
  于是说道:“大嫂,你可有什么法子?”
  毛氏却是沉默着不说,毛氏急坏了,毛氏见状,只好说道:“三弟妹家中富裕,不像我毛家,书香门第,却并没有什么银子,如今连过年都是困难。”
  史氏一听,咬了咬,再次摸向怀中,将自己的一对银耳坠给了她。
  史氏气愤的说道:“大嫂,这一些已经够多了,你若不能说个好点出来,我便将这些东西拿回来。”
  毛氏一听立即将东西纳入怀中,接着说道:“别急啊,三弟妹果然是个急性子,眼下你当了首饰,想来到了年后去娘家,你爹娘一定会给你不少银饰和钱财的。”
  史氏自然知道了,他们史家有的是银子,哪像她如今这般窘迫。
  “大嫂还是快说吧。”
  毛氏便说道:“要四房交出银子也不是不可的,婆母正是心痛着四弟,如果我们让婆母知道了四弟为了赚钱给四弟妹花销而跑去教导学生,自个儿的书却不读了,你觉得婆母会不会不高兴。”
  “还有咱们两人得联合起来,三弟也是一个勤快又踏实的人,可是他跟你大哥一样,最是听话,咱们必须时不时的在丈夫面前提上这么一耳,让他们知道四房是会赚钱的,住城时多逍遥。”
  “还有三弟妹明明长得唇红齿白,在这桃花村里算是最美的,也该想法子怎么抓住丈夫的心了。”
  “怎么抓住丈夫的心?”
  史氏忍不住问。
  毛氏却是温婉一笑,在史氏耳边低语了两声。
  史氏听后,呆了呆,问道:“我在自家丈夫面前撒谎说自己怀孕了,以后这事被戳破该怎么办?秦乐一定会很生气,我最是怕他了。”
  史氏却是摇头,“你担心什么,到时找个名头说这孩子没了就是,反正你一天到晚做这么辛苦的活,还能休息几个月,到那时你就可以如愿以偿的抓住丈夫的心了,然后你再想法子弄到四房的钱,咱们两人再劝着婆母一同住县城里去,你看如何?”
  史氏只觉得哪儿不对,她从来不曾撒个这么大的谎,而且她也不善于撒谎,看到自家丈夫,要骗他几个月,她就觉得头痛,再说真的此事被发生,不仅丈夫对她有了间隙,连着婆母也会很生气吧。
  可是看着大嫂出的主意,又很是令她上心,于是她应下了毛氏的话,两位妯娌在后院里谈完此事,再了到前院来,心情已经大好。
  再看到于书燕那一身漂亮的衣裳进出,她们似乎心情也不是那么的坏了。
  到了夜里,史氏躺在床上正想着该怎么给秦乐撒谎,忽然她想到一事来,若是婆母像上一次一样请村里的大夫过来诊脉,岂不是穿帮?
  史氏这脑子平素不好使,这会儿又生出一分急智,惊出一身的冷汗,她觉得大嫂聪明是聪明,却是想得太过简单,这个主意是不错的,就是不太靠谱,或许她可以等到大年初二回娘家后,跟爹娘商量一下此事。
  若是秦家人不愿意回城里去,她就将秦乐拐去镇上开铺子,那也是美事一桩。
  史氏暗自计划着,毛氏等了两日也不见三弟妹出招,心里有些不喜,于是再次找她细说,史氏却是装傻,顾左右而言她,毛氏发现三弟妹也没有想像中的傻,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毛氏得了史氏的银饰,她将她的耳坠藏下了,只将那银手镯偷偷送去了毛家,她是大半夜便出发往毛家去的,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进了家门,看到床上躺着病躯的兄长,她心痛的不行。
  他们毛家就这一位男丁,她兄长可不能有事才好。
  毛氏将银镯子交给爹娘,若是当得好,若还能当七八两银子去,这三弟妹以为当铺会折价,只算了二三两银子。
  第179章 有心计的大嫂
  毛氏陪了兄长一日,终于将兄长所见所闻问了个清楚,她也暗自心惊,原来还有这样的生意行当,那四弟妹不会是在做犯法的生意吧?若是这样岂不是毁了四弟的前程。
  她不能将实情说出来,她要的是史氏觉得不公平的感觉,依着史氏的急性子,过年时节一但四弟妹再有点儿什么,必定会吵出来的,到时由婆母去查四房的银子,然后她再说出四弟妹的生意,想来依着婆母好名声的性子,必定会生气,将四弟妹留在村里头。
  毛氏安抚着爹娘,叫他们好好冶大哥的病,当了那首饰,不但能冶好大哥的病,还能过一个好年。
  那毛家父母便拿着银首镯跑去了当铺,然而当铺看了银手镯的成色,却是冷笑道:“你这玩意儿还想当七八两银子?这明明不是银子,你们看不出来么?这是给小儿的小玩意吧,你们逗我呢?”
