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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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评委只需要评审刘嫚和苏茂林的作品。
  五位书法家同时起身,走向两人。
  他们先看苏茂林的作品。
  苏学镇走近儿子,父子俩的眼神交汇,同时露出一个只能他们才懂的微笑。苏学镇装模作样的站在一旁,表示避嫌。
  这个时候,倒想起来避嫌了!
  四位评委仔细看完苏茂林的字,擅长篆书的评委程梓坤感到奇怪,他觉得苏茂林现场所写的字,与他在外厅展出的《破窑赋》有差距,好像……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他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一丝心虚从苏茂林眼里一闪而过,他求助的看向王庆海,王庆海立刻解围道,“毕竟是临场发挥,他肯定有些紧张,情绪控制不好,字就写不好。”
  程梓坤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可心里依然有怀疑。
  然而,另一个评委草书书法家莫奇也认为这幅字写的差强人意。
  但看在苏学镇的面子上,他没有说什么,说了他得不到什么好,不说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苏邑告诉刘嫚,五位评委不可能同时偏袒同一个参展者,苏学者拉拢了同为西北人的王庆海,可没办法搞定另外三个人。
  行书书法家陈剑秋看了看站得远远的苏学镇,以及一味为苏茂林说话的王庆海,心里有了底,他早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的提问环节,他本来准备好几个问题问苏茂林,刚一开口,话头就被王庆海抢了过去,搞得他非常不悦,非常没趣。
  现在看到这篇“破破烂烂”的文章,他才明白过来,苏学镇这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呢。
  那篇《破窑赋》恐怕是苏学镇亲自写的!
  为人耿直的陈剑秋看不惯这种行为,却不好当场与苏学镇撕破脸,苏学镇如今的地位比他高!
  他摸不准此次书法展,有多少人被苏学镇拉拢,程梓坤好像也被蒙在鼓里,可是莫奇没有说话,万一他也站在苏学镇那边,自己贸然开口,以二对三,不对,如果程梓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么就是以一对三,他讨不到一点好,还有可能被孤立。
  要不然俗话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呢,五位临时组队的评委,心思也多得很。
  陈剑秋思忖,他先继续观察程梓坤和莫奇的反应,再见机行事。
  五个人接下来再看刘嫚的作品。
  苏学镇最先走到刘嫚面前,不看她的作品,却盯着她的人看,他的眼神令刘嫚很不舒服。苏学镇心里也不舒服。
  三十年前,苏邑以他太年轻不能出师为由,把参展机会给了方怀远。结果三十年后,他让一个比当年的他年纪更小的女孩参展。
  呵呵,
  果然在苏邑眼里,他这个徒弟一点也不重要,他器重方怀远,器重这个小姑娘,唯独忽略他。
  想到这里,苏学镇看的刘嫚的目光多了一丝阴沉。
  陈剑秋抢先研究刘嫚的作品,
  还好还好,和她在外厅展出的作品水平一致,没有发挥失常,也没有发挥超常,缺点都是过度模仿,但人家好歹是自己写的!
  陈剑秋冷眼看王庆海一眼,他之前居然还好意思质疑这个姑娘的作品是苏邑先生帮忙着笔,
  他们自己作假,就觉得其他人也作假,真是贼喊捉贼。
  程梓坤和莫奇也认为刘嫚的作品比苏茂林的作品要好太多了,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小姑娘的字可以称得上是书法艺术,而苏茂林现场写的字,只能算业余涂鸦,糊弄外行人可以,帮忙写个春节对联什么也可以,但真心上不了大雅之堂。
  苏学镇开口问刘嫚,“你知道《云阳鼎》是什么意思吗?”
  陈剑秋皱眉,这一环节只审核作品,不考核人,苏学镇不该问这种问题。
  刘嫚察觉到苏学镇敌意,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就根本无法把他当成长辈尊敬,礼貌但冷漠道,“我当然知道。”
  即使刘嫚表现得不明显,苏学镇也感觉到她对自己的轻蔑。
  一个小丫头竟敢看不起他!?
