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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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歌听着四下这热闹喧嚣。
  沿着路,从人群间穿过。
  沿途路边摆着的摊位渐少,
  路再宽了些,出现个来往车停车下客的地方。
  已经是走到这景区的边缘,从景区外各处来的些游客,
  或是乘车三三两两从车上下,或是散着步,循着路走了过来,
  再相继着,朝着身后那道路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中汇入了进去。
  “……铛……铛……”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又敲响山峰顶上庙里的钟,
  稍显悠长的钟声从那峰顶上扩散开来,在四下响起。
  路上有人放缓了些脚,仰头去看。
  廉歌微微顿足,转过些视线,回身再顺着这熙熙攘攘,热闹着的道路往前看了眼,
  再转过了身,
  挪开了脚,从人群间穿过,走出了这景区。
  “走吧。”
  ……
  出了这景区。
  沿着脚下的路往前。
  身侧过路的行人渐稀疏,
  身后离着的江岸渐远,消失在远处。
  廉歌看着沿途景象,听着耳边声响,
  小白鼠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往着四下不时张望着。
  再走过了几个村落,
  村落里或是热闹繁华些,或是冷清些,只能听到小孩追闹声,看到老人幼童的身影。
  头顶当空的太阳渐往西斜,拉长了路边能看到的树木影子。
  ……
  “……小伙子打哪来啊?”
  又是个过路的村落,
  廉歌已经快从这村落穿过,从村头,走到了村尾,
  村尾最后户人家,叫住了廉歌。
  廉歌在路边停下了脚。
  转过身,转过些视线。
  路边,是这户人家的院子,院子边,站着个岁数已经有些大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些腰,手里拿着个长柄的汤勺,汤勺末端,还溢散着缕烟气,
  老人抬着头,满是沟壑皱纹,皮肤显得有些黝黑粗糙的脸上,正带着些笑呵呵的笑容,望着廉歌。
  老人身后,不远,是个砌在院子边的柴灶,柴灶不怎么高,只是简单抹着些粗糙的水泥。
  灶里正烧着些柴火,灶上架着口外面被烟熏火燎着,有些黑的锅,
  锅上盖着个有些不怎么平整的锅盖,锅里正往外升腾着丝丝缕缕的雾气。
  柴灶再过去,
  过了挨着路边的院子,便是这家的房屋。
  房屋只是寥寥三间,老旧的瓦房。
  顶上盖着黑瓦,底下垒着泥砖土墙。
  正对着院子的堂屋门敞开着,
  堂屋里,杂乱着摆着些东西,很安静。
  这户人家除了老人,再没有第二个人。
  屋子外,屋檐下,
  借着屋檐,一侧堆着些木柴,木柴垒着,捆着。
  一侧空了下来,这会儿那地方摆着个大塑料袋子,
  袋子里能看到是些黄纸香烛,袋子旁边,还放着个打黄纸钱用得工具。
  已经是傍晚,
  西斜的落日,拉长了房屋前的阴凉。
  也不知道是有意避让,还是偶然,
  老人就站在那房屋遮出的荫外,身上还落着西斜落日挥洒下的余晖,也映着那从柴灶灶门口映出的些火光。
  “……小伙子不是我们村子里人吧?”
  老人笑呵呵着,再出声问了句。
  “从稍远的地方过来,从这儿路过。”
  廉歌简单应了声。
  老人听着廉歌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多问,
  “小伙子,还没吃晚饭吧?”
  只是笑着,老人再问着,说着,
  “嘿,我刚才下面的时候,稍微下的多了些,我屋里就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正好小伙子你过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点吧……正好小伙子你过路……”
  老人笑着,说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直接要请人吃饭有些奇怪,再出声说了句过后,渐止住了声,
  只是站着,有些讨好的笑着。
  廉歌看了眼这老人,没直接答话,只是抓过些视线,
  看了眼老人身后,那还燃着的柴灶。
  老人也紧跟着,转过些身,循着廉歌的视线望了望,
  “……我屋里也有个灶,就是那个灶不怎么好用,就在这儿院子里又搭了一个……”
  老人出声先是解释了下,又再停顿了下,
  “……嘿,其实就是我屋里就我一个人,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想坐门口和过路的人说说话……干脆就把灶搭在院子里,做饭的时候,有过路的人,也能说上几句……不过我这屋子在村子尾,平日里,除了下田,从田地里回去,也没多少人从我屋子前路过。”
  老人再笑着,出声说着。
  即便廉歌没问,但他还是解释了,
  或许只是在讲给自己听。
  “……水开了。面应该差不多了,小伙子,我也给你盛一碗吧。”
  柴灶上,锅里翻腾着起的面汤,将锅盖顶起来了些,
  老人出声说着,赶紧再走了过去,伸手揭开了锅盖,拿着手里的勺,拨了拨锅里的面汤。
  灶台上,摆着几个垒起来的碗,
  老人伸出手,捡开两个碗,拿着汤勺,盛了两勺面汤到碗里,再拿着筷子挑着面。
  “……以前,我和我老婆还有个儿子,后来,我老婆去世了,我儿子也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没转回身,老人挑着面,动作放缓,再出声接着先前的话说着。
  挑好了面到碗里,
  老人止住了声,端着面,再转过了身,
  “小伙子,给,吃碗面吧。”
  第1028章 院子里的灶
  “老人家自己在打黄纸钱?”
  廉歌看着这老人递过来的那碗面,没直接伸手接过。
  转过些目光,再看了眼那屋檐底下,地上摆着的,打纸钱的工具,装在塑料袋子里一沓沓粗糙黄纸。
  “……这不是就要中元节了吗,准备点黄纸,给孩子他娘和我儿子烧点下去,也免得他们在底下没钱花。”
  老人端着手里那碗面,听着廉歌的话,转过些目光,回头望了望那屋檐底下摆着的黄纸,
  笑呵呵着出声应了句,再停顿了下,
  “听人讲,说是手打的黄纸才起作用,我就自己打点,反正我也有空,这两天都打点,等着过两天就应该够了……嘿,这没打过的黄纸买起来还便宜些呢。”
  老人出声说着,有些粗糙,满是沟壑皱纹的脸上笑着。
  转回目光,看着这老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老人家儿子去世多久了?”
  “十几年了都。”
  老人笑呵呵着应着,再转过了些目光,望着远处,
  有些浑浊的眼底,倒映着落日的余晖,
  “小伙子,给,吃碗面吧。放心,这面都是昨个我才买的呢,吃不坏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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