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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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羡上前,拿着那张纸递给了女子,只是药方下,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今羡一摸,樱唇扬起一抹笑。
  世上再无人如林九这般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菩萨心肠了,瞧着这破落的房子,也体恤她们没钱抓药,竟在药方下夹了私银,今羡是知道林九有几间铺子的,而且光是枫林山少主这个头衔,帮不少达官贵人看病,一次赚的钱,是许多人一辈子赚不到的。
  两人往外走,两匹马都被林九牵在手里,今羡走在前头,他走后头,今羡想到那个银子,继而笑笑,夸赞道:“九哥哥果真是菩萨心肠,以后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了九哥哥,可真真是享一世清福了。”
  今羡的话,让林九失笑,继而道:“不过是看她们抓药的钱估计都出不起,举手之劳罢了,哪来的菩萨心肠。”
  再者,他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家人抓不起药,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今羡,他行医开始,时常捐赠银两,用的都是温初酒和今羡的名字,就盼着她能好受点,少点病灾。
  两人也没料到这个病这么快看完,今羡甚至还带了几身衣裳,林九收紧牵着马绳的手,状似不经意的道:“藩地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如玩几日再走吧。”
  今羡倒是无所谓,对于她来说,玩几日更好,一来是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是否要同严於在一块,二来是可以避开那个男人,她立刻应了下来。
  林九笑,“那我们先去找一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我便带你去藩地游山玩水。”
  只是这话刚说完,却听见了一道声音,是在喊林九。
  林九和今羡同时转身,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街边,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华服,如若不是林九在她耳边介绍这人是藩地的王爷时,她定然是不敢联想到他有这么老了,看面相,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人,但她多少听过王爷的事迹,和屿国有关,算下来,估摸着都有五十岁了。
  但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模样,没有一点儿中年男人的油腻感。
  林九带着今羡上前,便听见王爷淡声问:“怎么来了藩地也不同我说一声,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今羡不解,林九道:“王爷客气了,看病不过是林九的份内事,哪能说什么谢与不谢的。”
  “那不同。”王爷莞尔笑道:“你替本王看了病,医好了本王的身子,这份情,本王是记着的,如若林九同这位小女子不嫌弃,不如去我府上一叙,可好?”
  林九看了眼今羡,见她把决定权交由他之后,又见王爷确确实实邀请,便点点头道了好。
  只是今羡却看见王爷看见她时,眼底闪过了一抹惊愣和诧异,转瞬即逝,让人捕捉不到,但今羡却看见了。
  三个人一道走到了藩王府邸,同今羡幻想的差不多,王爷身上的气质也不似贪图金碧辉煌之人,周围都是山水围绕,倒是一处仙境,今羡走进去,里头居然有一亩菜地,养了几条小狗和小猫,真真将田园生活过到了极致。
  管家的上了茶,林九领着她坐下,今羡才得知,原来林九早前替王爷医治过旧疾,找了许多人医治都没治好,到林九这吃了几副药之后便医治好了。
  王爷许是看出了今羡对这的装潢感兴趣,继而便叫管家的领着今羡四处逛一下,今羡察觉熬了他们是有私事要谈,便同管家一道,往后院走。
  今羡走后,林九便笑道,问:“王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的?”
  王爷点头,亲自倒了杯茶给林九,继而叹息声,面容惆怅道:“我也不瞒你了,我有位故人,犯了眼疾,找了许多人也没有法子医治,好不容易找到了元歌,但是元歌对那位的眼疾没有多大的办法,直到现在,还是有些畏光,不知你可有办法?”
  林九一愣,他们枫林山有规矩,不可将自己病人的私隐告诉任何人,林九也没有听元歌提过,于是便问道:“那人的眼疾有多久的时间了,当初的症状是如何?”
  王爷饮了杯水,道:“已有三年了,最严重的那次,就是刚发现时,有段时间看不见,后来我找到了元歌,疗治了一段时间倒是能看见了,只是一见泪就又会看不见,他又不听劝,因刚失去了妻子,总是抱着妻子的守魂盒哭泣,元歌也没办法,又研制了一些药,吃了倒是好些了,但还是没能根治,见了泪眼疾又会犯。”
  王爷说完,林九蹙眉道:“那怎么三年了,才同我说?”
