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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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顿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么,上校是一只很聪明的狗,他能敏锐地感知到信息素的强弱——弱肉强食,是生物界的法则,上校欺负比它弱的生物很正常。”
  “……”
  鹿鸣泽心说我一直觉得我家上校很通人性来着。
  奥斯顿颇有深意地看了鹿鸣泽一眼:“人也是如此。”
  鹿鸣泽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你丫到底想说什么”的愚蠢气质,显然已经喝大了,奥斯顿除了给他面前的酒杯蓄满,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后来就真一直没跟他来往?”
  “他都结婚生……”
  鹿鸣泽下意识说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哎,你这人,怎么打听人家情史呢,不说了!”
  ……明明都说完了。
  奥斯顿轻轻垂下眼,他的视线却恰好落在鹿鸣泽脸上:“因为,我想更了解你一些,不可以吗?”
  鹿鸣泽觉得眼前光晕模糊,酒精麻痹了他大部分神经,他的思维能力丧失了一部分,只剩下本能:“那你怎么不让我也了解了解你,你都没说过自己的事……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奥斯顿微微怔愣,他没想到鹿鸣泽会问这么直接,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这么目标明确地跟他说话了。难道这就叫酒后吐真言,醉汉都这么直接?
  鹿鸣泽没管他,还在那嘟嘟囔囔抱怨:“我一直就觉得你这个人很不地道,不管什么都遮遮掩掩,我觉得你留下来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看你这面相,就是干大事的人……不过爷先……”
  他说到一半却又突然不说了,拿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像把某些话混着酒一起大口咽下去了似的。
  奥斯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说:“我没有情史可说。”
  鹿鸣泽不爽地眯起眼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把夺过放在靠近奥斯顿那边的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不说算了。”
  奥斯顿想了想:“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
  “不听。”
  奥斯顿就自顾自讲起来:“从前,有个小孩子,出生在一个有些特殊的家庭里。随着他渐渐长大,耳濡目染,他变得跟周围的人一样,喜欢用近乎于阴谋的手段与人交往。小孩子长大之后,顺利地进入某高层,然后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不断实践,行事作风更加……”
  “梆梆梆!”
  鹿鸣泽突然狠狠敲了几下桌子,不耐烦地皱眉打断奥斯顿:“你这个故事不好听啊!”
  奥斯顿回过神,微笑着问:“怎么不好听?”
  “套路完全不对,你说一个小孩子,他从小就很厉害,然后后来还是很厉害,进了职场之后依旧很厉害……这什么故事啊,你是想编这样一个完美的主人公来打我等吊丝的脸吗?没有代入感哎!更何况,一开始就顺风顺水的话,根本没有提升空间,听故事的人完全感觉不出爽来,没有吸引人的闪光点,听不下去。”
  “……完美?”
  鹿鸣泽说完又批评道:“而且你完全没有润色,关键部分还不说明,什么‘某高层’啊,‘一个家庭’……让人听起来感觉很摸不到头脑。没有润色和修饰的剧情就好像干巴巴一根棍子戳出来似的,正常人谁愿意听这种故事。”
  奥斯顿被这样一通批评之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沉吟道:“你说得对,我不擅长讲故事。”
  说这番话的人却非常不负责任,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什么反应。奥斯顿看对面看着他许久,见鹿鸣泽还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就问:“阿泽?你睡着了吗?要不要上床休息?”
  鹿鸣泽一点反应都没有。
  鹿鸣泽酒量其实并不好,酒品更差,一旦喝大了,就会丧失理智,从比较暴力变得更加暴力。他在饭桌上吃着喝着,慢慢迷糊过去,突然就觉得自己腾空了,微微睁开眼,瞅到面前一个晃动的人影,条件反射就出拳打了过去。
  奥斯顿两只手抱着鹿鸣泽,他虽然感觉到鹿鸣泽拳头带出来的风,但是这样抱着让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尽管他及时后仰头躲开了大部分攻击,还是被鹿鸣泽的拳头擦着下巴打过去。
  下巴上传来微痛的感觉,奥斯顿登时愣住,肇事者却脖子一仰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上睡过去了。奥斯顿怔愣了瞬间,然后无奈地叹口气,他把鹿鸣泽放到床上,顺势也在床边坐下。
  之后有很长时间,奥斯顿都只坐在床边没有动过,单看背影会觉得他在盯着鹿鸣泽的脸发呆,但是他的视线其实并不在鹿鸣泽身上,而是越过他落在远处某个点上。
  奥斯顿脸上没什么表情,总是向上翘着的唇角也放平了,他好似在思考——或者说,他一直在思考。
  不知过去多久,奥斯顿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将被子拉散盖在鹿鸣泽身上。
  奥斯顿起身要走,却在鹿鸣泽的床边停下,像一时兴起一般,他微微弯下腰,仿佛想看一眼对方的脸——或者随意瞥一眼。
  鹿鸣泽睡着之后与他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仿佛因为睡熟失去了一些凌厉的角度,变得柔和,眼睛下面盖着一片纤细柔软的睫毛,可能是光线原因,他的睫毛带点金色,衬着偏白的皮肤,与柔软卷曲的刘海相映,竟然显出几分秀气。
  奥斯顿就又多待了一会儿。
  鹿鸣泽这次是真的睡得很熟,酒精和沉眠令他对外界毫无防备,被奥斯顿这样近距离地盯了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奥斯顿最终摇着头无奈似的笑了笑,低声道:“晚安。”
  第29章 你试没试过omega?
