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_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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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除了高兴之外,那就是感激了,许胜最感激谁还需要问么?自然是英勇霸气的长公主殿下。所以他那铿锵有力的动作和坚定的目光都无声地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报。
  夏侯宣点了点头:经此一遭,许胜终于算是他的大半个小弟了,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而之所以说是大半个小弟,那是因为许胜此人有个原则:只要他还是禁卫军中的一员,就始终会把“忠君”摆在首位,这一点,夏侯宣早在战场之上就弄清楚了,所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
  直至这一回,夏侯宣和许胜的关系才总算有了实质性的突破,由此可见“救驾之功”对许胜的意义是高于战场杀敌的——这是大部分禁卫军的“共同价值观”,一点儿也不出奇,毕竟“忠君”和“爱国”这两点无论哪一点排在前面都有一大堆道理可讲,夏侯宣也不会自大到硬要去扭转许胜的观念,一切顺其自然便是了——略有些愚忠的人自有其存在的必要,就比如说这一次,如果没有许胜等人的拼死不降、舍命抗敌,大魏的皇帝就真是要换人来做了。
  “许统领和各位弟兄们都辛苦了,”夏侯宣淡淡一笑,语气沉稳道:“你们的功劳,我看在眼里,陛下也看在眼里;我记在心里,陛下也决计忘不了大家……”说着,他指了指太子和太子舅舅的尸体,“走,我们一起去御前复命!”
  “好!”大家伙儿都欢呼了起来,热烈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就驱散了四周围浓郁的血腥气。
  “还是殿下功劳最大……”“多亏殿下来得及时,要不咱都得玩完!”“殿下勇武,弟兄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咱们大伙儿的性命都是殿下捞回来的,这恩情比海还深啊!”
  夏侯宣既已给出了功劳大家分的表示,众人便兴奋激动、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笑了起来,望过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救苦救难又大公无私的菩萨——原本夏侯宣也该跟他们一样高兴的,可惜太子偏要在临死之前扫了他的兴,所以公主殿下的表情稍稍有点僵,还在暗暗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殿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于其他人,许胜真可算得上非常淡定,所以他一下子就找出了关键性的问题——他用扫了一眼太子的尸体,又看向夏侯宣脚边的那几个来不及投降就被戳死的家伙,略有些疑惑地拧了拧眉头:公主殿下在最后关头的所作所为……明显有些不对劲?
  听许胜这么一问,夏侯宣顿时眸光一黯,拢了拢披风、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几分,而后他便语气低沉、郁郁不乐地解释道:“刚才大哥他发起狠来……扯烂了我的衣服!”
  咳!饶是以许胜的面瘫脸,此时也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尤其因为齐靖安正好从两三百步开外跑了过来,也正好听见了夏侯宣的这句话,驸马爷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弟兄们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大家伙儿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而丢掉了兵器、伏跪在附近的叛贼们更是既惊恐又悲痛:苍天啊,除了“附从叛逆”以外,他们又多了一项“窥辱公主”的罪名,真是完了个蛋的!
  齐靖安愤怒地扫视了一圈,二话不说、拉着夏侯宣就走,把一个“自家媳妇被旁人占去了便宜”的丈夫角色演得活灵活现,而接下来,他自然是要带着媳妇去找岳父大人“评评理”了……
  许胜等人目目相觑、停顿了片刻,随即他们就抬起太子和太子舅舅的尸体默默地跟上了公主和驸马,每个人的动作都十分粗鲁,更在心底里狠狠地鄙视了太子一万遍!