  毛学清一听,面上无光,他连忙拿起银镯子咬了一口,牙齿都快崩坏了,这一下信了,这哪是银手镯,这明明是个铁做的。
  毛家父母一脸气愤的从县城里回来,当天便去了桃花村。
  那会儿天都黑透了,毛家父母来到了秦家院,俞氏还是很一脸笑容的招待两位的,拿了点心出来,又送上了热茶,就不知两人前来做什么的。
  俞氏向来爱面子,她在家中虽然对儿子和媳妇苛刻,便是她认可的媳妇,她对亲家却是很亲和的,除了于家人外。
  俞氏最是看重大儿媳妇,大儿媳妇的娘家人过来,她将藏着的零嘴拿出来,没有半点的吝啬。
  毛氏从厨房里送来两碗面条,也是俞氏交代大儿媳妇去厨房做的,看着两人风尘仆仆的,多半没有吃晚饭呢。
  俞氏还叫毛氏给面汤里下了肉,肉汤的味道自是没得说了。
  毛家父母吃着这好吃的肉汤面,心想着秦家随便便能拿出这肉汤面来,为何给他们的银镯子却是假的,还说什么秦大善人之家,看来背地里也不是好东西。
  毛家父母这么想着,脸上没有什么好脸色,俞氏却有些疑惑,以为亲家嫌弃她招待不周,便叫毛氏去粮仓里拿来三斗粗面粉给两人带回去。
  毛家父母的脸色才好看一些,看来这亲家还当真是大方,以后他们倒可以常来看女儿,这样就可以多带一些吃食回去,只是他家女儿却是不知事,每冷次在村口遇上他们两人,必定不会让了们回秦家去,当真是傻的。
  毛雯玉心中打鼓,不知爹娘为何要来秦家,明明给了银镯子,将家中的事也安排好了,还来秦家做什么?
  毛家父母吃过面后,却没有急着走,俞氏不得不与两人聊了聊,见两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叫来大儿媳妇招待,她却回屋里休息去了。
  这都要到半夜了,父母还不回去是何意?
  毛雯玉来到父母身边,就见毛学清铁青的脸拿出银镯子给她,气呼呼的说道:“你们秦家竟然还能拿出假的东西糊弄我们,玉娘,莫不是你在秦家失了宠不成?”
  毛雯玉从来没有想过史氏送的东西还有假的,她拿银镯子咬了一口,发现果然是假的,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赶紧回房拿出那对银耳坠,不过这银耳坠却是真家伙,可是最多能当二两银子,该死的史氏。
  毛氏没法,只好将耳坠交给了父母,劝着他们赶紧离去。
  然而毛学清却发现了秦家的富有,再看到这对当不了多少钱的银耳坠,说道:“玉娘啊,你大哥还躺在床上呢,你可得想法子再向你婆母要些银子才好。”
  毛氏却是有苦难言,只怪当初告诉爹娘自己在秦家地位很高,因为是长媳,婆母对她很看重,便因为这样,爹娘对她也赋予了希望。
  毛氏无奈的将父母送出院子,就见自家丈夫秦安赶着牛车从院后出来,说要送岳父母回去。
  毛氏连忙叮嘱爹娘千万别说钱方便的事,两人得了银耳坠自是藏好了,不会再乱说话。
  于是秦安载着两人往镇上去了。
  毛氏回屋,看着那假的银镯子,有些哭笑不得,史氏厉害,竟然将她也给骗了,她先前还觉得这银镯子必定能当不少银子,还觉得史氏犯傻,现在看来,可并不傻呢,精着呢。
  毛氏将那银镯子甩在地上,受力过重一弹,便滚入不知哪个旮旯里去了。
  第二日毛氏出屋,再看三弟妹的眼神却是不同了,难怪她这几日也没有装自己有孕一事来,想来她早已经谋划好的了。
  看来有些事只能自己来了。
  于书燕再次来到院后练功,她现在太早起不来,着实太冷,反正呆在这秦家院里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白日里起来练功,等过了年后,她便回县城里去,心里还记挂着那些生意,码头上有不少倒卖的商机,那银子才是最好赚的。
  于书燕练完功,便坐在树上发呆,这树杈高,能看向农田,回头也能看清整个秦家院的情况。
  就在她看着无聊之际,就见大嫂毛氏从屋里出来,朝左右看了看,她便进入了她的东屋,于书燕眯起了眼睛。
  这一世的大嫂还当真与上一世她认识的大嫂不同,在她的记忆里,大嫂温婉端庄,书香门第出来的,品行自是不必说,可是这一世她自己有了改变,却发现并不是她想像中那样的。
  大嫂很快从她屋里出来,手里却多了一瓶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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