  鹿鸣泽因为宿醉第二天又起晚了,一睁眼太阳已经落到了西窗,按照斯诺星上的日照倾斜角度来推算,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一两点钟。
  他从床上爬起来,眼看今天也不能出摊做生意了,就洗漱一下开始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去买粮的东西。
  ——至于奥斯顿去哪儿了,他不是很关心,这个人很有主见,身手也不差,总不可能像诶里克似的被人欺负吧。
  想到诶里克,鹿鸣泽收拾东西的动作突然顿住,他仔细想了想昨天诶里克来时候说的话,果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好像暗示过他自己没有参加商讨会,曼格斯更是越过商讨会将采粮时间提前了半个月,而且还没通知他。
  总觉得这是个阴谋!
  鹿鸣泽也顾不上收拾东西了,从柜子里抓出一个包袱直接背到背上就往外走。奥斯顿恰好在这时进了院门,他还骑着鹿鸣泽的机车,看到鹿鸣泽后便问:“你这是要出门?”
  鹿鸣泽顾不得跟他解释太多,推着车头把奥斯顿推出门:“掉头!去交界区!”
  奥斯顿很听话地把机车掉头:“我不知道交界区在哪儿。”
  “我给你指方向。”
  鹿鸣泽一边跳上车一边大声嘱咐上校看好门,他抓住奥斯顿的腰,向后仰倒回手将大门锁上,然后说:“先去我婶儿家,跟她说一声,省得把狗子给饿死了。”
  奥斯顿从后视镜中看着鹿鸣泽,把机车往伍德家的方向开:“要停车吗?”
  “不用,我往年都会出门采粮,今年提前了而已,我们有方便的暗号,把车靠近窗户。”
  奥斯顿点点头,然后加了油门从伍德家房子前冲过去。在靠近伍德家窗户之后,鹿鸣泽从包袱里摸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管从伍德家窗户扔进去,就指了交界区的方向让奥斯顿离开。
  “突然这么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鹿鸣泽皱着眉头,他的头发因为气流的缘故被吹得在风中不断摆动,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忘了戴帽子,头皮都要被薅起来了。
  鹿鸣泽从奥斯顿身后探出头去看前面的路况,一边解释:“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诶里克昨天晚上特地跑来告诉我今年采粮时间提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曼格斯如果真想瞒住我改了采粮时间,他可能都不会让诶里克出自己家门,我跟他打过几年交道,太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噗!呸呸呸!什么东西!糊我一脸!”
  奥斯顿头上戴着头盔,没感觉到有什么,就让鹿鸣泽趴在他身后: “这里雪变得松软了,不要把你的小脑袋探出来。”
  鹿鸣泽在他身后缩了缩脖子,听到奥斯顿的形容却翻个白眼:“那应该接近交界区了,交界区人烟比较少,可能雪没被踩实。”
  奥斯顿看了一眼反光镜,发现鹿鸣泽已经彻底藏到他身后去了,抬头看向前方:“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采粮,偷渡每年只能出去一次?”
  “便宜的只有这一次,以后大概就要买黄牛票……你跟我出去一次就知道了。”
  鹿鸣泽躲在奥斯顿背后,风雪基本吹不到他,他这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比他……宽?鹿鸣泽心里一囧——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么乱七八糟……
  “说起来,你早晨又骑我的车出去干嘛了。”
  奥斯顿笑了一声:“明知故问。”
  鹿鸣泽哼哼道:“你用我的东西一点都不见外哈……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整天输液。做什么那么关心他。”
  鹿鸣泽撇撇嘴,懒得再搭话。奥斯顿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不听!不回答!”