  王爷抿唇,道:“这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他因身份特殊,当初找到元歌,也是因为我信任元歌的原因。”
  说完,林九便明了了,他也没追问他的身份,低声应了,道:“好,回去我便问问元歌。”
  -
  今羡走到了后院,方才看见更多的田地,甚至还有一处茅草做的凉亭,她四处逛了逛,忽地看见了后院处,有许多的纸张放在一张张的石凳上,还有些些是挂起来的。
  看上去,王爷似乎很宝贵这些画。
  今羡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隔得远,但是她却能看见画中人的轮廓,正是因为能看得见,所以她才忍不住往前,因为那画中人,和记忆里的那人不相上下,甚至,在她幼时已经模糊了的人的轮廓里,画中人,却是连神情都画出来了。
  她往前几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了,那画中人,便是她记忆里的人。
  记忆里,那人温柔,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轻柔的大家闺秀气质,她的眉眼和画中人的简直一模一样,画中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娘亲——今苑。
  今羡愣在原地,细细回忆也想不起,娘亲和眼前这个王爷是有何牵扯,如若说有牵扯,为何从没听见娘亲提起过他,但说没牵扯,为何王爷的府里,会出现娘亲的画像。
  神情,姿态,笑容,每一样都是用心画了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栩栩如生。
  可见画画之人是用了实打实足的情感画的。
  她忽地觉得,娘亲的身上,太多的秘密了,包括温城玉也是,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心口一灼,喉口发涩。
  -
  已然是深夜,顾归酒站在枫林山上的院子内,晚风袭来,卷起了他垂下的头发,他垂眸,让人觉得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身边传来脚步声,顾归酒默,怀里抱着啃着萝卜的精气神十足的温白白,视线睨了眼声旁,示意那人说。
  陈越低头,恭敬道:“陛下,清风道士来了。”
  顾归酒低低的嗯了声,生怕吵到温白白啃红萝卜,低声道:“叫过来。”
  陈越应了声,继而转身,往院子外走,将因为吃了媳妇儿闭门羹,从而满脸不爽的清风道士“请”到了里面,待站在炎卿帝的面前时,陈越才松开了桎梏住清风道士的手,继而作揖道:“陛下,清风道士到了。”
  顾归酒侧眸,陈越隐退到了暗处。
  “朕有事问你,你须得实话告诉朕。”顾归酒看着清风道士,道:“为何那魂三年了,还没招来?”
  清风道士蹙眉,细细沉吟了一会儿,无奈道:“皇上,我当时说过了,或许是她不想见你,所以那魂怎么也不想来。”
  顾归酒喉结滚动,这句话,三年前他也从清风道士的嘴巴里听说过,只是当时,他心痛难忍,心口发疼发涩,但是现在,他却只闷声哼了笑,问了一句话,道:“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互相沉吟半晌后。
  “有。”清风道士说,“三年前我同你说过,要么就是那人不想见你,不给你招,要么就是那人没死。”
  当年清风道士说那人没死的时候,顾归酒沉默不语,满心都是不相信,那人怎么可能没死,她就死在他的怀里,他亲手将她放入棺木里。
  只是如今清风道士再次提及那人没死,却也如他心中所想,他沉声问:“没死就招不到,那有什么方法判断那人没死吗?”
  清风道士看向了顾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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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棺木里没有白骨。
  山间, 风徐徐吹过, 将茂盛的枝叶吹的簌簌作响, 清风道士站在顾归酒的身侧, 闻言, 低声道:“我当时就同你说过,那人没死, 你不相信我,那么我只能委婉的同你说因为那人不想见你。”
  顾归酒垂眸, 矜贵的眉一蹙。
  他怎么可能相信,那人就死在了他的怀里, 是他抱着她, 看着她断气, 太医来了时,她已经闭眼长眠,嘴角的那灼人心肝的血都已经有一些流到了玉颈。
  如今......
  “皇上,你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判断那人没死。”清风道士说:“我很肯定的同你说,我只知道那人是的确没死, 但我没有办法帮你判断。”
  一阵风袭来,顾归酒淡漠的声音响起, 道:“朕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实话实说,朕便赐婚于你。”
  顾归酒忽地感觉到有点可笑,他薄唇轻扯了扯,他堂堂一个屿国的炎卿帝, 如今为了那女人,居然还要用一个婚约威胁一个道士。
  清风道士蹙眉,继而道:“我已有媳妇儿了,不需要皇上赐婚。”
  话音刚落,顾归酒薄凉的嗓音便道:“朕知,只是你妻子不是离开你了吗?与其死缠烂打,不如朕赐婚,一道圣旨让她不得不回到你的身边,她也不可能抗旨不遵,如何?”
