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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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理解,张瑾之所以不喜欢中医,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小时候被强制性的学习了太多关于中医的知识,爹妈的望子成龙大计太猛烈了,这小子提前叛逆了。
  也因此,一直以来,张瑾都认为自己比较倒霉,为什么自己要是家里的二儿子,要是自己早生个一年,或者晚生个两三年,不就解脱了?
  说道这个,就不得不提张瑾外爷张良韫以及他妈的来历了。
  据说这位老爷子也是有一段传奇经历的,要不然他当年就不会只身带着才十几岁的女儿,被下放到这里。
  不过,老爷子的传奇具体是什么,他一直没说。村里流传的多是人们的猜测。但是老爷子会武,是个‘神医’这一点也是得到大家统一验证的。
  那什么结束后,老爷子也没带女儿回去,甚至直接将女儿下嫁给了村里的老木匠的儿子小木匠。但是当年二人结婚的时候,老爷子向老木匠,也就是张瑾的爷爷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两人结婚后,第二个儿子必须跟妈姓,然后继承他的传承。
  对于这个要求张瑾爷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倒不是因为两人都姓张,跟谁姓都姓张。而是老木匠人老成精,知道这老头有真本事,而那些真本事可比他这木匠活要体面多了。说不好自己孙子将来就能名扬天下。
  反正孙子姓啥都改变不了他留的是他们老张家的血,呃,好吧!俩亲家都姓张,还是弓长张,连改姓的程序都免了。
  张瑾运气不好,正好是小木匠和张良韫女儿的第二个儿子,自然也很‘倒霉’的继承了老爷子的传承。据说他们还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人。好吧,就是知道他也没什么感觉,历史上的医圣,和他有什么半毛钱关系?又不能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又不能让他顿顿吃肉。
  张瑾一路顺利的回到家,到家的时候,离家比较近提前回到家的大哥张君宝和小弟张竞鹏已经下地去帮忙了。家里只留下七岁的小妹张笑打着瞌睡,坐在稻场边上看着自家晾晒的稻子,别被别人家的鸡鸭或者猪给吃了。
  张瑾家一共姐弟兄妹五个,在这个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三个以上孩子的山疙瘩里,其实并不算什么。
  张瑾的大姐由于父母当年结婚太早,生下第一个孩子后伤了身子,直到几年后才再有孩子,所以与弟弟们的岁数相差大了些,直接比最小的妹妹大十三岁。当然,他们家的小妹是外爷从外面抱回来的这点,家里除了小妹自己都知道。可仍然比最小的弟弟大七八岁。
  不过,这样以来几个弟弟的成长过程也就有这个大姐的功劳。因为与弟弟们相差年纪大,早年也只读了初中,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所以今年已经二十一岁的她,也在去年春天的时候,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商品户。只是由于张妈妈在她结婚的时候,向男方要了不少礼钱,让大姐以为自己是被卖了,现在除了逢年过节,几乎都不愿意回娘家。
  但是张瑾知道张妈妈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她曾经当着几个儿子的面表示,她老人家从头到尾都不看好大姐的这门亲事,只是大姐一意孤行,她也只能先小人后君子,先下手为强,找男方多要点钱,以防万一,将来对方始乱终弃,自己女儿什么都落不到。
  对此张家兄弟都非常支持,并且张瑾他大哥和小土匪小弟还表示,只要那人对不起他们大姐,他们就去套对方的麻袋。
  别看张瑾的小弟张文豪现在只有十四岁,不说那又肥又壮的个头了,就是他那性格也一点跟文豪两个字挂不上边,整个就是一土匪。
  幸运的是这个土匪只是针对外人的,对家里人永远都只是调皮,所以这会儿也就跟着父母下地去了。
  远远看到二哥抱着一个粉红色的毛毛熊回来,本来坐在稻场边上萎靡不振的张家小妹张笑,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一双眼简直都放光了,然后小鸟一样飞了过去。
  可是跑近了却是踌躇着不敢上前了,好奇又胆怯的看着二哥手里的毛毛熊,傻兮兮的说:“二,二哥,你,你的毛毛熊真,真好看。”
  “恩。”张瑾淡淡的回应一声,随手就将手里的毛毛熊塞了过去。
  看着遽然靠近的毛毛熊,张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踌躇着不敢伸手,最后看看自己面无表情的二哥,又看看毛毛熊,终于抵不过玩具的诱惑,将其接了过去。
  “嘿嘿!”张小妹抱着毛毛熊傻兮兮的笑,“二哥,我就玩一会儿。”
  “给你。”
  “真的!可是,可是大哥不是说这个好贵的吗?”虽然喜欢,但张笑是个懂事的孩子,因此想到毛毛熊肯定很贵,脸上又一脸的肉疼。
  “不贵。”张瑾抿抿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仔细看的话,眼睛里全是笑意。
  “真的不贵?可是大哥说要一百多块呢。好贵好贵的!”
