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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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陛下待你不同,而你也并未加入我们之间的纷争,是个局外人。”蒋贵妃闻言深深打量着她,把江玥遥盯得发毛,而后深吸口气悠悠叹息,“良美人倒不足为提,她自认貌美但进宫一来陛下不曾看过她,便整日寄情于话本中的爱情,而于贵人你也见到了,相比之下她更喜爱一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嫔妾愚钝,却不知这与平乐公主有有何联系?”
  贵妃坐起身子,看着江玥遥一字一顿道:“平乐公主…正是太后的人。”
  “难不成…?”
  江玥遥早已猜到些,但也仅限于刚刚所说的太傅与贵妃的关系,如今闻言思索之下只觉得头皮发麻,木讷开口但后边的话她没说出来。
  贵妃嗤笑而后随口解释:“只是老太太不希望我们几个怀有龙嗣罢了,陛下是太后与太傅一同帮着坐稳皇位的,而曾经得到过权利的人,如今要她收手,哪有那般容易。”
  自古以来朝堂争斗不休,江玥遥自然明白个中道理。而后宫不得干政妄议朝堂也是忌讳的吗,可是贵妃依旧如此对自己挑明,定然是有事情要自己做的。
  “可有什么是嫔妾能做到的?”江玥遥问道。
  “陛下一直想要有自己的势力,但举步维艰。”
  “嫔妾何德。”
  蒋贵妃摇头,“陛下与你,似乎不太一样。”
  江玥遥闻言颇为疑惑,仔细思索着近日发生的事情,倒还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见着贵妃如此说,便好奇问道:“难道贵妃娘娘就没什么所求吗?”
  听到江玥遥这话,贵妃缓缓掀开被子起身穿鞋。
  江玥遥连忙也站起来搀扶贵妃,却被她轻轻摆手拒绝开来,而后自己走到窗边,“自然是求的,哪个女子在儿时不曾幻想过嫁给一如意郎君呢?但你也知道陛下登基至今一心执政,从不踏足后宫,即使到了我这华瑜殿也是因为太傅要他来。”
  “我本就比陛下大了几岁,对于这些也想得开。早早地便主动配合陛下做戏,陛下则在别处满足我的一切需求,甚至抬高我的位分。”贵妃说着,将手伸向窗边挂着的笼子,缓缓将其打开,逗弄着里面的鸟飞出,“如今我荣华也有,面子已足,见着陛下就像看着自己弟弟一般,而家里也被陛下安置的极为妥当,想着还真没什么可挂念的了。”
  “娘娘。”江玥遥看着贵妃,心中竟生出几分悲切之意,入了这紫荆城,谁还能出得去?
  “你看我这院子,许多花草鸟兽,可谓是这宫里最有生气的地儿了。”蒋贵妃开窗,将那鸟放飞出去,只可惜它不争气,扑腾了半晌也飞不高。
  白瞎了。
  江玥遥后退半步,跪拜在地,而后弯腰低头恭敬开口:“嫔妾愿意效忠于娘娘,忠心于陛下!”
  蒋贵妃转回身子,上前几步将人扶起,而后道:“这就对了,晚上想吃些什么?”
  江玥遥:…
  回去的路上,江玥遥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今日她知道了太多,也是头一次了解到陛下是如此处境。从前她话本上所读之物,后宫女子想要得到君心,皆是与各路嫔妃明争暗斗,怎地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味儿?
  踏进偏殿,小顺子连忙迎上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江玥遥无心回答,便要芝兰解释,自己则缓缓进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这才踏踏实实地舒了口气。
  桌上放着的正是她还没绣完的靴子,如今版型已经作出,只是要想着再上面填些什么花纹就好。
  江玥遥伸手将它拿出,而后左看右看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她不想两次送出的鞋子一模一样。
  余光瞥见桌子中的绣筐中还有个香囊,上面的海棠花开了一半,江玥遥望着没绣完的花苞忽而想到,太后即将回宫。
  而太后回来,她定然要准备礼物。
  虽然入宫这么久江玥遥都没见到这号人物,但是早在家中便听到父亲提及过,当今太后极爱海棠,不论身边桌椅,又或者身上的衣衫,都会有这么个花在上头装饰。
  摸了摸那荷包,江玥遥摇着头将其扔回了绣筐中。
  “芝兰,走,去一趟承德宫。”她需要寻钱裳要一块好点的料子。
  .