  奥斯顿继续说:“你以前跟omega试过没有?”
  鹿鸣泽抽了抽嘴角,本来想憋着,最后还是憋不住说道:“这种穷乡僻壤,哪儿来那么多omega!”他在斯诺星待这么久,拢共也就见过三四五六个,其中还包括奥斯顿和威廉自带的。
  鹿鸣泽说完了反问道:“那你试过没?omega到底什么口……感觉?”
  奥斯顿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想回答你。”
  “爷都跟你说了你怎么能不跟我说?!”
  “你心术不正。”
  鹿鸣泽又朝天翻个白眼,他都把口味两个字吞下去了,也能听出心术不正?
  鹿鸣泽把脖子抻得老长,故意在奥斯顿耳朵边上说:“装什么,又没别人。咱们男人……不,雄性,私底下哪个不是流氓。”
  奥斯顿又不说话了,鹿鸣泽以为他要沉默到底,过了一会儿奥斯顿却突然开口:“有。”
  鹿鸣泽反应半天才回过味,他沉默了一下,在后面用手捅捅他:“感觉好不好啊?”
  奥斯顿这次回答得很快,而且斩钉截铁:“不好。”
  “……骗人的吧。”
  仍然回答很快很坚定:“没有。”
  ……突然两个字两个字蹦,什么毛病。
  鹿鸣泽挠挠自己的头发,非常疑惑——不是说天生相配么,怎么会不好呢?难道是……技术问题?鹿鸣泽脑内疯狂脑补着奥斯顿这种看起来很老司机的家伙花样翻车的场景,都要把自己逗乐了。
  他没乐多久,奥斯顿突然一个刹车,鹿鸣泽毫无防备地,整张脸都摔在他后背上,奥斯顿身上的肉又特别硬,差点把他鼻子撞歪了。
  “怎么了?怎么了?”
  鹿鸣泽捂着酸痛的鼻子抬起头,却见他们头顶上缓缓落下一架巨大的飞船,飞船底下有喷气喷出,令积雪如同飞沫一样向四周喷溅而起。飞船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鹿鸣泽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卧槽!加速!快加速!”
  奥斯顿猛拧了几下把手,机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鹿鸣泽差点被这种突然加速甩飞,幸好他伸手扯住了奥斯顿的衣领,整个人后仰身体,几乎与机车呈水平角姿态。
  机车靠近飞船,鹿鸣泽和奥斯顿两人便看见了飞船底下发生的一切,一个高大的雄性正在对矮小的另一个拳打脚踢,矮小的那个像一只西瓜虫一样蜷缩成球,他抱着头缩在对方脚下,不知道是本身就没在喊疼,还是噪声太大,让他的声音被掩盖了。
  鹿鸣泽看清了,那个缩成球的正是诶里克,高大的那个是曼格斯。他顿时气得目呲欲裂,抓住奥斯顿肩膀上的衣服一下从机车上站起来,指着他喊道:“曼格斯!你丫住手!”
  但是飞船的噪声淹没了鹿鸣泽的声音,曼格斯还在不停踢打着诶里克,鹿鸣泽直接踏在机车后座上,他微微前倾蹲着身体,单膝跪着,作了一个起跳的动作。
  奥斯顿察觉到他的意图后,沉声喝道:“坐回去!”
  与此同时,鹿鸣泽突然感到机车在倾斜,他来不及坐回去,只能慌慌张张地抓着奥斯顿的衣服压低重心,奥斯顿拧住机车把头在原地猛地刹车甩尾,鹿鸣泽借助离心力用力蹬了一下机车车座,他整个人像一根箭矢,“嗖”地一声朝着曼格斯弹出去。
  曼格斯被鹿鸣泽一脚踹在他脸上,飞出去四五米,鹿鸣泽则稳稳落在地上。奥斯顿紧跟着将机车停下,却没有熄火,只岔开双腿撑住地面,保持着一种随时应战的姿态。
  “鹿……”
  诶里克看到鹿鸣泽使,总是被畏惧与怯懦占据的眼睛迸射出一点惊喜的色彩,他见鹿鸣泽走到面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微微仰起头,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告诉我明天才有船吗?”
  鹿鸣泽边说边笑着伸手将诶里克扶起来,后者望着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再没说话。
  鹿鸣泽拍拍诶里克的肩膀,把身上的包袱朝奥斯顿用力一扔:“你先上船吧,咱们是偷渡,飞船只能停大约两分钟,诶里克知道怎么上去,你跟着他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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