  张瑾没再说话,他觉得要是自己跟妹妹解释的话,对方一定会刨根问底,然后就没完没了。而这事回头母亲肯定还要过问,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张笑见二哥不理自己,知道他肯定是又不想说话了,也不生气,抱着毛毛熊,高高兴兴的跟在二哥后面,像个小复读机似地,将张妈妈出门时交代的话复述给二哥。
  心里还雀跃的想着,二哥果然像妈妈说的,是自己三个哥哥里最温柔的。
  第3章 运气这么好去抽奖吧
  “二哥,妈妈说你要是四点才回来,就不用去地里了。把稻场里的稻子收一下,然后把晚饭做上。今天外爷拿了一只大猪头过来,说是烧好了,给他送一半去。”外爷真好,他们家好些天都没吃到肉了。
  前天大伯家杀了一只鸡,她都听二堂哥说了,炖了一大锅,他们家都不够吃,就那香味,留到肚子里能一个月不吃肉。三哥说堂哥就是在炫耀,故意馋大家。哼!她才不馋呢。
  “哦!”张瑾进屋看了眼墙上挂的大钟,果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由于今天全市的小初高学校统一放假,他从东阳县回到南山镇的时候,就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等到一辆到他们这边来的三轮车。也因此回来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听了小妹的话,张瑾直接走进卧室,可是看到卧室里被大哥和三弟弄的跟猪窝似地的床,以及大哥背回来,随便乱丢,还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就直皱眉头。
  最后干脆连背包都不放下,转身回到堂屋,将背包放在堂屋的方桌上,开始掏东西。
  “嘻嘻,二哥,你晚上又要去外爷哪儿睡啊?”张笑见二哥没把背包放进卧室,就猜到了她二哥的想法。“我都跟三哥说了,你要回来,让他把床收拾一下,结果他还是没弄。”
  张瑾淡淡的瞥了一眼告状的小妹,先从背包里拿出那尊观音像放在‘神柜’(以前放在堂屋中间的大柜子,有点类似现在的电视柜)上,之后才提出一大袋子的甜薄脆。
  “哇!”张笑眼尖,看到好吃的,眼睛再次亮了。
  张瑾将袋子解开,拿了几片给她。张小妹想也不想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这样好吃的饼干,她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儿,事实上别说一个月,他们这边能有零食吃的人家很少。当然地里出产的红薯花生另算。
  张瑾瞄了一眼堂屋里的大钟,想了想,从神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取出一些甜薄脆装进去。
  “二哥是要给妈妈送去?”
  “恩,还有馍馍吗?”