  养心殿,萧弈自从回宫后便一直摸着下巴来回踱步。
  如今他前朝有太傅,后宫有太后,计划了这么久也只是收拢了一小部分人为自己所用。现在卫猗能做的,只有激化二人矛盾,他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光看岁数就知道,这俩人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多,要想激起二人嫌隙又不引起怀疑,定要好好思量具体对策。
  “去让各宫都准备准备,端午朕要大摆筵席为母后接风。”萧弈朝着门口喊,明日早朝他也会提及此事,想来太傅也不会拒绝。
  而且说是为太后接风,百官献上的礼物到时候也是一部不小的收入。
  门口,德泉应下半晌,回来禀报,还带回来一张字条。
  “陛下,元大人有消息传来。”
  第20章
  早朝,萧弈刚坐下接受朝拜后,便有户部侍郎上前一步道:“陛下,瑾州涝灾,百姓流离,恳请陛下修建大坝安抚灾民。”
  萧弈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着反问:“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地方官员想法子解决的吗?”
  户部侍郎闻言默不作声,悄悄地瞥了一眼前方站着的太傅,而后开口道:“瑾州涝灾实属近些年最大的一次,知县独身一人苦难解决,这才上书京城请陛下助力。”
  萧弈微微点头面露沉痛之色,转而望向太傅,脸上挂起淡淡笑容极为虚心诚恳开口,“百姓如此朕十分痛心,不知老师对此有何见解?”
  其实早在几日之前关于瑾州涝灾之事就已经被传给萧弈了。
  这次的涝灾好像是挺严重的,但也没到户部侍郎所描述的如此地步。
  而后来的信件之中确实没提到有关于太傅处理此事,也没有关于瑾州事发后结果的任何消息。
  元明熙的人时常藏匿在人群深处,主要负责暗搓搓偷听消息并且煽风点火引发战事。
  就在昨晚,元明熙递给萧弈的纸条中写到,近日就有一些中立官员时常聚在一处,或多或少的表达他们对于太傅干政的不满。
  其中最为激进的便是户部侍郎,而且他还说今日早朝便要借个由头来好好搓搓太傅的威风,要萧弈切记小心。
  太傅闻言沉声开口:“陛下,如今边关蠢蠢欲动,而国库空虚,陛下切勿让边境将士寒心啊!”
  萧弈自然知道太傅不可能就此松口,当即看向户部侍郎,不言而喻。
  户部侍郎瞧着萧弈这幅颇为欠揍的模样,狠狠咬牙上前半步再次开口:“臣以为将士在外征战最根本的心愿也是为了我朝百姓安乐。”
  太傅冷哼一声,微微抬手而后毫不随心道:“侍郎所言极是,可这瑾州不过只是一三级小城,又何须劳心陛下如此为难?”
  “太傅!陛下已经执政三年有余!”户部侍郎说着,把自己激动地够呛,当即不顾旁人小声劝阻,直接走到大殿中央,朝着萧弈叩拜:“还请陛下亲自做主!”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萧弈,赶鸭子上架之意尤为严重。
  这瑾州之灾确实不足为虑,而萧弈也觉得就因为这个与太傅产生冲突有些太早,倒不如依旧像往常一般,或是更甚。如此,百官才会真的为他担忧,为本朝政事担忧。
  想到此处,萧弈环视一圈,而后将背缓缓靠在椅子上,沉声问道:“此次赈灾,要多少银子?”
