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_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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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那纸张已然泛黄,该是很有些年头了。
  谢时洵简短道:“诔文。”
  说罢,他展开来,最终还是默默合上了,仔细地抚平了褶印,放到蜡烛上燃了,直到那火焰险些舔上他的手指,他终于放开了手。
  做完这些,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匣子,递给了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只听他道:“我在山下等你。”
  说罢,便有侍从为他撑起了伞,慢慢走远了。
  我在雪茫茫的天地间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匣子,不知谢时洵在袖中放了多久,竟然还残存了一丝他的体温。
  我打了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笛子。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握着笛子走到云姑娘的墓碑前,不知怎的,竟生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仿佛怕惊扰了她似的,我小心翼翼道:“云姑娘,我来看你了。”
  我撩着衣摆缓缓跪坐下来,正了正姿势,望着空中的飘雪道:“还记得有一年京都府也下了这般大的雪,你、太子妃和我在东宫庭院中赏雪,你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真的很好看……”
  我低下头摩挲着笛子,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还用雪球砸我……砸了一下,太子妃就不让你砸了,我还以为是护着我,结果她是怕你冻到手……”
  念及太子妃,更是感喟不已。
  我停了很久,回过神道:“听笛子么?可惜我的手也伤了,没有当年吹得好啦……”
  说罢,我横笛唇前。
  笛音起了,我方知自己吹奏的是明妃出塞曲。
  手腕的伤势已好了些,但仍是疼,那曲子本身就呜咽哀婉,此番更是被我吹奏得断断续续,平添了几分肝肠寸断。
  我险些落下泪来,连忙闭上双眼,心道:此曲虽长,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打断我了。
  这是好长,好难的一曲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
  我拿着笛子在袖口蹭了蹭,塞回袖中,一时又语塞了。
  天地间很静,静得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我默默烧了几张纸钱,又没话找话道:“山茶花……这里没有,我给你叠一个吧。”
  手冻僵了,我哈了两下,拿起一张纸钱折了起来,折两下就要攥着拳头在怀中蹭一蹭,好不容易折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纸茶花,我站起身,方觉双腿又疼又麻,险些摔倒,好在扶了一下案子,稳住了身形。
  我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抹净她墓碑上的落雪,将那纸做的山茶花仔细地安放在碑上,我望着“云氏”两个字,轻轻道:“云姑娘,我走了,此去……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你……”我忽然哽咽了一下,“你别等我啦……”
  说到最后一个字,终于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我想了想,又强笑道:“我走啦!”
  转过身行了几步,雪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冲出重林,划破雪幕。这样的天气,它要去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能目送那鸟儿迎着纷扬的大雪,向天际飞去。
  望了许久,我方缓缓收过目光,只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人执伞立在雪中。
  不知他站了多久,伞上已然落了厚厚一层雪。
  我走近了,那人抖落了伞上雪,又执起来遮在我头上。
  我叹息道:“苏喻……”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向来有种水的质感,足够清澈和包容,此刻却泛起了些许粼粼波光。
  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我与他各自沉默地下了山,马车复又响起滚滚车轮之声,那座山倒退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视野里了。
  回程途中,行了不到两日,忽生一事,车队中有一半马匹不知怎的生了痢疾,腹泻不止,我们只得停下来在北国边境一处客栈中休整。
  苏喻虽然是个大夫,对牲口的病却是一窍不通,毕竟若是想给马儿把脉,恐怕有些费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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