  “有,妈妈中午才烙的。就在神柜里。”
  “那你去地里给他们送点吃的。”
  “好。”看到二哥拿了那么多的饼干到小袋子里,张笑直接把张妈妈交代的帮助二哥收粮食给忘记了。想到一会儿送过去,自己肯定还能再吃几块,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现在就走。
  张瑾别看长得斯文儒雅,常常还给人一种清高的模样,似乎对什么都不敢兴趣,可事实上这家伙还有另外一个属性,那就是吃货,在吃的方面,他非常喜欢麻烦。
  用农村人的话就是——好(念四声)吃。
  因此他把母亲中午烙的锅盔馍拿出来,并未直接就装袋子,而是拿到了厨房,将其切成一个个巴掌大的三角形。再将其一分为二,在里面或加些家里的咸菜,或刷一些自家研制的辣椒酱,或配上切片的凉拌黄瓜及西红柿。反正不带重样的。末了,还体贴的拿出几个家里自制的腌大蒜给配上。这个东西他爹和大哥爱吃。
  将准备好的干粮一一绑好,张瑾才放心的交给小妹,让其带到地里去。在农村,农忙时候,吃干粮是常事。要不然干不动活。当然,这也要有条件的。有些穷的人家干粮也属于正餐。
  送走小妹,张瑾开始处理厨房里的猪头肉,现在外面太阳还大,五点钟开始收稻子也不晚,倒是猪头肉肯定要现在烧上,要不然赶不上晚上的晚饭。
  将猪头熬进锅里,张瑾就开始收粮食,作为男子汉,一稻场的粮食他根本不当回事,大不了就是弄的慢一些。
  等三弟和小妹从地里回来帮忙的时候,他已经收好粮食在做晚饭了。
  晚饭有张大厨做主,在张家的一群小的看来是非常值得期待的,就算基本上全是素,那滋味也比不喜欢麻烦的张妈妈平常在家做的好吃。吃到最后张小弟直呼以后要跟着二哥过。
  得来了的自然是张老二的一双白眼,还是带着怨恨的。
  可惜张老三的没心没肺,比自己二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白瞎了张瑾瞪了半天的眼睛。
  “到你外爷哪儿住有什么不好。”张妈妈太了解儿子了,嘻嘻笑道,“一个人睡多舒服。”
  “是啊是啊!”大儿子张君宝连连符合老妈,可惜那幸灾乐祸的口气,就是聋子也听得出。
  张瑾撇撇嘴,狠狠的翻了自己大哥一眼。心说:有本事你去啊!外爷的那堆古书,你怎么不去背?
  “哈哈!”张爷爷酒足饭饱心情也好,看到这边一家子都在欺负自己的二孙子,不帮忙不说,还不厚道的笑道,“公瑾啊,爷爷听说你今天运气好,五毛钱套圈套到一个一百块的毛毛熊不说,还套到了一尊观音和一块玉佩,正好,我听人家说十一的时候,镇上要弄什么抽奖活动,让你妈带你们去看看,顺便买些衣服。”
  “这个啊,我也听说了。”张爸爸说,“听说最大奖是一辆面包车呢。然后一等奖是一万,二等奖是摩托车,三等奖是彩电,四等奖是自行车。”
  “爸,我们去抽一台彩电,村里刘老大家就买了一台彩电,小刘玩儿炫耀的什么似地。”张老三张文豪大言不惭的说。
  得来大哥毫不客气的鄙视:“你以为彩电是你的,说抽就抽,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用说接下来就是张君宝和张文豪的争吵了,这俩兄弟就跟天生不对盘似得,明明相差好几岁,可仍然是一言不合就能吵的天翻地覆。
  倒是和张君宝岁数相近的张瑾,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努力的吃饭,等大哥和小弟吵的水深火热的时候,人家放下碗筷一抹嘴,起身抱着背包往隔了两三家远,也就三四分钟路程的外爷家去。
  至于张妈妈在晚饭过后宣布的,明天再忙一天,后天天气好的话,让张爸爸在家看稻场,自己领着儿女去镇上买衣服的事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正他们学校上课期间都是要求穿校服的,买了也就回家和去学校的时候能穿穿。
  最重要的是他对穿着要求不高,和已经谈了一个据说是城里人的女朋友的大哥,以及刚刚上初中就知道给头发摸啫喱,扮周润发追美女的小弟不同,张瑾这小子,别看相貌在张家三兄弟,甚至张爷爷的七八个孙子及村里的同龄人里,都是出众的。
  无奈,这小子用他/妈的话说,人不读书的十六七都结婚了,他居然就是不开窍,到现在还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这个概念,就是教对方,人也是一脸朦胧,让当‘老师’的恨不得捶胸顿足,自言自己太污秽。
  在农村,买衣服也是一件大事,基本上除了过年,谁家也不会有事没事去买件衣服,孩子多的,那衣服就是老大穿完老二穿,之后老三,老四一直往下排。可能排完自己家的,还得去排别人家的。补丁多了没关系,说明穿的人多,穿的人多了,这衣服不是更有人气,迷信点的会觉得衣服就能保佑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长。
  不过对于家里有在外面上学的家庭来说,为了孩子让在学校体面一些,会在换季的时候,给在读书的孩子们买些衣服。
  张家这次基本上就是这样。