  苏学镇十分不悦,“请你把这篇文章翻译一遍。”
  “翻译就不用了吧,”程梓坤说,“这不在审核要求的范围内。”
  “如果要翻译,苏茂林也得翻译,”陈剑秋趁机说道。
  苏茂林哪里会翻译,他根本看不懂这篇高深莫测的文章,让他死记硬背下来,都花了苏学镇不少功夫,他一开口,就会露馅的。
  苏学镇于是放弃了为难刘嫚的想法,
  程梓坤和陈剑秋当众反驳自己,他的面子上亦十分过不去。
  评委们在刘嫚作品旁僵持,引起了候场的第9组、第10组参评者们的窃窃私语,旁观的协会会员也不明所以。
  苏邑对欧阳岑笑道,“看,评委内讧了。”
  欧阳岑说,“苏学镇就不该和自己的儿子同时出现在这里。”
  第两百七十八章 我有异议
  五位评委评审完,回到评委席上,每个人心里都在琢磨这组的评审该怎么搞。
  面评是10进2的晋级制。而第八组10人中只有2人完成了作品。
  是不是就直接让这两人晋级呢?
  陈剑秋感到愤懑,他对让刘嫚晋级没有任何意见,但如果苏茂林这种水平通过面评,真是贻笑大方,玷污了书法!
  可是另外8个人没有完成现场作品,白纸一张,还如何评?这8个人里,陈剑秋认为那个叫吴渠的作者送选的作品很漂亮,不仅比苏茂林的现场作品强多了,也比刘嫚的作品好上几分。他评吴渠第一,刘嫚第二,至于苏茂林,是最末!
  陈剑秋把自己的想法与程梓坤耳语,程梓坤低声说,“今天,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就算没有苏茂林作弊这事儿,另外7人水平不足,也会被淘汰,只有这个吴渠比较倒霉,分到第8组,算是被苏茂林顶了第一。我们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吴渠,得罪苏学镇?”
  “接下来我们还要评审12组的作品,现在闹得不愉快,后面的评委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这件事如果曝光出去,肯定会让公众对书法展的权威性和公正性产生质疑,如果舆论搞大了,不仅对这届书法展有相当大的影响,对以后的书法展也会有影响,我们要顾全大局,不能因小失大,再说,你也得为协会的名誉着想啊。”
  “可我就是见不得苏学镇和王庆海狼狈为奸,弄虚作假的行为,”陈剑秋愤愤不平。
  “就算苏茂林通过了面试,后面还有最后一关自由命题环节,到时候我们得和首都的五位评委联合评审,你认为苏茂林还能蒙混过关吗?”
  程梓坤比陈剑秋想得多一点,他估计苏学镇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儿子弄过来,不指望得奖,只为谋得名誉,苏茂林有书法展优秀参展作品这个帽子在头上盖着,将来事业会顺畅许多。
  “一周之后,苏茂林还是会被刷下去的,不仅是他,苏邑先生的这个小美女徒弟肯定也会被刷下去,第8组的整体水平都很差,远远比不上今天上午的第3组。”
  第3组也是楷书组,上午就完成了面评,里面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那场面评的竞争非常激烈,每个作者的表现都很精彩。
  就好比世界杯分组,有死亡组和躺赢组,第3组就是死亡组,第8组显然是躺赢组。
  程梓坤一劝,陈剑秋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因为他也认为第8组比不上第3组,再说后面还有两组楷书组,肯定会有更优秀的作者出现。
  王庆海这时问他们,“第8组实力悬殊比较大,苏茂林和刘嫚晋级,苏茂林第一,刘嫚第二,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
  陈剑秋脱口而出,“论现场成绩,应该是刘嫚第一。”
  程梓坤摇摇头,这个傻子心直口快,他拦都拦不住。面评第一第二有什么可争的,反正最后都会被淘汰。
  没想到苏学镇说,“对,茂林这场的确没有发挥好,没资格争第一。”
  苏学镇的话似乎是谦虚,却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什么叫没资格争第一,他连参展的资格都没有好吗!