  这句话一出,清风道士立刻抛开了一脸的事不关己的模样,弯腰作揖道:“谢过皇上,只要皇上能让我媳妇儿回来我身边,清风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归酒骨节分明的大手摸着兔子,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温白白,脑海里忽地浮现起那日今羡抱温白白的身影,和三年前,温初酒抱温白白的姿态和神情一模一样。
  “朕问你,皇后没死,她如今是否在就在安国?”
  清风道士垂落在腿侧的指尖轻捻,片刻后,道:“皇上心中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一半了,不然怎么可能还来问我?”
  清风道士看了眼顾归酒,他依旧沉默,清风道士润了润嗓子,说:“前几日,有一个人来问我,说自己的梦,三年来都在重复做着。”
  顾归酒的视线立刻看向了清风道士,一双眼都是惊楞。
  清风道士道:“说来巧,那人的梦正是你三年前,托我替她下的蛊,以泪托梦,以血托来世平安。”
  顾归酒喉结滚动,他忽地有块布遮在自己的眼前,只要他一伸出手,就能完完全全的看见全部的真相。
  他心口一灼,喉口忽地有点儿发涩,他低低的道:“那人......”
  “皇上。”清风道士沉声道:“恕清风不能再多说,说她的梦已经是我越矩了,还请皇上谅解。”
  道法,有压制,自然有反噬。
  顾归酒多少都能知道,如果再追问下去,清风会遭到反噬,或许还会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喉结滚动,继而摆摆手,沉声道:“退下吧。”
  清风退下,顾归酒一个人站在原地,其实心口已经有答案了,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何三年之间,那人会直接变了模样,五官全都变了,只有声音还有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没变化。
  念头刚闪过,身后忽地传来了脚步声,陈越道:“陛下,是元歌元大夫。”
  顾归酒眼眸一暗,感觉眼前遮住的那块布已经开始掀了一个角了,他今日是必然要把它给完全掀掉。
  顾归酒沉声道:“宣!”
  元歌用完膳,细细一想发现药房中还有一个上好的石斛,石斛有养目的功效,拿给炎卿帝吃是再好不过的了,元歌用晚膳便立刻把石斛带来了。
  元歌将来意说明,并且将石斛递给陈越,低声道:“皇上回了宫之后,就可叫太医院的人熬制,届时日日冲水饮用,定是能缓解一些目涩的感觉的。”
  顾归酒示意陈越接过来,元歌瞧出了炎卿帝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能感觉背对着他的男人一身的寒气迸发出来,让原本还有些闷热的夏夜,顿时变得有些寒风飘涩。
  元歌不敢再多加打扰,立刻站在身后低声告退,只是没等到男人的同意,元歌蓦然听见男人低声问了一句话,道:“元歌,朕问你,林九的医术是否很了得。”
  元歌怔愣,联想到顾归酒方才的低沉,误以为他是因为害怕担忧自己的眼疾,于是便宽慰道:“回禀皇上,少主的医术绝对了得,还请皇上放心,草民同少主定然会竭尽全力疗治您的眼疾。”
  顾归酒漠然,手抚摸着温白白的兔毛,视线有些空洞,心跳的很快,有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他默了半晌后,便听见了元歌道:“皇上请一定相信我们枫林山和我们的少主。”
  元歌以为炎卿帝低着头的原因是因为不相信,他不想让炎卿帝怀疑他们,亦不想让枫林山毁在他元歌治不好陛下的眼疾上。
  于是便在记忆里搜索着林九医术了得让人信服的理由。
  风吹过,他脑海闪过一个画面,于是立刻道:“皇上,您就放心吧,我们少主的医术绝对了得,三年前,我曾与他一道上山采药,听他随口说了几句,说是制作了假死药,并且我还亲手看他制成了人皮脸!”
  元歌还在说什么,顾归酒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耳膜像是隔了一层水雾,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抱着温白白的手收紧,手背上都迸出了几根青筋。
  是气的,亦是怒的。
  方才在脑海里,就寻过多种可能,但一一都被自己否决,只有这个假死药,他想到了!却不敢相信有谁能有这个医术,谁知,居然真的是吃了假死药,甚至还下定决心,与他不复相见,披上了人皮。
  真是一个没心肝的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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