  户部侍郎顿觉有戏,连忙道:“五十万两。”
  萧弈倒吸一口冷气,而后看向太傅,面带犹豫十分焦虑:“老师…”
  “陛下!”户部侍郎提醒到,将身子弓得更甚。
  萧弈闻言,缓缓低头理了理衣袍,而后站起身来,发冠垂下的珠帘随着他的动作叮铃响动。
  朝堂上的众位大臣见状皆是心中一悸,而后纷纷下跪朝拜。
  萧弈向前几步,走得那叫一个富态,而后朝着正中间的侍郎轻咳两声,“…以往,此等事宜皆是由太傅做主,我朝重孝道,正可谓师长如父,侍郎这可是要逼朕?”
  户部侍郎冷汗直冒,终是找回了心智,“臣…惶恐。”
  萧弈欣慰点头,而后抬头扫了一圈朝堂一片齐刷刷的跪拜之姿,以及自己左手边道佩剑腰间站的直挺挺的身影——太傅。
  “都起来吧!”萧弈朗声开口,而后一甩袖袍转身,遮住脸上阴霾。
  “老师,您怎么看?”萧弈坐回椅子上,看向太傅十分忧愁问道。
  “臣认为,拨款白银二十万两足以。”太傅双手握着手板垂于小腹,没有要抬起来的意思:“臣还期望都察院能竭力搜查底层官员情况,切记出现层层剥削之事。”
  “老师所言正是朕之心意!”萧弈开口,面上豁然开朗。
  可二十万,顶多能修个大坝?
  哪能还有富余去给灾民重建房屋?
  户部侍郎闻言更为为难,当即:“陛下…!”
  “好了!”萧弈打断他的话,“此事就到这里,休要再提。”
  “朕的母后过两日便要回宫,端午天坛祭祀,午后朕要于合康殿设宴,宴后朕则与众位大臣一同于宫墙之上寄放天灯与民同乐。”
  语毕,百官皆道:“臣等遵旨。”
  下朝后,萧弈换下朝服后又与太傅周旋半天,这才摊倒在书桌前,毫无生气的撸猫。
  招手唤来德泉,萧弈懒洋洋开口吩咐:“给元明熙传信,要他近日有空便找人于给太后送礼一事四处传播一番,尽可能的抬高贺礼质量。”
  德泉领旨去办。
  而后一日,京城大臣常去的茶楼中。
  几人围坐磕着瓜子。
  “对了,端午宴会你准备了什么?”一人悄悄开口问道。
  “随便搞搞不就行了?你还真以为太后娘娘会记得你是谁?”
  “我可是准备了一尊金雕镂空的芙蓉海棠摆件,你难道没看出来上头最听的就是太傅的话了,这其次便是太后!”
  “对啊!你不是刚得罪了太傅,正好趁此机会抓进抱住另一条大腿!”
  “…”
  今日京城攀比之风兴起,大臣见面最常问的便是:“诶!你打算送个啥?”
  .
  江玥遥近日一直准备着给太后的礼物,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个老太太,自然是要给她留个好印象的。
  而钱裳给她的针线布料都是极佳,甚至于江玥遥每次都要将手洗过后再去做活。
  蒋贵妃虽然并无身孕,但戏也总是要做足的。江玥遥也配合着日日送汤从未断过,在外人甚至是左灵诗二人眼中,江玥遥这是上了贵妃这艘船。
  最后一处针脚绣罢,江玥遥长松口气,而后芝兰叩门而入,微微行礼道:“小主,小厨房说汤熬好了,小主可要先在送去?”
  江玥遥点头应下,二人一同前往主殿。
  只不过这院子不知为何空无一人,江玥遥走得近了,抬手正要叩门,就听见里头似有二人争吵。
  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江玥遥只听见好似萧弈崩溃的声音:“你怎么给放了?你可真是我姐!不对,你是朕祖宗!”
  而后便是贵妃懒洋洋问:“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陛下当真谬赞。”
  萧弈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它值多少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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