  要不是程梓坤死死拉住陈剑秋,这话陈剑秋就要说出来了。
  “那么刘嫚第一,苏茂林第二,这次大家还有意见吗?”
  隔岸观火的莫奇第一个说,“没意见。”
  程梓坤赶紧说没意见。
  陈剑秋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说,“我没有意见”
  苏学镇和王庆海对视,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可算把这个硬骨头陈剑秋应付过去了,陈剑秋是圈子里出名的一根筋,他的行书水平明明很高,就是因为为人过于耿直,不会来事,很不得人缘,没有人脉,没有人捧,作品再好,也卖不了高价!
  三个评委中,他们最担心陈剑秋会坏事。
  幸好这次,陈剑秋聪明了一回。
  在公布成绩之前,评委会对整组参评者进行点评总结。第8组是楷书组,因此最后总结陈词由擅长楷书的苏学镇负责。
  苏学镇说,“本组作者的整体水平还是比较高的……”
  他先说了一番违心的官方的套话,把每个人都捧了一遍,“只不过有些作者准备工作不足,平时知识储备不够,才对一些问题理解不够透彻,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下次认真备展,带来更好的作品。”
  “现在,我来公布第8组入围的作者,第一名,刘嫚,第二名,苏茂林。”
  这个结果,早在《云阳鼎》这个题目出现时,就注定了,大家都不意外。
  刘嫚面不改色,比起成绩,她更吃惊其他人居然都写不出来《云阳鼎》。
  苏茂林很不爽,他爸事先说过他一定是第一的,怎么最后“屈居”第二了呢?第二多不好听呀。
  时间紧迫,第9组参评者已经准备上场了,周不殆伸了个懒腰,活动手腕,工作人员上来清理桌子,换姓名牌,第8组落选的人遗憾的正打算离开。
  一个冷傲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对这个结果,有异议!”
  其他人都愣住了,欲走的人停下脚步,周不殆的哈欠打了一半,嘴巴还张着,评委们的表情也很微妙。
  会场里所有人全都望向抗议的来源,站在正中间的男人——吴渠身上。
  王庆海皱眉问,“第8组的面评已经结束,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等所有作者面评结束后,私下向我们反馈。”
  “等面评结束,黄瓜菜都凉了吧,”吴渠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讽刺的看着王庆海和苏学镇,“你们不过仗着书法评选不对外公开,才敢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五位评委的脸色都大变,尤其是苏学镇和王庆海二人。
  苏学镇义正言辞道,“外厅的免费展览难道不是公开?我们的评选从头至尾都是公平公正的,你说这样的话,是对我们五位评委的侮辱,也是对正在旁观的二十位书法协会会员的侮辱。”
  第两百七十九章 揭露黑幕
  吴渠看苏学镇的嘴脸,觉得他虚伪又做作,整个面试过程,他都在忍,现在忍到极限爆发了,
  “我一直以为国家级的书法评比,公正性毋庸置疑,我也一直以为国家书法协会的各位书法家们德高望重,令人仰慕,结果今天才明白,那些都是我天真、幼稚的想法,我没想到我们书法人视为盛典的展览会,也会出现黑幕!”
  一提到黑幕,第9组、第10组的参展者们一片哗然,本来安静肃穆、秩序井然的副厅,竟变的嘈杂起来。
  他们议论吴渠的话,有些人也早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最后现场出的题目太难了。
  “一派胡言,”王庆海怒斥道,“我们的评审过程大家有目共睹,是结合了五位评委的综合意见得出来的结果,哪里来的黑幕!?”
  吴渠反问,“你们敢用这个题目考核第10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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