  而夏侯宣与齐靖安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
  显然,方才夏侯宣故意表现出几分不爽,就是要引许胜发问,然后他便可以抛出这句“大实话”了,不仅对他之前的反常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更把众人的矛头都引向了太子——哼哼,太子身为哥哥,居然用这种无耻的招数来对付自己的妹妹,品德败坏至极,果然“不愧是”毒杀了四皇子进而逼宫作乱的首恶,真是死有余辜啊。
  先拿太子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尽量避免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公主殿下的破绽上、越想越多,至于再之后的事……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至于说公主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而坏了名声?相较于后续有可能出现的种种麻烦,这根本不算个事儿。事实上,人人都知道公主殿下是巾帼豪杰,自然不会拿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要求他。再说了,公主都已经嫁人了,只要驸马不介意,旁人有什么资格去介意?
  更何况,皇帝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我儿辛苦了!”喏,皇帝是什么态度?——看着他的好女儿和好女婿携手而来,皇帝这个激动啊,都热泪盈眶了——他急急地走前几步,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媗儿是上天赐给朕的绝世珍宝,靖安也是好样的,多亏了你们、真是多亏了你们啊,才没有让孽畜的奸谋得逞!”
  夏侯宣和齐靖安非常识相地双双跪下,你说一句“全靠父皇洪福齐天”、我说一句“儿臣只有微末之功”,一边拍马匹一边玩谦虚,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话、也没什么新意,偏偏皇帝就吃这一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亲自弯腰把夫夫俩扶了起来,展现出一派极其和谐的景象……
  直至许胜等人抬着尸体站在殿外等得手都酸了,皇帝才收起了满面的笑容,挥手让他们把他的大儿子和大舅子抬进殿中,开始赏功罚过和处理首尾了。
  夏侯宣和齐靖安手牵着手退到皇帝身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暗暗松了小半口气:先前在与皇帝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观察皇帝,基本可以肯定皇帝并没有对太子临死前的那一幕生出疑心——想想也是,皇帝既没有透视眼、也没有顺风耳,当夏侯宣被太子扑倒在地的时候,他跟皇帝之间可是隔着好几十个互相砍砍杀杀的人呢,四周围也挺吵的,所以皇帝应该是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的……即使真有那么巧,皇帝正好看清了那一幕也听清了那半句话,但以他的智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吧?
  所以真正要紧的关头是在这之后,待得太子造反之事尘埃落定,皇帝静下心来多想一想,再向许胜等人仔细问询一下细节,阅读叛贼们的供词——那会给予皇帝怎样的“引导”和“启发”,就真是难说了……
  “许胜,自此刻起,你便是新一任的殿前都指挥使了,其余有功者该怎么赏赐,就由你来拟定吧,朕等着你的章程。”皇帝大手一挥,一大堆活儿就落到了许胜的头上。
  当然许胜应该是挺乐意干那些事的,他领旨谢恩之后,皇帝想了想,又侧过头来看着夏侯宣,说:“接下来该干些什么,我儿可有好想法?不如就全都交由你来安排吧!”
  得,心情大起大落之后,皇帝原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这下子全成了浆糊么?
  夏侯宣暗暗抽了抽嘴角,略略谦虚了几句以后,就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副担子:他先叫刚升官的许胜带人抬着太子的尸身到宫门口去劝降其他叛贼,待宫门通畅后,便敲登闻鼓急召众臣入宫议事;此外,还要请得皇帝的特旨,传召京郊大营的将士们前来肃清宫闱,以防有叛贼躲藏在隐蔽处;再然后,重组禁卫军、安抚后宫众人、宣太医救治伤者、抄没太子和他舅舅的府邸……种种种种,总之是有得忙了。
  这么一忙起来,公主殿下走光的事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而齐靖安呢,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舒舒服服地歪在软榻上歇着,可自家心上人却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就开始前前后后、忙得脚不沾地了,驸马爷真是既感到骄傲、又觉得心疼。偏偏皇帝还在“哎哎哎”地感慨道:“朕所有的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个能干又贴心的女儿啊……靖安你呀,可真是好福气!”
  齐靖安正打算再来谦虚几句,却是不经意地瞥见了窝在殿内一角、手捂着伤口面色惨然的二皇子夏侯垣——乍然听到皇帝的这声感慨,夏侯垣一个控制不住就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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