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去了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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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羊补牢。
  骁卫大人的脸色勉强好转几分,眼中浮起明晃晃的挑衅。
  季子卿抿了抿唇角,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前方走去,他的脊背挺得很直,仪态十分优美,足下轻旋时带起一阵清风,衣袂微微翻飞。
  突然,姜玚嗅到了一点淡淡香气,不似女儿家惯用的胭脂水粉,倒像是果子的清甜,不过他并未在意,只当是附近有果树罢了。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季子卿的态度上,相较于冷嘲暗讽,他更厌恶对方刚刚那种淡漠的样子,仿佛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一副睥睨的姿态。
  有什么可傲的,若不是王府落得只剩下一根独苗,会轮得到一个庶子世袭?
  前方少年的步伐看似沉稳,事实上掩在宽袖中的手指正紧紧攥着,修得圆润的指尖掐在嫩肉里,留下半圈月牙形深印。
  季子卿垂着眼睑,掩去眸底的黯然。
  其实他并不想激怒姜玚,可如果不那样做,估计他们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激怒后的反应,往往令他愈发难受。
  两人相继来到水榭,立于石阶旁的宫人们福了一礼,撂起纱幔及珠帘,里面传出银铃般的嬉笑声。
  李滢正与侍婢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听到脚步声,立即扯下蒙眼布,高兴的迎了过去。
  “季哥哥!”
  当黑白分明的眸子瞥见另一名男子时,随即收敛了雀跃,有些怯怯地唤道:“姜大人。”接收到领路小宫婢慌张的眼神,她顿时明白前因后果。
  这是不巧碰上了。
  姜玚长得并不吓人,相反算得上相当好看,他与季子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五官深邃,身材颀长健硕,隔着衣衫都能想象得出那身肌理线条有多么紧实流畅,他的俊朗,极具攻击性。
  李滢见过对方追杀刺客时的模样,挑起的眉梢蕴着狠厉,一滴鲜血自额际缓缓滑落,那一幕带给她好几晚的梦魇。
  就算他对着自己深情款款又处处讨好,十六岁的少女依然打心眼里发怵,连亲近些都不愿,更别提回应心意了。
  况且她有喜欢的人,裕世子面如冠玉,儒雅翩翩,往后定能举案齐眉,琴瑟和谐。
  至于为什么不果断拒绝,李滢将这份心思归结于相识多年的份上,她心肠软,到底不忍。
  “公主万安。”
  两人分别行了礼,坐落后,姜玚抢先道:“幸好东西随身带着,还以为开宴才能见面呢。”
  “送我的?”小公主闻言双眸一亮,下意识看向清俊少年,又矜持道,“如果是太贵重的礼物就算了,本宫不便收。”
  “小玩意罢了。”姜玚忙摆手,忽然想到什么,补上一句,“不过算是个宝贝,你肯定喜欢。”
  情敌面前,岂能自谦。
  季子卿拈着袖口,端起面前的清茶,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余光瞄向身旁。
  只见男人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笑意晏晏的递了过去,脸上满是宠溺之色。
  李滢满眼期待的打开,待看清是何物时,不由檀口微张,发出“啊”地一声急呼。
  裕世子自然听出了其中饱含的惊恐,可惜骁卫大人显然不懂女儿心,还以为七公主是过于惊喜,便伸手拿起盒子里的琥珀,兴奋解说道:“这只甲虫的头身和长须都很完整,实属不易,你再瞧它外壳上的花纹,宛如星罗棋布,亦十分罕见,喜不喜欢?”
  公主的气度迫使李滢扯了扯唇,硬着头皮道:“喜欢。”反正这些东西,回头就会处理掉,撒个违心的小谎也没什么,何必惹对方不快。
  “那……”
  他正欲趁热打铁,这时,水榭外传来通报:“姜大人,圣上召见,请速速前往承乾宫。”
  皇命不可违,纵使再不舍,姜玚也只得先行一步,离开前瞥了眼寡言的裕世子,觉得自己今日表现得不错,明显更胜一筹。
  可没走多远,身后响起清冽的嗓音:“其实这次进宫,我也给滢滢备了份礼。”
  “哇,紫玉镂金簪,好漂亮!”少女开心的欢呼。
  “免得落人口舌,不如公主也回一份,算是朋友间的互赠。”裕世子以平静的语气讲着歪理。
  “季哥哥希望我送什么呀?”偏偏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毫不质疑。
  站在石阶下的姜玚顿升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他没有料错季子卿的卑劣,只听那道声音淡淡道:“就这块琥珀吧。”
  拳头一下子捏紧了,他沉着脸刚打算返回找那人理论,被宫人机敏的拦住,提醒道:
  “姜大人,不兴让皇上等哪。”
  姜玚冷静下来,俗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努力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公主的婚事,到底还是由帝王做主的。
  忿忿地踏上小径,他只恨自己耳力极好,对话声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分明。
  “姜大人送的,恐怕不太妥吧?”
  “他送你,便是你的,拥有任意处置的权利。”裕世子振振有词道。
  “呃……也对,不过你要好好保管哦,毕竟是姜大人的一片心意。”
  保管个屁!
  那厮夺走,无非是两种下场,一种直接扔了,另一种待日后到他面前来讥讽。
  虽然琥珀比不上玉石金贵,但那么完美无缺的一块,也是价值不菲的,最重要的是……
  眸色一暗,一股酸涩不住翻涌,姜玚在心底再度狠狠记上了一笔。
  他想,这个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总有一天,会给季子卿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翌日,雨势滂沱,傍晚时分,才堪堪有了收势,渐渐转为淅淅沥沥,与此同时,天际竟意外泄出一丝霞光来。
  某茶楼二层,靠窗的位置,坐着名身穿湛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整个人缩在圈椅内,完全不见平日里的严谨板正,他一手懒懒地撑着腮,宽袖往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皓腕,另一手提着笔,在账本上时不时圈圈点点,再落下几个字。
  一本批完,放到左手边,那里已经垒起厚厚一迭。
  季子卿伸了个懒腰,捏了捏僵硬的脖颈,又端起一旁的冰镇莲子羹连喝了几口,才觉得稍稍舒坦些。
  可胸口的压迫感依然存在,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能习惯,特别是如此闷热的天气,多穿一件都难受,何况勒了好几层布。
  “唉。”他叹了口气,感慨着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热,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日子即将来临。
  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正打算叫伙计再加一碗,门外传来叁下不紧不慢的敲击声。
  他微微蹙眉,起身走过去拉开木栓,一名不起眼的灰衣人轻盈跃进,单膝叩拜道:“见过世子。”
  “姜玚怎么了?”季子卿单刀直入道。
  此乃他安插在对方身边的人,隔一段时间会召来询问一些他想知道的情况,这般突兀出现,定是遇到特殊事件了。
  灰衣人谨记世子的叮嘱,肃然道:“约半个时辰前,姜大人独自骑马出府,小人用一壶梅花酿向他的贴身小厮打探到,是去了城西的栖凤楼。”
  “栖凤楼?”季子卿疑惑的眨眨眼。
  灰衣人这才想起,自家主子从不涉足那种地方,忙进一步解释道:“是家青楼,您说过,若姜大人前往风月场所,要立即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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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下一章争取吃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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