  有了买衣服的诱饵在前面,这张家的大小俩兄弟,干活更有动力了。老二张瑾一向自尊心强,不喜欢落人后面,干起活来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所以本来预定到最少也是三天后才能干完的活,不到下午太阳下山就被他们结束了。
  这个结束基本上也是预示着张家的秋收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将连着稻杆的稻子打下来,晾晒干就行。
  不过,这些活张家的三个大人来做就行,张爷爷,张爸爸和张妈妈都是爱孩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有三子一女的情况下,再收养张笑了。
  卧牛村的人家孩子多的同时,家家户户的地也多。一般这农忙就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那一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累程度可想而知。
  本来张家三个儿子十六七了还都上学的事情,在卧牛村就很耀眼了,明的暗的都有人在编排嗤笑张家老头子癞□□想吃天鹅肉,结个外来的媳妇就想自己老祖宗头上冒青烟,养出个大学生来。
  那大学生是那么好出的吗?改革开放多少年了,这整个南山镇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十六七岁的小年轻正是有力气的时候,还不如留在家里多种点地。父母还能清闲一些,再不济找人带出去打工,家里也能有个进项。
  只是这三兄弟有时候人混蛋是混蛋了一点,调皮起来比村里任何一个小子都能折腾,可人家学习好是事实。
  而现在三兄弟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并非是那‘百无一用的书生’,一样数目的田地,别人家后面至少还要两三天,人家三兄弟一下午加一上午就给割完了。简直tmd跟电视上说的那收割机似得。
  于是,在下午张爸爸和张妈妈用牛车拉稻子的时候,一些弯腰在地里干活的人嘴上发毛,冷嘲热讽了。对此张妈妈一直是昂首挺胸的赶着牛,顺便再跟张爸爸挤眼,得瑟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这些三兄弟并不知道,他们割完最后一亩地的稻子,就呼啦啦的往小河里跑,洗个畅快的冷水澡是其次,主要是还想到小河里去逮鱼摸虾,搞点‘肉’。
  第4章 去抽奖
  10月2号的早上六点不到,张妈妈就领着自己的四个子女兴匆匆的出门了。他们这儿距离镇上远,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不早点不行,虽然这会儿坐柴油三轮车便宜,也就一块钱一个人,七岁的张笑,因为瘦小还属于不要钱行列。但关键是得有车。
  出门早的话,幸运的时候能搭辆去镇上办事的顺风车,那就不要钱了。
  张妈妈就是算计到这点,所以才五点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四个子女叫起床了。
  为了新衣服一向爱睡懒觉的张老大和张老二也是拼了,张瑾在外爷家住,他到是想睡懒觉,可惜他外爷一向严肃,他要是敢睡觉超过六点,那好办,老爷子一定会用竹竿子告诉他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所以……
  所以这也是张家三兄弟为什么明知道外爷家宽敞又舒适,却偏偏没一个人愿意去住的主要原因,至于他家的那些古书什么的,其实只是其次,主要愿意就在这儿。
  张妈妈今天的运气也不错,才从村子走出来,就遇到一辆从别处村子过来,准备去镇上的三轮车,而且是熟人。当然,这是一辆专门载客的,所以张妈妈最后还是给了钱,只是因为是熟人,只收了她本人的一块钱以及三个儿子的两块钱。
  这个数目让张妈妈也很满意,至少今天时间是节约了。
  三轮车一路从大山往外走,还没走出大山,就坐满了。连司机所在位置都被硬塞了两个人。
  不过柴油三轮车马力大,坐个一二十人,没什么问题。
  不过因为出发太早,到镇上的时候,抽奖活动还没开始,只是抽奖地点已经是人满为患。
  张妈妈和同来的众人看到这人山人海的架势,一时间都有些怔愣。这要一会儿抽奖开始了,他们挤都挤不进去啊!
  还是张妈妈果断,当机立断,成现在距离抽奖台上显示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们可以先去镇上的批发市场买衣服。
  等买完衣服出来,估计现在拥挤在这边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个明智的建议刚出来,就被自己没眼色的二儿子给硬生生打破了喜悦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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